第十二章
过去的每一个每一个细节串联起的，是我们的成长。
市一中。
沈如姈带着棠桎去了教务处那边，打点好一切后，才放心离开。
他的东西被人搬去了宿舍那边，他只需要去教室。
和渝中不一样的是，分班不是一班最好，是五班六班势均力敌。
在高手众多的一中，他最多算个中等偏上，不再是顶尖高手。
班上气氛很微妙，女生先是被他帅气的外表吸引，所有人都在好奇他会被安排在哪个座位。
宋祈荧歪着头，一脸傲娇，只有她的旁边有空位，这一局稳操胜握。
老师让他去了宋祈荧旁边，她热情跟他打招呼：“你好啊，不认识我了。”
他不想搭理她，回应了一声“嗯”。
老师把书给他搬来，他拿起一本物理随便翻了几下，觉得没意思，就趴下睡觉。
宋祈荧出身富贵人家，和棠桎门当户对，外貌是一等一地出挑，气质也是一等一地出众。富家千金的傲娇感在她身上被刻画得淋漓尽致，不是一身校服就能掩盖的。与其说是校服衬托了她，不如说是她把校服提高了一个层次。
棠桎的新校服没到，穿的自己的衣服，冲锋衣和牛仔裤是他一惯的穿搭。
三月初，天气还是很冷的，宋祈荧把自己多的校服递给他：“穿上吧，要风度不要温度的陆少爷。”
他没去接，反而一直看着她。
“这么看着我干嘛？喜欢我啊？”
她的自信来自于她的家庭，她有足够的底气。
明迩说他看别人的眼神是在看狗，他现在正在用这种眼神看着宋祈荧，这个让他奶奶夸赞不绝的宋祈荧。
“你还看那我就亲你了哦！”
他赶紧收回视线。
这里的一切都是陌生的，走廊上不再是几个班的男生女生疯跑，也不再是有一点八卦就整层楼都人尽皆知的渝中了。
他把头埋进书里，然后不知不觉睡着。
他做了梦，什么梦呢？当然是跟渝中有关的。
他曾经是渝中神话一般的存在，他是她的罗密欧。
梦醒了就该面对现实了，他出去上厕所，不再有去别的班东张西望的习惯。走廊也没有相互打闹的少男少女，更不会有他的好朋友跟他讲一些荤段子了。
宋祈荧把他点醒，给他指了一个方向：“五排的那个在写作业的男生，他初中也是渝林读的，你要是刚转来不习惯，可以去跟他多接触。”
棠桎顺着看过去，男生的头发乌黑茂密，长度已经超过了中学男生的标准。左手戴着一块表，右手戴着一串红豆手链，眼神坚毅，但是又很空洞，像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男生感受到被人凝视的目光，抬起头，停下手上的动作。
宋祈荧给他介绍：“他叫张海洋，渝林镇中的。”
听到渝林镇中，棠桎微微愣了一下，明迩也是渝林镇中毕业的。
一中的氛围让人感觉很压抑，是那种人与人之间互相视对方对对手的那种压抑，一点没有渝中的同学之间那么纯粹。
上课的节奏老师带得飞快，很多知识点都是不讲的，直接跳过。
“过几天有开学考，九科哦，别考倒数。”宋祈荧很喜欢跟他说话。
“考不了第一也不至于倒数。”
宋祈荧，好像没有他想象的那么讨厌。
五班的女生听说六班新来的男生，喜欢下课组团去看。
“主城的女生也这么花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和宋祈荧说话。
宋祈荧从书包里翻出来一条红绳戴着他手上：“这是我过年专门去寺庙里给你求的，保佑你顺风顺水的，很灵哦！”
“对了，我不是花痴！”
她满意地看着他手上的红绳，他准备摘下来的，想了想又没有摘。
中午吃饭是宋祈荧带他去的，不过他胃口不好，没吃多少。
“你不多吃点饭以后瘦成骨架子，看你的summer以后还能不能认出你来。”她带着调侃的意味，不经意说出，然后观察他的反应。
他自然是满满的愧疚，明明有无数次可以跟她说，后来就变成了不告而别。愧疚之余，还有不舍。他可以放下李木泽他们，唯独放不下她。
他往座位的靠背一靠，神色有些倦怠。
那个有时候走路蹦蹦跳跳的女孩子，那个当着几个班的面质疑他的女孩子，那个悄无声息在他心里占据一席之地的女孩子，变成了回忆里的朱丽叶。
宋祈荧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想什么呢？你的summer是豆腐做的啊？”
确实她就像豆腐做的，是个爱哭包，什么事都先要哭一场才算。
“我回去了，你自己慢慢吃。”
他站起身把餐具放回了回收处，没有一丝拖泥带水。
这个女生很会揣摩他的心思，想什么都能被她看出来。不过，他想的无非就是渝中那个女孩子罢了。
春天很喜欢下雨，那种无声的雨，有时候伴着雷声的轰鸣。空气中带着一丝丝阴冷，天黑沉沉的，一副要塌下来的样子。
“你很喜欢听雨声吗？”
说话的是一个眼熟的男生，那个叫张海洋的。
他长长的刘海盖住脑门，显得有几分老气横秋的感觉。
“没有，刚来不习惯。”
两个少年在这个短暂的课间一起在走廊听雨声。
“你认识何知允吗？”
棠桎在渝中一班的同学，但是不熟。
“认识，我同学。”
“她在渝中过得好吗？有没有欺负她的男同桌？”
这件事他倒是早有耳闻，一班的何知允是出了名的母老虎，最喜欢压迫男同桌，那段时间在班上闹得风风雨雨的，办公室也进了不少回。
“她挺凶的，男生经常去告老师，她经常进办公室。”
男生眼眸一沉：“那她还是她，但我不是我了。”
充满故事感的对话，瞬间吸引了棠桎的注意，但他不会去胡乱猜测。
她还是那个凶悍的女生，他早已经不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
张海洋整理了一下头发，看起来没有那么颓废了。
“祝你天天开心！”张海洋看了一眼手表，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进了教室。
这里没几个人是真的开心。
上课铃响起，他回到座位上，老师还没来，宋祈荧从课桌上起来，伸了个懒腰，顺势把他楼了一把。
他反应很大，推开她：“干什么？宋祈荧，请你自重！”
宋祈荧几分戏谑的笑里，藏着让人看不透的心思。
校园里各路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热烈，但是让人生厌。
开学考成绩下来很快，棠桎排年级第四名，班上第三。
宋祈荧拍拍他的肩膀：“小伙子表现不错，有前途。”
那个周末，渝中的开学考成绩也出来了，李木泽把五班的成绩单发给他看。
明迩又进步了不少，已经排年级一百左右了，但是数学依旧没长进，九十多。
发了不到一分钟，李木泽又把消息撤回去了，发的一班的成绩单。
发错了吧，哪来那么多发错的消息呢。
棠桎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没开灯，盯着手机发呆。
妈妈上来敲了敲他房间的门，见他许久没有反应，推门进去，开了灯。
刺眼的灯光让他感到不适，收了手机，走到妈妈面前。
看得出他眼底的忧伤，绕到他后面去一路推着他下楼。
饭堂很热闹，几个保姆在忙上忙下，宋祈荧在和奶奶聊天，逗得她哈哈大笑。看到棠桎下楼，就把他招呼了过去。
宋祈荧在学校和在家里完全就是两个人，今天穿的冬季的裙子，整个人都很柔美的感觉。
沈如姈逮着机会就要撮合他们，“棠桎，不认识人了？这是宋小姐。”
棠桎冷冷回答了一句：“我知道她是宋小姐。”
听出他的不高兴，沈如姈没有继续说什么，慢慢来。
棠桎的两边坐的妈妈和宋祈荧，他给妈妈夹菜夹了很多次，奶奶眼神示意他多多关照宋祈荧，被他忽视。
饭桌上很少有人说话，全程只有沈如姈和宋祈荧偶尔说了几句，气氛十分压抑。
他们真的还有未来吗？他们的过去已经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