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炙热火舌溢出，引燃了灶边用来引火的干草，火焰瞬间窜高。
素商熟练地提起一旁的水桶，泼在燃起的草堆上。
这已经是陆谦教会她取火后的十天里第十五次起火了，素商也从前五次的着急慌张过渡到了后五次的游刃有余。
元御前几日有事先离开了，临走前把那精巧小院给了我。
我欢欢喜喜地收下了，嚷着要给他谢礼，我大方地问他想要什么。
他只看我说：“先攒着。”
陆谦前些日子已经可以撑着下床行走了，只是摇摇晃晃，走的不太坚稳。
现在靠着陆谦制作的小陷阱，两人不缺新鲜肉吃。
我时不时捏个诀，在素商寻野果的必经之路上种些蔬菜，让这二人也不缺菜吃。
至于那匹载着他们逃出来的马，素商给它喂了些水和草料，将它安置在竹屋边的小棚子里。
夜里几声嘶鸣，时不时打个响鼻。在清晨天色仍旧雾青的时候，它恢复了气力。
我倚在竹椅上，看着它出了草棚、出了竹林，最后踏入晨间未散的雾气，嘚嘚远去。
又过了一月，我眼见着他们的生活渐有起色。
陆谦行走间并无异样，每日天未亮他便出门去察看前一日设置的陷阱。带着猎物走去最近的城镇，卖些银钱，再采买些物品、吃食，还有给素商的礼物和惊喜。
什么木雕的小动物、素商喜欢的点心、新出的话本
每次夜里回来，素商总要问他腿疼不疼。
先前素商放心不下陆谦的伤，坚持要同他一起去。
但密林无路，艰险难行，从天微亮走到正午，还没走出林子，素商便先累倒了。
脚上晶莹剔透的六个水泡看的陆谦额角青筋直跳。
他没说话，只丢掉猎物，背起素商回去了。
黄昏夕阳斜倚，微凉细风吹动竹林，吹落竹叶打着卷落在地上、桌上、素商头顶、陆谦肩上
我喜欢将秋千荡的高高的，和周身繁花擦肩，沾一身香味。
“陆谦，我们成亲吧”
素商说这话时，我正坐在精巧小院内的秋千上，双脚陡然着地，止住了秋千。
陆谦正坐在檐下编藤绳，闻言整个人僵住。
半晌，他抬起头，眼眶微红，面上神情复杂又简单——一半是不可置信，一半是强压不住的喜悦。
“你说什么？素商，再说一遍好不好？”
“我说，‘陆谦，我们成亲好不好？’”素商抱膝坐在陆谦身旁，红着脸将话又重复了一遍。
下一刻素商便被抱住，紧紧抱住。
“好！素商，我们成亲、我们成亲”少年激动不已，声音微颤，不断重复着这四个字，像是要告诉自己这不是梦，又像是在催眠自己永远陷于这个黄昏时开启的美梦之中。
残月悬挂在黝黑天幕的一角，夜间风止林静，但竹屋内并不平静。
娇吟伴着喘息，水声混着抽泣。
床边小盏燃着豆大火光，青绿床帐晃出均匀纹路。
昏暗灯光下，一只素白小手伸出床帐，只一秒便被骨节分明的大手摁在床沿。她只能轻轻扯住垂下的床帐，却又因床帐晃出的巨大起伏而松开，无力垂下，最终被掩入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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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影斜长，形态绮丽的光斑打在案上，深浅不一，案前两人依偎着。
素商提笔写着成亲要用的东西，打算先都列出来，再让陆谦一回买齐。
陆谦环着她的腰，时不时亲一下素商侧脸、耳尖，如蜻蜓点水般一触即离，惹得素商杏眸瞪圆，沉着脸看他。
他无视素商的抗议，行为毫不收敛。
素商嫌他烦，推远了他的脸。
本以为他会安生些，谁知他只是又靠了过来，将头搭在素商肩上，笑得满足。
东西置办齐了，只剩下等好日子了。
好日子在七日后，是素商让陆谦去采买的时候找人算的，那算命之人没要钱财，只指着陆谦提着的装着猎物的袋子，要了里面的一只肥兔子。
七日不长，但对此刻满心都是成婚的二人来说，确实有些难熬。
在陆谦第十一次打开衣柜，看着叠放整齐的喜服时，素商没忍住笑出声。
日光明朗，穿过无遮掩的窗子照在素商面上，她笑得眉眼弯弯。
陆谦合上衣柜，走到素商身边坐下。
竹榻宽敞，他仰面躺着，将头枕在素商腿上，捏着她的手把玩。
午后静谧，困意上头。
“咚咚——”
像是敲门声，惊得两人一震，陆谦坐直身体，视线转向窗外，眸光深沉。
“咚咚——”又是敲门声。
我看着院门外站着的那人，只觉得耳鸣阵阵。这是怎么一回事？这、这、他他不是死了吗？
我疑惑不解，放了个探阵。
是人
“影子——”
素商激动不已，来不及穿鞋，便跑了出去。
院门外素商扑到影子怀中嚎啕大哭，哭着问他为什么不同她一起？为什么要离开她？为什么不进密室
影子身形僵住，微微低头看着怀中仰面哭着质问自己的少女，对上那双含着泪的杏眸，他只轻轻摇摇头。
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反反复复，最终僵硬地拍在纤薄后背，笨拙地安抚着怀中人。
我看着站在檐下的陆谦，直觉有些不对劲，
他眉头微皱，看向院外抱在一起的两人，准确来说是看着影子。看着有些像吃味，但又不全然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的眸光中带着些审视和冷意。
他通身透着些沉郁，和刚刚在屋内的样子判若两人。
却在素商转头笑着看向他时，瞬间恢复成明朗少年。
“陆谦！”少女声音娇俏，眸光闪亮地看着他。下一秒便见她拉着影子向他跑来。
小院不大，素商不过跑了十几步便站在了陆谦身旁，伸手挽住了陆谦垂下的胳膊。
“影子，告诉你一件事情”眼角的红意尚未退去，醉人的云霞又铺上了她的面颊。
“我和陆谦要成亲了。”素商羞涩低头，明明是早已定下的婚约，她还是有些
陆谦低声轻笑，握住素商的手看向影子。影子神情讶然，怔愣过后面上扬起笑意，看得出是发自内心替他们开心。
“还有三日”陆谦执起素商的手置于唇边轻轻一吻，惹的素商细眉微皱，一把按在他脸上，推了他一个趔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