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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深郎未归,月上人初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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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那天姜永拥着寒烟亲吻的样子,楚关流的心就像被刀割一样,疼得很。既然疼痛无法避免,那他也不想听寒烟解释。其实性格颇自负的他,不能容忍一点点缺陷,他宁愿自苦也不愿放下身段。日子,又回到了当初新婚时,两人各过各的。

    楚关流这段日子,要么睡在店铺的值班室,要么睡在书房,不曾踏过他跟寒烟曾经拥有过浓浓缱绻的卧房。寒烟也是一个倔强的女子,自家男人不低头,她也是不会让步的。

    曾经有几次,楚关流心疼得无法自抑,又加上思念寒烟思念得紧,只好侧面向梅子打听寒烟的近况:“这几日夫人如何?做什么消遣呢?”

    梅子如实禀告:“夫人每日里看看书,作作画,弹弹琴,日子跟之前差不多,没啥差别。”

    楚关流其实想从梅子口中,知道寒烟还是想他的。但是从梅子口中知道寒烟一如往常,也没有什么想他的意思,反而更加生气。

    楚关流的反常,张炎看在了眼里。虽然她不知道楚关流近日为何常常留宿店铺?但是她猜测一定是大衙内和少夫人之间的婚姻,出现了问题。张炎打定主意,一定要趁这段时间,拿下楚关流。平日里大衙内的书房她进不去,店铺里的值班室,她还是有办法溜进去的。

    这几日暴热异常,到了晚上也还是闷热。“朱鹊桥”的店铺除了用冰块降温,张炎还买来了茉莉、朱槿、玉桂、红蕉等花卉放在庭院里,鼓以风轮,清凉中飘来似有若无的清香阵阵,起到了提神醒脑的作用。楚关流知道这是张炎的主意,夸她点子妙。为了贴补她,还打赏了她不少银子。临近傍晚,张炎又唤人拉来了冰块,放到了店铺的值班室。同时放进值班室的,还有凉水荔枝膏,莲花饼,珍珠泉酒。这珍珠泉酒啊,是商家取自雷峰塔下的泉水酿造而成。因为雷峰塔下的水累累而出贯珠,珍珠泉酒因而得名。这珍珠泉酒,不事先预定还真买不到。

    忙了一天,楚关流夜晚踏进值班室时,就看见了茶桌上预备的种种,他心里明白,这是张炎为他备下的。按照往日,他不会品尝这些东西,他得避嫌。但是如今他心里有着对寒烟的怨怼,现时尝这些也是下意识地报复寒烟。说服了自己,楚关流就下筷了。点心倒是没啥,但是没料想珍珠泉酒初尝时没啥酒味,但是一杯接一杯下肚,就颇有些醉意了。

    醉意朦胧间,楚关流就见一女子凑近了他,推也推不开。在女子和他纠缠之间,他觉得女子似寒烟又似张炎。也许是一个人单身许久寂寞难耐,也许是内心深处存在已久的报复心理,就在推推搡搡之间,楚关流半推半就和女子移步床榻。

    早上醒来时,楚关流才看清他身旁的女子是张炎。一步错步步错,索性错到底吧。

    昨夜两人是如何纠缠到一块的?楚关流已经想不起来。但是既然睡在她身旁的是张炎,那昨夜一定是发生过关系了。身旁的张炎,还在睡梦之中,她的那身白衫好似被扯过,看上去颇有些衣衫不整的意思。想到此,楚关流颇有些懊恼。待店铺开门营业之时,楚关流已先行一步离去。楚关流回府禀报了爹娘,说是张炎已经跟了他,他要娶张炎为妾。

    楚观和李清虽然不赞同,但是木已成舟,也无奈只好同意。毕竟儿子是自己亲生的,媳妇秦寒烟高不高兴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秦寒烟得知消息时,心里似冰窖一样冰冷。她原以为楚关流是爱她的,能理解她所做的一切。但是到头来,楚关流还是最爱自己。

    本来寒烟还以为,冷淡楚关流一些时日,楚关流会主动来找她,她有信心能让楚关流摒弃前嫌,夫妻重归于好。但是如今,楚关流即便来求她,她也不会顺着他了。

    既然楚关流是如此迂腐如此小气的男人,那她也做一个铁石心肠小气的女人罢了。

    楚关流不允许夫妻之间出现一点点缺陷,那她也是能做到锱铢必较,跟他一样一样的。

    终于能够成为楚关流的小妾,张炎很满意,所以当楚关流告知她不能给她一个仪式时,张炎也装作大度地表示:“衙内,没关系的。我只要能跟衙内在一起,就已经很满足了。”

    “你的卧室,就安排在我书房隔壁的那个小房间里。你跟大娘子,还是少些会面为好。”楚关流打量着她,心中并无一丝波澜,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允许这个张炎,睡在自己身边了。有过一次纠缠就可以了,他以后可没打算跟她有啥瓜葛。反正报复寒烟的目的,现在也达到了。

    楚关河得知他大哥有了小妾,是一个星期以后的事。一个星期前,爹娘派他到建康府去拓展业务了。一得知张炎上位,楚关河就特意来寻大哥给大嫂抱不平:“大哥,你怎能让张炎入我们家的门?那个张炎,哪一点能比得上大嫂?相貌相貌比不上,才学才学比不上。大哥,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

    面对楚关河的质问,楚关流自然是要解释一番的:“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有啥了不起的?等你看上哪家姑娘了,你自然就明白了。”

    “我如果看上哪家姑娘,我一定和她白头到老。我才不要三妻四妾呢!” 楚关河气鼓鼓地离开,又气鼓鼓地来到他大嫂这里,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安慰安慰寒烟:“大嫂,我哥他糊涂,你不要跟他计较。我看他可能是一时新鲜。等新鲜劲一过,那个张炎,不算啥的。”

    看到小叔子这么替她着想,寒烟还是很感动的,虽然她知道这一生和楚关流的缘分已尽:“关河,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替我着想。你放心,我能想明白的。”

    从寒烟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悲伤的表情。楚关河以为大嫂心胸开阔,没把这事放在心上。楚关河不明白的是,夫妻之间如果有了裂痕,再想恢复从前的恩爱如初,已是不可能。

    如愿做了楚关流的小妾,张炎的内心是狂喜的。虽然她明知秦寒烟向来不喜欢她,但是成功上位的她,又怎能按耐住显摆的心情?这一日她特意来寻寒烟:“大娘子,你看衙内这段时日他一直留宿在我房内。怕大娘子寂寞,我今日特意来陪大娘子聊聊天。” 观察着寒烟的表情,张炎的得意任谁都看得出来。

    “梅子,把我屋内上好的龙井茶,给小娘子泡上一杯。小娘子现如今是大忙人,可难得来我这里。”秦寒烟示意梅子去泡茶。

    “大娘子客气啦!我今日来是想向大娘子讨教一番,平日里衙内都爱吃点什么,我好给他备着。”张炎今日存心想恶心恶心秦寒烟。

    “衙内喜欢什么,你问他便是了,怎么来问我呢?平日里衙内喜欢什么,说实话我还真没注意。”秦寒烟这个妙人,怎会让她称心如意?

    “衙内最近胃口是好,但是我就想着,还是预备一些他爱吃的比较妥当。毕竟要管住男人的心,首先要管住他的胃不是?” 张炎“扑哧”一笑,未免显得轻狂。

    “小娘子未免也太不自信了吧,你都已经得到衙内的人了,还怕得不到他的心?你要相信你自己的魅力。” 秦寒烟给张炎灌迷魂汤。

    张炎显然蠢笨,居然没听出寒烟的话外之音:“我的魅力衙内已经称赞过了。他说我虽没有弱柳之姿,但也有杨柳细腰。你知道吗,衙内特别喜欢我吻他,他说我的吻让他难以忘怀。不知大娘子你之前吻衙内的时候,他是如何评价的?”

    “小娘子,此等房内秘事你怎可轻易拿出来讨论?你不怕大衙内怪罪于你吗?” 此等粗鄙的小娘子,秦寒烟总算是领教了。

    “衙内不会的,他宠我都来不及。我就怕大娘子吃醋,所以事先来跟大娘子打声招呼。衙内他喜欢跟我在一起亲热,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推拒不了的呀。昨儿个我还劝他来大娘子房内,我跟他说大娘子一个人寂寞很久了。可是衙内他不肯呀,他还是纠缠着我不肯放。一个晚上他精力旺盛,要了我好几次。你看我,今日都有了黑眼圈。因为昨夜太疯狂,我睡眠不足呀。” 张炎今日,明显就是想来看看寒烟的笑话。

    “小娘子还真是有心了。我还真是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还真不需要。小娘子,今日我想谢谢你替我照顾衙内,省了我不少体力和精力。以后我这里呢,你也不必常过来请安。我一个人日子过得蛮舒服的,而且我喜静,不太喜欢热闹。我祝你和衙内的日子和和美美,白头到老!” 秦寒烟说出这番话,感觉心底舒坦了不少。切,好像谁缺了男人活不下去似的。

    梅子泡好茶端上来,张炎正想接过茶盏的时候梅子一个趔趄,茶水洒在了张炎身上,张炎恼羞成怒:“你这小蹄子,怎么这么不小心?我看你是故意的吧。”  张炎真想扇梅子一巴掌,无奈打狗还得看主人,在秦寒烟面前,她还是不敢太放肆。

    “梅子,赶紧给小娘子拿一块干净的布擦擦。” 秦寒烟想笑又憋住了笑。这梅子,还真是不留情面。

    “好了好了,不用了。我还是先回去换衣裳了。大娘子,告辞。” 张炎站起身来,也不等寒烟开口,急急忙忙走了。这一身新衣裳,还是前日衙内赏她的呢,她当成宝贝似的,唯恐被水泼了损坏面料。

    换了件衣裳,张炎独自坐在房内神伤。只有她自己知道,刚才跟秦寒烟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其实那日她溜进店铺的值班室,刚开始楚关流确实跟她纠缠在一起,也吻了她。但是到最后不知怎么的,也许是那瓶珍珠泉酒后劲太厉害了?最后楚关流压根就没要她,而是躺在她身旁呼呼大睡了。醒来时楚关流以为侵犯了她,要给她一个小妾的名分,她自然是顺水推舟求之不得。张炎固执地以为,只要她进了府,衙内迟早是她的。可是近几日虽然衙内留宿她房内,也还是各睡各的,并没有和她亲热的意思。所以啊,她今日才按耐不住到秦寒烟这里显摆一番。秦寒烟不知情,她就觉得自己是胜利了。胜利者的姿态摆出,她的心理才算平衡一点。

    楚关流呢,一直为那日值班室的事情后悔。他认为他是伤害了寒烟,想去祈求寒烟的原谅又不敢。作为一个大男人,其实他并不明白在一个他深爱的女人面前,该低头就低头的重要性。这个张炎,他当然是不爱的,所以纳为小妾之后,他再也没碰过她,今后也不想碰。他只想打破和寒烟之间的僵局,可是他不知该如何打破?寒烟近日见到他,都是绕道而走不跟他打招呼,他的心疼啊!想念寒烟的时候,他就极力克制自己不去找他。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也不知这个契机,会何时到来?

    得知楚关流纳了妾,姜永是一阵狂喜,他以为他和寒烟相聚的日子不远了。

    这些日子,姜永想尽办法给寒烟传递消息,让寒烟出来和他见一面。可是消息传递出去,回复过来的都是不好的消息。管家每次来回复:“朱鹊桥的娘子,不答应出来。她派人跟老奴说,让盐提举莫惦记人家娘子,好自为之。”

    几次被拒绝,姜永还是不死心,他以为寒烟是怪他上一次在开宝寺行事鲁莽,而没消气呢!

    这一日,姜永打听到寒烟出门了,就派人半路拦截了她的马车。屏退左右又派人把梅子和马夫等人架走,姜永急不可耐地上了马车。

    “烟儿,我的烟儿,你可想死我了。”踏进马车,姜永就急不可耐地拥住寒烟想亲吻。

    这一次,寒烟大力推开他。既然楚关流已经知晓姜永的企图,那么她也没必要掩饰下去了:“盐提举大人,请你自重。我已经拒绝你几次了,你还不明白吗?”

    “烟儿,你说过你会慢慢爱上我的呀。难道你之前都是骗我的?”姜永想不通眼前的这个女人,为什么说变就变?之前她的柔情似水,都是假的吗?

    “我确实是骗你的。我对你从来没有过好感。我之前敷衍你,只是担心你会对楚关流不利。他现在娶了小妾另有新欢,那么我也不用担心他的处境了。我还是担心担心我自己吧,我不想应付一个我不爱的男人。” 秦寒烟实话实说。

    姜永盯着寒烟,眼里似要喷出火来:“寒烟,你看着我。我这么爱你,难道你就没有一丝丝动心吗?我已经写了和离书,我会给你一个正夫人的名分。你以前没有的,我都会加倍给你。那个楚关流纳妾,你居然还爱着他?”

    “盐提举大人,我是爱我自己,我不是爱楚关流。当然,我也没爱过你,今后也无可能。大人不要在我身上费尽心机了,没用的。” 秦寒烟看着姜永,一字一句很清晰地告诉他。

    “你这个女人,真是心狠啊!我对你的好,我对你的爱,难道你真的没有体会到?我吻你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享受的,你是有感觉的。” 姜永不死心啊,他爱过的这个女人,前段时间对着他还是情深意切的。

    “我得承认,大人的吻技很高超。但是盐提举大人,逢场作戏你总听说过吧,这个对我来说并不难。” 寒烟认为,拒绝男人的求爱,该拒绝的时候就要拒绝得彻底,绝不拖泥带水。

    “你是逢场作戏,那今天我们再来一次试试?我倒想看看,你是如何跟我逢场作戏?”姜永疯狂了,他再次拥住寒烟亲吻,亲吻里有着霸道和不舍。

    寒烟拼命挣扎,最后一记响亮的耳光击懵了姜永:“大人,你醒醒吧,我们就此别过。”寒烟跳下马车飞奔。姜永捂着热辣辣的脸,整个人是颓败的。

    把梅子和马夫都放走之后,回府路上的姜永失魂落魄。他想不出还有什么计策,能挽回他的寒烟?

    这一边姜永还没有想出挽回寒烟的对策,那一边唐隐已经潜进姜永的书房,取到了姜永贪污受贿的证据。唐隐一不做二不休,把证据交到了知州大人手里。这知州大人,向来在盐务管理方面和姜永不对付。好不容易拿到了这一铁证,自然是要好好对付姜永的。知州大人在朝廷好好参了姜永一本。随后,姜永被发配边疆。盐提举府里最值钱的一些宝贝,唐隐已经事先派人运回了福建老家,于她而言也没啥损失。

    姜永被发配的那一日,唐隐冷冷地看着他:“大人,你今日可会后悔,跟我和离一事?”

    姜永已知唐隐上交证据一事。他悔不该把那一本重要的记录书册藏在书房暗室,悔不该写了“和离书”后还存了妇人之仁答应唐隐暂时留府。这女人一旦狠下心来还真是心狠手辣不计后果:“唐隐,原本我对你还存有愧疚之心。现在,我不欠你的了。”

    望着姜永离去的背影,唐隐的心空了。她和姜永的缘分,也到了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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