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春破， 强半途中过

    自从任职户部尚书，楚关河和陈安碰面的机会，是越来越多了。在几次欲言又止之后，陈安终于开口问楚关河：“她还好吗？”

    她，当然指的是秦寒烟，楚关河明白的。

    “寒烟啊，挺好的，生意忙碌，忙得来我们家最近也少来了，这个星期我还没见过她。上一次家庭聚会，她跟我们说最近睡眠质量好了许多。对了，她养了一只宠物猫，喜欢的不得了。那只宠物猫，好像蛮粘她的，显然是新的家庭成员了。”

    听到楚关河说寒烟挺好的，说实话陈安有点失落。他希望从楚关河的嘴里，听到楚关河说寒烟不好，是因为思念他。虽然寒烟不好他会心痛，但是毕竟让他知道，寒烟心里还是有他的。但是很显然，陈安没要到想要的答案。

    看样子，寒烟已经走出了和他的情感纠葛。而他呢，估计是永远忘不了寒烟了。

    男人如果深爱一个女人，可能会陷得更加深，一时半会很难走出来。

    而女人呢，平时要忙的家务就比男人要多，在精力分散之后，会慢慢走出原来的伤感。

    时间，难道真的能治愈一切吗？

    陈安的表情，沉浸在往事的回忆里，在楚关河看来，是一个值得同情的男人。

    时间，对有些人来说过得太快，而对有些人来说则过得太慢。自从上一次和秦寒烟的会面并不愉快之后，姜永很长一段时间自怨自艾，连公主莫愁都看出他情绪不对头。

    “驸马，怎么了，是那个秦寒烟又给你闭门羹了？我劝你还是算了吧。父皇近日又催我们要孩子了。你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要不我假装怀孕了，假装大肚子，然后我们去抱一个孩子回来？民间那种眉清目秀的婴儿，我们找一个回来便是了。”

    有“分桃之癖”的莫愁，也不想和姜永有夫妻之实。姜永爱着秦寒烟，也不想碰她。这样的两全其美之计，相信驸马会认同的。

    “公主这个办法甚好！既解除了父皇对我们的疑虑。我们平常的日子，也终不会被打搅。” 对于莫愁的提议，姜永当然是赞成的。只要皇帝老儿没有察觉他们夫妻之间的秘密，那他们就永远高枕无忧。

    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以猫身示人的楚关流，当然洞察公主莫愁和驸马姜永之间的秘密。为了推他们一把，也为了让姜永断了对秦寒烟的非分之想，闹闹有了一个新主意。

    这个新主意说不上是报复，如果要报复的话楚关流恨不得姜永永远消失。但是这一次，他不要姜永消失，他要姜永背负驸马的身份到永远，永远不可能有任何机会脱离给了他荣华富贵的皇家。只要姜永永远脱离不了皇家，那么他就永远没有机会再次染指秦寒烟。

    暮春的一个夜晚，闹闹悄悄来到了驸马府。

    驸马府很安静，所有的景致都浸在了月光里，有着说不出来的一种闲适。观察到姜永在书房看书，而公主莫愁在卧房安睡，闹闹首先把莫愁的脸变成了“秦寒烟”的脸，然后让她梦游，走到了姜永的书房，打开了姜永书房的大门。

    “寒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姜永被推门声惊醒，赶紧离开座椅，结果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秦寒烟”，正站在他面前。姜永以为自己是在梦中，双手抚上了“秦寒烟”的脸，又腾出手来狠掐了自己一把，有痛感，不是梦啊……

    触感很细腻，一如往日。虽然来人目光迷蒙，也不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她就是“秦寒烟”，真真切切的“秦寒烟”。今晚的秦寒烟身上的衣裳单薄似透非透，着装似睡衣又不似睡衣，比往日的她更增添了几分魅惑。

    姜永情不自禁，紧紧地拥住她，狂风骤雨似的吻，砸向了“秦寒烟”。也许被姜永激烈的吻所感染，一言不发的“秦寒烟”身体有了反应，低低的娇吟声让姜永更加情难耐，赶紧横抱着“秦寒烟”往睡榻急走。

    撕扯着“秦寒烟”的衣服，姜永急不可耐地拥抱着“秦寒烟”，忙乱中他似乎感觉“秦寒烟”没有之前那么丰腴，是不是思念他最近瘦了呢，情到深处的姜永不疑有他，面对心心念念的“寒烟”，他日盼夜盼的“寒烟”，姜永奉献出了自己全部的热情。在激情燃烧的夜晚，他感觉到今晚的“秦寒烟”，也和他一起达到了愉悦的顶峰。

    今夜迷人的夜晚啊，又让他有了“洞房花烛夜”的感觉。

    几度癫狂之后，他和“秦寒烟”，都沉沉睡去。

    第二天早晨，姜永醒来之时，却看到睡在他身旁的，并非秦寒烟，而是公主莫愁。

    “公主，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躺在我身边？” 姜永急忙把公主推醒。

    睡颜惺忪的公主莫愁，醒来也是一脸懵。

    “我怎么会睡在你床上？昨夜我明明是睡在自己房间的。” 公主莫愁，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公主，你有梦游的习惯？”姜永开口问道，其它的他也不敢多问。他想着也许是自己思念秦寒烟，人也魔怔了，昨晚把来他书房的公主莫愁，当成了秦寒烟。

    “我从小是有梦游的习惯，但是已经很久没有发作了呀。昨夜我在你这里？我也不知怎么了……”

    公主莫愁赶紧拢了拢衣裳，看自己衣裳半褪，浑身酸痛，公主也明白了几分。

    “驸马，昨夜的事情就当没发生过，我走了。”公主莫愁，急急逃离了姜永的书房，连靴子都忘记穿，就赤着脚溜走了。公主想不明白，她一个不爱异性的人，怎么会出现在驸马的书房？莫愁百思不得其解。

    想起昨晚自己可能和驸马有了夫妻之实，不知怎么，公主莫愁居然脸红了。

    看着公主莫愁急急离去的背影，姜永还沉浸在昨夜的翻云覆雨中不能自拔，同时也百思不得其解。

    “我没看错呀，昨晚明明就是秦寒烟啊……” 姜永再次倒头休息，他不愿在昨晚的美梦中醒来。一切的一切，等彻底清醒以后再说吧。

    公主莫愁迟迟没来月事，就知道那一晚的夫妻之实，让她腹中有了胎儿。

    也许这也是一件意料之外的好事吧，最起码，她不用去抱一个民间的娃当作自己的小孩，面对父皇，她也有所交代了。

    得知公主莫愁怀孕了，姜永的心情有惊有喜。不管如何，公主莫愁一直待他不薄，之前对他和秦寒烟的事，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如今他也算有了后代，就这么着吧，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他没有理由不待见未来的娃。

    想通了这一点，姜永心里释然了，赶紧进宫向皇帝老儿禀告了好消息。皇帝老儿一高兴，赐给公主驸马许多金银珠宝，还赐给公主莫愁一位御厨，让御厨给公主莫愁准备每天想吃的美食，并让公主放宽心安胎。至于御厨么，公主想用到什么时候就用到什么时候。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公主产下一位郡主，眉眼之间居然和秦寒烟有三分神似。姜永怀抱这个和秦寒烟有三分神似的女娃，爱不释手。姜永以为，这是老天在补偿她，让他对秦寒烟的爱恋，移情到女儿身上。

    秦寒烟的宠物猫闹闹，当然知晓这一切。既如此，身为猫身的楚关流放心了，那个姜永，再也不会来祸害秦寒烟了。因为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让公主莫愁的一张脸，变成“秦寒烟”的一张脸。就让公主莫愁和驸马姜永，永远恩恩爱爱吧。

    生下郡主之后，公主莫愁看向驸马姜永的眼神，跟之前总有些不同了。有时候公主莫愁，看着郡主娇俏可爱的一张小脸，会突然陷入沉思。

    想不到那一次夫妻之实，还是在她心底刻下了印记。那个姜永在床上的表现，每每让莫愁忆起，还会脸红。莫愁终于明白，男女之事终归也是有乐趣的，只是之前她没尝试过，不知道其中的滋味罢了。现在看来，她可能是一个双性恋，女的男的，她都能接受。

    有了郡主之后的驸马姜永，变身为奶爸，郡主的许多事情，姜永都亲力亲为，有着十足的耐心。

    公主莫愁出了月子之后，闹闹每隔一个月，都会来一次驸马府，闹闹这是给姜永送福利来了。

    只要闹闹来到驸马府，姜永都会把公主莫愁，看成他心目中的爱人“秦寒烟”，心甘情愿地给予公主莫愁欢爱。

    次数多了，姜永心中明白，也许他是相思成疾，每次把公主莫愁当成了“秦寒烟”，所以每次和这个“秦寒烟”亲热，都不会觉得膈应，而是乐在其中，乐此不疲。

    就这样吧，也没什么不好。

    夏日的某个夜晚，和身边的“秦寒烟”亲热过后，大汗淋漓的姜永，终于认命，姜永以为自己，也许是病入膏肓了。也许，只有和这个“秦寒烟”亲热，他才能续命。就这样吧，只要能和他以为的“秦寒烟”亲热，总好过相思入骨却见不到心爱的人痛苦强。

    况且一关灯，他就是把她当成“秦寒烟”，当成思念他而有点消瘦的“秦寒烟”，如此，他就更心疼她，更会把满腔的柔情赋予她而不悔。

    公主莫愁也不明白，为什么现在每个月一次的夫妻同房，姜永都不会拒绝她而是每次都激情澎湃难以自抑。公主莫愁以为是自己生了孩子后魅力大增，她在铜镜中看到自己的脸，跟之前相比也没啥变化呀。每次闹闹给公主变脸时，莫愁她自己是看不到自己的脸有任何变化的，铜镜中的脸，还是她莫愁的脸。可是每次在姜永的眼里，她就是“秦寒烟”。

    这个秘密，只有闹闹知道。

    闹闹能变人脸的这项技能，等到它化为人形就会失去。所以这项福利，姜永能享受多久不得而知。等到他楚关流重回人间，那他姜永，就不可能再把公主莫愁，当成“秦寒烟”来对待了。

    他楚关流要让姜永，有梦醒更心碎的那一天。

    至于陈安么，楚关流还是蛮欣赏他的。而且陈安爱慕秦寒烟，是因为秦寒烟值得爱慕，而且他的为人，并没有姜永之前那么卑鄙，相反，陈安是一个正直得不能再正直的正人君子。在莫国，陈安是皇帝老儿信任的朝廷官员；下了朝，他是莫国女子心目当中最佳的夫婿人选。如果没有他楚关流，陈安绝对是秦寒烟的良配。只可惜，他楚关流回来了。而且，陈安不能如愿和秦寒烟在一起，那个李商仪是他最大的障碍。可惜陈安没看明白李商仪的为人，他太重视规则。楚关流身为猫身，也不想助他一臂之力。如果助他一臂之力，那他就是给他自己挖坑。毕竟，在自己喜欢的女子面前，任何一个男子，都不可能做到无私地成全情敌而自己退出。

    今天一下朝回到家中，陈安觉得很累，真的是身心疲累。最近母亲也看出他情绪不对头，也没有催着他们夫妻同房。也许她老人家最终也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但是有什么办法呢？儿子的媳妇是她亲自选定的，她不可能亲手拆婚，况且她也知晓李商仪不能怀孕。所以现在最主要的，就是给陈安物色一个他满意的女子当妾。她的儿子，莫国的丞相，怎么可能无后呢？

    书房里的陈安，看上去是真的疲乏了。虽然朝堂上，他是名副其实的一人之下，但是盛名之下要忙碌的事情非常多。外人看来，陈安集国家政治、财力、人事、军事、外交、祭祀礼仪等权力于一身，可以直接任免六部官员，甚至可以驳回皇帝老儿的旨意，风光的不得了。但是实际上，他干的工作，其实就是皇帝的所有工作，事务繁杂得说都说不清。百官的奏折先呈给他，然后他审阅后，再挑选出重要的交给皇帝老儿批示，然后再回到他这里由他呈给下属。可以说，每天陈安只要上朝，就是忙得来脚不沾地。

    本来陈安是指望公务后回到家，有爱妻可以拥入怀，有烦恼了可以向她倾诉，有喜悦了能跟她分享，多多少少能减轻他身心的疲乏，但是如今一点指望都没有，怎能不郁闷呢？

    相思入骨的陈安，曾有几次绕道秦寒烟的店铺，希望能看她一眼，可是十次有九次是落空的。难得看见秦寒烟走出店铺的身影，更是加剧了他的相思之情。

    还记得前些天见到他，秦寒烟应该也看到他在马车里探出了头，可是秦寒烟看到他的表情，在他看来已经是云淡风轻。而他看到她的那一刻，内心汹涌澎拜，眼底的深情，任谁看了都心痛。他很想下车去拥住寒烟，可是他的身份，他莫国丞相的身份禁锢了他，他身不由己啊！ 身为朝廷官员，他得为百姓们做个榜样。陈安不可能像某些不入流的官员，和外面的女子苟且又给不了名分，那不是他能做出来的事。

    马车缓缓地经过秦寒烟的身边，陈安就这么探着头，痴痴地望着秦寒烟，秦寒烟也认出了陈安，稍许有些意外，但是说不上是啥心情。秦寒烟手里抱着的闹闹，猫眼眨都不眨地瞧着陈安，仿佛在瞧着别人的人生。

    身为丞相，陈安几次三番想写信给秦寒烟，倾诉自己对她的思念，可是每每落笔写的信，还是被他收藏起来，没有寄出去。

    既然给不了秦寒烟未来，那这种相思的苦，就让他独自一人咽下吧。

    陈安所遭遇的一切，秦寒烟并不自知。女人在某些方面，是比男人要洒脱一些的。既然人家给予不了情感，那就当断则断才不会自苦。从现代穿越到古代的秦寒烟自然明白，人生短短数十载，她没有必要和自己过不去。

    想不通的，也要逼着自己想通。就像当初楚关流殁了以后，她同意和姜永同居，其实和姜永欢爱的，是自己留在现代的另外一副身子。她在古代的身子，她没准备留给楚关流以外的男人。既然楚关流殁了，那她就封闭起来。和姜永在一起欢愉的，是现代的那副身子，这些姜永并不知情。当然，如今的闹闹也不知情，还以为秦寒烟曾经和别的男人相好过，是迫不得已，是情势所逼，是为了救命的恩情要还。

    男人有时候，也是惯会自以为是的。楚关流本质上并不是一只宠物猫，也是一个有着缺点的男人，他也并不十全十美。

    很长一段时间里，陈安就靠思念着秦寒烟，回忆和秦寒烟交往的点点滴滴行尸走肉般地活着。李商仪找他商量家事，他也是懒得过问，每次都是淡淡回应：“但凭夫人做主”。

    看陈安心不在焉的表情，李商仪就知道，陈安明显是在敷衍他。

    “夫君，这一次的中秋家宴，你想怎么办？婆母说要邀请她家族的几位女眷过来聚聚。”

    陈安明白，母亲举办中秋家宴的目的，是要给他选妾。对此他兴致缺缺，老人家高兴就好。李商仪乐意操办家宴，估计也是为了保住女主人的地位。只要有人愿意给陈安做妾，陈安又看得上，那么对于她来说，也没有什么损失。反正如今的陈安，也是让她守活寡。只要她李商仪永远是正妻，那么陈安娶个几房小妾，又算得了什么呢？

    她该有的荣华富贵，都已经拥有。男人么，有是最好，没有么，她也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