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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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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媔不再言语,青白交替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唐舒莞轻拍妹妹的后背,上前柔声对安衡道:“没事了,她已经原谅你了。既然大家遇到了,就是缘分,朝雾阁也不会为难客人的。”

    众弟子四下疑惑,左右盼顾,心想按照花千澈护短的性格,今日之事若是唐舒莞所遇,他必然不会轻易饶了安衡,暂且等少阁主的态度。花千澈伸手将短、枪递在安衡的面前,道:“此事可以就此揭过,但你若想要拿回这杆银枪,就必须先解释为何要上山闯关入阁,此枪从何处得来,你又是何方人士?”

    风媔挪步紧跟在唐舒莞身旁,憋住的闷气吵架过后消散了大半,心道:“只怨我当时没有及时告诉阿姐,也没有证据直接证明就是安衡纵枪惹事,方才过于着急,显得这样尴尬,不过安衡都学狗叫了,就是更加幼稚的小孩子。但若我是他,现在被这么多外人围着,估计很难受,这件事情还是暂且翻过吧。”

    想通后她就将捕鱼之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又突然回想起安衡耍枪时的自如模样,神往非常,跟着兄长问道:“还请问师从何人?”

    花千澈道:“看招式,他使得是翡城安家枪法,且必是城主安晏清亲自教授。”虽然认出了枪法招式,但他还有一些事情需要证实。

    “不是!”安衡慌乱否认,他使得是安家枪法不错,但是十招内只混用了两招,其中一招还改变了用法,没想到这样都能被识别出来,他震惊之余又怕花千澈使诈,当即辩驳:“我姓安,会用枪就一定用得是安家枪吗?”

    唐舒莞接过那把银枪,发现那枪用特殊材料制成,只有几两重,银色细纹刻入枪身,日光下细闪夺目,握在手中灵气逼人,果真是能吸取天地之气的武灵器。它虽认主,但安衡尚且不会召唤银枪,是以能被旁人拿在手中品鉴,唐舒莞确认无疑后徐徐开口:“此枪名为‘浮坤’,原为彭城墨老爷之物,后来被作为寿礼送予翡城城主安叔叔,在这之前我曾问墨爷爷讨来耍了两天,绝不会认错。你既不知安家枪法,想必只是偷学了几招,那这枪也不是你的,我帮你物归原主,如何?”

    “不要,不要!”安衡连忙摆手,他这次离家出走没人知道,要是被唐舒莞拿着枪去找安晏清,自己被抓回去后肯定又得禁闭很久。下次逃出来还不知是猴年马月,好不容易到了朝雾阁,及时行乐最要紧,多待一天赚一天,眼珠一转,立时变了注意,低头拱手郑重道:“我奉命出门历练,父亲谨告在外不得用翡城安氏的名号,因此不敢自认家门。又素闻朝雾阁为天下第一盛武之地,灵气环绕堪比仙境,世上高手一半尽处自贵阁,不由得慕名而来,只见阁中机关巧妙,自知玩性放浪,并非有意闯阁,各位哥哥姐姐,应该不会为难我吧?”

    安衡加重语气说出最后一句话时,微微抬头看了唐舒莞一眼,记得她说过不会为难人便更加弯腰伏低,朝她行了一礼。

    众人听他不卑不亢地说出这样一番话,也觉得安衡实在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按照他用、枪的手法,少说也有三两年的基础,一时间都收起了敌意,好奇地从四周聚到了练武台中央。

    唐舒莞没想过要欺负一个小孩,只是得知他这么小就被放出来历练后,心道:我到了九岁时候才被允许独自出门历练,他看起来比念儿还要小,这孩子够有胆量,日后必然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自然不会。”花千澈似乎同样想起了儿时外出历练的艰苦,开口道:“朝雾阁从没有不许外人闯关的规定,但天黑后阁中机关和结界会逐渐转变增强,你今晚在阁中饱餐一顿,住一晚明早再下山吧。”

    安衡如捣蒜般点头说好,站到了唐舒莞的身边。

    而唐舒莞刚将‘浮坤枪’归还,向后伸手牵妹妹,竟发现她已经不在身边了。

    风媔一听到“出门历练”四个字就遛烟儿了。

    她迅速跑到传密室,在里面写了一封信传回了锦城。众人看不到人时,忽然发现一只鹦鹉啼鸣后消失在空中,那是朝雾阁特别培养的隐形鸟,能秘密送达消息。发现风媔时,她正站在传密室外双手合十,冲着隐形鸟消失的方向,虔诚地默念着心中祈愿。不远处,安衡双手掐腰着对着她喊道:“喂!小疯子,你跑这么快干嘛呢,知不知道大家都在找你,我们都快吓死了知道吗?”

    “又不说一声儿啊,你不吭不响地突然没人了,兔子都赶不上你。”

    风媔一边向唐舒莞迎去,一边对安衡道:“你太夸张了,这里是我外爷的地盘,我还能迷路不成?”

    安衡道:“哼,花哥哥说你也是第一次来呢。”

    唐舒莞笑道:“她不会迷路。我带着她走过这些地方了,再往上的结界没有腰牌进不去的,从这层往下白天里都很安全,放心。”

    风媔道:“阿姐,刚才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我来这里是传信给爹爹说我也想出门历练捉妖,你和兄长都是八九岁的时候独自出门历练的,我也到了年纪可以独自一人出门了,对吧?”

    安衡看了看她,努力收住面上轻蔑之色,劝道:“就你?外出历练?独自一人?我觉得你还是先让唐姐姐带着你去收几只小妖试试吧。别看现在你比我高一点,但是力气未必有我大,还是多吃些饭长胖点在出去,外面可不像在家里想吃什么就吃什么,这可真不是年纪到没到的事情。对了,还有灵丹,你结灵丹了吗?没有的话就不要出去送命。”

    外出历练即出门收妖,十岁前每个孩子都必须经历一次独自收妖,将妖兽引入无人之地亲手将其杀死,并带回妖丹。只有炼化首次亲手收服的妖丹,才能开启乐修之路,否则就算武修极强,妖丹中的妖力始终不能通过乐器化为己用,静修之道亦无法开启。

    至于灵丹,乃是人们修炼疏通灵脉后在丹田中结出的丹元,可储存内力,便于运作灵力。不同属性的灵丹可以使用不同的五行之力,灵脉越早疏通,灵丹结得越早。而若是十岁前灵脉没有疏通,那就注定此生结不出灵丹,也和修炼之道无缘了。安衡去年刚结丹已经是很晚的了,最后一句出去送命的话原是自嘲,却不想正中风媔的短处,只听她不满道:“没有灵丹又如何,我一样可以抓住妖兽带回妖丹。”

    唐舒莞思忖片刻后道:“可以。但不是这时候,今年一定会让你独自出门历练的。”

    安衡轻哼一声,心中觉得她只是一时哄骗,让风媔不要吵闹烦人。

    不料,风媔转而大喜,笑吟吟道:“阿姐比爹爹的话更管用,我信阿姐!现在兄长还在练武台吗?我们去练功吧,为我以后收妖打下更好的基本。”

    唐舒莞叹道:“念儿,我们这是来游玩放松的,不要练功了吧……”

    风媔道:“那姐姐就看着我,好吗?你作裁判,兄长作副裁判。”

    唐舒莞微微一愣,随即点头表示同意。

    安衡听得云里雾里不明所以,但听到裁判必是比武,登时看向了两人,心中不明她们为何意。

    风媔直言道:“你可知阁中弟子有规定不得对老幼动武,在练武台时大家没有动真本事,都在让着你?”初识的人只道她内向认生,却不知风媔的胆小只对没有见过的陌生人,可若知道了对方的姓名,开始主动说话后就会放下戒备,变得大胆起来,“我虽无灵丹,但不一定输你,你可愿和我比试一场。”

    唐舒莞赞道:“她非阁中弟子,你们年龄也相仿,切磋一下也不错。”

    “……”安衡一时心虚,他正是因为这阁规才会和他们弟子比武,无论刀剑枪戟等朝雾阁的武功都是花翊的独门秘籍,他想要记住这些弟子的招式就得重复不断地接招然后回去参悟变成自己的东西,问道:“那你不会朝雾阁的武功吗?你不也在这里武修吗?”

    唐舒莞道:“朝雾阁不招收十三岁以下的弟子,她的武功全然是我们父亲和于叔叔教的。怎么,不敢吗?”

    “敢,谁不敢谁是小狗!”安衡不怕武功学的浅,最大的心愿就是记遍天下所有门派的招式路数,不为他们载录典籍,而为集众家所长,自创一套天下最强的功法真经。

    再次回到练武台,众弟子壁岩铜台上一对一加练,铜台悬在空中,方丈之地狭窄的范围更考验身形的灵敏度,不带兵器近身搏斗时也是直接在比拼内力。

    花翊下令召见花千澈,地下平坦宽广的练武台上只有他们两人,唐舒莞坐在观战亭中。在路上时三人就商量好了比武规则——风媔没有灵丹,安衡不使用武灵器,分别以树枝作剑,木棍作枪,倾注内力,点到为止。以一炷香时间为限,虽然在他们两人心中可能都不算公平,但唐舒莞觉得非常有看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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