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在荷包空空的时候，碰到了自己的心上狗。
姜禾已经不敢再去逗弄小狗了。
那肥嘟嘟的耳朵一颤一颤，毛茸茸的尾巴打着转儿，要是再和小狗对视上一眼，她就真的要走不动路了了。
雨桑一开始并不能适应这小狗毫不掩饰的热情，甚至被扑得连退了几步。
但小孩子和小动物总是更能建立亲密关系。
小狗也是很会看人脸色的，见雨桑不搭理它们，急得直嗷嗷。
等到雨桑伸出手去摸的时候，耳朵也都已经做好准备，撇了下去。
画面真的是温馨又美好。
只可惜，姜禾轻叹了一声，她买不起。
大概是天天看小狗在面前打转，那商人大哥也烦了。
见雨桑有耐心的陪着小狗玩，他也乐得清闲，端着大茶缸吸溜着茶水，笑眯眯看着。
姜禾突然有一种预感。
和这样除了身价别的什么都好的小狗玩过以后，怕是很难再相看上别的小狗了。
尤其是在准备走的时候，小狗恋恋不舍跟在雨桑身后。
即使是恐吓了两声，它们还以为是在玩，兴奋地直叫唤。
最后还是那商人大叔喊了两声，把小狗喊回去了。
稍稍走远了一点后，雨桑轻声道：“精力旺盛，胆子也很大。”
他们之前相看的小狗，一窝都是五六只甚至更多。
若是主人家不重视，只当小狗是牲畜，养得稍微大点就出去卖钱了。
小就藏脏兮兮的又从小就挨骂，碰到人也会有些畏缩，不够大气。
雨桑建议道：“去村子附近的集市看看吧。”
这倒是和姜禾想到一块去了。
京城里的商贸繁荣，城镇自然也是跟着一起发展的。
乡镇之间的草市，早就发展成了有一定规模的集市了。
村子里长大的狗，比起城里的狗来，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更大，从小跑跳，应该胆子会大些。
“那再去趟肉铺，买点肉回去。”
昨天的事情一闹，小榆哭了半宿，青杨又一夜没睡。
姜禾想着买根大棒骨回去给孩子们补补。
肉铺的位置又在西市北边，沿着沟渠走着，一路上有不少，卖小食的摊贩。
香味是咸甜交杂，但又互不影响。一致对外的朝着来往的人勾手。
姜禾没抗住诱惑，在卖红豆饼的摊子前停下了脚步。
是将拳头大小的红豆泥做馅料，用面皮包裹，压扁后下油锅将两面煎的焦黄。
金灿灿的，煞是好看。
甚至还排了一会队，姜禾才拿到这热腾腾的饼子。
她掰了一角，剩下的都给雨桑了。
红豆软糯甜香，捣成了红豆泥，但又保留了一点豆子的颗粒感。
可能红豆馅中和进去了猪油，高温作用下，和红豆交融，一口下去，一点也不觉得干噎。
是真的好吃！怪不得要排队呢！
甜食稍稍缓解了没有寻得合适小狗的沮丧。
姜禾将最后的一点红豆饼塞进去嘴里，朝着肉铺走去。
这家肉铺的店主是个瘦高的中年男人。
他家的肉新鲜，姜禾这几日都在他这里买肉，也算混了个眼熟。
“大哥，今天还有棒子骨吗？”
“有的有的，你来看看。”
棒子骨便宜，所以不一定每天都有。
姜禾挑了两根，又打算买点五花里脊的，给孩子们加个菜。
雨桑跟在她旁边，嚼着红豆饼。
虽然对生肉有良好的接受能力，但是毕竟还在吃东西，盯着这大块的肉看也是有点怪怪的。
于是雨桑稍退了几步，咬了一口红豆饼后，低垂下了目光。
这一低头，便和肉铺桌子下，一双黑亮亮的眼睛对视上了。
雨桑和这双眼睛对视了两眼后，并没有察觉到什么恶意。
她便蹲下了身，伸出了手。
是一只大狗，几乎和蹲下来的雨桑一样高。
它的毛很长，但是一撮一撮的，很脏。
不仅脏，还很瘦，若不是一身长毛，怕是都能看到脊骨的轮廓了。
但是它的眼睛很亮，目光试探地落在了雨桑的掌心。
它没有动，而是又抬起目光看向雨桑，像是在确定她的态度。
在看见雨桑依旧固执地伸着手，它这才凑上前，湿漉漉的鼻子触碰到温热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任由这条大狗伸出舌头，小心翼翼地舔了舔她的掌心，雨桑才抬手，摸了摸它的脑袋。
“好狗狗。”她笑声夸赞道。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就是所谓缘分，她还挺喜欢这条瘦瘦脏脏的大狗的。
它的模样，会让她忍不住就想起以前的自己。
那个时候，也是这样，脏脏瘦瘦，蜷缩在黑暗的角落里。
那个时候，饿到已经几乎要失智了。
开始靠着本能挖树根，哪怕混着土，都要往嘴里塞，好叫那折磨人的饿能消停哪怕一瞬。
还好在她彻底崩溃之前，有人递了半个窝头过来。
回忆到这里，雨桑低头看了眼那温柔看着她的大狗，又看了一眼手里的红豆饼。
她毫不犹豫地掰了一小块红豆饼，递给大狗。
“吃吧。”
大狗舔了舔鼻子，朝着雨桑弯下了头。
雨桑：？
她没看懂大狗的意思，但这狗依旧固执地重复着弯腰的动作。
这是在示意她把饼放到地上？
雨桑微微皱眉，她伸长手，将红豆饼怼到了大狗嘴边。
“吃！”
大概是没有碰到过这样一点也不嫌弃它的小孩。
大狗犹豫了一瞬后，还是用舌头卷走了这块红豆饼。它也没急着嚼咽，而是讨好地用嘴筒子蹭了蹭雨桑的手。
“乖，好狗狗。”
小孩和狗的交流全程发生在桌子旁的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
姜禾已经挑选好了肉，她一边付钱，一边招呼雨桑：“小桑，走了。”
“哦。”
雨桑应了一声，朝着大狗摆了摆手。
她是很喜欢这狗，但她也知道，这条大狗，和姜禾计划要养的狗，一点也不一样。
而且她也知道，姜禾就没有拒绝过她的
所以更不能开口说想养了。
雨桑刚站起身，看向了往背篓里装肉的姜禾。
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有一阵很急匆的脚步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姜禾有些疑惑地扭头，就看见一个小厮打扮的灰衣男人，已经走到了雨桑身后，朝着她伸出了手。
！
“汪汪汪！”
“你想干什么？！”
“啪！”
几乎是瞬间，那原本温顺的大狗从桌子底下窜了出来，朝着那小厮龇着牙，发出极为危险的“呜呜”声。
姜禾手里还拿着东西，随手往地上一扔边朝着那人厉声呵着。
而最沉默的雨桑则动作极快的抬手，带着风声的一掌精准落在了小厮朝着她伸过来的小臂上。
“啊！”
灰衣小厮被震地生生后退两步，捂着手，蜷缩着腰满脸痛苦。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叫周围人皆是一愣，就听见姜禾大步上前，面目凶色，大声道：“你鬼鬼祟祟靠近我姑娘是想要干什么？偷小孩吗？！”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看向那灰衣小厮的目光也都变了。
见情况不对，灰衣小厮顾不上手臂疼不疼了，他忙解释道：“不是，不是。是我家小少爷走丢了，我瞧着令千金的背影像我家少爷……”
姜禾强势地打断他：“你骗谁呢，谁家少爷不是穿绫罗锦缎。”
肉铺老板已经提上了刀，一甩手扎进了案板里。
言简意赅地建议道：“报官吧！”
牵着孩子路过的婶子第一个附和：“就是啊，万一真不是好人可怎么办啊。”
“就是就是啊。”
“瞧他贼眉鼠眼的也不像好人。”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叫灰衣小厮急出满头大汗来。
他想要解释，但那两句话来回倒腾，显得格外苍白。
眼看着周围停下脚步围观的人与来越多了。
也有好心人站出来，准备押着这小厮去送官的时候，一个年轻的妇人挤进了人群。
她脸上还带着泪，由身边的侍女扶着，踉跄了两步才站稳。
那侍女拧着眉，呵斥灰衣小厮：“怎么回事！虎子！不是叫你去找少爷吗？”
“桃枝姑娘，我刚急着找，把这小姑娘看错成少爷了，他们以为我要偷小孩……”
见来了人，灰衣小厮忙解释着。
姜禾抱着手，没有说话。
倒是雨桑，她安抚地摸着大狗的脑袋，不动声色地看向了人群中的一个男人。
一个长得还有些俊美的年轻男人。
她分明看见，这男人和这位绫罗锦缎的夫人是前后脚一起过来的。
瞧他面露焦急，显然是和这位夫人认识的。
但是他又只是站在人群里，并没有站出来。
下意识叫让雨桑生出了几分厌恶来。
“这位夫人，这是我家下人。他说的是真的，我家小儿在一刻钟前不见了。府上下人散开了还在找呢。”
说着，还抹了一把眼泪。
她情感真切，不像是骗人的样子。
加上那金簪玉饰可骗不得人，应当是真的走丢了孩子。
“原来是误会。”姜禾朝着那妇人微微颔首：“那就不耽误夫人找孩子了。”
眼下找到孩子才是要紧事。
瞧见事情解决了，周围的人也都散开，做各自的事情去了。
姜禾其实还觉得有些奇怪。
这个妇人的衣着打扮，绝对非富即贵。这样人家的小少爷，身边不应该是跟了好些人吗？怎么会走丢。而且，那个小厮的姿态模样，也不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
但姜禾也不想惹事，雨桑没事就好。
她也是这才低头看向那只狗。
姜禾看得清清楚楚，刚刚这狗可是一下子冲出来，把雨桑护在身后的。
“哪来的狗啊？”
“哎呀，我家的我家的。”肉铺老板忙伸手要来抓狗，他呵斥道：“一天到晚就知道叫叫叫的。”
大狗夹着尾巴，沮丧的呜咽了两声，顺从的蜷缩回了角落里。
这画面看得雨桑有些难过，她有些情难自禁，扯了扯姜禾的衣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