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把刀
教室里的客人是c组打算接待的最后一批客人，等最后一个人用餐完离开，他们就可以休息一会儿了。
趁现在不忙，黄濑凉太很自来熟地溜到了水无月满一桌。
少年身材高大，年纪并不大却已经是长相突出，他的身材比桌上坐的所有男人都要好，手肘撑着桌面时，白色的衬衫突出线条流畅的肌肉，让在坐的男性都下意识偷偷捏了捏自己的手臂。
“上午的时候，你在校门口那边的教学楼演出了对不对？”黄濑凉太的语气很兴奋：“真的太酷了，乐器社的摇滚乐队自从贝斯手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在学校演出过了，没想到他们再次复出竟然还融入了民乐的元素。”
水无月满说：“一开始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其实我是拒绝的，因为我觉得你不可能叫我马上弹，第一我要试一下。”
黄濑凉太认真地点点头。
太宰治托腮问：“不是因为三年级的同学马上就要毕业了，最后的学园祭没有办法上场而感到惋惜，外加对你们的合作起了兴趣才接下这个活的？”
水无月满：“……”
“我可是听织田作说了哦，三周不到的时间练了两首曲子，你自己还有民乐的表演，可以说每天晚上都在家里练到很晚，就是为了这两可以顺利演出。”
太宰治双手交叉在一起，用咏唱的语调说道：“我们家小满，就是这么善良的孩子。”
说完还拿出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太宰先生。”水无月满眼神死：“好恶心。”
中原中也附议：“是待会儿都吃不下午饭的程度。”
“但是这位先生说的没错，愿意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学长了无遗憾的毕业，小满确实是一个很好的人。”黄濑凉太是完全信了，他又说：“明天晚上我们社团的节目在小剧场演出，小满会来看吗？赤司也会出演哦。”
一说到这个，水无月满可是两眼放光了：“当然，我当然会去。”
“如果得票数高的话，说不定第三天还会上大礼堂。”他两只手托着脸颊，期待道：“不知道会不会上大礼堂呢。”
“赤司应该不会想上的吧。”
“诶——可是那是大礼堂诶。”
水无月满郑重其事地点点头：“嗯，说的也是，怎么会有人能拒绝大礼堂呢。你放心黄濑，我们会为你们的节目贡献出自己的投票券的。”
“真的吗！那真是太感谢了！”
水无月满和黄濑凉太一起露出了笑容。
中原中也看着水无月满脸上再寻常不过的笑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非常眼熟，他想了想，突然余光看到森鸥外，整个人都惊得坐直了。
森鸥外注意到中原中也的异常，问：“怎么了中也君？”
“不、不，没事。”
该怎么说，不愧是父女关系的两个人？打起坏主意的时候笑容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在几人聊得正火热的时候，幸平创真那边两个锅同时开工，在一心两用的监制下，水无月满的芒果糯米饭和织田作之助的辣咖喱鸡扒饭终于是送到了两个人的手里。
织田作之助闻着那芳香四溢辣味十足的咖喱味道，拿起勺子挖了一勺占满汤汁的饭送入嘴里。在这一刻，他的灵魂好像出现了短暂的升华，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写满了“非常好吃”四个大字。
他赞叹道：“好吃！”
“有这么好吃吗？”太宰治也去要了一把勺，挖了一口放入嘴里。
在中原中也的注视下，太宰治倒了。
他瞳孔地震：“喂太宰，你没事吧？！”
太宰治的嘴被辣的通红，颤抖着伸出自己的手：“水……不，牛奶……救我……”
黄濑凉太手忙脚乱地给他去拿可以解辣的牛奶。
森鸥外乐呵呵地笑了好几声，余光却看见水无月满迟迟没有开动，甚至连勺子都没有拿起来，于是温声问道：“小满不饿吗？怎么不吃？”
她眨了眨眼睛，有些迟疑地回答：“啊……我等您的餐品上了再……”
“没关系哦，好孩子。”森鸥外伸手摸了摸水无月满的头，“和我一起吃饭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先吃吧。”
水无月满犹豫再三，见森鸥外的表情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也没有再推辞，拿起勺子，将带着大块芒果肉的糯米饭送入口中。
甜软的芒果在牙齿咬开之后爆出了甜美甘甜的芒果汁，和浓稠的椰浆混合在一起，为甜味的糯米饭锦上添花。
她好像身穿着雪白的纺纱长裙，坐着芒果小船在奶浆里悠然自得地徜徉，完全是水无月满理想的味道。
这个时候，黄濑凉太和幸平创真将剩下的餐食全都端了上来。红发少年原本绑在额头的白色头巾现在已经被他重新捆在了左手手腕上，他放下手里的炸物，“招待不周，请用！”
“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辣咖喱。”织田作之助问道：“是怎么做的？”
“咖喱最重要的就是香料了，这一次炖咖喱的香料是我自己做的，根据你的口味，我还放入了一些中国的辣椒和麻椒。”他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我还是第一次做这么辣的口味，心里还有点没底呢，哈哈哈。”
“非常好吃！”
“谢谢！”
幸平创真又看向水无月满，问道：“芒果饭的味道还合你心意吗？”
水无月满连连点头：“很好吃！糯米饭不管是单吃还是和汁一起拌着吃都不会太甜或太淡。这个椰浆里面加了牛奶吗？不仅很醇香，还中和了椰浆的甜。”
“你这都吃出来了？很懂嘛！”他笑眯眯地说：“原本是想用淡奶油和椰浆一起熬的，但最后的结果是甜味虽然上去了，吃多了却会非常腻，然后我尝试用牛奶混入熬汁之后，发现效果意外的不错。”
水无月满不禁赞叹：“你可真会想。”
而且结果还那么成功。
从爱丽丝和森鸥外的情绪来看，端上来的炸物味道应该也不错，更别说太宰治在那里“斯哈斯哈”地解辣，在吃了一口鳗鱼茶泡饭之后直接被转移注意力，嘴还是红肿的，辣却是感觉不到辣了。
总的来说，在学校里解决的第一顿午餐实在是非常令人满意，按照这种势头下去，也许可以拿到二年级班级第一，甚至每个参与其中的人分成也会不少。
儿子的厨艺尚且如此，不知道身为“食事处”店长的幸平先生做出来的东西是如何的惊为天人。
果然上次就应该翘了部活和小利绪一起去尝一尝。
下午没什么事情做，他们吃完坐在这里聊了一会儿，便决定再在学校里四处逛逛，黄濑凉太也想跟着一起去，可下午他还要帮忙准备食材和晚上的应侍工作，只能遗憾退场。
……
今天的最后一场表演时间定在黄昏时分。
围在舞台周围的人非常多，甚至比白天的人数还要多一倍。白天来的大多都是成年人，而这会儿的观众则几乎都是学生。他们身上穿着各个学校的校服，看上去格外青春靓丽，饶是水无月满这会儿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人也太多了，她想。
茉奈在一旁看着社团的人调试设备，无意之中看到水无月满在对着自己已经换好新琴弦的半筝发呆，少女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绑着甲片的指尖轻轻颤抖着，似乎内心远没有脸上来的镇定。
她顿时觉得这位看上去永远神态自若，什么都好像难不倒她的女同学有了一丝人味儿。
茉奈脸上带着笑意，握住了水无月满的手，问：“怎么了？是不是有点紧张？”
水无月满脸上没什么表情：“不，还好。”
“哈哈哈，在我面前就不用逞强了。”她在水无月满身边坐下：“第一次面对台下这么多人的时候，我比你还紧张，当时甚至都肚子痛的唱不下去。”
“你家是声乐世家，应该从小就习惯了观众的注视才对。”
“你不也是一样？这个乐器不是一般家庭可以学的起的，你能弹这么好，家里也花了不少功夫吧？而且比赛应该也不会少。”
“我……”水无月满叹了口气：“这倒没有，我小时候在家里很咸鱼，大小比赛都由我的姐姐一手包揽，她代替我站在灯光下，比我不知道优秀多少。”
茉奈倒不这么认为：“是吗？并不是你姐姐优秀，你就一定会差。它并不是一个此消彼长的事情，你的姐姐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小满你，非常棒。”
水无月满有些发愣。
“上午的演出我们出演的很顺利，我相信最后一场也一样会很出彩。”茉奈侧头，看向人山人海的观众席。
这一看，水无月满在人群里面看到了迹部大爷和他的队友们。
为了能给水无月满给予精神支持，一群公子哥在人堆里挤来挤去，更别说最注重形象的优雅迹部大爷，他被人挤得头发都乱了。
她有些感动。
朋友们都在默默地用这种方式来支持自己，这可真是……
就在此时，水无月满看到在人潮中的迹部景吾面露不耐，拿出手机开始噼里啪啦打字。
口袋里的手机轻微地震动了几下，她拿出来看了看。
[大爷：你最好和我说你的表演在顺位第三，不然本大爷现在就让人清场！]
“！”水无月满惊得坐直了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