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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第②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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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代睡了长长的一觉。

    没有梦,石头一样沉,一闭眼就像是死过去,而睁眼时,居然像最蒙昧的新生。

    有那么一刹那,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有桩心事,压的她整个人透不过气来。

    是什么事呢

    她转头,这是她的房间,古色古香的床头板,蝙蝠纹样的吉祥花纹,边角里,一只喜气洋洋的猴儿,骑着一匹昂首挺胸的小马。

    马上封侯。

    想起来了,什么都想起来了。

    她腾的一下翻身坐起,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服,有人推门进来,是听到声音的霍子红。

    “我睡了多久了”

    “两天了。”

    “罗小刀呢”

    说这话时,她已经冲到洗手间了,哗啦啦拧开水,盛满牙杯。

    “还在医院,别担心,每天都轮流有人过去守。”

    她飞快的刷牙,泡沫都飞到了镜面上,又用冷水洗脸,冰凉的小细流,滚进衣领,一直滚到心口深处。

    “我要去看罗小刀。”

    脸上的水珠都没擦,蹬蹬蹬下楼,曹严华正蹲在院子里喂曹解放吃小米,看见她下来,赶紧起身:“哎,小师父,有件事儿”

    木代看也没看他,风一样从他边上刮过去了。

    曹严华愣愣的,小米还攥在掌心,曹解放拼命仰着头,原地蹦跶着,那意思是要吃。

    一万三也出来了,倚着门框站着,手里拿了个烤玉米,自己啃两口,又随手掰两粒扔给曹解放。

    对曹严华说:“别跟她说了,她现在哪有心思听啊。”

    “可是凶简”

    “那也别赶着这时候啊,她刚醒呢。”

    也是,曹严华不吭声了,过了会又抬头看一万三:“三三兄,这回这凶简,怎么这么邪乎啊”

    一万三皱着眉头,没说话。

    那天,纷纷扰扰间,他和曹严华、神棍,还是瞅了个空隙,去把第六根凶简,送到那个秘密收藏的鱼缸里。

    几个人,打开柜门,推开挡板,进入到那个密闭的、站着都嫌局促的小空间,神棍喜的眉开眼笑,说:“我就喜欢这样做的怪隐蔽的地方。”

    第六根凶简,和着那一塑料袋冰凉的河水,注入鱼缸。

    第六根,渐渐在水中平展开,血色的凤凰鸾重新抽伸,这一次,凤头、凰头,还有鸾头,终于都清晰可见了。

    但第六根凶简上,没有出现简言。

    非但如此,其它五根凶简的简言,也慢慢的,就在他们眼前消失了。

    六根空白的无字简,在水中悬浮,渐渐围拢,像司空见惯的一卷简书。

    曹严华结结巴巴:“这这什么情况”

    一万三也有点懵,他咽了口唾沫,说:“别管了,先看水影吧。”

    神棍之前听过他们讲起看水影的经历,只觉得如同身临其境惟妙惟肖,羡慕的心痒痒,问说:“你们说,我能看到吗”

    见两人没反对,他小心翼翼的,伸出一根手指头,沿着缸壁,慢慢触到水面。

    老实说,指腹估计都没湿全,整个鱼缸忽然翻沸,几根凶简剧烈震荡,而那凤凰鸾头,突然间转首向着神棍,露出忿怒相来。

    神棍吓的赶紧缩手。

    瞧瞧,外人是不行的,不是他们凤凰小分队的人,就是没这个能力。

    曹严华心里升腾起小小得意,对一万三说:“三三兄,我们来。”

    和上一次一样,陡然间日月轮转风云变幻,回过神时,身周的环境极其诡异。

    也许是少了罗韧、木代还有炎红砂吧,这上天入地360度的拼图极其细碎,人影模糊,声音也杂冗。

    隐约觉得是在闹市,有人敲着铜锣,似乎嚷嚷着走过路过不要错过,有钱的捧个钱场,有人的捧个人场。

    街市上的人群簇拥过来,男女老少都有,看穿着打扮,长袍马褂,半秃瓢的:“塔莎被送走之前,让我见一下她,我还要确认一些事情。”

    她重新看向探视镜内。

    但青木没有走,还是那个姿势,一直盯着她。

    木代察觉到了,疑惑着,又转过头。

    “我听说了厂房内的情形,也在猎豹的落脚点发现了佐助的工具,你也被洗了脑,你的情形被塔莎更严重。”

    “所以呢”

    “我怎么能确信你是安全的我怎么知道你对罗来说,不是更大的一个威胁”

    木代笑起来,很是无所谓的耸耸肩:“你有那个本事,也把我送进疗养院啊。”

    “你不解释”

    “我不欠任何人解释。”

    她不再看青木,轻轻在玻璃上呵了口气,认真地写了两个字。

    平安。

    青木沉默着。

    这两天,他见识到了郑明山的人脉和圈子,在这里,郑明山远比他吃得开,这位郑先生,是不可能让他做任何不利于木代的事情的。

    如果罗清醒过来,也不会让他动的,罗甚至为她挡了一枪。

    身后传来脚步声,郑明山回来了。

    他好像同木代有话要谈,青木很知趣,依着日式的礼节向他半鞠躬,然后转身离开。

    郑明山也站到了探视镜前。

    木代说:“大师兄啊。”

    从玻璃映出的人影里,她已经看到他了。

    郑明山说:“猎豹被国际刑警带走了,确切的说,抬走了。”

    “死了吗”

    “对方的鉴定结果是:不再具备行为能力,对他人和社会不构成任何威胁。”

    说完,笑了笑,递过去一个微型的开关物件。

    木代接过来,不明所以。

    “现场发现的,曹小胖从猎豹身上截下来的,我和我朋友研究过,应该是超微型炸弹的引爆器,一般用于人体。既然是猎豹的,估计不是用在你身上,就是用在罗韧身上。”

    木代微微挑眉,有些惊讶。

    “罗韧入院,做过身体扫描,他身上没有。”

    那就是在自己身上了木代下意识摸索身上。

    “元件和线都拆了,留个空壳,让你做个纪念吧。至于炸弹,吃喝拉撒,五谷轮回,自己解决。”

    木代咯咯笑起来,只是笑着笑着,眼前忽然模糊。

    “大师兄,我们罗小刀,还有希望醒过来吗”

    她停顿了一两秒,平复了胸腔中那股忽然间排山倒海般的难受,直视郑明山的眼睛。

    “大师兄,我不听安慰的话,你讲真话,我能承受的。”

    郑明山嗯了一声,屁股兜里掏出个瘪瘪的烟盒来,似乎是想抽,忽然想到这是重症监护病房,又把烟盒塞了回去。

    “真话能承受”

    木代转头看他,用力点头:“我能。”

    郑明山看她。

    以前,梅花九娘跟他讲起这个小师妹,总是一脸的微笑和纵容,说:“木代这个小姑娘啊”

    现在,他不敢讲她是个小姑娘了,她站在他面前,被数不清的事情磨砺过和磨砺着,磨去了表面的那些稚气、天真的想法和不成熟,渐渐支楞出她自己的风骨来了。

    和梅花九娘一样,她也是个硬骨头。

    郑明山说:“那我就讲实话。老实说,见到罗韧的时候,以他的失血量、受伤程度,依我以往的经验判断,属于抢救不过来他早该死了的。”

    木代的牙齿死死抵住嘴唇。

    郑明山耸耸肩,食指屈起,磕了磕探视镜:“但是你看,他到现在还好好的躺着,你问罗韧还有没有希望,其实从那个时候起,老天就给你希望了。只不过这希望像个小畜生,咱也不知道它会不会中途夭折,能不能养的大。”

    末了,他伸出手,按住木代的肩。

    “尽人事,听天命。抱最好的希望,做最坏的准备。这世上那么多人,失去爱人和亲人的,远比你想象的多,你不是最倒霉的哪一个,也不会最幸运。罗韧回来了,你就好好过你们俩的日子。他回不来你就好好过你的日子。”

    说完了,径直转身离开,没再看她,他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也不擅长安慰人。

    他也不想罗韧走,但是,有什么办法呢这个世界那么庞大,个人那么轻渺,每天都有人出生,又都有人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阳,凭什么你就一定幸运凭什么你不会倒霉

    老天对人本没有安排和设计,何时登场,何时落幕,都是一团胡写的杂乱无章。

    他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处才停下,点了烟,抽了一口,又慢慢吐出烟气。

    这时候,要是有二两小酒、猪头肉,或者花生米就好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是青木。

    郑明山吁了一口气:“我就不跟我小师妹道别了,跟她说一声,我还要回去处理师父的丧事,让她不着急回去,先顾着罗韧,活人总是比已经没了的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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