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难做人
卿国文办公室，陈友明进来一看，屈立军也在，忙上前和党政两个一把手打招呼。屈立军起身和小陈握了手，卿国文一脸怒色，“你这人，热心肠没错，但不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要是伤着了就后悔了。老屈以后帮我盯着一点。”
屈立军则笑嘻嘻说：“必须的，现在有重担要交给你，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卿国文接着说，“组织上决定同意你直接入党，不需要考察了，市委领导都打电话来表扬你，没把你美的？”
陈友明口袋里掏出香烟，给了他俩一人一根，“谢谢领导。早就想入党了，这下子我也是有组织的人。”
屈立军又说：“陈主任，我和书记正发愁呢？你回来太好了，我们一起议议该怎么弄。”
去年庙湾在全县考核倒数第一，把卿国文气得脸都黑了。这事也不怪他，他才下来当书记，顾正庭阳奉阴违不出力，原来的综治办更不贴心，导致禁止焚烧秸秆的工作执行不下去。
陈友明有点疑问，“书记，镇长，小时候田里麦秆都屯起来当柴火烧，感觉还不够用，如今怎会？”
卿书记长叹一口气，“这几年农村家庭纷纷买了煤气灶台，都不用秸秆了，算是经济发展带来的副作用吧。”
屈立军补充道，“农民觉得烧了余灰还能增肥，一把火都省事。可环保局和民航受不了，这事都惊动中央，层层级级下死任务严禁焚烧。”
陈友明听明白了，又问了个疑惑，“那别的乡镇如何控制的？”
卿国文和屈立军对视了一眼，后者解释道，“能有什么好办法，组织工作队下田间督促农民捆起来堆在大场上，实在不行出钱请人去收了送造纸厂。”
关键造纸厂也消化不了这么多，免费送都不愿意要。
陈友明皱了一下眉头，“太卷了。哦，对了屈镇长，还有个副职定了吗？我瞧那老孟政治觉悟高，绝对是你的好帮手。”
卿国文听了，直直盯着陈友明的脸。
陈友明一脸无辜，“那人找过我，想进步，还许了我姐好处。我就提一嘴，就当还了人情。呵呵。”
屈立军没说话，一会看看卿书记，一会看看陈友明。屋里气氛一时有点闷。
卿国文打破了沉默，“上次的事在前，这次我提议从政府里提一个应该问题不大，老屈觉得那个孟学冬胜任吗？”
屈立军思索片刻，“几个助理能力都差不多，孟学冬分管文教多年，还算尽心。”
卿国文喝口茶，润润嗓子。“眼前最核心的工作是焚烧秸秆的事，明天总动员除了值班的所有干部下乡分片负责，综治办负责监督落实。这个孟学冬先抽过来协助你，老屈，你觉得呢？”
屈立军连忙表态可行。
等屈立军离开，陈友明再次落座，卿国文笑着说：“你故意当着屈镇长的面提孟学冬的事，想着不愿来回传话，挺会见缝插针啊。对了，彭部长打电话来意思不过多宣传救人的事，毕竟你是个公务员，要低调。”
陈友明咧嘴一笑，“领导，您火眼金睛，我那点小心事无处遁行。呵呵。彭部长果然是市里大领导，想的就周到，听领导的。”
晚上陈友明又约上派出所胡所长、老丁一起坐坐，加深了感情。
孔令霞打来电话，责问为什么不给她打电话，陈友明只好连声道歉，表示今天实在太忙，下次一定不会忘。
陈友明带着柳海涛、大潘两人在各个村子里转了一圈，得出个结论，基层工作真的不是人干的。驻村干部见了面大倒苦水，人民群众大力发扬游击战，干部来不烧干部走立马烧，白天不烧晚上烧，田里不烧河坎边上烧，反正法不责众，干部们真心疲于奔命。
某计生办的干部抱怨，“这比堵大肚子难多了。”
柳海涛试着问，“主任，大禹治水咋说的？”
陈友明歪了头瞟了一眼，“不就是堵不如疏嘛？你说怎么疏？”
一语而塞，柳海涛挠挠头。
陈友明一脚把香烟头踩灭，发了狠，“打电话给老胡，让他带人下来跟着，我就不信了他们敢造反！”
旁人不敢接话了。
好在夏收就这几天，陈友明熬着牙挺了过来，这比去红海营救被绑人质还要累，除了苦口婆心去劝，还要会劈头盖脸去骂，快要神经病了。
还好孔小姐常常打来电话给他加加油，打打气，有女朋友的支持就是让人愉悦。
最终庙湾今年摆脱了垫底的命运，卿国文总算松了一口气。
几天后，陈志忠打来电话，让陈友明回一趟家，有急事。
到家一了解，原来老爸堂兄的女儿嫁在沿河县，男人家暴，回来哭诉。堂大爷一庄稼人，束手无策，旁人进言陈家出了个在乡政府当官的，请来去助阵。这老陈是个耳朵根子软，经不住别人说苦，又是自家侄女，焉能不管。
陈友明对这个堂姐还是有印象，也是个老实的。既然老爸答应了，那就出发吧。自己开了一辆车，捎上四个族亲，还有人骑自行车先走。
中饭前，陈家大部队会师后，这堂女婿是个杀猪的，有一身横肉。见来人还有点满不在乎，嘴里还带着脏字，这把陈志忠几个长辈气得直跺脚，大伙把求助的目光自然而然投向陈友明，该你了！
收到！长辈不好动手，自己是小舅子，来揍姐夫天经地义的事，于是三秒后，那姐夫四爪朝天，像极了躺在砧板上的肥猪。
说起来搞笑，回家哭泣的是她，一看自己男人被小堂弟一脚踹倒，心疼得不要不要的还是她，赶紧跑上去要扶起来，这男人大脑还是空白的，这是怎么了？
堂大爷见状，也是多少有点懊悔，伤了自家女婿，还得花钱去瞧病，一脸关切。堂婶还在一旁说话了，“小明，咋能二话不说就打人？”
陈友明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老爸，见他也一脸迷茫，于是仰天长叹！
这人怎么就这么难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