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惦记·野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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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绪头戴乌金冠,身着宽袍大袖,腰佩书刀,大步流星的走过来。

    明明周围是现代装束的人群,但是当他走过来时,却仿佛从先秦山水中走出来的一样,雍容勇毅的气质让他与周遭众人截然不同。

    “儿臣扶苏,见过父皇!” 众人正愣神,只见‘扶苏’径直走过来,冲着狄明的方向躬身弯腰……试戏已经开始了。

    ‘扶苏’好似侧耳细心听到什么,慢慢的,星目含泪,猛然低头死死咽下哽咽,压着声线沉缓道,“父皇不能如此操劳……”一语未毕,""""扶苏""""便像看到什么,大骇道“父皇——”,一步扑过来虚空扶住一人的姿势,又猛然偏头,一副被人狠掴一掌的样子,‘扶苏’一脸泪,嘶喊一声来人,奋然抱起什么疾步走到了一边,将怀中所抱小心翼翼地平放在一边。

    ‘扶苏’内心惶急,左手大拇指频繁搓着食指,接着看到“医政”进来看诊,似乎看到什么,‘扶苏’又表现出深深的隐忧、却又不便多言的样子。

    稍等了一下,又见‘扶苏’躬身小心关切道“父皇!儿臣愿为父皇寻觅真正的神医……”

    “住口!”一声沉缓怒喝吓了众人一跳,只见从旁边走过来一个面容俊朗的中年人,南木轻轻啊一声,原来是广弘毅老师,演艺界的老戏骨,现在很少接戏了,只见广老师冲狄明轻微点了一下头,直接上前搭戏了。

    ‘扶苏’紧紧咬住牙关不说话了。

    “你等去了。朕听听这小子有甚说。”

    “父皇!儿臣没甚事,就是回来探视父皇……”‘扶苏’上前半步关切的说。

    “好了,没人了。说。”

    ‘扶苏’竭力低着头,但是从狄明这边的角度可以看到陆绪的表情,他表现出来的神态是:不想因为表达不同意见再次激怒父亲,但又暗含对皇帝身体状况一丝隐忧慌乱。

    “扶苏,说话。”

    “父皇,儿臣没有事了……”

    “扶苏,国事不是儿戏。你,记恨父亲了?”

    “父皇——”突然,‘扶苏’扑拜在地,声音哽噎。

    广弘毅演的始皇帝良久无言,等‘扶苏’渐渐平静,才淡淡开口:“扶苏,你我既是父子,又为君臣,国事为重。”

    “儿臣遵命……”‘扶苏’终于站了起来,艰难地说着,“父皇,儿臣星夜赶回,是为儒生一案,直陈儿臣之心曲……父皇明察,方今天下初定……坑杀之刑,儿臣以为太过了。”

    “咔,好了,这场过了。”狄导难得的没有挑剔。

    广弘毅也笑意满满,“小伙子,台词功底不错。”尤其后面这么长的一段台词,完全通下来不说,还能做到掷地有声、情感丰沛。

    只见‘扶苏’也笑着说,“能和广老师搭戏,我很荣幸,我是看着您的电视剧长大的。”

    南木硬生生地看傻了,好似听到心跳声如奔雷由远处袭来,鼓动着她要做点什么。

    是因为第一次围观演演戏,受到的冲击吗?自己不知道,只是看着这样的陆绪,无端地心跳加速,有点慌乱,看到他看过来,赶紧冲他竖了竖大拇指,掩饰一二。

    陆绪看到南木明显愣了愣,接着看到她竖着可爱的大拇指,便暗暗的冲南木眨了下左眼。

    刘长青拍了拍陆绪的肩膀,“能把广老师的戏接下来还有所表现,属实可以了。”说罢,看了看狄明。

    狄明直接到,“让你的经纪人抓紧时间过来把合约签了,半个月后我们就直奔横市,开拍了,怎么样?档期没问题吧。”

    陆绪眼睛一亮,痛快道,“没问题,听剧组安排。”

    狄明看了看手表,招呼统筹,“按确认好的演员名单,安排好上午10点开会的事了吧?”

    “确认过了。不过白阳秋好像有其他通告,上午不能过来,他经纪人说下午一定准时过来。”

    狄明皱起眉头,“通知他下午直接过来参加演员封闭式培训。”说罢,带着众人直奔训练室而去,看得出来,狄明话不多,做事雷厉风行。

    陆绪和南木随着人流自然而然的走在了后面。

    “你演的很好,我都入戏了。”

    “不觉得很尴尬吗?一个人在那尬演。”

    “不会啊。”

    “那是因为你熟悉剧本,看着才不会奇怪。”陆绪笑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南木告知原委。

    陆绪便露出那颗特有的虎牙,“那么南老师,未来半个月还请你多多指教啊。”

    看着陆绪眉目英挺勾着一边嘴角,南木的心又慌了慌,故意不接他的话茬,“还没恭喜你试镜成功。”心想,都怪陆绪一身扶苏装扮,害得自己还没出戏呢。

    “这个真要多谢你了,要不是你帮我理解剧本,只背台词这一件事,我脑子就得废掉。”

    南木:………

    “别不信,我们大脑配置不一样,你不理解被文言文支配的恐惧。”

    “为了让观众更好理解,刘编的剧本已经通俗化了,对白不全是先秦两汉时的标准古语了,不算文言文。”

    陆绪想,那也挺难了,对我来说起码是这样。

    “刚开始不理解真够呛,理解了那对白还挺够劲儿。反正我还欠你一顿饭呢?今天这么巧,下午培训完一起出去解决晚饭?”

    “行,省得你老惦记着这顿饭。”

    陆绪:小爷我是惦记饭吗?

    ————

    一下午的时间,南木见到了不少电视里的熟面孔,包括主演中老年嬴政的广弘毅,著名的老一辈女演员阎惠,还有前些年火遍内地的硬汉演员白阳秋,不过他看着比电视上的硬汉形象要瘦削苍白。

    所有人都认真学习,记笔记、录音,看来这一行,人前光鲜亮丽,人后也有不为人所知的努力。

    南木尽职尽责的做好一个助讲该干的工作,虽然现在是满满的好奇心,也有挨个要签名的冲动,但也尽力维持一个专业人士的形象。

    郑教授上课的时候,南木就坐在下面旁听,一边记录,有需要演示的时候,教授就会直接让南木做示范,渐渐地,不少演员也注意到了这个安安静静的年轻姑娘。

    她坐在角落,很少发言,但很爱笑,带着金色边框的眼镜,声音也很好听,说古文对白的时候,别有韵味。但大家也仅以为这个小姑娘,应该是导演专门请来做礼仪示范的,可能是哪个学校的学生,专门学礼仪的,在京市,大学林立,专业纷杂,不足为奇。

    可等到第二节上课,这个年轻姑娘直接上台自我介绍,“我是南木,南方,乔木,各位老师叫我南木就好。我是郑教授的助讲,每天下午的最后时间是交流提问环节,由我负责,有任何疑问都可以提,当然,如果我无法解答,会记录下来,第二天郑教授会帮助大家解决。”

    她说完这些话,大家并没有什么回应,可能也没太当回事,只顾看着自己手里的剧本或资料,自行琢磨,或是和身边的人低声交谈。

    陆绪还在想自己怎么回应一下,不要让南木觉的下不来台,却发现,南木不仅没有露出半点尴尬的神色,反而十分淡定的捧着一本厚重的大部头看了起来。

    她目光清冽,似乎不受世故左右,亦不受世事摆布。

    这是南木给陆绪的第一印象,关于人际交往,似是而非的不通世故,似是而非的超脱世俗,与以往他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

    陆绪给南木又是什么印象?

    陆绪坐在的最后面,只是他个头高,就算坐在最后面也显眼得很,对,显眼。陆绪自己都不知道,只要在人群中,南木总能在第一眼看到陆绪,他安静、不多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从他偶尔看自己的眼神中,南木仿佛看到一团燃烧的火焰,热烈、野性。

    最后一节课在‘老师’和‘学生’的相安无事中度过,对于自学、相互讨论,或者无聊玩手机甚至自行提前离场的‘学生’,南木都没有说什么。

    等教室里最后只剩下,台上捧着书独自看得津津有味的‘小老师’时,陆绪终于起身走了过去。

    “想吃什么?”陆绪问。

    倏然间的问话吓了南木一跳,陆绪就站在她的身边,一身黑色运动服,高高大大,左手自然的插在裤兜,一脸询问地看着自己。

    “随便。”南木这才发现,大家不知不觉都走了,便收拾东西笑着说:“挑你喜欢的,我不挑食,也没有忌口。”

    陆绪想了一下说:“日料吃吗?”

    南木说:“可以。”

    剧组零时租用了工作室,在商业中心的一座办公大楼上,有地下停车场,陆绪带南木直接坐电梯到地下车库,走过一排排或豪华或实用的小汽车后,终于在一辆山地摩托前停下脚步。

    陆绪递过来一个头盔,帮南木戴上,应该是他的专用头盔,因为里面有一种木质冷冽的气息,南木莫名觉得熟悉,这种熟悉的气息,让南木自然的放松了对男人天然的戒备与不适,跨坐在陆绪的身后,满脑袋疑问。

    在京市,摩托车不限行吗?

    山地开出地下车库,滑过沿途亮起的路灯,汇入城市夜晚的车流中,京市的晚高峰就像多米诺骨牌组成的长龙,迟缓的移动,陆绪开着摩托在一个个骨牌之间灵活穿梭,引来一片侧目。

    南木就看到,一个开跑车的潮男被堵在车流中,冲着这边恶狠狠的比了个中指,终于忍不住笑了一声,引得陆绪从反光镜里看了她一眼。

    一路穿梭腾挪到了目的地。

    这家日料店食客并不多,木质推拉门隔开了一个个安静的小隔间,进去坐着要脱鞋,南木自然随意的盘腿坐下,庆幸自己平时不怎么穿裙子。

    看着南木自在随意的样子,陆绪心情委实不错。

    陆绪腿长脚长,南木的膝盖在台下和陆绪时不时相触,令她一阵脸红心跳。

    这时一个穿和服的中年男人拿着菜谱进来了,暗中瞄了南木几眼,一脸笑意的冲陆续问道,“先生,点餐吗?”

    陆绪暗暗回了一个警告的眼神,问南木,“有什么喜欢的?”

    南木说,“随便,我最怕选择吃什么了,还是你来决定吧。”

    “美丽的女士,如果您相信我,我可以为您准备符合您气质口味的食物。”

    “好了,老罗,直接按惯例,双份。”陆绪很直接,说罢挥挥手表示你可以出去了。

    南木:熟客,或者熟人。

    “你挺厉害的,除了京大在读研究生,是不是还有什么副业?”陆绪问:“方便说吗?”

    “业余写手。”南木答道:“写过几本小说,没什么成绩,目前刚刚联系打算出版一本长篇,排版阶段,纯属个人爱好。”

    “毕业后打算做什么?”陆绪问。

    “不知道,没想好呢。”南木说:“不过大概率是找个简单的工作,可以一边工作一边写东西吧。”

    陆绪说:“看得出来你的专业挺好,一份优渥体面的工作没问题。”

    南木笑了笑,问:“你呢?未来有什么打算?继续演戏?”

    陆绪想了想,说:“暂时这两年应该会继续演,我不排斥演戏,等合约到期了,要是还没有什么成就,就干回老本行,少赚几个钱,维持生计还是能混得下去的。”

    南木好奇,“演戏不赚钱吗?”

    “没大家想的那么赚,尤其我这种十八线开外的。”

    “你老本行是什么?”

    “唱过歌、跳过舞,算是吧。”

    这时和服老板端着大大的木头托盘进来了,“先生,女士,慢用。”

    南木无意中看到,和服老板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陆绪,面无异色的弯腰退出。

    南木对他陆续说的这些领域全然陌生,也不好深问,免得交浅言深。不过好几天没动静的系统在她的耳朵里小心翼翼的出声:“他如果嗓音条件好,又混娱乐圈,你们或者可以合作,你写歌,他唱…”女王系统声音有气无力,跟饿了好几天似的。

    南木顿了顿,到底还是问了,“你也是歌手?”

    陆续沉默了一下,才说,“算不上歌手,很久不唱了”一副不愿多提的样子。

    南木不再多问,趁着料理来了,就把注意力全放在面前摆盘精美的食物上了。

    这时隔壁包房进了一桌客人,得益于老板特有的招呼方式,来的应该是一男一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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