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上网课
“最开始在2019年12月，武汉发现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病例……”
随着疫情爆发，学校紧急发布延迟2月开学的通知，要求同学们做好上网课的准备。
迷茫不安的乌云笼罩在每个人的头顶，班级□□群里大家议论纷纷。闻时雨躺在床上，举过手机翻着群消息。
管住嘴，别透露“天机”。她吞咽了一下口水，抑制住自己想要一吐为快的分享欲。
手机上方突然弹出一条私聊消息。
胡冬冬：天呐时雨，最近疫情好严重，竟然都要上网课了，我们下个月还能开学吗？
闻时雨盘腿坐起来：不仅是上网课了，还得在家上三个月呢！
胡冬冬：三个月？！真假？！
闻时雨：啊……这个嘛，我也是猜的。
她顿了顿，接着补充：不是说很严重的嘛！
长溁一中办校一百多年来第一次经历线上讲课，老师们比学生还要手足无措，一个年级九门课的老师甚至使用的还是同一个学习通直播账号。
一天九门课一遍上下来，这可“便宜”了纯理和纯文班——除去主科，副科都是按一理一文安排的，两个选课组合的学生可以尽情在上一节课玩一节课中度过。
不过线上学习效率远不如线下。老师要求课上开摄像头，ok没问题，闻时雨把麦一关拿着手机就去了客厅。
反正背景可以自己设置，弄个虚拟背景露个脸就能去干自己的事。
她到客厅的茶几上精心给自己挑选了年货坚果和小零食搭配今日网课。
一扭头看到爸妈的卧室门虚掩着，爸爸严肃正经的声音传出。
闻时雨放轻脚步靠近门缝：“我爸在开会吗？”
她用口型问妈妈，妈妈从餐厅急步走出，冲时雨做了个“嘘”的动作。
“你爸爸在上课呢！别打扰他！”在妈妈把卧室门给关上前，闻时雨仔细听了一下——好像确实是在讲什么物理题目。
“我爸不是应该上班吗？”原世界的闻爸爸是一家食品公司的部长，本来在准备上市，可突如其来疫情给食品公司沉重一击，直到闻时雨大学毕业那年，闻爸公司才恢复到疫情前的状态。
她还以为爸爸在紧急召开视频会议商议对策呢。
“上班？也确实没错，讲课也是上班。”
看样子在平行世界里爸爸的职业变化了……更离谱了哎！物理老师的女儿面对数学要痛苦死，她果真一点理科基因都没遗传到！
“妈妈，我爸在哪里当老师来着？”
“小傻孩子，天天学习学傻了？爸爸不是就在你的初中教物理嘛。”闻妈妈温柔地笑着抚摸时雨脑袋，“你手机里还有老师上着课呢，快回卧室去吧。”
“叮咚叮咚。”
闻时雨刚走到书桌旁放下果盘，就收到了一连串消息轰炸。
胡冬冬：时雨时雨
胡冬冬：你快帮我挂一下学习通！
胡冬冬：我要去紧急蹲个厕！
胡冬冬：换个背景就可以露头顶别露脸。
闻时雨：ok，快拉
下节课是语文，感谢年级一劳永逸，让二十个班挤在一个直播间上主科，班主任即使仔细去核对人数也不会发现没露脸的人是个“冒牌货”。
她打开电脑，登录冬冬的账号，切换了一个背景就低下头去安静当只磕坚果的松鼠。
“这段文言文的大致词义已经解读了，接下来我们找几个同学逐句翻译一下……来，闻时雨。”
不是吧，隐藏在一千号人里都能被语文老师发现？！
全年级各科一天只上一节，老师比同学还要轻松，每堂课只用出一个老师。像语数外这样的主科，老师们两周才分到一门课。
今天讲课的正是之前忙活动接触过的老师，大概是上学期的戏剧节给这位老师留下了深刻印象。
闻时雨叫苦不迭。
慌乱之下大脑根本来不及思考，只好认命地匆忙翻开文言文教辅书，一开口便是层层回音叠加：“这句话的意思是……这句话的意思是……‘违背是非标准去追求邪曲，以争着苟合取悦作为自己的法则’……‘作为自己的法则’……”
怎么回事？她满脸问号抬头打量四周，正撞上面前摆着的两个音箱。
……原来是因为网络延迟，声音从自己账号这边录入，又经过网线传播到冬冬账号，从电脑音箱传了出来。
“你那里的声音怎么这么古怪呀？”连语文老师都很好奇。
“额……我也不清楚老师。”闻时雨害怕下一秒就会露馅，赶紧伸手关闭了麦克风。
同学a：你是在峡谷里上课吗？回音那么明显闻时雨
班群里有同学看热闹不嫌事大，特地艾特了时雨。
闻时雨：……老家在峡谷里。怎么样我刻苦吧？
她索性将错就错，顺着同学的话往下说。
啊……回完班群的消息，闻时雨痛苦嚎叫一声转身倒在床上，一翻过身面若死灰。
全年级一千个人！这次是真得丢人丢到老家了tt
按照年级里的“排兵布阵”，上午最后一门课是物理，下午接着上政治。
闻时雨美美睡过一个充足的午觉后，点开学习通的直播页面，却不见亲切的“材料题”，取而代之是一个巨大且潦草的……汽缸？
定睛一看标题是“吕萨克定律公式的应用”。
班群随之炸开了锅——
同学b：丁老师占课了！天理在哪王法在哪？！
同学c：听一个学物理的朋友说上午因网络故障物理课没讲完。
同学d：那我们要等待猴年马月才能上政治啊！
来都来了。闻时雨看了下右上角的在线人数：学物理的有这么多吗？还是学政治的跟她一样也来凑热闹？
她闲来无事，把直播界面截了个图发表到□□空间。
并配文：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政治，先听会儿物理吧。
退出空间没几分钟冒出好几个小红点。
看来这篇说说深得广大同学的共鸣。
闻时雨点进说说，一边看着评论一边笑。
同学a：物理题没用生僻字都能看懂呢。
同学b：我听了犯困，先撤了。
同学c：白旭竟然还在物理课前点名，简直太过分！
闻时雨一看到这儿就起劲了，跟一群同学在评论区你一句我一句控诉白旭的“暴行”。
突然评论区最下方弹出来一条最新评论。
盛川：高二所有科都能听？
捕捉到评论区新鲜学长！
这可是自从加上好友之后盛川第一次跟时雨在□□空间有评论互动！
闻时雨开心地跳上床，仰躺着对空气疯狂蹬了几下腿，片刻后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然后毕恭毕敬无比正经地回复：是的。
原来装正经她也很有一手。
——
三月份学校通知开学时间要再一次推迟，线上课继续。
本来只需要打印些试卷作为课后习题，随着延迟消息一出，老师们开始布置习题册的作业。
“没带的尽快回学校拿！”哼，白旭说得倒是轻松。
闻时雨早就料到开学会再次延迟，放假当天就拖着行李箱把习题册全都打包带走。结果等政治下课一翻——
坏了！单单落下政治《优化方案》！
她急忙起身跑到客厅的窗台向外看，小区外围被人造铁皮包围，主打一个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先出去看看吧！闻时雨披上校服跑到门口，蹬上运动鞋就要出门。
“小雨你要去哪儿？”爸爸拿着水杯从卧室走出。
“老爸我有本书落学校了要去拿，打算快去快回不用担心我的安全！”
“倒也不是担心你安全……”爸爸看着闻时雨欲言又止，“小区都给封上了你怎么出去？再说，你有教室的钥匙吗？”
“船到桥头自然直嘛！我先去看看有没有洞能钻出去。”
说着便打开了门，爸爸还跟在身后一脸担忧：“要是到了教室没钥匙，就给我打电话，我跟你们班主任说。”
“okok。”她朝爸爸头也不回地比了个手势。
奇怪，爸爸跟班主任很熟吗，还能使唤动班主任给我来学校开门？
她先是去了小区前门，铁皮门用一根粗铁丝从门卫室窗户穿过，封到另一头竖立着的车牌识别摄像头处，方正的显示屏下方有一处缝隙。闻时雨挤在旁边比划了半天，发现自己接近一米七的个子无论如何也挤不进只有一米高的缝隙。
她只好恋恋不舍地告别了前门，沿着小路再到后门。
小区后门是一扇巨大的铁栏杆门，栏杆之间的缝隙瞧着比前门摄像头那里高不少，倒是有一丝希望可以钻出去。
闻时雨先是侧身将右腿跨出去，再慢慢把屁股和胳膊探出。右脚已经踩到小区外面了，额头却狠狠撞上栏杆。
她试着左右摆动脑袋换着角度将头挤出来，最后弄得额头通红，捂着脑袋跳回门内。
嘶……疼死了。吃了头太圆的亏，要是个扁头说不定还能再尝试一下。
手机突然传出“叮咚”的消息提示音。
该不会是爸爸吧？时雨放松右腿，左腿施力支撑身体倚在铁门边解锁手机——
盛川：学妹，从你的左手边往右数第五个缝隙那里宽一点，从那里出。
？！闻时雨一惊，差点没从铁门边滑下来。
闻时雨东张西望：学长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盛川：我在你家对面的那个小区……
下午第一节课下课后，盛川站起身望着窗外放松眼睛。外面气温回升，一片暖洋洋的景象，却因疫情封锁并没人出来享受春光。
对面小区的后门是一扇古朴欧式风格的黑色铁门，突然冒出一个穿着一中天蓝色校服的女生，看样子是想从栏杆缝隙中钻出来。
她换了好几个姿势都不行。
盛川觉得有趣，结果看了一会儿越看越眼熟，遂拿起手机斟酌片刻开口。
盛川：你如果可以钻出来，沿着后门的小径路过花坛时向右拐。小径前面也被铁皮挡住了，只有右边的小路一处草丛有空隙。
……
多亏盛川给开启了上帝视角，闻时雨狼狈地从草丛中拱出来，久违得看到了开阔的马路。
她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单车，拿出纸巾擦拭掉车座上一层灰尘，骑车一路畅行无阻地进入校园。
估计这几天返校拿书的同学不少，门卫大爷都见怪不怪，一见她穿着校服，招手让闻时雨登记了一下就把人放进去。
得抓紧时间，不然就耽误上历史课了。
闻时雨把自行车扔在教学楼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上楼。十六班正位于楼梯口，她爬到四楼累得直不起腰，抬头一瞅——
好家伙，教室门锁得紧紧的。
闻时雨记得钥匙一般都放在前门门框上，可她踮着脚把前门框后门框的灰都擦了一遍，也没摸到钥匙的踪影。
钥匙啊钥匙，怎么能在关键时候消失了呢？
“喂老爸，我没找到钥匙，您跟班主任说一下吧……”
呜呜呜要见到黑面阎王了！
门卫大爷在监控室里眼睁睁看着高二楼四层一个女生在教室门口蹦了半天，又毫无收获地失落跌坐在地。
“这孩子。”大爷a给大爷b指了指监控器，“走廊好几个月没拖了，也不闲地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