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章 所有的故事都会有结局
“小柳院长，院长！”
“妈…”
“柳言琪…”
孤儿院乱成一团，柳言琪突然晕倒在大红色的床单上。
“叫救护车…”
…
…
等到柳言琪再睁开眼时，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道涌入鼻腔。
齐天明坐在床边上，无助得看着她。
散落的诊断报告上工整的打印着诊断结果。
急性白血病。
为什么什么悲惨的事全让我赶上了？齐天明眼含泪水。
“天明，干嘛一副我要怎么样的表情，我这不是还没死呢吗？扶我起来，有话跟你说。”柳言琪哂然一笑，对自己身体的情况根本不在意。
小小的病房里，围满了他们的孩子。
“妈，我们要出去吗？”领头的大哥拧着眉头，压抑着痛苦。
“没事，你们都可以听得，听听也好，总要弄个明白吧。”柳言琪拔掉点滴，轻轻按着无菌纱布。
“天明，你知道，人的灵魂有多重吗？”
齐天明低着头，茫然。
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人的灵魂，有重量吗？
有个孩子开口道，“妈，我知道，有个实验证明过，是21克。”
“你叫柳燕燕吧？排行二十六…”柳言琪点点头。
柳燕燕轻声道：“妈，是我。”
“那你们知道人的命运其实有无数种可能吗？”柳言琪略显疲惫的嗓音回荡。
“都什么时候了，咱们先不讨论这些好吗？”齐天明不关心这些莫名其妙问题的答案，他只关心她能不能被治好。
“要讨论的，天明，这些问题的答案，就是你的答案呀。”柳言琪摸了摸齐天明的脸，笑着说。
“打个比方，你在5岁的时候上的幼儿园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灵聪幼儿园，一个是小太阳幼儿园，你呢，选择了小太阳幼儿园，所以成了现在的你…”
“可是如果你当初选择了灵聪幼儿园呢？”柳言琪抛出了一个问题。
齐天明下意识答道：“那不还是我吗？我就是我，会因为做出什么选择而改变，我叫齐天明，生下来就叫这个名字，最后写在碑上，还是这个名字…”
“你好好想想，真的…一样吗？”柳言琪看了眼窗外，视线落在很远很远，白云随风倒退，整个城市的边缘，产生了撕裂，无数碎片化作飞灰，就那么没了。
她看不到那种场景，可就是知道。
“妈，我想明白了，你的意思是，爸爸还是爸爸，但是爸爸的人生已经改变了，这叫什么，叫什么…蝴蝶效应？”
柳言琪欣慰得看了一眼那个女孩子，印象中喜欢一个人躲在葡萄树下看书，暗地里不知道贪吃了多少葡萄。
“你看，5岁时候的选择已经做下，那8岁呢，18岁呢？当然，我只是类举，其实就是想说，你们做的每个选择，都在影响着自己的一生。”柳言琪始终微笑着，语气很淡，也很轻。
“有没有可能…那些选择背后所造成的结果，其实是一定的呢？”
“妈，你在说什么呀，我们怎么听不懂？”
“院长，你最近没休息好吧？”
“琪琪，咱们不讨论这个了…”
“你们别吵，都听我说…人的一生其实有无数个结果，无数个时间线都在随时等待接管你当下那个选择的结果，就是说，我们其实有无数个我们，同时活着…”柳言琪松开纱布，一团殷红浸染。
“你看，这就是选择的结果…我不松手，就可以止住血，我松了手…”
“就像铁路的铁轨已经修建好了，在岔路口自动变轨，才能到达想要的城市，如果没能变轨，那造成的影响…”
“所以我在人生这条时间线理论上，加了一个才想明白的道理，叫自动修正…”
“人的命运是注定的，因为某些选择，自己根本做不了主，我们都被时间的长河推动着，无数个时间线的最后终点，都是凐灭。”
“人，都是要死得呀，区别就在于，享受幸福的过程！”
柳言琪苍白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窗外工厂的烟囱一点点消散，命运的选择开始倒退。
“天明，我们都是你这条时间线的未来结果，你会认识我，然后认识这群孩子，然后就是像我这样死去…”
柳言琪眼角流泪，像断掉的线，一颗颗，一颗颗。
“琪琪，你病了，开始说胡话了，你是说，我们…都会死？我们怎么可能会一起死？”齐天明也顾不得哀伤，只觉得柳言琪的精神出了问题。
肯定是急性白血病带来的刺激。
“因为，咱们院里的水源，被附近一个化工厂的偷排的废水污染了。”柳言琪说出了真相。
齐天明看着胡言乱语的柳言琪，不住的重复，“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你最近肯定是太累了，都开始胡言乱语了，好好养病，你肯定会好起来的。”
柳言琪抱着齐天明的脖子，温柔说道：“就是因为遇见了你，我才选择留在孤儿院，如果我没留在孤儿院，更不会接过老院长的位置，这所孤儿院本来就应该拆了的呀，如果拆了，就不会发生后来化工泄露事件…”
窗外的风声如雷，到处都是倒塌的声音，墙上的挂钟，秒针开始倒退，逆时针走完一圈，分针倒退一格…速度越来越快，柳言琪的脸上，齐天明的白头发，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回退青春。
年轻的柳言琪出现在齐天明面前。
齐天明的身后，大哥，小六，小九，二十六，小尤阿姨，一切熟悉的人无声挥手。
一一告别。
最后透明不见。
就像从来没出现过。
“天明，你现在再看，我疯了吗？哈哈，我没疯，齐天明，你才是主角啊！我用燃烧灵魂为代价，在无数个时间线里，为你做了一个最正确的选择！”
年轻的柳言琪头上扎着双马尾，身上穿着花边碎裙，两根肩带很细心系了大大的蝴蝶结，她笑语盈盈。
她跳下床，绕着齐天明转了一个圈，飞扬的裙摆上下起舞。
“齐天明，你看，我们明明那么多孩子，可我们却没有孩子…。”
“我们明明结婚了，可却都死了。”
“齐天明，我不甘心呀。”
“现在好啦，只要死我一个就好了，这样你在未来，就不可能遇到我，不会因为我一个错误的选择，带来那个最难以接受的结果…”
…
…
“哈喽哈喽，同学你好，是刚搬过来吗？”
“我叫柳言琪，今年高三了，在高中二部7班…”
“感觉你好文静呀。”
“我们以后要生两个孩子，这样，你，我，还有两个孩子，可不就是一家四口…”
“齐天明，我其实没怎么出过远门，我们家…总是有很多规矩。”
“齐天明，要不我们去旅行吧。”
云溪山，我已经在你的梦境里看过啦。
冒菜也很不错，还有还有，你种的那些瓜果蔬菜，真好吃呀。
对了，你那个脱水机，真难用，应该是启动电容坏了，醒来记得修下哈。
还有还有，你对荔枝过敏啊…
齐天明，我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齐天明，你的梦境要碎了。
时间逆转到了尾声，你就要醒了，让我猜猜，你到底是看到流星雨了，还是没有看到呢？
哎呀，好难猜，不猜了。
算了，反正你醒来就会忘了我。
齐天明，最后再跟你介绍一下我自己。
我姓柳，名言琪。
我叫，柳…言…琪。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