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你是恶魔吗？
“白君……你是什么种类的恶魔？”
稍作休整的凉亭前，发丝已经彻底被汗水浸湿的橘有气无力地抬起头，一只手搭在男孩的肩膀：“果然是那种恶劣又心黑的魔王吗？”
“很遗憾，我记忆里可没有被恶魔凭依的印象，要是有的话也是司掌怠惰的无害类型。”
号称七大罪之一的怠惰，应该算是无害吧？大概。
白夜甩了甩手，没来由地打了个呵欠：“要是问话的是镜花，我说不定还会跟她讨论一下，至于橘你的话——下次我可以拒绝回答吗？”
橘有些不快地鼓了鼓腮帮：“明明……我和那孩子长得一样来着的，白君这是区别对待吗？身为女孩子可是会生气的！”
“奇怪，看起来还很有精神的样子，不然再跑一会儿吧？”
“才不要啊！明明就是白君的错，说什么还有一小段距离就到休息的地点了，结果还是多跑了十五分钟！果然就是以别人窘迫样子为乐的魔王！”
把橘的嗔怪抛之脑后：“现在不是到了吗？实际路程也不是很远，还剩几步路——”
“已经彻底走不动了！感觉脚都跟踩在棉花上一样了！”
用着镜花绝对展现不出来的样子耍着小性子，无机质的少女摇身一变成了香辛料和某些质地奇妙的物质聚合体。
白夜挂着笑，像是安慰年幼的妹妹一般：“确实很厉害啦，不过几步路之后可就能彻底放松休息了，作为缓冲也很必要。而且我就在你边上，不会摔倒的。”
“就算你这么说，走不动就是走不动了！”
嘴上是这么说的，可还是老老实实伸出手让白夜搭着，缓慢地、一步一停地走到了凉亭的边角。
仿佛是刚和魔王对线结束的勇者一般，区区几步路耗尽了橘的全部力气，放松下来的身体马上要跟烂泥一样摊在长椅上。
然后，女孩又被白夜一把拉住了，清清爽爽赖在长椅上放松的计划宣告破产。
“……”
像是被叠了一大堆虚弱效果的橘没有出声抗议的力气，只能不满地撅起嘴巴，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
虽然在为数不多的见面里一直摆出一副镜花姐姐的做派，实际上并不是那样的感觉，也有比较孩子气的一面。
“不行的话就趴在我背上，总之现在不能坐下，国三的体育保健上有教过的吧？”
小心翼翼地把手搭在了白夜的后背，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就这么静静地站了几分钟，直到肌肉紧绷的疲劳消去一部分，才一同坐下。
面对着可以倒映出岸边树木轮廓的清澈湖水，三三两两的叶子漂浮其中，偶尔有水蜘蛛穿行，留下一圈圈水波。
自湖面轻拂而来的微风夹杂着清爽又甘美的湿润气息，晃开了未睡醒的树梢，带上晨间细细簌簌的音调。
一小会儿的调整时间，彻底摆脱虚弱效果的橘取回了原先游刃有余的感觉，目光幽幽地朝白夜看来。
“白君难道是那种坏心眼类型的男生吗，还以为镜花一定喜欢温柔有包容力的男孩子。”
“那种完美超人应该谁都喜欢吧？话说这有坏心眼的地方吗，不是特意发消息让我自由发挥来着吗？”
“那白君也不能一大早就把女孩子拉起来跑步吧，我刚刚可是在地狱走了一遭哦？这跟普通的约会完全不一样吧！”
“原来如此，这次出门还有限定主题吗？”
“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女生单独结伴出游，不是约会还能是什么别的吗？”橘反问。
“眼前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吗？镜花出门探索的时候可是一门心思扑在代币上。”白夜即答。
“那孩子也——也是呢。”
橘貌似想反驳些什么，可是在话语独自跑出唇瓣的时候立即妥协了，虽然还是一脸没法接受的样子。
“那孩子确实不大一样。”
“轻而易举地被驳倒了啊，我个人倒是期待镜花在和我一起出门的时候……感受到一点出游的乐趣。”
“肯定有的。”
橘轻声喃喃着：“她只是不适应和别人待在一起，以前也没有尝试着与人相处。但和白君出门的日子，她一定也体会到了。”
“怎么一副见证机器人首次体验人类情感的欣慰调调？你是魔女小姐的妈妈吗？”白夜吐槽。
“真过分，怎么也得说是姐姐才对。”橘微笑着握住了小拳头。
“操心的样子倒是跟母亲角色完全重合了，提及镜花的频率——完全就是妈妈！”
橘用手指轻轻点了点下巴：“可能是共用同一个身体的缘故？对那孩子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而且还有日记本一类的东西，那种感觉就更强了。”
再往这个方向说下去就尽是镜花的事情了，白夜没有再跟进对话，敷衍了几句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气氛又回到了一开始那种不会让人厌恶的安静里，两个人没有争抢着去打破什么，只是那么静静坐着。
如果无事可做的话，在这个连阳光都显得格外慵懒的地方，和这个叫做橘的少女静坐上一整天，大概也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不是现在需要的，至少白夜是那么认为的。
橘和他目前的关系，大概就是熟悉的陌生人，两个人被镜花串到了一起，在一个星期的反复确认后，正式地认识彼此。
橘应该也会想着类似的事情。
所以——
漫无目的地闲聊就好，两个人也会尽力地从中认识到各自的存在。
哪怕橘不是镜花，哪怕白夜是一个陌生人——夹杂着微小的私心。
“说起来——”
看不见时间流动的沉默后，橘抬起头：“白君怎么知道我在那孩子国三的时候醒过来了？”
“其他时候倒是不能确定，至少升学考试那会儿一定不是镜花。”
“为什么？”橘接着问。
“之前尝试给她辅导过功课，虽然本人也没什么学习欲望，但效果实在是一言难尽……”
当时白夜就怀疑，魔女是不是真掌握着什么请神上身的法子，不然镜花能考上樱空大概是别人误把名字写错成她的了。
泡图书馆那段时间还极大程度加深了这种想法。
橘稍微沉默了一下，同样一副回忆起什么的样子：“……那孩子，确实不擅长学习呢。”
白夜补充：“与其说是不擅长学习，大概是根本不当回事吧？毕竟代理机关才是负责情报处理的部分，貌似是属于沉迷度太高的缘故。”
“是呢……”橘相当认同地点了点头。
虽然还没有到了解彼此的程度，不过基于魔女小姐这个中间人，倒是树立了不少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