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死只是一个轮回
顾瑜率领东海军回到海陵城已经是腊月二十，这几天东海军像篦子一样把海陵外围篦了一下，溃兵，贼匪，甚至横行乡里的恶霸都没放过，统统剿灭。
陆高本来带着队伍往东门赶，顾瑜急忙喊住他：“走南门，虞县令那个懒货肯定没清理东门，我不想去犯恶心。”
陆高有力嗅了嗅，感觉顾瑜说的对，急忙拐了个弯去南门。
南门守城的民团看到东海军，急忙打开城门，终于盼回来了。
消息在城里传开，大家欢声雷动，提心吊胆了大半年，终于能安安心心的过大年啦！
抱住闻讯赶来的紫苏，指着同样闻讯赶来的虞县令：“你给我站住，前几日我就让人回来传信可以开城门清理战场了。你是不是又偷懒没干？现在立刻马上去清理东门的战场，不清理好，你不准进城。”
虞县令讪讪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们不回来，开城门终归不安全吗……”
顾瑜转头对陆高说：“砍了他，报个阵亡！”
虞县令一溜烟跑没影了，唉，好累，要不弃官回家吧？
东海军的营地在东门，现在顾瑜不想去，便带着东海军和静海军回顾氏商行先安顿下来，苏禾从水路过来会齐。
余晨倒腾着两条小短腿忙碌开来，商行的后院挤得满满当当的，顾瑜开始论功行赏。
张文远凝神持笔准备记录，顾瑜看他挺有能力的，让他戴罪立功，先领了书记官的职务干着。
首先是伤亡人员的抚恤，阵亡四十八人，每人分永业田五十亩，没有后代的，庄子从流民孤儿里挑人过继过去继承香火。
重伤十二人，分田二十亩，并且终身免费治疗。
其他的参加海陵战役的全体东海军，包括驻守丁集的二牛所部，每人分田十亩。有突出战功的，比如孙大，陆高等人多分十到二十亩不等，就不一一细表。
所有的土地暂时由庄子里代种，每年收成的三成分给各人，等庄子不再实行公中制了，各人的地各人种。
苏禾和徐楠两支客军，一人百张弩，千枝箭，五百石粮的开拔费用，后续再从朝廷要官。
苏禾和徐楠笑得像两个一百五十多斤的孩子，旅着游就把兵器钱粮赚了，跟着顾大哥混，错不了。
虞县令被喊了过来，顾瑜把陈彦的人头丢给他：“这战功你去处理，钱粮我一分不要，我要东海军的正式编制，徐楠要静海县令的官身，苏禾领个狼山防御使吧。”
虞允文不干了，你说得轻描淡写，我跑腿得累死。
顾瑜瞥着他，这段时间冲锋陷阵，杀了不少人，身上的煞气有些重，还真有几分吓人。
虞允文怂了，提着脑袋骂骂咧咧的走了，骂得可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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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禾船队拉着静海军连夜走的，顾瑜带着东海军第二天天一亮也开拔回庄子。
打了半年仗，快过年了，还不能享受享受了？
剩下虞允文在风中凌乱，他估计没空过年了……
顾瑜这次没走水路，沿途遇到村庄都派人去商讨一番加入顾家庄的事，愿不愿意都没事，洗澡换新衣吃饭堂分砖房，了解一下。
汇合上丁集的驻守队伍，腊月二十五，终于回到了庄子。
整个庄子张灯结彩，洋溢着浓浓的年味。二爷带着众人在庄子大门处迎接顾瑜等人得胜归来，大家兴高采烈，大声吹嘘着自己的战绩，呼儿唤女，激情相拥。
欢声笑语随着一辆满是牌位的大车到来戛然而止，顾瑜把他们葬在了海陵城下，继续守护着海陵城。二爷让人赶紧撤了彩灯，挂上缟素，全庄戴孝，开始操办丧事。
顾瑜有些心累，带着紫苏往家赶，门口放着一个火盆，秦嫂子笑着说：“跨个火盆吧，驱驱身上的煞气，莫要冲了孩子。”
跨过火盆进到屋里，看到小环挺着大肚子笑吟吟看着他，顾瑜正准备说点甜言蜜语呢，听到身后一声尖叫，然后就是一阵鸡飞狗跳。回过头来，发现是紫苏跨火盆的时候把自己裙子点了，秦嫂子们正手忙脚乱的帮忙扑火。
你……真是个活爹啊……
顾瑜把耳朵贴在小环的肚子上，静静聆听，隐隐约约听到了心跳的声音，这感觉很奇妙。他在终结生命，而新的生命又在孕育中。
顾瑜就这样静静的趴在小环的肚子上聆听着新生命的心跳声，屋子里紫苏的闹腾声，屋外的哀乐声越发飘渺起来。不一会，顾瑜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足足睡了快一整天。顾瑜在床上扑腾了一会才爬起身来，穿衣下床。
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顾瑜混乱洗漱了一番，去饭堂找吃的。
刚出门，就看到秦嫂子扶着小环在遛弯，顾瑜上去抱住小环就是“吧唧”一口，然后一溜烟跑了，他快饿死了。
到了饭堂，已经过了饭点，只有寥寥几人在吃饭。顾瑜一看陆高也在，跑了过来，一把夺过他的饭碗，也顾不上嫌他埋汰，开始扒饭。
陆高无奈，只能再去取了一份回来，顾瑜已经开始剔牙：“正好要去找你，过完年你二十八了吧？”
陆高慢斯条理的吃着饭，一副食不言寝不语的作态。
“你说你都多大了？也不知道娶亲完配？这样，长兄如父，趁着年底有空，我帮你把婚事办了吧。”
陆高忍不了了：“谁才是兄长？还有，婚事我一个人能办啊？”
顾瑜嘿嘿笑道：“其实我比你大两岁呢，不信你去问村子里的老人，叫了你这么久的哥哥，你不亏。找个人结婚还不简单啊，现在庄子里好多人惦记着你呢。”
陆高摇了摇头：“别胡闹，我之前不娶妻生子是因为不想妻小在陆家受欺负。”
顾瑜说道：“对啊，你现在又不在陆家了，这个庄子里你的妻小都能横着走了……”
顾瑜说着说着，突然想起一个人，跟条野狗一样窜了出去。
绕开灵堂，顾瑜现在不想去祭拜，昨天在小环肚子上他悟出一个惊天大道理，生死生死，死了的是过去，生下来的才是未来。缅怀过去固然重要，展望未来更加重要。
他现在只想做媒婆！
溜进药堂，冲着紫苏招招手，紫苏就哈哧哈哧的跑了过来：“干嘛？”
“不干，快走，我们去找林娘子说亲。”
紫苏直接炸毛了：“我就知道你对她有想法，怎么，这都不避人了？还要让你娘子亲自去说媒吗？”
顾瑜直接一个大脖溜子呼了上去：“喊啥？你个猪脑子，你说有没有可能我是帮陆高说亲呢？带你去是为了避嫌。”
紫苏眼神一亮，觉得这个很有搞头！
于是，一条变成两条……向学堂窜去。
现在是午休时间，林娘子拿着本话本坐在教室宿舍翻看着。这段时间的生活她满意极了，教教课，看看书，淡泊又宁静。
直到她看到那个男人向她走过来。
“林娘子，吃过了吗？”顾瑜一脸谄媚。
“多谢庄主关心，吃过了。”得，顾瑜又多了个称呼。
“那个，跟你商量个事，你看行不行？”
紫苏忍不了了，一把推开顾瑜：“林娘子，我们准备把你嫁给陆高。你答应呢，我们就开开心心的办。你不答应呢，我们就哭哭啼啼的办。”
林娘子没有理她，盯着顾瑜问道：“这也是你的意思？”
顾瑜坐蜡，回答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林娘子笑了笑：“你是去把陆高请过来，我自己跟他说。”
有戏！顾瑜拎着还想放狠话的紫苏就走，早知道叫白芷一起了……
把紫苏丢回药堂，阿忒，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小垃圾。
找到正在铁匠铺帮忙的陆高，跟他说了一下林娘子的意思，陆高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道：“她真这么说？你去让二爷看个日子吧，不用管八字，找个百无禁忌的日子就行。”
顾瑜麻了，你这霸道总裁的范，还真是让人羡慕啊……
二爷在灵堂主事呢，想想也该去祭拜了，顾瑜调整了一下心态，迈着沉重的步伐向灵堂走去。
揭开帷幕，顾瑜走进灵堂，四十八个牌位整齐有序的排列着，灵堂里满满当当的披麻戴孝之人。
二爷递过来三支香，顾瑜恭恭敬敬的插上，跪下认认真真的磕起头来。家属们也纷纷跪下还礼。
顾瑜站起身来，说道：“是我对不住大家，没能把他们安全带回来。如何抚恤二爷应该跟大家说了吧？以后有任何问题都可以找我，我不在就找二爷。”
一个二十岁出头，长相甜美的少妇越众而出，身穿一身俏，冲着顾瑜盈盈下拜，弄得顾瑜的曹贼属性都差点被激活。
“未亡人丁赵氏见过郎君。”喂喂，不用乱用自称啊，拜托。
“我等若不是郎君所救，恐怕此时骨头都被野狗啃食殆尽。郎君无需自责，能为郎君效死，亡夫泉下有知，必然是笑着的。郎君能够如此厚恤我等，我等已是感激不尽！”
众人纷纷附和，表示丁赵氏说得对。
顾瑜害怕画风跑偏，说了一句：“节哀顺变。”就匆匆告辞了，连跟二爷说陆高的婚事都忘了。
陆高……
回到家中，小环端坐在堂屋，紫苏在她身旁跪着搓衣板。
“这是怎么了？”
小环气道：“我刚听说下午林娘子的事，你宠得她无法无天了，我再不管管，她得祸害庄子了。让她跪一个时辰，谁也不要求情。”
顾瑜觉得有些过意不去，替紫苏求情道：“一个时辰会不会短了些？两个时辰吧。”
紫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