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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下棋下不过就要熬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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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玉安听到皇帝的召唤,先是一愣,怎么好端端地就拿我开涮了?

    起初郑玉安认为自己可能理解有误,毕竟陛下没有指名道姓,什么三足金乌都是扯淡。直到香妃过来踢了他一脚让他赶紧过去,郑玉安这才答应。

    “陛下,在喊草民?”

    “废话,我大魏还有第二个被天藏称为三足金乌的人吗?”曹否笑骂一声,让出位置:“听说你曾赢过这和尚,别人不信,朕也不信,今天给你个机会证明一下自己。”

    曹否的话不容拒绝,郑玉安只能硬着头皮上。旁边的冷笑声、质疑声不绝于耳。没人相信一个商人,会赢了大国手天藏法师。

    刚刚被众星捧月的曹昭为众人解释:“郑兄昔日胜过天藏法师,棋艺自然是国手级别,可惜无人亲眼见过当日的棋局。今天我们可是大饱眼福了。”

    曹昭这是在捧杀,到时候郑玉安被天藏杀的落花流水,这个“国手级别”可就下不来台了。

    一滴汗从郑玉安的额角留下,他很紧张。那年自己意气风发,年轻气盛,仿佛精力和才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所以从“势”上压了天藏一头,一鼓作气赢了下来。

    然而今天的他又有什么呢?武功被废,才华不显,日日被商业上的琐事烦恼,他都忘了上一次与人对弈是什么时候了。

    更何况像今天这样,全魏国的王公贵族都在旁边盯着,能安稳落子才怪。

    天藏和尚看出了郑玉安的窘境,开口宽慰说:“娱乐一局,公子不必放在心上。老衲可让公子执黑先行。”

    郑玉安心里咯噔一下,从老和尚这句话就知道,他又精进了。几年前天藏法师还要和他争先,现在都开始让先了。

    在棋盘上上,先手的赢面很大,然而天藏法师早就不把输赢放在心上,先手后手无所谓。没想到他这一句话,让郑玉安更紧张了。

    可能是皇帝看出自己的侄子有些紧张,招呼众人出去喝茶闲聊,将空间留给两个棋手。

    曹家酷爱琴棋书画,所以皇宫后花园装修的十分文雅。经过皇帝的安排,一群太监去仓库里搬来了一个竖着的大棋盘,黑白棋子均有磁性,可以直接贴在上面。

    众人一边嗑瓜子聊天,一边看着小太监忙来忙去的贴棋子。第一局由天藏法师执黑先行,双方到一百多手,郑玉安投子认输,后花园传来一阵嘲笑的声音。

    香妃脸色有些难堪,但她知道,自己的侄子已经尽力了。郑玉安不再是昔日那个邺城首屈一指的天之骄子,而是满眼市侩的普通商人。

    曹否找人抄来刚刚那局棋谱,沉思少许说道:“郑玉安这个年龄,有这份棋力,不错了,在场的,谁觉得比他厉害,上去换他。”

    所有人一听,立刻默不作声。郭露露有些担心郑玉安,上前问:“姑父,下棋太无聊了,我们去打猎好不好?”

    曹否瞪了她一眼:“小姑娘家家的,天天骑马射箭像什么样子?都快要嫁人的人了。安安静静地看第二局,我给他们的规定是三局两胜。”

    郑玉安与天藏下棋的地方是一间凉亭,八月秋高气爽,郑玉安却觉得十分热,他不知从哪找来一个纸扇,不顾形象地咧着大嘴散热。

    第二局依旧是郑玉安先行,情况看起来好了许多。天藏和尚笑笑:“公子,老衲是不会放水的。”

    “知道知道,不过啊大师,你在京城待这么久,真的是为了收徒吗?”郑玉安擦了一把汗:“总觉得您另有所图呢?”

    天藏法师笑笑:“佛讲缘法,有缘人没出现,老衲也没办法。”

    郑玉安又问:“话说,您怎么知道是佛女不是佛子啊,莫不是你想开第二春?”

    “公子说笑了,”天藏法师认真回答:“老衲夜观天象,觉得这天下气运,有阴盛阳衰之相,所以认为,下棋布局应该尽早。”

    郑玉安笑了出来:“看天象能看出天下气运?大师你别怪我多嘴啊,若气运有用,所有人各安其命就好了,何至于为了生活疲于奔命?”

    天藏振振有辞:“公子又怎么会知道,他们的拼命,不是自己的命运呢?”

    郑玉安嗯了一声,说句有道理:“那大师你算算,这盘棋谁会赢谁会输?”

    天藏一愣,再看棋盘时,双方已经下了一百五十余手,白棋大龙不知不觉中被黑棋困死,已经无力回天。

    天藏法师有些哑然,上一盘棋时,他察觉到对方棋力下降的厉害,连赢三局都不是难事,第二盘怎会不知不觉得输了?

    郑玉安打断了来收拾棋盘的小太监,而是问天藏法师:“大师,你认为这局输在了哪里?”

    天藏法师仔细复盘,认真地说:“第八十六手。”

    “不是,根本原因不是第八十六手,而是你老了”郑玉安敲敲脑袋说:“你与陛下下了两盘棋,算上这盘,已经是今天的第四盘棋,体力几乎见底。”

    天藏法师静静听着,没有说话。

    郑玉安接着说:“在这样的条件下,我又和你东扯西扯,涣散你的注意力。好了,再复盘一下这盘棋,你看是多少手输的?”

    天藏法师惊讶地发现,第二局棋的前半部分,竟然和第一盘一模一样。天藏法师再次认真地说:“第一手。”

    郑玉安一拍巴掌,说道:“没错,天藏大师,你研究透了我下棋的起手式,在极度劳累和分神的情况下,下意识用固定的招式来解棋,不知不觉,就掉入我布置的陷阱了。”

    天藏法师沉吟许久,笑着长叹一声:“公子不做官,还是太可惜了。”

    此时,棋场外已经是一阵喧闹,皇亲国戚们知道郑玉安胜了第二盘,惊讶声,赞赏声,质疑声不绝于耳。有些观念老旧的已经开始讽刺郑玉安不讲武德。

    皇帝曹否大喊道:“里面的两位,别复盘了,快下第三盘。”

    天藏和尚却没有听话,朗声喊道:“陛下,老衲累了,恐怕无法再下棋,念念经倒是可以。”

    曹否大笑着走进来,郑玉安急忙行礼,皇帝赞赏的点点头:“不择手段,很像你姑姑胡搅蛮缠的劲儿。”

    “我姑姑胡搅蛮缠?”

    “当然,否则朕怎么会被她骗到手?”曹否突然压低声音:“这件事不要外传,否则停了你家的皇商。”

    “草民明白。”

    皇帝又对天藏法师说:“大和尚,你们今天姑且算是平局,改日在洛阳城,朕为你们轰轰动动地办一场十番棋,如何?”

    “敢不从命”天藏法师笑了笑:“只是陛下要考虑老衲的年龄,十番棋下完,恐怕半条命都豁出去了。”

    众人大笑。此时,其他人也都涌入,仿佛统一口径一般,纷纷恭喜郑玉安下赢了国手。至于是不是真心,就难说了。

    郭露露一蹦一跳的来到了郑玉安身边,小声地笑问:“熬老头儿战术,郑老二你胜之不武啊。”

    郑玉安挑了挑眉毛:“老头不就是用来熬的嘛,熬走了他们,才是我们的天下。”

    午餐是素斋饭,天藏和尚领着慈悲寺众人做了好大一场法事,保佑大魏风调雨顺,保护皇亲国戚健康长寿。

    吃过午餐后,众人送别了天藏和尚众人,然后又开始了闲聊。皇帝曹否对郑玉安下棋很感兴趣,仔细问他每一手的用意,把其他轻视的人唬得一愣一愣的。

    皇帝笑了笑:“终究是胜之不武,天藏大师恐怕不服。”

    除了了皇后娘娘、香妃娘娘和郭露露,其他人都深以为然的迎合,他们巴不得皇帝批评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在场的人无不是有爵位官职在身,只有郑玉安是一介商人,偏偏今天他出风头最多。

    “事实上,天藏法师没有不服”郑玉安赔笑说:“他走南闯北,是饱经风霜的国士,所以懂得一个道理。”

    皇帝问:“什么道理?”

    “棋场如战场,在战场上不择手段,没人会指责胜之不武”郑玉安说道:“君子之礼不能当饭吃,无论下棋还是打仗,实用才是硬道理。”

    曹否嗯了一声:“我大魏能有今天,皆是因为开国功臣均是务实之人,前朝之所以灭亡,也是因为多了不少坐吃空饷之辈。玉安言之有理啊。”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时间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晚上。八月的天逐渐短了,夜色降临,皇宫却亮如白昼,无数宫女太监开始摆上灯,从后厨端上丰厚的饭菜。

    皇帝曹否先行致辞,晚宴正式开始。郑玉安和郭露露坐在一起,拿着酒杯来回敬酒。酒过三巡,太监开始喊礼,今晚最瞩目的节目开始了。

    每年中秋,陛下对谁的礼物最满意,第二天谁得到的封赏就越高,如果能哄陛下开心,连升三级也不是什么难事。

    太子虽然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到场,但他送来了一只玉雕的仙兔,玉石价值不菲,表情栩栩如生,可见太子是下了大功夫。

    郭露露将披风献上时,曹否佯装不喜:“郭丫头,你这礼物一看就不值钱,材料粗糙,针脚下乘,亏你还有脸拿它来要挟朕。”

    曹否说的是白天下棋郭露露嗔怪他的事情。没想到郭露露并不惶恐,而是坦坦荡荡地说:“我本来也想送贵的,但又一想,姑父贵为天子,什么宝贝没见过?我就是送再好的也没用。”

    曹否哦了一声:“所以你就选择了一个便宜的?”

    “恰恰相反,这是我学会刺绣缝衣后第一次做出的成品!”郭露露说道:“礼物有价,心意无价,姑父,这是露露的一片心意,普天之下找不出也做不出第二件。”

    相比于太子,郭露露的礼物就显得廉价许多,但奈何她人美会撒娇,几句话就将曹否逗得心花怒放:“好好好,算你口齿伶俐,这个披风我就当做宝贝珍藏起来。”

    轮到武安侯曹昭时,众人安静了下来,甚至屏住了呼吸。只见下人一箱子一箱子将礼物搬了上来,郑玉安看得瞠目结舌,他也第一次见这种送礼的阵仗。

    郑玉安此时想,如果这里是金银珠宝,未免有些俗了。

    曹否也站了起来,表现出了十分的兴致。

    曹昭指挥众人将箱子里的东西搬出来,并按顺序排列摆放在一起,然后向陛下展示:“陛下,臣为您献上万里江山!”

    只见一排排由黄金打造的缩小形山川胡泊被拼凑在了一起,曹昭竟然将大魏的版图用黄金玉石雕刻出来,并且几乎是同比例缩小,看上去没有一处感觉突兀。

    皇帝从头看到尾,其他人也被这样的礼物惊呆,连连称奇。皇帝说了几个好字,拍拍曹昭的肩膀:“侄儿有心了。”

    “臣愿陛下江山永驻,愿我大魏国运昌隆。”

    郑玉安也不得不佩服曹昭的厉害,送礼就要投其所好,偏偏皇帝曹否很喜欢这些有象征意义上的东西。曹昭把蜀国的版图一并做在里面,象征着魏国早晚要将蜀国一统天下。

    曹否很喜欢,曹昭很开心。

    紧跟曹昭之后的是郑玉安,所有人都在等着看郑玉安的笑话。凡事就怕对比,郑玉安的小礼盒,无论如何也比不上曹昭的大礼,一前一后具有强烈的对比性,郑玉安只能自认倒霉。

    一些知道郑玉安过去的人暗暗感叹,此人不亏是丧门星,自带倒霉体质。

    郑玉安端着礼盒不卑不亢,在御前停住:“陛下,此物草民若是亲自献给陛下,怕是会来不及解释就人头落地。还请让公公代劳。”

    曹否招招手,他身旁的太监接过礼盒,皇帝问:“什么玩意儿神神秘秘的,还人头落地,郑家老二你不要危言耸听。”

    “就是,此人最善故弄玄虚。”

    下面有人跟着应和,郑玉安也不理会,自顾自地说道:“只因里面是一件武器,十分危险,所以草民不敢亲自献给陛下。”

    那个拿礼盒的太监手中一抖,差点吓尿裤子,这郑玉安是存心坑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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