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只有你能管住我，把我拉回来
街对面走来三个流里流气的男子，为首的嘴里叼着烟，刺鼻的气味飘进了车内。
苏以安被呛得咳嗽，秀气的弯眉紧紧蹙拢。
贺凛反手将车门关上，目光掠过对方之际，阴鸷的杀意如刀出鞘。
这三人是镇上有名的混混，成天游荡不干正事。
就叫他们张三、李四、王五吧。
王五是三人中间的头，他冲贺凛吐出一口烟气，表情格外嚣张，“我当是谁呢，差点没认出来。”
贺凛偏了下头，抬手抽走王五嘴里的烟，厌恶地掷向一旁。
那烟头正中李四的脸，烫得他吱哇乱叫。
“你他妈！”张三撩起袖子就想动手。
王五制止了他们，又吹了声口哨，转头打量着面前的车，“这么久不见，都开上豪车了，是飞黄腾达还是傍上富婆了？”
昨天他听说，和贺凛一起回来的，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女孩。
可惜漆黑的车膜密不透光，王五瞅了半天，连里头的人影都没看清。
他一脚蹬到引擎盖上，吊儿郎当道，“要是发达了，可别忘记从前照顾过你的兄弟。”
话落，张三和李四跟着哄笑。
贺凛一瞬不瞬地盯着王五，漆黑的瞳孔冷彻且危险。
光是被他瞧着，就无端生寒。
“滚。”贺凛不想当着苏以安的面见血。
但王五哪肯轻易罢休，他走上前，挑衅似地敲响窗户，“这位妹妹，想不想听我给你讲故事？”
看着眼前不怀好意的面孔，苏以安抿起唇角，凉淡地垂下眼帘。
这是她生气的前兆。
“哥哥告诉你，找男人要擦亮眼睛，千万别找个杀人犯。镇上谁不知道，当年村长的侄子就是被他放火烧死的。”
王五半边身子都趴在车上，一边说着，一边不忘欣赏贺凛的脸色，“什么样的儿子就有什么样的妈。贺砚秋鬼混生下的野种，从小人人喊打不说，她自己也是人尽可夫的biao子，最后被男人弄死实属活该。”
贺砚秋，正是贺凛母亲的名字。
车门忽然被推开，说到兴头上的王五毫无防备，一屁股跌坐在地。
苏以安缓步从车内下来，站到了贺凛身边。
她已经知道了对方与贺凛的关系，他们都是年少时欺负过他的人。
王五狼狈地爬起来，刚要破口大骂，两眼却紧盯着苏以安不动了。
男人看女人，除了脸蛋，最关注的就是胸和腿。
还没等王五打量个遍，一拳勾拳已经重重砸向他面门。
贺凛用了十成十的力道，直接打得王五眼冒金星，半天都动弹不了。
侮辱他母亲是找死，敢意淫苏以安更是连死都便宜。
贺凛活动着指节，用后背挡住苏以安的视线，头也不回道，“安安，往后站点。”
这群人的血太脏，不配溅上她的衣服。
对方这才意识到不对劲，李四手忙脚乱地扶起王五，口中威胁道，“你敢再动手试试？信不信我现在叫人——”
太吵。
贺凛干脆地卸掉他们的下巴，看着张大嘴却说不出话的几人，唇角勾出一抹森然的笑。
恶狼天生嗜血，就算认了主，也改变不了骨子里的凶戾。
起初，几个人还会抱着头“唔唔”地咒骂，到后来，分毫不收的力道终于让他们生畏，涕泗横流地求饶。
贺凛置若罔闻，踩着王五的肩膀，往他腹部狠踹。
后者的嘴里喷出了血，眼神逐渐涣散。
“贺凛。”苏以安及时拉住贺凛的手，蹙着眉阻止，“别打了。”
人性本善也本恶，这几个人做尽坏事，激不起她半分同情。
可她不愿贺凛为不值得的人脏了手。
现在是白天，巷子外随时会有人经过，万一被村民看到报警，也是桩不小的麻烦。
贺凛站稳身子，看了眼胳膊上葱白的指尖，垂眸盖住了眼底的戾气。
他掏出手机拨了通电话，“帮我处理几个人。”
巷子里很快响起汽车的发动声，尾烟散去，狼藉的地面只留下奄奄一息的三人。
……
烟波荡漾着山形树影，湖面粼粼的微光若丝绸上的细纹。
贺凛在岸边站了许久，随风飞舞的衣角不知疲倦地在身侧摆荡。
苏以安从身后将他抱住，偏头贴在男人宽阔的后背。
贺凛握住腰间柔软的皓腕，“怕我想不开？”
苏以安不语，双手环得更紧了些。
“都说成年之后，小时候的记忆会渐渐淡忘，可我不仅没忘记，甚至还记得更加清楚。”
贺凛摩挲着女孩细腻的肌肤，语速不紧不慢，“我还没跟你说过吧，当初他们是怎么对我的。”
苏以安不忍听贺凛再说起这些，她能猜到，十多年前，像刚才那样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只会是他。
“羞辱打骂都是常事，为了在我身上取乐，他们想过不计其数的方式。”
贺凛眯眸望着天空，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着灰蒙的影，“逼着我吃垃圾桶里的东西，强迫我趴下当成狗骑，把我绑起来系上绳子扔进河里，快淹死的时候再拉上来。”
太多太多了，没有人会同情他、救他。
以至于年仅十岁时，贺凛就动过杀人的念头。
他准备了削尖的玻璃，杀鸡用的刀，还有能勒死人的麻绳。
反复演练过无数遍后，终于决定下手。
可结果呢，他根本找不到机会。
“因为他们有家人和同伴的庇护，无论是出去玩还是上下学，都不会落单。”
那时他躲在看不见的角落，望着他们各个欢颜笑语，突然明白，自己才是格格不入的异类。
也许该消失的人是他。
苏以安松开双手，焦急地走到贺凛面前，试图否定他的想法。
可她被男人牢牢按进怀里，耳畔只有剧烈的心跳，看不到他脸上恨意交织的晦暗。
良久，苏以安闷闷地出声，“我后悔了。”
贺凛摸着指间触感极好的发丝，“嗯？”
“给他们的教训太轻了，刚才不应该阻止你。”
能让苏以安说出这种话，可见她是真的生气了。
贺凛执起她的指尖，放到唇边吻了吻，“你做得很对。”
如果不是苏以安，不懂得收手的他和从前的行尸走肉有何区别？
“安安，只有你能管住我，把我拉回来。”
额头相抵，苏以安从贺凛眼中清楚读出了恳求的意味。
她鼻尖一酸，仰起头主动吻在他唇角，无比认真地承诺，“我会陪着你，一直都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