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表明心志
两人继续走着。
不远处出现了一张供游人歇脚的双人靠椅。
“要不要过去坐一下？”夏璟问允曦。
允曦点点头。
两人走过去，坐了下来。
【不可以再暧昧了！】
【不能再让她有机会那样对我！！】
【我是老师！问一些身为老师应该问的问题！】
“以后打算做什么工作呢？”
【嗯，很好，一个好老师就该和学生谈谈职业规划。】
“小学体育老师”，夏璟回答。
【？？？】
“为什么？你运动能力那么强！文化成绩那么高！”允曦一脸惊讶。
“因为喜欢”，夏璟一脸诚恳。
允曦笑道：“这确实是最好的理由。”
这下换成了夏璟一脸惊讶：“你说这是最好的理由？”
“嗯？为什么不是？”允曦疑惑地看向夏璟。
夏璟十指交叉，手肘搁在分开的大腿上，缓缓开口：“身边的人都觉得我该成为科学家或者奥运冠军什么的，这样才不算浪费我天赋，他们总说‘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要用自己的能力为国家做最大的贡献。可我并不想成为那样的人，那些都不是我想要的。”夏璟神色黯然，眉头紧蹙。
“我喜欢小朋友，想要把我知道的东西都教给他们，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也觉得很开心。小朋友和成人不一样，小朋友的开心是装不出来的、是藏不住的。我喜欢那种直白的快乐。”
这是允曦认识夏璟以来，夏璟说得最长的一段话，真诚，朴实。
允曦不禁为之动容。
“什么才算最大的贡献呢？”允曦语气温柔。
“科学家和奥运冠军的贡献就一定比小学老师对国家的贡献大吗？如果你的能力强大到既可以选科学家又可以选奥运冠军，那么该选哪一个？选哪一个贡献才算‘最大’呢？”允曦摇摇头，“不可以这样算的。”
夏璟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侧过头，明眸闪动，痴痴地看着允曦。
允曦没有留意夏璟的变化，仍是在思考刚刚的话题，继续说道：“如果能力和热爱能刚好契合，固然是最好，如若不能。。。”
允曦顿了顿，转过头也看着夏璟，眼神坚定：“我觉得，不负自己的热爱，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
1、2、3，“三秒”又出现了，允曦赶紧关闭，再睁眼的时候，发现夏璟闭着双眼，正朝自己吻来。
【我去！——】
脏话这档子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她她她她想干嘛！】
允曦赶紧把头一转，避开了，脸红得一塌糊涂。
夏璟停住了，睁开眼，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神色慌张，说了句：“对不起。”
夏璟很自责，觉得没能控制好自己，差一点就做了不可挽回的事，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允曦咬着唇瓣，闭眼蹙眉，十指用力掐着杯子。
【好难受啊。。。】
【你别说对不起啊，听得我好难受。。。】
【其实我很想的好不好。。。】
【但是不可以啊。。。】
【我是老师啊。。。】
允曦压抑着，浑身都在发颤。
喉咙像被酸性溶液灼伤，又酸又燥，酸热的气体沿着喉管往上飘，飘进鼻腔，呛得眼睛开始发潮。
两人就这么无声地坐着，画面像静止一样。
夏璟是做错事，不敢先开口；允曦则是怕一开口，眼眶会泄闸。
允曦喝了一口果茶，硬生生地把闸里的水给压了回去。
【？下雪了？】
飘落的雪花适时地转移了两人的注意力。
允曦站起身，抬起头看着昏黄路灯下漫天飞舞的雪花。
【好美啊。。。】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别不开心啦！】
【圣诞节老天爷都为你下雪了，你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允曦握着果茶的双手伸出了一只，让一片片雪花轻轻落在自己的掌心上，情不自禁地笑了。
夏璟看着自己身边如玉一般的允曦，羽绒服上茸茸的白毛衬着她精致的侧脸，雪花落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化成晶莹透亮的雾珠，周身朦胧的灯光和白色的雪花交错更替，如幻似影，不由地看痴了。
过了一会儿，允曦微笑着先开了口：“不早了，该回去了。”
“嗯，好”，夏璟应着，心道：【再等我半年，半年就好。】
夏璟叫了车，屏幕上显示还得十分钟。
“可能要等十分钟”，夏璟对允曦说道。
“好，那就坐下等等吧”，允曦又坐了下来。
“冷吗？”夏璟问允曦，“冷就把帽子带上。”
允曦摇摇头，微笑着：“不冷。”
“茶凉了吧？”
“嗯，也喝得差不多了。”
“杯子给我，我去扔了。”
夏璟伸过手去，不小心触碰到允曦的手指，允曦的手微微一颤。
允曦的反应让夏璟的心又开始躁动。
夏璟起身，走向了不远处的垃圾桶，把杯子扔了进去，走过来坐回允曦身边。
“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该我问你了”，夏璟看着允曦。
“嗯？”允曦不明就里地也看了夏璟一眼，不敢多看，转过头看着湖面。
“秦烨真的是你男朋友吗？”
虽然允曦当时给两人做介绍的时候并没有明确说明秦烨是她的男友，但刚刚在吃饭前夏璟问允曦会不会打搅她和男朋友吃饭，允曦却并没有否认秦烨的身份。
允曦一愣，她没想到夏璟会问这么私人的问题，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
【？？这么私人的问题你要我怎么回答？】
【就不能问一些符合学生身份的问题吗？？】
【比如“老师期末能给我把成绩打高一点吗？”】
“嗯？”夏璟见允曦半天不说话，故意催了催。
“哦”，允曦回过神，开始认真思考。
【之前跟秦烨有过牵手拥抱，虽然没有明确说，但行为上也算是确定了关系吧？】
【那就答“是”？】
【可是昨天不是已经决定了要和秦烨断掉吗？也不能算真的“是”吧？】
【但刚刚吃饭不是又默认了他的确“是”吗？】
【哎呀，好乱，不管了，就近原则，选“是”】
“是的”，语气多少带着点心虚。
“那你喜欢他吗？”夏璟并不介意那个“是的”，她当然知道允曦不可能会喜欢一个自私懦弱的男人。
【？？？】
【这是什么问题？哪有人不喜欢自己男友的？】
【允曦：有，你就是。】
【。。。】
【好吧，那她怎么会这么问？一般常识是如果不喜欢早就分了对吧？】
【难道是昨天她看出什么来了？】
【看出我其实根本不喜欢秦烨？】
【但总不能照实回答吧？那多奇怪啊！不喜欢他刚刚还承认他是自己男朋友。】
允曦心一横，轻声说了句：“挺喜欢的。”
“哦？”夏璟笑着看着允曦，似乎能一眼看穿允曦的小心思一样。
允曦不敢看她，转过头，像是在求饶：“能不能不谈我男朋友，换个话题？”
“好”，夏璟笑道，同意得很干脆。
“那你有什么害怕的东西，或者，事情吗？”
“你想干嘛？”允曦警觉地张大眼睛望着夏璟，“不会是想现在吓我吧？”身体不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
夏璟看着允曦的样子，既觉得可爱又觉得好笑，无可奈何地笑着说：“我上哪里去找你怕的东西吓你？”
【那就好那就好。】
允曦认真想了想，平时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被夏璟突然这么一问，一时想不出来。
“怕黑算吗？”允曦一字一句地问，不确定这个算不算得上一个答案。
“怕黑？”夏璟重复了一句。
“嗯，我晚上睡觉不敢关灯”，允曦老实说道。
“是怕鬼吗？”
“不知道”，允曦摇摇头，“就是一种感觉，说不出来的感觉。”
“哦。。。”夏璟点点头，把“允曦怕黑”记在了心里。
“我又想到个问题”，允曦突然说道。
“嗯？”夏璟转过头笑眯眯地看着她，心里冒着粉红泡泡：【怎么这么多问题，对我这么好奇吗？】
允曦不好意思地又把眼眸转向湖面，问道：“如果你早就想好了要成为一名小学体育老师，为什么还要考研？本科不就够了吗？”
夏璟沉默了几秒，认真地回答：“我喜欢的人是博士学历，为了离她更近。”
【？电影院那个女生是博士？不是我教过的学生吗？】
允曦在心里摇摇头，直觉告诉她这个“博士”的人并不是上次那个女生。
允曦仿佛被电了一下。
【她不会在说我吧？！】
【不可能不可能，别胡思乱想，肯定另有其人！】
一想到“另有其人”，心口又像被针扎了一下。
【要不，再试探试探？】
“她介意你的学历？”声音略带颤抖。
夏璟摇摇头，“不是，她不介意，但我不知道她的家人介不介意，我不想她有压力。”
【果然不是我。。】
【“她不介意”，又不就是“她不会介意”，显然已经问过那女生了。。。】
【没事没事，学生勇敢追爱，为了自己喜欢的人努力提升学历，当老师的开心都来不及。嗯，值得表扬，值得鼓励。】
心里一阵酸楚。
允曦哪里知道，夏璟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对允曦如此笃信，根本不需要开口问。
【啊！刚刚她想吻我的时候，不会把“此博士”当成了“彼博士”吧？】
【所以才会跟我道歉？】
【等等，她有喜欢的人为什么圣诞节要跟高枫一起吃饭？为什么不去找那个博士吃饭？】
“既然喜欢她，为什么圣诞节不跟她一起过？要和高枫一起？”允曦忍着心里的刺痛，还是想知道答案，看着夏璟。
【圣诞节就是跟她一起过的啊。。。】夏璟看着允曦，眉眼深蹙，不说话。
允曦把头撇开，看向湖边。
半晌，哽咽地说了一句：“她在外地，明天我考研，赶不回来。”
【外地。。。】
【哦。。外地的博士。。。】
【去不了外地，所以找本地博士作陪。。。】
允曦的手不自觉地捂上心口，闭上眼睛，不敢再想下去了，害怕自己又会失态。
雪花一片片落下，落在允曦的长睫间，悄悄融化。
【别想了，她喜欢谁都与你无关，你是她老师，只是她老师，能懂吗？】
【嗯。】
【嗯，换个话题。】
【嗯，我想想。】
允曦想了半天，终于想到可以问问之前自己被人检举的事情，证实一下自己和林佳的猜测。
“上次检举信的事，谢谢你了”，允曦真诚地说。
“你已经谢过了。”
“不是你p的为什么要认？”允曦切入正题。
“你怎么知道不是我p的？”
“直觉告诉我的”，允曦接着说，“你知道是谁举报的，所以才那么确定能拿到电子版的对吗？”
“嗯”，夏璟想起了喻菲菲，不禁又想起了电影院那天，心里有些难受。
“那你去找他对质了？”
“嗯”。
“那他说没说为什么要害我？”
夏璟总不能说“因为我喜欢你，她嫉妒你”，只能说：“因为她嫉妒你长得比她漂亮。”
“哦。。是个女生”，允曦若有所思，她不打算再问下去了，毕竟也没给自己造成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况且夏璟都去找过她了，肯定也把诬告陷害的严重性告诉她了，想必应该也不会再出什么问题。
“没事了，都解决了。”夏璟轻声说道。
正在这时，车来了。
夏璟照例给允曦开了门，用手挡着门框。
允曦取下肩上的羽绒服，小心地、简单地叠了一下，钻了进去。
夏璟上了车，关了门。
羽绒服在两人中间。
夏璟看着允曦，允曦看着窗外，雪越下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没想到今年的雪下得这么早”，允曦突然感慨道。
“是啊，下得很好”，夏璟满意地笑了一下，“很美”，夏璟心里想着刚才站在灯下看雪的允曦。
允曦不知道她在说自己，以为夏璟在说雪景，看着窗外的雪，随声附和：“是啊，好美。”
“‘瑞雪兆丰年’，今天下雪是个吉兆，祝你考研顺利”，允曦看着夏璟，笑了一下。
就算那个“博士”不是自己，身为老师，也应该为学生好。
“嗯，谢谢”，夏璟看着允曦，眉眼弯出好看的弧度。
两人的车即将开到学校。
夏璟对司机说，“师傅，麻烦前面路口停车，我先下。”
允曦知道夏璟是为了避嫌，心里一暖。
“你的羽绒服。。。”看着转身拉门的夏璟，允曦提醒道。
夏璟转头说道：“你先穿回去，我再找你拿”，话音一落，不容分说地下了车，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