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凤仪宫前
偏偏在这个时候,夏竹和小兰忽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见过王爷,王妃。”
二人面面相觑,显然是有急事,但又没商量好,谁来禀报。
小兰正要开口,我却打断道:“夏竹,你来说吧。”
夏竹从袖管里拿出一封信,呈到我的眼前,叹息道:“秋菊不见了。”
我淡淡的哦了一声,“知道了。”
小兰诧异道:“王爷不看看她写了什么吗?”
我没有看她,而是问夏竹,“你这些年攒的银子,一部分给了城东的那些乞儿,剩下的是不是全给了秋菊?”
夏竹忽然愣住,惊讶道:“王爷怎么知道?”
我冷声道:“若不是你一直帮着秋菊与那北莽人来往,她又岂能受那北莽人的欺骗?”
夏竹瞪大眼睛,下意识地瞄了小兰一眼,一句话也说不出。
我语气渐重,厉声道:“难道你自己爱而不得,就只想着去成全别人?”
“你知不知道,你的成全,只会害了她!”这番话就连我自己都觉得过分,但我只想让她们在王府好好活着。
“奴婢知罪!”夏竹如遭雷击,颤声道:“奴婢一直以为她是怕王爷不答应……所以才……”
她紧抿着唇角,好让自己不那么轻易的掉下眼泪,但她忽然又想到什么,诧异道:“王爷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让秋菊今夜离开王府?”
“本王会平平安安地带她回来!”我叹了口气,沉声道:“今夜,你们两个,谁也不许出王府半步!”
“是。”
关于秋菊的事,我半个字也不想再同她说,一把拉起真儿朝府外走去。
府外果然有一匹白马,但也只有一匹。
真儿要同我一起去观棋的事,看来皇兄也没有料到。
我来不及细想,也将真儿抱上马。
雪越下越大,保不准马也会摔,我再一次开口道:“真儿,你最好在家里等我。”
“我不!”
她的固执让我很是无奈,“抱紧我!”
“好。”
马蹄踏在雪里,发出的声音并不如何响亮,但迎面而来的寒风,刮在脸上,犹如刀割。
所幸,我的背很温暖。
一路而来,不止是其他街巷,就连最繁华的京城大街上,所有的灯火都已熄灭。
百花楼的灯竟也熄着。
简直奇怪到家!
我们很快便来到了皇城脚下。
更诡异的是,偌大的皇宫,不止宫门大开,一眼望去,只有一些用来引路的灯笼,竟看不到一处有光明的大殿,就连一个负责守卫皇宫的羽林卫都看不到!
此刻,就连我也想不明白皇兄的“最后一步”究竟要怎么下?
我牵起真儿的手大步朝前走去,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悦耳声响,我却陡然发现她的手比我的还要冰冷。
“真儿,你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她怔了怔,“和煦哥哥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我尽可能的在她面前表现的镇定自若,这样的话,她便不会在看到眼前离奇的事时,而感到不安。
我笑着捏了捏她的脸,“我不光知道你在想什么,还知道你想问什么。”
她叹了口气,又道:“我确实想知道,你既然早就知道秋菊会在今夜离开王府,也知道她要去做什么,更知道她早已与北莽人……而且,你不是最讨厌北莽人吗?为什么还这么轻易让她离开?”
我下意识地抬眼望去,皇宫里竟没有一棵梅花。
“阿梅已经死了,我只想让秋菊活着,好好的活着。”
她没有再继续追问,显然也看出来我并不想说下去。
走过紫宸殿时,我又犯了难,下意识地问道:“凤仪宫在哪儿来着?”
真儿停下脚步,紧紧地盯着我,“和煦哥哥真不知道?”
我摊开双手,坦然道:“我又没去过,当然不知道了。”
“真的?”她狡黠的笑了。
“当然是真的!”我问心无愧地应着。
“那就好”,她满意的点点头,又牵起我的手“走这边。”
绕过紫宸殿,沿着一条长长的走廊一直往前,便能遥遥看到“凤仪宫”三个鎏金大字,这是皇兄独有的字体,端地是铁画银钩,行云流水。
金碧辉煌的凤仪宫,雕梁画栋,灯火通明,殿的四角高高翘起,优美得像四只展翅欲飞的燕子。
我忽然停下脚步。
宫门前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羽林卫,分列成七八十个百人方阵,皆手执兵刃,或狭刀,或长枪,或弓箭。
这一刻,他们全都沐浴在风雪中,哪怕身上的铠甲早已落满了雪,握着兵器的手也早已冻得发红发紫,但他们依旧面无表情,就仿佛某个人不发号施令,他们即便顷刻间冻死在寒夜中,也无所畏惧。
下一刻,他们全都整齐的转过身,又从中间分开一条宽敞的大道,然后突然半跪在雪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紧接着,响亮的嗓音骤然划过天际,响彻云霄。
“参见信王殿下!”
“参见信王殿下!”
“参见信王殿下!”
在整个紫禁城震耳欲聋的回响中,我恍惚间又回到了北境,回到了那个令我终生难忘的战场上。
我止不住地颤栗起来,仿佛全身的血液也在跟着沸腾。
真儿紧紧地挽着我的胳膊,我也能看出她的紧张。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别怕,跟我走就好。”
真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嫣然笑道:“我总算明白和煦哥哥在号令三军时的感觉了。”
“什么感觉?”
她的眼里忽然闪烁起一抹亮光,一字字道:“权倾天下。”
我却是突然怔了一下,这样的感觉是否才是慕容婉所真正想要的?
可又有谁能抵挡的了这个字的诱惑?
是不是因为这个字,所以她才会做出那些大逆不道之举?
是不是我现在来到这凤仪宫,只是为了杀了她替父皇报仇?
皇兄的最后一步棋,难道会这么简单?
当然不会!
否则我也不会去醉仙楼买醉七天七夜!
怀着三分忐忑,七分激动,我携着自己的王妃,终于推开了凤仪宫的朱门。
凤仪宫里精心摆放着一颗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射出的璀璨光芒,让整个宫殿亮如白昼。
宫殿里的主人,就站在大厅正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