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在阴间当差的日子
这次当差的阴间判官,姓王。我通常叫他王判。这人铁面无私,判决的案件公平公正,合理。
这里说一说地府功德计算,大概要3000分功德才能捞到去投胎做乞丐的命。我手头目前仅仅3分功德。路还遥远。在地府,有名有姓是一件非常有脸面的事情。像我这种因果被斩断的,又是经过裂魂的魂魄非常少见。所以我是没有姓名的。王判官为了区别他手下的几位阴差,加之我做大将军时候姓霍,但因为没有后代,我的姓被地府收回。王判官取了一个病字。我在他手下是第三个,所以又叫三病。
在地府中,如果谁给了你的姓名,你以后就要投胎在他家族做他的亲戚。三病既是我的姓名,又是我的绰号。在地府叫了几百年。不知道有些人还记得不?古时候有些村子的老人家,如果孩子中邪或者生病,她们会咒骂我 “三病快滚,孩子太小,走不得。你莫来打搅,等等诸如此类的话。”
几百年前,我的绰号被所有阳间和阴间的人所唾弃和讨厌。其实是因为其它阴差捉人的时候,怕被戳脊梁骨,统统报上我的名号。三病莫名其妙的就成了所有阴差的统称。阳间人形容:“人逢三病必死。鬼遇三病必哭。” 那时候可没有阎王爷的称呼,三病为人间最恶之首。
我的黄泉铸铁铸造的腰牌上的两个字,一直都是三病。很多阴差觉得这绰号响亮,私下里也偷偷铸了三病腰牌,把自己的腰牌藏了起来。
我打响名气的第一战是在大概今天香港的位置,那时候连小渔村都没有,只有两三户逃难的人家。当时这三户人家突然间暴毙,连鬼魂都没跑出来,王判官就派了五位老鬼阴差去查看出了什么问题,结果这五位一去不回。王判知道事情棘手了,但他手下没有几位拿得出手的阴差,于是他向上界,也就是仙界求援。仙界回馈来一个消息,字儿很少:派三病。
于是我就莫名其妙的接了这个案子。独自一鬼走向案发之地。走进那三户人家,里面一大股死尸味道,还有死鬼消散的臭味,五位阴差的刀和链子掉了一地。
一位长着猫头人身的家伙,坐在太椅上,摇着二郎腿儿,眼睛发出血红的光芒注视着我。
当时要说不怕那是不可能的。这明显已经化形的猫妖,不是我这小小残魂能应付的。王判怕是送我来找死。但来也来了,死也要死得明白。
鼓足勇气,我走上前拱手道:“这位上仙,此地发生何事?为何这几户人家和这些阴差都会惨死?”
那猫妖眼中的血红色笼罩在我身上,它开口道:“你是个有脑子的,不像那几位杂碎,一上来就认定本仙杀死了这几户人家。我修炼千年,稍有小成,感应到即将渡劫,路过此地的时候,看见海中有鱼妖杀人,于是出手打跑鱼妖,身上也受了伤。你那几位同伙一来,就咬定我杀死这些鱼户,所以我就宰了他们。”
我纠正道:“我们不是同伙,只是工作性质一致。还请大仙助我,斩杀这鱼妖也是一份大功德。为这几户人家报仇。地府会记得你的好。”
猫妖思考了一下,“好的。你是个聪明的,本仙帮你。这样,我装作重伤倒地,你拿着你的黄泉铁刀藏在我身下,那鱼妖吃猎物的时候喜欢翻开对方的尸身,待它翻开我身躯的时候,你直接一刀了解它。”
然后,猫妖故意摇摇摆摆走出这户人家,我则附身在猫妖一撮毛上。在这里解释下,鬼魂是可以附身在猫身上的,但猫身上只有几撮猫可以,还要猫自己配合,否则是自己和自己过不去。猫妖装作吐了几口血,然后倒下了。我们收敛周身的气息。默默等着。
远处海浪滚滚,猫妖躺了三天,我也附身猫毛上等了三天。
那鱼妖终于按耐不住,它来了。如果各位看官见过比目鱼,那么你可以想象比目鱼长着人类的腿行走在岸上的那种怪异场景。那比目鱼在周围查看了一番,小心确认之后,来到猫妖身旁,用鱼嘴拱着猫妖,打算将猫妖翻过身来。我瞬间出手,一把黄泉刀直接插在这鱼妖的眼睛中。勾魂铁链直接一拉,把这鱼妖的魂魄直接钩了出来,捆结实了。
猫妖翻身想站起来,但没成功,也没有了初见我的那精神气。嗓子中出气多,进气少 “本仙,和那群杂碎阴差交手的时候身受重伤,命不久矣,你将这鱼妖带回地府,还我清白,则我此生无憾。” 话毕,猫妖气绝而亡,魂魄也彻底飞散。
我瞬间泪目,跪在它尸体前:“死猫,你给我起来呀,你不是有种么,自己去地府呀~!起来呀~!”
可惜,我的呼唤不起任何作用,几天之内,这猫从猫头人身渐渐缩成一只狸花猫,我再次对他磕头告别。
我查看了那几户死掉的人家的尸体,果然有这鱼妖的气息,反而没有猫妖的气息。我只好牵着那鱼妖,回到地府。一路上无数鬼魂站在边上看着那奇怪的鱼妖。还有很多阴差伸着大手拇指夸奖我,“好样的,三病~!”
鱼妖交给判官后,三生石前,鱼妖虐杀那几户人家的画面现行出来。最后空中一道红光将鱼妖打落海中,见到此画面,众鬼欢呼。他们都以为是我将鱼妖打入海中。我根本没有那能耐,逢鬼就解释是那千年猫妖帮我。
王判听了我的解释,和我一起无限惆怅的看着天空。我回头的时候,看到了他眼中的泪水。
鱼妖最终被判魂飞魄散,由我行刑。我将猫妖的毛发擦亮了黄泉刀。一刀将鱼妖鬼魂劈成飞灰。跪着对猫妖的尸身所在地方向磕头:“猫大仙,我帮您报仇了~!您老走好。” 我没有注意到,阴间的天空中闪过一片红云。
从此,我就在地府出名了。毕竟能手刃千年鱼妖的鬼不多。三病,成了阴差中的名鬼。
这次竟然给了300功德。地府的抠门,简直是显而易见。投个胎都如此艰难。佩服那些自杀的朋友。到了地府不知要欠多少账。怕是要在下面还账还数百年到上千年才会有再次投胎的机会了。一只千年老妖在地府只值300功德。
3000功德才能投胎成乞丐。要想成为普通人,没有数万数十万功德,几乎不敢想。
休息了三日之后,王判怕我偷懒,又给我找了个吊脖子的任务。一位千年老鬼,躲在雷劈死的千年老柳树中。阴差们奈何不得他,只能让我去找他晦气。我翻了翻判官桌上的生死簿,原来这老鬼生前爱下棋,嘿嘿。
于是我带了一位阴差小弟,两人装作路过那老柳树旁边,将着路旁的石头上,我用黄泉刀刻了象棋的纹路。那时候的象棋没有后面的精细。粗糙无比,可以用石头和树棍代替,我和阴差小弟就在柳树旁开始下棋。那老柳树里的千年老鬼激动得抓耳挠腮。再也顾不得躲藏,一闪身就出现在我们面前,拍着我肩膀:“兄台,你这步棋走错了的,听老朽的,要这么走。”
于是,我们两个阴差连勾魂链都懒得使用,和他接连下了三盘棋之后,这老鬼死皮赖脸的赶都赶不走。跟着我们直接回了地府,一边走一边和我们讨论着棋局。投胎前,他都没清醒过来,缠着让王判陪他下棋,叫嚷着,他要大杀四方。下次,他一定不会输给我。
做完这一单我又进了三百功德。分了一百功德给那阴差小弟,我还有两百。
王判又给借走了一百五十的功德。说是他人间的孩子病了,用这点功德帮他孩子治病。好吧,其实大家都穷。我竟然莫名成了最富有的阴差,王判口袋里也才五十多的功德,他解释他的功德都拿去喂养子孙去了,众阴差一阵羡慕。有子孙供奉香火,真的好幸福。大部分做阴差的,都没有子孙后代。
接下来,我的任务是跟着生死簿上的名单捉活人,将活人体内的灵魂捉来地府。这任务基本没有难度,提前到了地方,算着时辰,时间一到,从树上飞身而下,一铁钩子扎进活人体内,顺手一扯,那魂魄就出来了。铁链将手脚捆将起来,拖着就撤回地府,每捉一位,通常有两到三点功德。我更喜欢捉拿恶人,省事,一钩子就扯出来。功德也高。好人就麻烦很多,要帮他完成心愿。通常捉拿十个恶人,比捉一位善人更省事。善人一般是不准用铁钩子的。最好是说服他跟着我们走,痛苦小。用了铁链子,回去要被罚,而且功德才一点。实在是,没意思。
越是真正善良的人,阴差越讨厌去面对他们。但人性这玩意很复杂,多变而且多面。若不是生死簿上记录得非常详细,有些人你真拿不准是善是恶。这世界并非黑白分化,而是灰色居多,多数人一辈子既不行大善,也不行大恶。这些人你要说恶么也不至于,你要说善么更是和善良沾不上边。只能说对你有利则善,无利则恶。
所以,从某种角度看,我们阴差最喜欢世人作恶,这样我们去勾魂的时候省事,也因为惩恶就是扬善,我们能得到更多功德。但善恶,岂是表面上那么简单。很多表面看起来善良的人,下一刻就可能化身恶鬼。做下惨绝人寰的杀孽。这种人我们最喜欢了,虽然反抗很激烈,但功德很高。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混着过。这天,王判突然大发慈悲对我说:“你这一身残魂,就算积攒了投胎的阴德,去投胎转世也会有大问题,我想想办法帮你把另一半魂魄找回来?”
于是他缓缓地翻开那一页厚重而神秘的生死簿,开始仔细追查起我另一半灵魂的下落来。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眉头逐渐紧锁起来,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和严肃。
终于,当他合上生死簿时,那双原本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却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感。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才缓缓开口说道:“事情有些棘手……”
我见状,连忙拱手施礼道:“大人但说无妨!”王判官微微颔首示意,然后定了定神,似乎在努力理清自己的思绪一般,接着说道:“根据生死簿所示,你的另一半魂魄转世投胎并未成功,反而误入了畜生之道。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它竟然化作了一头大白牛,并与那个曾经背叛过你的女人相伴相依。如今,这头大白牛已成为那女子的陪嫁之物,即将随她一同出嫁他乡。”
听闻此言,我不禁瞠目结舌——世间怎会有如此离奇之事?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啊!眼前浮现出那头忠诚无比、甘愿陪伴主人远走高飞的大白牛形象,心中暗自感叹:此乃真正意义上的终极舔狗无疑矣!
我从王判手上拿了另一半魂魄的地址,请了几天假,打算去看看情况。
经过一番艰难跋涉,我终于从最近的阴间通道走出来,并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的路程,来到了一个村庄里。根据我掌握的信息,这里应该就是位于当今河南开封地区被称为杨坟岗的地方。
我静静地站在那位女子家院子中的一棵槐树上,默默观察着周围的一切。突然间,院子里那头大白牛似乎察觉到了我的存在,它抬起头来,目光径直投向了我所在的方向。那双眼睛格外引人注目,一只是蓝色的,而另一只是红色的,此刻正噙满了泪水。大白牛嘴里还嚼着草叶子,嘴边挂着白色的泡沫,看起来正在反刍。
与此同时,我的目光也落在了一旁的女子身上。她年纪尚轻,大约只有十六七岁光景,如果按照现代社会的标准来计算,虽然称不上国色天香,但容貌也算是颇为秀丽动人。然而,令我感到困惑的是,任凭我怎样仔细端详,都未能在这位女子身上发现任何特别出众或者与众不同之处。难道就是这样一个平凡无奇的女子,竟然能让我的另一半魂魄如此痴迷颠倒吗?舔狗的世界,脑回路真是清奇而与众不同。
更有趣的是,据我所知,这位女子在前某世曾经谋害过身为大将军的我。而如今,她所嫁给的男人,竟然还是当年策划那场阴谋、置我于死地之人——我前某世的亲兄弟!命运真是喜欢捉弄人啊,这样的巧合实在是太荒谬可笑了。这两位,真是天定的姻缘,问题是你们两位要锁死,就别坑害别人。非要用坑害别人的手段来证明你们的爱情。这简直没有道理。
等那女子进屋之后,我飘到大白牛旁边,眼神复杂的看着另一半我。
“你是自杀,还是我动手?”
大白牛流着眼泪看着我,我秒懂它的眼神,“再给它三天时间,三天后这女子出嫁的路上会有一只老虎袭杀迎亲队伍。最后守护完这一次,就和这女子永别了。以后的轮回路上,再也不见了。”
我点头答应。
那女子似乎心有所感,她又从屋里跑出来,紧紧抱着大白牛。将头埋在大白牛脖子上,“大牛,求求你别离开我,若你是个人,我今生非嫁你不可,可你为何是一头牛啊~!”
那时候的庄稼人,对牛的感情可深了,牛是家里的主要农业生产劳动力。一头强壮的牛可顶三五个壮劳动力。那时候陪嫁一头牛,在当时的社会,也算中产阶级了,对比下来,大体相当于今天陪嫁了一台半挂拖板车的样子。
时光匆匆,转眼间便到了女子出嫁的良辰吉日。一头体型壮硕的大白牛牵拉着一辆装饰朴素的牛车,牛头上方悬挂着一方鲜艳的红布头,为这场婚礼增添了几分喜庆氛围。车斗内放置着几件简陋的生活用品,而那位新娘子则端坐在牛车上,她身着一袭朴素的手工刺绣的红嫁衣,默默低着头,小手紧握车栏。
牛车后方紧跟着两三个吹奏唢呐的人,欢快悠扬的乐曲声回荡在空气中,仿佛在诉说着新人的喜悦与幸福。再往后,则是十来位来自新郎家的迎亲队伍,有男有女,他们兴高采烈地步行跟随在牛车之后。
走在最前方的新郎官精神抖擞,他紧紧握住缰绳,牵引着牛车缓缓前行。就这样,一行人简简单单地朝着他们共同的家迈进,没有盛大豪华的排场,却充满了朴实真挚的情感。
我也算看得津津有味。
来到一条小河边,大白牛突然就不走了,新娘子知道大白牛的习惯,赶紧跳下来解开大白牛的缰绳。一群人安安静静紧张无比的扫视着前面的灌木丛。
大白牛昂首挺胸、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前方,它微微低下头,稳稳地踩在地面上。就在这时,前方的草丛突然传来一阵沙沙作响的声音,紧接着一只体型巨大的老虎从草丛中窜出,张牙舞爪地朝着人群狂奔而来。
人群惊恐万分,瞬间四散奔逃,混乱不堪。新郎官在逃命时甚至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慌忙逃窜开来。然而,只有那位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新娘子仍然呆呆地站在车前,不知所措。
大白牛见状,摇动着它那粗壮有力的大角,双眼布满血丝,紧紧地盯着眼前这只来势汹汹的老虎,一步也不肯退缩地守护在新娘子身前。刹那间,一场惊心动魄、血腥至极的搏斗拉开帷幕。
水牛身形硕大且力大无穷,但老虎却动作敏捷、变化多端,其锐利的爪子和尖锐的牙齿令人不寒而栗。若不是因为要保护那位已经吓傻了的新娘子,大白牛或许还能通过灵活移动身体,以更为巧妙的战术驱赶老虎。可如今,为了捍卫新娘的安全,大白牛已别无选择,唯有背水一战,与猛虎殊死一搏。
大白牛低着头,双眼闪烁着凶狠的光芒,它使出全身力气猛地向前一顶,犹如一座不可阻挡的山岳般冲向老虎。老虎敏捷地侧身一闪,避开了这致命一击,并迅速挥动锋利的爪子,狠狠地拍打在大白牛粗壮的脖颈处。
刹那间,三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出现在牛脖子上,鲜血如泉涌般喷洒而出。大白牛痛苦地嘶吼一声,但并未退缩,而是转身用坚硬的牛角挑向老虎。老虎灵活地一跃而起,惊险地躲过了这一击。
它似乎意识到与大白牛继续缠斗下去并非明智之举,于是改变策略,毫不犹豫地朝着那位已经吓得呆若木鸡的新娘子扑去。大白牛见状,发出震耳欲聋的怒吼声,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挡住了老虎的去路。
一场惊心动魄的生死较量再度展开!大白牛和老虎互不相让,它们用尖锐的犄角和锐利的爪子互相攻击,身体不断碰撞、翻滚。周围扬起一片尘土飞扬,双方打出真火,那老虎一口咬住大白牛的脖子,大白牛则顺势一脚踩在老虎屁股上,咔嚓一声,老虎骨头碎裂的声音传来,大白牛用身体紧紧压住老虎,老虎则紧紧咬住大白牛的脖子不放。
终于,双方精疲力尽,大白牛再也起不来了,它身下的老虎也逐渐失去了呼吸。
牛车前的新娘子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悲痛的声音传出很远很远。
远方终于传来人类呼喊的声音,数百村民手持各种农具蜂拥而来。看到眼前悲壮的一幕,无数庄稼汉嚎啕大哭。数十人才将死去的大白牛和老虎分开来。那时候的老虎叫长虫,是人人喊打的对象,杀死老虎有大功,可以去官府领取奖金,那钱足够这对新人再买几头新牛了。
从大白牛庞大而坚实的身躯之中,一缕缥缈的灵魂缓缓升腾而起。这缕灵魂逐渐凝聚成人形,他步履轻盈地来到我身旁,轻声说道:“心事已了,我愿随你一同离去。”
与此同时,那头雄壮威猛的老虎体内亦飘出一团魂魄。然而,它仅仅只是匆匆瞥了我们一眼,便毫不犹豫地转身逃窜而去。
就在我们即将离去之际,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应涌上心头。那位身着喜服、娇美动人的新娘子凝视着我们渐行渐远的背影,泪水如决堤般再度涌出。她颤抖着伸出纤纤玉手,轻抚大白牛的牛角,然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面向我们远去的方向痛哭失声:“大牛啊,求求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你快回来吧,没有你在身边,我感到无比恐惧,我无法承受失去你的痛苦啊~!”
我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另一半灵魂,嘴角微微上扬,调侃道:“要不要把你送回去呢?”它坚定地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地回答:“心愿既已达成,何必再多留恋。走吧。”话音未落,我们身形一晃,瞬间飘逝远方,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些在人间报恩的动物,也许曾经是你的亲人,爱人,朋友。请善待他们。他们宁愿进畜生道都要待在你身边。可以明了,他们爱你的心有多重。莫要等到他们失望离去,才后知后觉的后悔,那已经没有任何作用。从此轮回路上,你将自己一人面对。再也不会有人为你痛苦落泪,也不会再有人为保护你拼尽生命的最后一刻。
再进地府,墙壁和轮回井到处闪烁着奇异的符号的光芒,众鬼惊奇的看着我。“三病怕不是神仙转世吧。怎么这地府的仙家器具会因为你靠近而闪光呢?” 我调侃道:“你们眼花了。” “切,” 众鬼鄙夷道。
半魂的时候也会闪烁,只是暗淡些,不像现在如此明显。因为我下来的时候将自己的记忆封印得彻底,我怎么也想不起来是怎么回事,也许是我体质特殊吧。
魂魄回归之后,我感觉自身强大 了一些,也多了很多陌生的记忆。大部分都是关于那个女人的超级舔狗记忆。可惜记忆到了最后,都是灰色的失败和彻底的绝望。看来我的另一半灵魂已经因为情感的接连打击,完全放弃了生存的希望。
有些人,真的不值得去爱。她们的所作所为侮辱了爱情两个字。而现在,我脑海中再也没有针锋相对的两种思想,所有思想都统一了起来。人有时候最难战胜的是自己。别人不过是对你丝毫没有上心而已。心里没你的人,你付出再多,哪怕是你的生命,对方都觉得你厌烦。这真是一条比谁更不值得的食物链。你的真心付出她不是不知道,但在她看来,那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早点解脱,对谁都好。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人间界,在大白牛的保护下捡回一条命的新娘子,拒绝了跟新郎继续回家的要求,和父母亲一起折返回了家。只是内心像是空了很大一块,就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丢了一般。
屋外一只乌鸦连着叫了四声,心中一把锁链瞬间破碎。一大股陌生的记忆瞬间涌入她的头脑,她紧紧抱住自己的脑袋,嘶吼着,“天啊,不该是这样子。天啊,注定的几十世的爱人,被我搞丢了。为什么会这样子?”
她终于想起来了,当年,仙界,一位年轻帅气的铸造大师,正在铸造殿堂中打造仙器,看着对方每挥舞一次铸造大锤,她的心都跟着会颤动。她从小在铸造殿长大,殿长是她的父亲,眼前打造仙器的人是铸造殿新来的师傅。
这位新来的铸造师傅,让从小就对感情懵懵懂懂的她第一次确认了什么是爱一个人。于是,她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而这位铸造殿信赖的师傅,也就是我的某次转世之身,后来的万焱尊者,铸造殿规矩非常严格,对各种私情惩罚非常严重。毕竟仙器的铸造关系到大仙界的命运。一位徇私的铸造大师,会给铸造的仙器带来可怕的问题。
大仙界并非所有衙门都禁止儿女私情。只是铸造殿要特殊很多。万焱开始在铸造殿中崭露头角。很多看起来不可思议的仙器,都被他的巧手锻造了出来。
她,叫李长青,越来越痴迷于这位万焱。甚至一天不见他都会心中无比难过,困扰。其实不止她,很多外殿的女子都钟情于这位万焱。万焱的来历很奇怪,没有爸爸妈妈,没有亲人宗族,他的出现就像一个突然出现的秘密。锻造时,他身上总是缠绕着恐怖无比的火焰,整个锻造大厅的所谓异火,都被他身上的火焰轻松压制了下去。
万焱铸造的仙器越来越强大,很多作品堪称大仙界的神器。很多大仙界的顶级宗门,顶级势力都来找寻万焱尊者锻造仙器。眼看万焱越来越强大,越来越有名,深知女儿心思的殿长找到红缘宗求来一把连心锁。
只要万焱答应娶了他女儿,就把铸造殿的殿长之位给万焱。
万焱想了一想,“这样吧,我和你女儿去下界轮回转世,如果我和她在下界能成美满姻缘,那么回到大仙界,我就按照这里的规矩,向殿长的女儿,下聘求婚。”
于是,万焱和李长青封印自己的全身修为,来到地球的九州。为什么选择地球,因为地球在大仙界的投影就在当时铸造殿后面的一户人家后院,是一块鹅卵石。距离近,好操作。
第一世,我成为汉朝大将军,霍,历史兼说我因病去世,其实另有隐情,当时李长青的转世是伺候我的婢女,我们也算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我们洞房花烛夜,皇帝陛下一封调令让我出击整顿军务,两年后才得以回归,而我莫名多了个两岁的儿子。愤怒无比的我拿出长剑逼迫她告诉我奸夫是谁,她流着眼泪坚持说是我。
我郁郁寡欢不到三个半月,一次离家出去整顿军务的时候被人伏击,连同身边二十多护卫被杀死。伏击我的人身穿匈奴服装。后来我从生死簿中搞明白,那伏击我的杀手是我亲兄弟带来的,他和李长青生了一个孩子。原来如此,李长青,算你厉害。
李长青回到仙界之后,她也明白自己错的离谱,再次转世回来折磨我的半魂。我的另一半魂魄眼睁睁看着她左一次轮回又一次轮回的嫁给我迫害我的兄弟。直到我的半魂心如死灰。连心锁彻底破碎。
按照正常的时空路线,我被李长青的父亲,殿长大人封印在了地球,无法返回大仙界。他女儿做出如此惊人之举,我一旦回去,他老脸都要丢尽。所以我魂飞魄散在地球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