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章 重新流浪
我拿着这封邀请函，找到了李会计。李会计看着这封铅字信函，抚摸着信函末鲜红的公章印。那表情是特别的震惊。
“我说我第一眼看见你，就感觉到你跟别人不一样呢！你原来是个作家，只是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呢？”
他当然不可能知道这封邀请函就是一个诈骗的道具，这其实就是一个变相的旅游公司拉客。以文学交流的名义让我们付费旅游而已。
优惠和待遇都在明面上，付费的陷阱隐藏在后面。只是终李会计一生也不会碰到这样的陷阱的——因为这是针对我们文学写作爱好者量身定做的。
我只能讪讪笑着说：“我算什么作家？也就是业余爱好而已。这回跑到北京来找事做，结果钱用光了，就流落到这里了！”
我实话实说，但在李会计听来这就是谦虚：“不错，不错，你来找我是想走了吗？”——既然是作家，砖厂肯定是留不住的！他当然明白。
“这个是我父亲给我从家里转来的，他们不知道我在北京。这么一个盛会我肯定是要参加的。开完会以后我还回来！”我言不由衷的说。
“回来是不可能的，我也知道！只是这工资没法给你结算呢，产量也还没有出来，你看这个怎么办呢？”李会计对我显得极为尊敬。
我没有想到这个诈骗道具这么管用，故意装着想了想说：“李老板，你能不能大概估算一下我有多少工资，然后就按百分之八十先预支给我。你也知道，去参加交流会肯定是要有自己的开销的。”
能结算百分之八十，就能知道一个月有多少钱，我肯定会在走前把这个消息告诉小田他们。如果太少了，他们肯定会有意见。——李会计无疑也想到了这点。
所以他马上接口说：“这个还真估算不出来，能估算出来就给你结清了，又何必百分之八十呢？这样好了，我也不管你工资多少，我就先给你预支400块钱吧，再多我也拿不出来了！”
于是就让我打个借条，走个程序。我顺利的领了400块钱，加上姜家村砖厂的几十块钱，我一下子又“富”起来了。
小田他们也以为那封邀请函是真的，但也知道我不可能会回来。正好刚刚雨过天晴，制坯得等地上的路干了才能开机。趁着这个空闲，几个人一直把我送到附近的镇上，目送着我上车离去。
说实话，没有小田的帮助，我在砖厂根本就干不下来。而直到我走，我也只知道他姓田，是甘肃人。其他的一概不知。我也从来没有问过。
——零落江湖偶相逢，分别何须问姓名！人生路上，很多人都是一别之后，基本上就再也不会重逢的！既然重逢无日，那记下姓名又有什么用？
从小镇上上车以后我一直在思考，我下一步该往哪里去？
有四百多块钱，回家的路费是够了，难道我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去吗？从家里出来到现在两三年了，带不回去一分钱，回家之后我又怎么办？
种田吗？不要说我压根儿就不会种田，就算是会种，我愿意种，恐怕也会被乡村留守的大伯大妈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吧——年轻人谁不在外面闯，哪有年轻人守在家里种田的？
就算是我能承受得起村里人的白眼和非议，我爹地呢？我姆妈呢？……
到最后还不是要重新踏上外出打工的路？与其这样，还不如我现在继续——
可我现在该往哪里去？北京，我是彻底的断了念想了：那里根本就没有我的存身之地！
既然北京不行，那天津呢？京津沪三大直辖市：北京去过了，上海离着太远，那就上天津去看看吧。
打定了主意之后，我从高碑店市坐车到了天津。
虽然我身上有点钱，但我知道这边的工作不好找。我必须要有打持久战的思想准备，因此我还是过着以前流浪的生活。
我到处走到处看，城里城外城郊，我用脚步丈量着天津的城市和郊区。一天只吃四个馒头，晚上找桥底下人行通道过夜。生活过得和以前流浪时一样，但我心里没有那么慌了——因为我兜里还有钱！有钱就有胆！
这天，我正在街上走着。突然有一个中年人，推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停在我身边。
“找工作吗？”
我抬头看过去，一个戴着草帽的中年人，大约三四十岁的样子。眼窝深陷，颧骨高耸，两腮无肉。整个人干瘦干瘦的。
看他也不像老板的样子，但我也知道人不可貌相的道理，更不想放过一丝的机会。便冲他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看着我说：“我有个亲戚托我帮他找个海员。你愿不愿意干？”
“海员？”我有点迟疑“可我不会水啊！”
我虽然出生在江南水乡，我村里几乎所有的男性都会游泳，只有我是一个例外。因为我小时候，我娘找瞎子给我算过命，说我带什么“水星关”——就是说让我离水远点，不然会被溺死。
小时候同龄人都玩水学游泳的时候，我娘就不准我去。久而久之我也就成了全村男人中唯一的“旱鸭子”。
中年男人眼睛上下打量着我说：“海员在船上，又不要下海。会不会水没有关系！”
然后介绍说：“海员很舒服的。每个月出海十五天休息十五天，工资有三四千呢！”
每月工作半个月，工资三四千？这么好的事还用托他出来找人？这么好的事会轮得到我的头上？——我顿时就警惕起来！
转念一想：他能骗我什么？我这个样子，谁也知道我没有钱。既然不是冲着骗我的钱来的，难道是像黑砖厂一样骗人做事的？
可万一这里有个工作的机会呢？或许他只是夸大了工资而已呢？想想一望无垠，碧波万顷的大海，那个景象真是太诱惑人了！
我当即决定，先去看看再说！我一个男人，除了骗我点劳力，其他也没有什么可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