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门缝被关上带出的气流打在莫思语的脖子上凉凉的,但身前更凉的是薄荷味。
沈烈按住她,炙热的吻停留在锁骨上,这声音很浅很清,就像是幽潭下暗自流动的微波。
莫思语却凭空觉得危险和旖旎起来。
沈烈搭在她腰上的手往下,表盘不小心触碰上温热的肌肤,冰冰凉凉,热吻却从锁骨缓缓而上!
莫思语无法形容这种冰火夹杂的刺激,仰着头,耳边传来楼下厨房妈妈和大伯母的谈笑声,碗筷碰撞声!
“变红了。”
沈烈停在她的唇边,声音喑哑,眼里一片骇腾的火。
“今天……你生气了?”莫思语做家教时哄孩子都费劲,更不要提哄男人了。
话音刚落,莫思语就知道,自己又在说废话了。
视线顷刻间变窄,唇齿厮磨,接触到的每一寸肌肤仿佛都带着电流。
啧啧水声,在初秋日光下暴露,金色的光线穿过半开的窗帘,打在纠缠的两人身上。
地上的投影随着压着的高大身影,一边微微晃动一边压抑着浅浅的喘息。
因为脱力,莫思语大腿内侧轻颤着,每次想开口说话,但所有声音都会被沈烈碾压……封印,最后吞咽下去。
“今天你不能留下印子!”
莫思语头皮发麻的想,太明显的话,她妈妈和大伯母,一定会看出来的!
简直要疯了!
沈烈微微用力,手背凸起淡淡的青筋,像是藤曼盘踞在莫思语的腰上。
他低头,额头抵在莫思语发烫的眉心处:“就是印记打少了,才会冒出这么多事。”
“很多时候,也许,我比你更需要安全感。”
“……”莫思语从余韵中缓过神来,身体早已条件反射的贴在恋人怀里。
沈烈满心期待登门,徐域却24小时不到,能闹出几番幺蛾子。
她不知道怎么哄人,但沈烈却是个异常擅长提要求的人。
“……不要亲的太明显。”莫思语颤抖着长长的眼睫毛。
算了,醋了就多让他亲几口吧,沈烈只能顺毛哄。
“嗒!”米白色纺织衫,卡其色的带子被沈烈绕在手指上,用力一拉——
“你……”莫思语惊呆了!你要亲哪里?!!
“不会被看见印子的。”
沈烈低低的声音像是宣誓一般郑重。
而后,莫思语经历了莫大的刺激!
艹!艹!太艹了!
青天白色,她低头,在自身如玉的肌肤上看到了窗外照进来的阳光,金灿灿的。
像是秋日黄澄澄的果实。
沈烈一口咬在瑾色上。
“嗒叭嗒!”
羞耻的泪水砸在沈烈高挺的鼻梁上。
男人,尤其是擅长得寸进尺的男人。
果然绝对不能惯着他!
……
“渴了?喝点水补一下?”
沈烈满足的笑意重新满上眉宇,下楼给莫思语倒水上来。
“哎呀!沈烈你怎么下来倒水啊?你哪里知道杯子放哪里?思语呢 这么这丫头使唤你来了?”
楼下大伯母嚷嚷着。
楼上莫思语红着眼梢,在手背上抹了两道浅色遮瑕膏调色,擦在脖子上。
沈烈惊叹:“还有这种东西?”
不知为何,莫思语从他的话里听到了可惜的味道。
“不渴!”莫思语没好气道。
“脖子上我没用力。你脸皮多薄,我早就领会过了。”沈烈走近她,把水递给她。
而后目光移到旁边的小阁子间,里面密密麻麻的,塞满了书。
“上学时的教材还没卖吗?”
“我看还有笔记本。”
“……”莫思语磨磨牙,瞥了眼他。
“想看就进去看。”
沈烈漫不经心移开目光:“高中成堆的教辅资料,叠叠高的试卷,每个人都大差不差,没什么好看的。”
三分钟后。
沈烈在莫思语的镜子前来回踱步,转的她都要晕了。
“哎,无聊,我进去看看也行。”
“吱呀!”一个大踏步,黑亮的皮鞋就踩在了阁子前。
低头,开门,一气呵成。
沈烈目的明确,一把就捞起一个厚厚的暗蓝色笔记本。
“……”莫思语。
空白的扉页,空白的纸张,是一个没用过的笔记本。
沈烈面不改色放下,而后又翻了好几个笔记和教辅资料。
莫思语顺着视线望过去,全是蓝皮封面的资料。
她怔了下,怪不得被咬了,原来是高中笔记又开始“上分”了。
“高中一些不需要的,我之前就卖掉了。”
“卖了?卖给谁?”沈烈翻着书。
“收废品的。”莫思语倚靠在门边,微微抬了下巴:“沈烈,不管是小学还是高中,都已经是过去了,现在大学,以后还有人生更新的阶段……”
“我是第一次谈恋爱,你想知道的一些事情,我都没和你说,是因为……”
“我觉得那些都是不重要的,但每次好像你总能从别的地方知道……然后不开心……”
“今天下午和我去小学吧。”
“这是最后一件你不知道的事了。”
就算是最亲密的人之间,也总会保留一些秘密。
沈烈知道,他更好的做法是,笑着让莫思语独自去做了断。
但无论是徐域的偏执态势,还是沈烈内心无可描述的占有欲……
他合上书,手伸入入口袋,似乎是摩挲了下。
然后上前搂住莫思语。
“我站在教室门口等你。”
莫思语:“……”
按照套路来说,你不应该说站在学校门口等我吗?电影里都是这样演的!
“噗嗤!”莫思语靠在沈烈怀里笑了,算了,第一天谈恋爱他就“阴暗的私有制”了。
站在教室门口已经算是进步了。
沈烈要说:“我站在你身后等你”。
这才要命!
……
昨夜,天有些凉。
四四方方的红瓦房子里,徐域清俊的脸上,鲜红的巴掌印。
空气很是寂静,周围的佣人吓得捂住嘴不敢喘气。
少爷竟然有被打的一天!
徐母颤抖着手,眼泪直流,咆哮质问他:“你要毁了自己吗?你要毁了这个家吗?”
徐域淡淡偏回脸:“从小到大,我什么喜欢的事情都不能做,喜欢的朋友不能交,喜欢的女生不能娶。”
“妈,我还活着吗?”
“不优秀,不努力向上爬,我就不配当你儿子是吗?”
徐母闭上眼:“我没有拦着你啊!你可以先和周敏结婚,然后用了周家的资源,等一等,等一等,你为什么总不懂呢?几年后莫思语不还是长着两条腿,能跑哪里去?”
等一等。
因为等一等,徐域在寂寥的夏夜,即使忍不住心悸,夜晚聊天消息滑不到头。
也还是在高中班级,白日里时刻和莫思语像陌生人一样相处。
等一等!
他接过蓝色笔记本,纸星星罐子……还是等到了过期的巧克力。
等一等。
因为等一等,他亲眼看着路灯下的拥吻。
已经没有时间等了,徐域知道!
王行他们总会大声吹捧:“莫思语真没眼光,徐少你这条件,和沈烈比差哪了?!她还不知足了!”
可这句话,暴露出一个致命的潜台词——
和沈烈比差哪了?
也就是说,沈烈和他比,也不差哪里。
语言真是神奇的东西,你总是能从细微处品处大家的真实想法。
所以他不能等了,沈烈要上门见家长了——
徐域却还没有过正式的告白。
为何他总是先来的那个人,却一步步的都要晚上几分?
“怪我?!”徐母咆哮道:“都怪我?!是我让你不谈恋爱的!是我让你喜欢的大多东西都不能碰的?!”
“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妈妈也是这样过来的!生在这个家,你站的绝大多数人都高,也就要忍受比绝大多数人更猛的风!”
徐域笑了,转身出门,毫不犹疑:“我为什么一定要按照你的想法,一直爬高呢?”
“你看,妈,你总是这样,我不站起来,没有出息,就当不了你的儿子了。”
淡淡的月色,咆哮的哭泣,摔门声轰鸣
开着车行驶在空无一人的大道上,徐域找不到方向。
去哪里?为什么要去那里?去那之后呢
抬头,徐域望见了高悬的明月,他熄了车,靠在车座上。
秋天落下的叶子骤然从地面上飘起,重新挂在枝头,死去的蝉又迸发出生机,街道商店里摆着的不再是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而是夏日第一口就值两块钱的冰可乐。
“毕业快乐!”
他笑着接过那罐子纸星星,还没回家就发现了沉甸甸的重量。
甜甜的巧克力似乎还冒着新鲜的热气。
“思语!”
徐域追过去——
“唰!”突如其来的高铁横亘在眼前,洁白的裙角消失不见。
“喂?不是,徐少爷,你a大开学了,怎么不见人影?”
徐域站在明大的楼下,没有理会王行的问题,径直冲入女生寝室。
“不是同学,你不能进去!”宿管阿姨拦着他,徐域径直掏出钱开路,却没有找到莫思语。
几分钟后,郭乐乐数着钞票笑道:“放心,我给你盯着莫思语,她身边有任何男性,我都给你拆散了!”
哗啦啦下雨了。
好大的雨,徐域眼看着明大都要被淹没了,积水越来越高,他拨打着莫思语的电话,终于接通了。
清丽又惶恐的声音:“徐域?你怎么在这里?帮帮我!”
徐域当然丝毫不能拒绝,他擦肩而过一道黑衣服身影。
图书馆的台阶上,徐域率先来到莫思语面前,大伞撑开,面对她迷惑可怜的姿态。
轻声笑道:“我看到了巧克力。我们在一起吧。”
轰鸣的雷声中,电光闪烁不定,徐域拉着莫思语的手,在众人的祝福下。
俯视着图书馆前淋湿的沈烈。
他的眼里戾气横生,整个人散发着低气压,他想要冲上图书馆前,但——
轰隆隆!雷声总比闪电慢一些,疾光狠狠劈向沈烈……
“喂!”
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小学门口的零食摊老板娘吆喝:“小学大门改建了,从西边进去!”
徐域从午日的困顿中惊醒,一抬眼——
记忆里,砖红色的掉腻子的建筑没有了,洁白的小学有着童话般的尖红顶;
破破烂烂的碎石头操场跑道,被橡胶塑道和足球网覆盖;
只有巴掌大的升旗台,变得又高又大,红旗招展;
最重要的是,徐域放眼望去,整齐朝着南的教室门,他根本分不清——
他和莫思语第一次见面是在哪个教室!原先教室里的黑板,也变成了智能白板!
物是人非矣。
“吱呀!”小学的电子门很矮,国庆放假不少孩子翻门过来打球。
徐域就这样站在学校门里,像是一个困于此的木偶,一动不动。
门外,莫思语轻声对沈烈道:“这就是我的小学。”
“好新啊。”沈烈环视了一圈环境,倏忽笑出声。
莫思语对里面脸色发白的徐域,微微叹口气:“徐域,你要真的还有一点点记得小时候,就到此为止吧。”
空气有一瞬间凝结。
“凭什么?”
颤抖的声线从压抑的胸腔里迸发,徐域手按在铁门上,青筋暴起。
“明明我们先认识不是吗?”
“明明当初你喜欢过我的!”
“如果不是王行捣乱,如果不是我顾及我妈……”
“徐域!”莫思语叹口气,望着他义正言辞的模样,只觉得窒息——
“你怪王行,你怪你妈,你甚至还怪过薛音儿!”
“但好像,你从来没有怪过你自己!”
“我是为什么躲你躲的像蛇蝎一样?”
“你心里不清楚吗?”
“宋云佳喜欢你 ,你很轻松就能看出来,我呢?当初你看不出来?”
“我被薛音儿针对,你从来没有制止过她!”
“我改大学志愿,就因为王行的话?是你隐约要替我选专业!似乎以后还要插手我的工作!”
“我是什么?我是好欺负好控制、你好养成的真人爱情游戏人物吗?”
“……”徐域惨白了脸色,而后哑着声音保证:“我可以改的!”
莫思语垂下眼。
“记得杨菲菲吗?她昨天遇见你了,知道她怎么评价你的吗?”
金色的发色像今天的秋日一样刺眼。
徐域大脑僵住,似乎没有能力思考。
——看一个人的本性,要看他对一类人的态度,有产和无产阶级下,中产像是虚伪的幌子。
但徐域却很专一——无论是中产的薛音儿,还是无产的杨菲菲,他都平等的不放在眼里。
一个人一旦成年,那就不要试图去改变他,他永远不会为背叛他的阶级。
“徐域,你也从来没有看得起我。”莫思语感受着沈烈手心传来的温度。
“你从来都不会像沈烈一样,即使心里有欲望,也会考虑我的处境和想法。”
“你的第一位,从来都是你自己!”
莫思语看向沈烈,虽然恋人喜欢得寸进尺,可也是她的首先隐约默认下。
沈烈才开始不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