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哈莉和邓布利多从岩洞回来之后。

    “先生，你没事吧？”

    “没有以前好了，”邓布利多虚弱地说，他的嘴角在抽搐，“那种药水……可不是什么健康饮料……”

    令哈莉大为惊恐的是，邓布利多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先生――没事了，先生，你很快就会好的，别担心――”

    她焦急地四处张望着，想找人来帮忙，可是看不见一个人影，她只知道必须想办法赶紧把邓布利多送到校医院去。

    “我们需要把你送到学校，先生……庞弗雷夫人……”

    “不，”邓布利多说，“我需要的……是斯内普教授……不过我认为……我走不了多远……”

    “好的――先生，听我说――我去敲一户人家的门，找一个地方让你待着――然后我就可以跑去找庞弗雷――”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清清楚楚地说，“我只需要西弗勒斯……”

    但是，罗斯默塔女士来了，告诉他们学校的塔楼里有黑魔标记，他们只好骑着扫帚回去。

    “这是什么意思？”哈莉问邓布利多，她抬头望着空中的绿色骷髅，它那蛇信子般的舌头在他们头顶上闪烁着邪恶的光芒，“这个标记是真的吗？真的有人被――教授？”

    就着黑魔标记发出的昏暗绿光，哈莉看见邓布利多正用那只焦黑的手揪着自己的胸口。

    “去把西弗勒斯叫醒，”邓布利多有气无力、但十分清晰地说，“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叫他赶紧来见我。除此之外，什么也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说话，也不要脱掉你的隐形衣。我在这里等着。”

    “可是――”

    “你发誓要服从我的，哈莉――快去！”

    哈莉匆匆跑向旋转楼梯的门，但她刚握住铁门环，就听见门的另一边传来奔跑的脚步声。她转脸看着邓布利多，邓布利多示意她在往后退。哈莉退后几步，一边拔出了自己的魔杖。

    门突然被撞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朝他们大喊：“除你武器！”

    哈莉的身体顿时变得十分僵硬，她感到自己跌跌撞撞地退到塔楼的围墙边，像一座雕像一样立在那里，浑身动弹不得，也说不出话来。她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除你武器”怎么还会禁锢她呢？

    这时，就着黑魔标记的绿光，她看到邓布利多的魔杖被击飞了，又立刻明白过来……邓布利多用无声咒定住了哈莉。

    邓布利多背靠围墙站在那里，脸色惨白，但仍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的惊慌或忧虑。他只是望着那个闯入着说道：“晚上好，德拉科。”

    马尔福朝前逼迫几步，迅速打量了一下四周，想看看除了他和邓布利多之外是否还有别人。他的目光落在第二把扫帚上。

    “还有谁在这儿？”

    “我正想问你这个问题呢。你是一个人在单独行动吗？”

    在黑魔标记的绿光下，哈莉看见马尔福那双浅色的眼睛又盯住了邓布利多。

    “不是，”他说，“有人支持我。今天晚上食死徒闯进了你的学校。”

    “很好，很好，”邓布利多说，就好像马尔福给他看了一份雄心勃勃的作业计划，“确实不错。是你想办法把他们放进来的，是吗？”

    “没错，”马尔福说，他的呼吸有些急促，“就在你的眼皮底下，你一直没有发现！”

    “多么巧妙，”邓布利多，“不过……冒昧问一句……他们此刻在哪儿呢？你好像孤立无援啊。”

    他们碰到了你的几个警卫，在下面搏斗呢。不会耽搁太久的……我自己先上来。我――我要完成一项工作。”

    “好，那你就动手干吧，我亲爱的孩子。”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沉默。哈莉被囚禁在她的隐形衣下，身体动弹不得。她眼睛望着面前的两个人，耳朵专心地听着远处食死徒们搏斗的声音。在她面前，德拉科马尔福只是呆呆地盯着阿不思邓布利多，而邓布利多竟然不可思议地笑了。

    “德拉科啊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你怎么知道？”马尔福立刻问道。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句话听上去多么幼稚。在黑魔标记的绿光下，哈莉看到他的脸红了。

    ……

    “实际上我早就知道了。”邓布利多说，“我相信是你干的。”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呢？”马尔福问。

    “我试过，德拉科。斯内普教授听从我的吩咐一直在监视你――”

    “他才没有听从你的吩咐呢，他答应过我母亲――”

    “他当然会跟你这么说，德拉科，可是――”

    “他是个双重间谍，你这个愚蠢的老头儿，他根本就没有替你卖命，你还被蒙在鼓里呢！”

    “就让我们彼此保留不同意见吧，德拉科。我碰巧很信任斯内普教授――”

    “哼，你正在失去对他的控制！”马尔福讥笑道，“他一直提出要帮助我――想把功劳占为已有――想插手做点什么――‘你在干什么？那条项链是你弄的？太愚蠢了，会把事情都暴露出去的――’但是我没有告诉他我在有求必应屋里做什么，等他明天一早醒来，事情已经大功告成，他再也不会是黑魔王的宠儿了，他跟我一比什么都不是，什么都不是！”

    ……

    下面又传来碰撞声和人们的喊叫声，比刚才更响了，似乎有人就在通向邓布利多、马尔福和哈莉这边的旋转楼梯上搏斗。哈莉的心在他看不见的胸膛里狂跳，却没有人能够听见……死了一个人……马尔福从尸体上跨过来的……那会是谁呢？

    没有多少时间了，”邓布利多说，“何去何从，德拉科，我们讨论一下你的选择吧。”

    “我的选择！”马尔福大声说，“我拿着魔杖站在这里――我要杀死你――”

    “亲爱的孩子，我们别再演戏了。如果你真的要杀死我，刚才除去我的武器之后你就会动手了，而不会是停下来跟我愉快地谈论这些措施和方法。”

    “我没有选择！”马尔福说，他的脸色突然变得和邓布利多的一样惨白，“我非做不可！他会杀死我！他会杀死我的全家！”

    “我理解你的处境，”邓布利多说，“不然我为什么在此之前一直没有跟你碰面呢？我知道如果伏地魔发现我对你起了疑心，你就会被暗杀的。”

    马尔福听到那个名字，害怕地抽搐了一下。

    “我知道你接受了那个任务，但我不敢跟你谈起这件事，生怕他会对你使用摄神取念咒。”邓布利多继续说道，“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开诚布公地说话了……你没有造成任何破坏，没有伤害任何人，你真是很幸运，被你误伤的那些人都活了下来……我可以帮助你，德拉科。”

    “不，不可能，”马尔福说，他握着魔杖的那只手颤抖得非常厉害，“谁也不可能。他叫我做这件事，不然就会杀死我。我别无选择。”

    “站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德拉科，我们可以把你藏在绝对安全的地方，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安全。而且，我今晚就可以派凤凰社的成员去把你母亲也藏起来。你父亲目前在阿兹卡班还不会有危险……到时候我们也会保护他的……站到正确的道路上来吧，德拉科……你不是一个杀人的人……”

    马尔福呆呆地望着邓布利多。

    “可是我已经走了这么远，不是吗？”他语速很慢地说，“他们以为我不等大功告成就会丧命，可是我还活着……而且你被我控制住了……现在拿魔杖的是我……你听我的摆布……”

    “不，德拉科，”邓布利多平静地说，“现在是你听我摆布，而不是我听你摆布。”

    德拉科没有说话。他的嘴巴张得大大的，握着魔杖的那只手仍在抖个不停。哈莉仿佛觉得它往下降了一点儿――

    突然，一阵脚步声嗵嗵嗵地上了楼梯，一眨眼间，马尔福被泼拉到一边，四个穿着黑袍子的人破门而出，拥到了围墙边。哈莉仍然动弹不得，她怀着惊恐的心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这四个陌生人看来食死徒在下面的搏斗中占了上风。

    一个身材粗壮、脸上带着古怪狞笑的歪嘴男人发出了呼哧带喘的笑声。

    “邓布利多被逼到墙角了！”他说完便转向壮实的小个子女人，她看上去像是他的妹妹，脸上也带着迫不及待的笑容，“邓布利多没有魔杖，邓布利多孤立无援！干得漂亮，德拉科，干得漂亮！”

    “晚上好，阿米库斯，”邓布利多语气十分平静，像是在欢迎那人参加茶会，“你还带来了阿莱克斯……太可爱了……”

    那女人恼怒地假笑了一声。

    “你都死到临头了，还以为这些小玩笑能救你的命？”她讥笑道。

    “玩笑？不，不，这是礼貌。”邓布利多回答。

    “动手吧。”站得离哈莉最近的那个陌生人说，他长得很高，灰色的头发和络腮胡子都纽结在一起，那件食死徒的黑袍子很不舒服地紧紧勒在身上。他的声音很古怪，是哈莉从来没听过的一种嘶嘶刺耳的咆哮。哈莉还闻到他身上散发出一股冲鼻的怪味儿，混杂着泥土味、汗味，以及――毫无疑问――血腥味。他肮脏的手指上留着长长的黄指甲。

    “是你吗，芬里尔？”邓布利多问。

    “没错，”那人用刺耳的声音说，“见到我很高兴吧，邓布利多？”

    “不，不能说很高兴……”

    芬里尔格雷伯克咧嘴一笑，露出尖尖的牙齿。鲜血滴到他的下巴上，他慢慢地、令人恶心地舔着嘴唇。

    “但你知道我是多么喜欢孩子，邓布利多。”

    “我是否可以这样理解现在即使在月亮不圆的日子你也要咬人？这可真奇怪……你养成了这种吃人肉的癖好，一个月一次都不能满足吗？”

    “说得对，”格雷伯克说，“让你震惊了，是不是，邓布利多？让你害怕了？”

    “唉，坦白地说，确实让我感到有些恶心，”邓布利多说，“而且，我是有点儿震惊这位德拉科竟然偏偏把你请到他的朋友们居住的学校里来……”

    “我没有，”马尔福喘着气说。他没有看格雷伯克，似乎连瞄都不愿意瞄他一眼。“我不知道他要来――”

    “我可不愿意错过到霍格沃茨来的美差，邓布利多。”格雷伯克用刺耳的声音说，“有这么多的喉咙可以撕开……味道真好，味道真好啊……”

    说着，他举起一根黄黄的指甲剔起了大门牙，一边朝邓布利多狞笑着。

    “我可以把你当成餐后的甜食，邓布利多……”

    “不行。”第四个食死徒厉声说道。他满脸横肉，一副凶相。“我们有命令的。必须让德拉科动手。好了，德拉科，快行动吧。”

    马尔福更加没有斗志了。他看上去很害怕，呆呆地瞪着邓布利多的脸。邓布利多的脸色越发苍白，个头也显得比平常矮了许多，因为他靠在墙上的身体一直在往下出溜。

    “要我说，他在这个世界上的日子反正也不多了！”那个歪嘴男人说，他妹妹在一旁呼哧呼哧地笑着给他助阵，“你看看他――你这是怎么回事啊，邓老头儿？”

    “唉，体力不支，反应迟钝啊，阿米库斯。”邓布利多说，“总之，年老不中用啦……总有一天，你也会落到这步田地……如果你幸运的话……”

    “这话是什么意思？这话是什么意思？”食死徒喊道，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你还是老样子，是不是，邓老头儿？满嘴空话，不干实事，我真弄不懂黑魔王为什么要把你干掉！好了，德拉科，快动手吧！”

    就在这时，下面又传来许多人混战的声音，其中一个人喊道“他们把楼梯堵住了――粉身碎骨！粉身碎骨！”

    哈莉的心欢跳起来这么说，这四个人并没有把对手完全消灭，他们只是突围出来跑到了塔楼顶上，而且，听下面的声音，他们好像在身后筑了一道路障――

    “快，德拉科，快动手吧！”一脸凶相的男人恼怒地说。

    可是马尔福抖得太厉害了，没有办法瞄准目标。

    “我来吧。”格雷伯克恶狠狠地说着就朝邓布利多逼了过去，他张开两只手，露出了嘴里的尖牙。

    “我说过不行！”一脸凶相的男人喊道。一道强光一闪，狼人被击到一边，撞在墙上，差点儿摔倒，脸上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哈莉站在那儿，被邓布利多的魔咒束缚着，心咚咚跳得像打鼓一样，但竟然谁也听不见，这简直不可思议――只要他能够动弹，他就可以从隐形衣下面射出魔咒――

    “德拉科，快动手，不然就闪开，让我们――”那女人尖声尖气地说。然而就在这时，通向围墙的门又一次被撞开了，斯内普攥着魔杖站在那里，一双黑眼睛迅速扫视着面前的场景，从瘫倒在墙上的邓布利多到那四个食死徒――其中包括气势汹汹的狼人，还有马尔福。

    “我们遇到难题了，斯内普，”体格粗壮的阿米库斯说，他的目光和魔杖都牢牢地盯住邓布利多，“这小伙子好像不能――”

    但是另外一个人念着斯内普的名字，声音很轻很轻。

    “西弗勒斯……”

    这声音比哈莉整晚经历的任何事情都叫她害怕。邓布利多在哀求，这可是破天荒的第一次。

    斯内普没有说话，他走上前，粗暴地把马尔福推到一边。其他三个食死徒看见他的到来立刻一言不发地闪到了后面，就连狼人似乎也被吓住了。

    斯内普凝视了邓布利多半晌，瘦削苍白的脸立刻浮现出深深的厌恶和仇恨。

    “西弗勒斯……求求你……”

    邓布利多第二次发出了请求。

    斯内普举起魔杖，直指邓布利多。

    “阿瓦达索命！”

    斯内普的魔杖尖上射出一道绿光，不偏不倚地击中了邓布利多的胸膛。她惊恐的尖叫声被憋在了喉咙里，她发不出声音，也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望着邓布利多被击到空中。邓布利多似乎在那闪亮的骷髅下停留了一秒钟，然后像一个破烂的大玩偶似的，慢慢地仰面倒下去，从围墙的垛口上栽下去不见了。

    哈莉觉得自己好像也飞了出去；这没有发生……这不可能……

    “离开这里，快点儿！”斯内普说。

    他一把抓住马尔福的后脖颈，用力把他第一个推出了门外；格雷伯克和那身材粗壮的食死徒兄妹紧跟其后，他们俩兴奋地喘着粗气。当他们从门口消失后，哈莉意识到自己又可以动了。现在让她木呆呆地瘫靠在墙上的不是魔法，而是恐惧和震惊。当那个一脸凶相的食死徒最后一个离开塔顶、正要从门口消失时，她一时掀开了隐形衣。

    “统统石化！”

    食死徒踉跄了一下，好像有什么硬东西砸到了他的背上，然后就像尊蜡像一样倒了下去。但是他还没着地，哈莉就已经越过了他，朝着漆黑楼梯跑了下去。

    恐惧撕扯着哈莉的心……她必须找到邓布利多，必须抓住斯内普……不知怎的这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如果这两件事都做成了，她就可以使一切逆转……邓布利多就不可能死去……

    她纵身跃过最后十级螺旋形楼梯，落地后停住脚，举起魔杖。昏暗的灯光照着满是灰尘的走廊，好像半个屋顶都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正在她面前进行，她试图弄清是谁和谁在交战，忽然听到那个令她憎恶的声音叫道：“都结束了，该走了！”只见斯内普消失在走廊远处的拐角处，他和马尔福似乎是毫无损伤地冲了出去。哈莉拔腿急追，忽有一人投身朝她扑来，原来是狼人格雷伯克。哈莉还没来得及举起魔杖，格雷伯克已经扑到她身上。哈莉仰天倒了下去，感到又脏又乱的头发遮住了她的脸，汗臭和血腥味灌入了她的口鼻之中，贪婪的热气喷到了她的喉咙口……

    “统统石化！”

    哈莉感到格雷伯克倒在他身上，赶忙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推开狼人。这时，只见一道绿光飞来，她赶忙躲开，然后不顾一切地向混战的人群冲去。脚下好像踩到了又软又滑的什么东西，她踉跄了一下，见是两具躯体脸朝下躺在血泊之中，但她来不及细看。哈莉看到了火光般飞舞的红发，是金妮正在和粗壮的食死徒阿米库斯对战。阿米库斯朝她不停地施着魔法，而她左躲右闪，阿米库斯哈哈大笑道“钻心剜骨――钻心剜骨――你不可能永远跳来跳去的，宝贝儿――”

    “障碍重重！”哈莉大喊道。

    她的魔咒正中阿米库斯的胸口，随着一声杀猪似的嚎叫，阿米库斯的身子飞了起来，撞到对面的墙上，然后滑了下去，被挡住看不见了，因为罗恩、麦格教授和卢平正在那边各处迎战一个食死徒。更远一点儿，唐克斯和一个身材庞大的金发巫师正战得不可开交，那巫师发的咒语四处乱飞，碰到墙壁反弹出去，石头震裂了，窗户玻璃震碎了……

    “哈莉，你从哪儿来？”金妮叫道，但哈莉没有时间回答她。她低着头，向前急奔，惊险地躲过头顶上方的一个爆炸，瓦砾碎片如阵雨一般。绝不能让斯内普逃掉，她必须抓住斯内普……

    “那边！”麦格教授喊道，哈莉瞥见女食死徒阿莱克托双手护头飞奔着从走访上逃去，她哥哥紧随其后。哈莉奋力追着，可是脚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一跤，她发现自己横躺在一个人的腿上，扭头一看，竟是脸色苍白的纳威趴在地上。

    “纳威，你――？”

    “我没事，”纳威嘟囔了一声，手紧紧地捂住肚子，“哈莉……斯内普和马尔福……跑掉了……”

    “我知道，我正在追他们！”哈莉说道，在地上冲着一个正在制造最多混乱的大块头金发食死徒施了一个魔咒，正中他的脸部，他发出一声痛苦的怒吼，转过身子晃了两下，吃力地跟在食死徒兄妹后面逃走了。

    哈莉从地上爬起来，顺着走廊向前飞奔，不顾身后乒乒乓乓的激战声、其他人叫她回去的大喊声，以及躺在地上、不知死活的人的微弱呼叫声……

    她在拐弯处刹住脚，运动鞋踩在血迹上直打滑，斯内普已经没有影子。是不是他已经进入了有求必应屋的密室里面，还是凤凰社设了屏障，不让食死徒朝那边撤退？她飞奔着冲向下一条空空的走廊，只听见自己沉重的脚步声和咚咚的心跳声。幸好她突然看到一行带血的脚印，说明至少有一个食死徒正朝着前门的方向逃走――也许有求必应屋真的被堵上了――

    她又在一个拐弯处刹住脚，正好一个咒语飞过，她连忙俯身躲到一副盔甲后面，盔甲被炸烂了。她突然看见食死徒兄妹正从大理石楼梯上往下奔逃，连忙向他们施了几个魔咒，但只击中了楼梯口画像中几个戴着假发的女巫，她们尖叫着跑进了旁边的画框。哈莉从被炸烂的盔甲上跳过去，听见越来越多的尖叫声和喊叫声，好像城堡里的其他人都被惊醒了……

    她朝一个近道飞奔而去，希望超过食死徒兄妹并追上斯内普和马尔福，他们现在一定已经到达场地了。在那段隐蔽楼梯的中部，她没忘记跳过那级会消失的台阶，然后从底部的一个挂毯后面冲了出去，看到走廊里站着一群穿着睡衣、不知所措的赫奇帕奇学生。

    “哈莉！我们听到一声响动，还有人提到了黑魔标记――”厄尼麦克米兰说道。

    “闪开！”哈莉喊道，把两个男生撞到一边，奔下大理石楼梯。橡木大门被炸开了，门前的石板上沾有血痕，好几个吓呆了的学生在墙边挤成一团，其中一两个还用胳膊遮住了脸。巨大的格兰芬多沙漏被咒语击中，里面的红宝石还噼里啪啦地不停地往石板上掉……

    哈莉飞奔过门厅，冲进外面漆黑的场地。她依稀看见三个人影正在草坪上奔跑，从外形看是大块头金发食死徒，以及跑在前面的斯内普和马尔福。一旦出了校门，他们就可以使用幻影移形了……

    哈莉奋力急追，夜晚的凉风撕扯着她的肺。她突然看见前方一道闪光映出了那三个人的轮廓，她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光亮，仍继续狂追，还够不着向他们瞄准发射咒语――

    又是一道闪光，叫喊声，还击的光束，哈莉知道了，是海格从他的木屋里冲了出来，正在试图阻食死徒逃跑。尽管每次呼吸都像要撕裂她的肺，胸部的刺痛像火烧火燎一样，哈莉还是加快了脚步，她脑海里响着一个声音“别让海格……别让海格也……”

    突然有个东西狠狠地砸在哈莉的后腰上，她向前栽倒了，脸重重地磕在地面上，鼻孔流出了血。她翻过身，举起魔杖，知道自己走近道超过的食死徒兄妹又追上来了……

    “障碍重重！”她一边大叫，一边又翻过身，匍匐在地面上，她的魔咒奇迹般地击中了一个，那人踉跄着倒在地上，又绊倒了另一个。哈莉纵身跃起，向斯内普追去……

    直到这时，她才透过突然钻出云层的月牙的微笑，看见海格的巨大轮廓。金发食死徒正向这个狩猎场看守一个接一个地施着魔咒，但从巨大母亲那里继承来的强健体魄和粗厚皮肤似乎保护了海格。然而斯内普和马尔福仍在逃跑，很快就要跑出大门了，就可以幻影移形了――

    哈莉狂奔着从海格和他的对手身边跑了过去，指着斯内普的后背大喊：“昏昏倒地！”

    没有打中，红光飞过斯内普的头顶。斯内普迅速转身并大叫道：“德拉科，快跑！”他和哈莉相距二十米开外，四目对视，几乎同时举起了魔杖。

    “钻心剜――”

    但是斯内普躲避着咒语，在哈莉的咒语还未说完前就将她击倒了。哈莉打了个滚又爬了起来，却听见身后的大块头食死徒大吼道“火焰熊熊！”随着一声爆破般的巨响，一个飞舞着的橙色火球四窜开来。海格的木屋着火了。

    “牙牙在里面，你这个恶魔――！”海格怒吼道。

    “钻心剜――”哈莉指着前面火光里的身影再次高喊，但是斯内普又把她的魔咒挡掉了。哈莉看到他在冷笑。

    “你别用不可饶恕咒了，波特！”斯内普在熊熊的火焰、海格的怒吼和火屋里的牙牙的狂吠声中喊道，“你――”

    “速速禁――”哈莉咆哮道，但斯内普几乎是懒洋洋地轻轻拔开了她的魔咒。

    “回击啊！”哈莉冲他狂叫道，然后几乎是同时，她想到了那个最恶毒的词，“回击啊，你这个懦夫――”

    “懦夫，你是说我吗，波特？”斯内普吼道，“你父亲从来不敢攻击我，除非是四对一，我倒想知道你会叫他什么呢？”

    “昏昏倒――”

    “又被挡掉了，又被挡掉了，一直挡到你知道闭上嘴巴，闭上大脑为止，哈莉！”斯内普冷笑道，同时又一次拨开了魔咒，“快过来！”他冲着哈莉身后的大块头食死徒喊道，“该走了，别让魔法部发现我们――”

    “障碍重――”

    但哈莉还没来得及说完咒语，一阵无法忍受的剧痛突然袭来，她跪在了草地上发出痛苦的喘息，剧痛足以使她毙命，她中了其他人的无声钻心咒，要将她折磨致死或者致疯――

    “不！”斯内普忽然冲远处咆哮道，剧痛消失得像来时一样迅速，哈莉蜷曲着躺在漆黑的草地上，紧握魔杖，不停地喘着粗气，只听见她头顶上的什么地方斯内普大叫着：“你们忘记命令了吗？波特属于黑魔王――我们别碰她！走！走！”

    食死徒兄妹和大块头食死徒服从了他的命令，朝着大门口跑去，哈莉觉得自己脸下的大地都在颤抖。哈莉使足力气，愤怒地呐喊一声，她不顾自己死活，再次站了起来，步履蹒跚地朝斯内普追去，她现在像憎恨伏地魔一样憎恨斯内普了――

    “神锋无――”

    斯内普轻挥魔杖，魔咒再次被击退。但这时哈莉离斯内普只有几步远，终于可以看清斯内普的脸了。斯内普不再冷笑或讥笑，闪耀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充满愤怒的脸。哈莉集中全部意念想道“倒挂金――”

    “不，波特！”斯内普大叫道。随着一声巨响，哈莉被向后炸飞了，又一次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次手中的魔杖飞了出去。她听见海格的大喊声和牙牙的狂吠声。斯内普走近哈莉，低头瞪着她，此时的哈莉手无魔杖，毫无反抗之力。燃烧的木屋映照出斯内普苍白的脸庞，脸上满是憎恨，同杀死邓布利多时一样。

    “你竟敢用我的魔咒来攻击我，波特？是我发明了这些魔咒――我，混血王子！你要用我的发明来攻击我，像你的父亲一样，是吗？我说不行……不行！”

    哈莉扑向她的魔杖，但斯内普向魔杖施了个魔咒，魔杖飞入黑暗中不见了。

    “那么你杀了我吧！”哈莉喘息道，她一点儿都不害怕，只有愤怒和蔑视，“像杀他一样杀了我吧，懦夫――”

    “不许――”斯内普大叫道，他的脸色骤变，声音好像同他们身后火屋里厉声狂吠的牙牙一样痛苦，“――叫我懦夫！！！”

    他的脸似乎痛苦地几乎扭曲，但还在极力隐藏着什么。随后他漆黑的眼睛再次看向哈莉，在火光的映照中，他眼里盛着满满的、复杂而破碎的情绪。他用魔杖指着她，快速地施了一个禁锢咒，但是哈莉躲开了，她扭伤了脚踝，几乎站不起来。而斯内普趁着她挣扎的空隙转身离开了。

    又过了一会儿，哈莉才挣扎着站了起来，东倒西歪地寻找她的魔杖，希望能继续追击。但当她在草丛里拨开树枝摸索时，就知道已经太晚了。

    确实是太晚了，等她找到魔杖转过身时，只看见斯内普已经在霍格沃茨外幻影移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