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们昨天来了几次都没人开门……”
“放心吧，张哥早就问好了，肯定在里面。”
“反正今天就是撞，也要把门撞开！”
电梯里出来了十几个人，有男有女。
那些人手里拿着像是文件票据的东西，其中个子最高的光头，满脸凶相，一看就不是善茬。
听到他们嘴里嚷嚷的话，夏听南和林雄不禁互看一眼，面露诧异。
时默、宋荔死了？怎么可能。
这几个人怕是故意造谣，在这闹事。
林雄身形高大，侧身挡住夏听南和林窈，小声说：“老婆，你带又又先进去，我过去看一看。”
夏听南点头，拉过林窈就往自家门里推。
林窈回神：“妈，等一下，我也去……”
夏听南：“跟你没关系，先进去再说。”
林窈不想走，但夏听南哪能放她过去，捡起地上掉落的袋子，就把她往自家门里推。
林窈烧了三天，身体虚得很根本没法挣开，夏听南当着她面就把门关上了。
林窈的视线里，她最后看到的是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壮汉，粗声粗气拍打大门的背影。
而那扇门，纹丝不动。
……
“妈，宋阿姨和时叔叔到底出了什么事？他们是不是真的……”林窈回头问夏听南，话刚出口，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出来。
就算平时再怎么说讨厌时家，但如果时叔叔、宋阿姨真像梦里那样车祸身亡，她……
“哎呀，你这孩子哭什么呀……”夏听南也正心神不宁，一看林窈这样子，立刻那纸给她擦眼泪，“那些人一看就不是好人，别信他们说的。不许哭了，赶紧把眼泪擦掉，知不知道你病才刚好。”
林窈乖乖点头，把眼泪硬憋回去。
对，她不能哭，她还有好多事需要求证。
“我不哭了，但是时家……”小姑娘的声音沙哑软糯，眼神忐忑求助。
夏听南：“你……”
这孩子，明知道她必须离时家远远的，怎么还尽打听。
夏听南叹了口气，“算了，你就先在沙发上坐着休息。待会儿你爸爸回来，你自己问他，好安心……”
林窈松了口气，她就怕她妈赶她回房间。
没过一会儿，大门终于有了动静，林雄回来了。
他脸色看起来比平时黑沉严肃，眉头深深地锁着。
夏听南一看就知道不对劲：“老公，那边到底出什么事了？”
林雄抬眼看了看夏听南，又看了看一旁的林窈，深深吸了口气，沉重道：“时默和宋荔在国外出了车祸……身亡。”
“什么……”夏听南摇头不信，“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自语：“难道那个老和尚说的话……”
林雄：“还不止，时默的公司前阵子好像周转碰到了问题，他刚好抵押了公司资产，还借了一笔资金。现在外面那些人，都是来时家讨债的。”
林窈她一点一点攥紧手心：遭了……
车祸来了，破产也来了。
书里的剧情，正在一件一件发生。
按照剧情，时念父母突然车祸身亡，欠下巨款后。
讨债的人和宋家的亲戚，就会把时念父母留下的房子、钱全都抢走。
时念和时煜被赶出去，靠着各自勤工俭学，才勉强维持生活。
没了父母和家世的庇护，时念不但在学校受到骚扰，林窈这个‘好闺蜜’更在暗中使绊子拖后腿。
幸好时念是书中的女主。
她意外被男主祁砚野所救，收获了自己的爱情。
时念一步步爬出低谷，如愿考上名校……
后面好像还有许多剧情，但林窈当时只顾着翻跟自己有关的内容，也没在意其他细节。
只知道身为女主的时念和女主弟弟的时煜，最后的结局都很好。
只有林窈，不但考不上大学，书的最后还有一句隐晦的关于她的总结。
她因为贪慕虚荣，成了某个大佬私下包养的金丝雀。
林雄知道这件事后，气得要跟她断绝关系。
夏听南更是因此病倒，差点抢救不过来。
林窈怔怔地盯着地面。
就算这里真的只是一本小说的世界，她也不想让那些情节发生。
她不能考不上大学，不能给人当金丝雀。
不要让爸爸跟她断绝关系，也不要让妈妈抢救不过来。
“不行，今天不还钱，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许出去！”
“就是，欠条都在这，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你爸欠我们三百万，今天必须还了！”
“对，我们这还有一百万，你赶快把房子卖了还钱！”
“我这八十万……”
“我这两百万……”
门外，突然传来比刚才更加激烈的叫骂声。
夏听南站起来：“怎么回事？”
“刚才我走的时候，他们就在外面骂，但里面没人应门……”
林雄回头打开门朝外看去，脸色微变，“遭了，时煜他什么时候把门打开的，我还以为他们不在家……”
听到林雄的话，林窈没来得及思考，从她爸妈身后挤出去，跑到了门外。
走廊里聚集了比刚才更多的人，那些人拿着欠条、账单把时家的门堵得水泄不通。
黑发黑衣的少年，就这样站在人群中央。
他脸色看起来很疲惫，眼底有淡淡黑青，眉眼却异常的清晰冰冷。
仿佛是覆了残雪的断崖，一个人桀骜孤冷地立在那，承受着不该是他这个年纪承受的污言辱骂。
“喂，老子跟你说话听到没！”
那个长得最凶的光头站出来，用手指着时煜。
“你爸妈都死了，你们俩要是偷偷出去把房子卖了跑路，老子去哪要债！想出去，没门！”
“张老板说得对啊，他说那个女的病了，谁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是他们姐弟在这演戏怎么办！”
“没错没错，绝对不能让他们出去！”
“让开。”
时煜垂着眼皮，漆黑的瞳孔，沉寂的像是深海积蓄风浪前的平静，深不见底。
“让开……”
他又重复了一遍，冰冷沙哑的声音。
叫张强的光头故意往前一步：“我不让又怎么样？我看那个小妞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就算死了，刚好能跟你爸妈去陪……”
时煜抬起头，漆黑的眸子冰冷似铁，将张强未说出口的话堵住。
张强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居然被一个高中生的眼神唬住，顿时觉得脸上无光，恼羞成怒。
“狗崽子，敢拿这种眼神看老子，信不信老子钱不要了打死你……”
光头一拳砸向时煜，却被时煜抬手挡下。
少年的眉眼冷峻如锋，没了林窈往昔熟悉的散漫，凛冽锐意的不似同一个人。
“狗东西，你还敢挡！”光头砸向时煜的那只右手，竟然微微发麻。
他被激起怒火，气急败坏指挥其他手下：“欠债不还天经地义，他们今天不还钱就给老子弄死他们！给我上！”
手下们蜂拥而上。
“你们干什么！这么多人欺负一个学生，住手、都给我住手！”这时，林雄从家里大步出来，拨开人群。
他身形高大壮硕，又是从车行小混混一路到老板这个位置上的，平时跟三教九流打交道多，横眉冷目自有气场。
光头和他的手下都被林雄的气势震住，往后退了几步。
人群散开，林窈才又重新看到时煜。
少年靠在门边，微微喘息，脸上带了伤痕。
他眼神里还有未褪去的凌厉狠劲，缓了缓，才抬手擦去嘴角血渍。
看到时煜没事，林窈捂在唇上的手，才颤巍巍拿开。
就算她知道时念时煜都是气运主角，一定会否极泰来。
但知道是一回事，亲眼目睹时煜被那么多人高马大的坏人围住，又是另一回事。
他们终究有血有肉，是她生活里认识熟知的……朋友。
林雄那边，已经问明白了怎么回事。
原来时煜和时念这三天一直都被这些人堵在家里。
外卖送不进来就算了，药也不许送进去。
而时念从三天前得知父母意外去世时，就病倒了。
幸好她只是低烧，但就是这样也遭不住。
今天早上，时念低烧终于烧成了高烧，时煜才硬闯出去跟这群人爆发冲突。
林雄：“你们这也太过分了！你们是要债不是要命，哪有不给人吃药的道理！走，时煜，我们家有药，我给你拿！”
“不行！”光头拦住时煜，他刚才被时煜驳了面子，这时候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还钱不许吃药！大家说是不是！”
摆明了，不让时煜和时念出去是假，逼他们遭不住了交出房本才是真。
旁边那些要债的也跟着吆喝。
林雄被气得不轻，挽起袖子就要干架。
“警察同志，就是这里！这些人堵在我们家门口吵吵闹闹，已经这样吵了一整天了，实在扰民！”这时，夏听南带着两名警官从电梯里出来。
林窈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她妈竟然偷偷下了楼。
警察：“你们这么多人围在这干什么？你们都是这的住户！”
光头和那些要债的都答不上话。
其中一个警官认出光头：“张强，又是你？不是已经跟你说过，要债可以，但是不能打扰其他住户，也不能做违法违规的事。”
光头讨好笑：“警官，我们也没违规啊……”
“他们说谎，他们刚才在这动手打人，我都看到了……”这时，林窈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众人回头，这才愕然发现，走廊对面有一个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女孩。
小姑娘只露出两只亮晶晶的鹿眼，正怯生生抬手指着光头说。
“警察叔叔，我亲眼看到他动手打我同学。我家门口有监控，不信可以给你看……”
警察：“……”
光头：“……”
忘记看好女儿的林爸林妈：“……”
时煜低眸，目光避开林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