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章 许行风太虚受开悟,凌干雨狱中访故人
又拿起一幅看去,上面画的是一棵槐树,下面趴着一只老虎,天空上是乌云密布。断语云
杀尽天下百万兵,一念痴心祭血亲
九霄雷动银铃处,腾龙翻江断虎须。
撇下这幅,再去看下一幅,画的是一片大江大河,上泊一叶孤舟,顺风而行,顶上是漫天大雨,对岸还有一女子翘首以望。后有词曰
自著九州记,江河覆平生
乘风登玉阶,遇雨误佳人。
六幅全看罢,许行风只觉得晕晕乎乎,不明觉厉。
旁边道人忽然惊呼,“哎,不对,这还有一幅。”
许行风顺着他说的看去,竟然也是以金丝相饰的画布。
画上是一片漆黑,只在中间用黄色勾勒了几笔,勉强像是个葵花的形状,但这葵花却没有花籽。其判词云
古来成语谶,麻雀变凤凰。
行棋狠于虎,舍子谋椒房。
刚看罢,还未来得及思考,那道人又把他拉了出去,边走边笑道:“来来来,我这里还有一些画作,不过不如刚才那些上得了台面,但也是我得意之作。”
许行风被拉着又走进了一个偏殿,这间屋子远不如刚才的奢华,只是寻常百姓家。
许行风又疑惑道:“如何厚此薄彼呢,是装修到这没钱了吗?”
道人笑道:“金雕玉饰?他们可无福消受。”
许行风不再问,道人打开一个橱柜,从里面拿出好几卷画来,一一给许行风过目。
许行风随手展开一幅,上面画的是一个少年的背影,他抬眼望着眼前的山,望而却步,高山仰止。
年少任侠兴不减,风尘名满风月篇
痴情辗转失退路,从此不敢见青山。
撇下这幅,又展开另一幅,画着一个荒村野店,屋里一个女子捧着一匹绸缎,周身却是黄金万两。判词曰
才通金银道,伯仲莫比肩。
枕边不足话,寄情山水间。
因为上面画着一个女子,许行风不禁多看了两眼,摇了摇头,吐槽道:“画的一般,没什么特别的。”
那道人明显黑了脸,想说什么,但咽了下去,生硬地点了点头,阴笑着看着许行风。
许行风无所谓,继续打开了下一幅。上面画的是一片绿草,后面一片风沙,从中飞出来一只燕子,再后面有一个衣着华贵的人伸手想要抓住它。判词云
江南三月听莺天,一落风尘十五年。
侯门宦海平生愿,枉做公卿墓里眠。
再看下一幅,画的是一个女子,面前站着一只老虎,女子举着铃铛,好像在挑逗它,老虎嘴边却流出口涎。断语曰
温柔好比杏花雨,和顺不让细柳风。
藏锋摇铃弄堂东,射虎何须夜引弓。
不知不觉间只剩下最后一幅,许行风如释重负般将其展开,上面画的是万蛾赴火的震撼景象,许行风眼睛细,发现领头的那只飞蛾没有头。判词曰
朝为草莽放牛郎,暮称魏阙广陵王。
生来名含张楚志,何处不是大泽乡。
都看完了,许行风觉得云里雾里,百思不得其解,也没有精力去思考,只是看画,便觉得精疲力竭了。
道人笑道:“许公子,走吧。”
许行风跟着道人走了出去,转头向正殿走去,他隐隐约约觉得正殿有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道人边走边问道:“我的画如何啊,许公子。”
许行风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道人,说道:“我直说了,一般,没什么深刻的印象。”
道人不恼,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倒怕你记住了。不过,你是世间最痴情的人,日后当你陷入感情漩涡不能自拔的时候,我希望我的画对你能有所开悟,届时,你就会明白三位先人让我带你来的原因了。”
道人正了脸色,盯着许行风说道:“世间因果如此,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你若是干涉他人的因果,最后只会引火烧身。你若是陷入感情漩涡不能自拔,你的结果只有溺死于深海。”
许行风听了,有些恍惚,懵懂地点了点头。
回过神来,再盯着那道人,越看越陌生,又越看越熟悉,那道人忽然喊道:“许兄,许兄。”
懵懵懂懂间听不见别的声音,只有这一声声许兄。
忽魂魄悸动,六神回身,惊然坐起,喊道:“何事唤我。”
起来后,发现眼前亭台楼阁不见踪影,仍是在暗无天日的大狱里。
看见二人还在熟睡,摸了摸额头上的汗,努力回忆刚才发生了什么,竟一点也想不起来了。
旁边仍是传来:“许兄,许兄。”
言语中夹杂着嬉笑,许行风转头看去,大喜,原来是凌干雨来了。
凌干雨笑道:“许兄,怎么如此狼狈啊?”
许行风没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什么时候回的京城啊?凌伯父的事我从阿姨那里听说了。”说道此处,许行风停顿了一下,好像在措辞。
凌干雨收了笑容,等待着许行风接下来的话,他很好奇许行风会如何评价。
许行风想了一会,继续说道:“其实你我都心知肚明,对于伯父的死我很遗憾,也很伤心,但是谋反之事确有其实”
“行了,许兄,不想听你的说教了,你如何看待我父是你自己的事,不必说与我听了,我并不在乎。”
许行风听罢,淡然笑了一声,说道:“也是,我们聊点别的吧。”
二人叙了叙旧,凌干雨跟他讲了许多自己在永州城的见闻已经自己的所作所为,许行风啧啧称奇。
闲聊罢了,凌干雨便要走,临走前问道:“对了,许伯父现在何处啊?”
许行风听了,脸色一暗,自己都略带怀疑地说道:“与我不关在一处,大抵是关在别的地方了,具体你去问问狱卒吧。”
凌干雨听了,打算去见见许清文。
哪里还见得着呢。
凌干雨看着眼前的牢房,已经关了其他犯人,根本没有许清文的踪影。
白绫没有被人清理掉,躺在潮湿的地上。或许只有它能证明许清文来过此处。
凌干雨叹了口气,“我早该料到如此了,伴君如伴虎,岂能有活路。”
走出牢房,自己思量着:“还是先不去告诉许兄了,整日关在这种地方,心智怕是早已溃散了,再告诉他这种噩耗,我都怕他死在牢里。”
便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