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老当益壮
“陈虎牙、苏隆之听令！”
在中军帐，南齐统帅陈伯之下达军令。
陈虎牙是陈伯之的长子，便如同年轻时的陈伯之一般，骁勇善战；苏隆之是陈伯之当黑老大时的得力手下，既有勇力，又是心腹。
“末将在！”
两人齐声应命。
“令你二人率水师阻塞淮口，严防魏虏自颖水增援！”
在寿阳以下的淮水下游，从肥口到梁城一线扎下连营，站稳脚跟后，陈伯之打算进围寿阳，同时派陈虎牙二将率水师越过寿阳，到淮水上游的颖水河口，阻断北魏增援的路线。
肥口是肥水在寿阳境内入淮水的河口；而梁城则是在淮水南岸，寿阳东面的一座军事要塞，位于今安徽淮南市境内；颖水就是今天的沙颖河。
“诺！”
陈虎牙与苏隆之领命，即刻率水师出发。
做出安排，陈伯之踱出帐外，遥望南面的寿阳方向，头巾随风摆动。
少年时，游荡乡间，陈伯之喜欢戴着獭皮帽，带着一股无赖气。
如今，不论寒暑，陈伯之总喜欢戴着有头巾垂下的帽子，则是因为地位高了，要遮挡那不雅观的一只耳。
八公山、寿阳城，肥水古战场。
这一次，能收复寿阳么？
陈伯之默默在心中自问。
“封闭四门，全城戒严，严禁任何人出入，固守待援！”
南齐大军压境，元勰在派出使者向洛阳传递告急文书后，下令寿阳城戒严，封闭四门严加防范。
王肃率十万大军返回北方后，淮南境内的北魏守军分驻小岘、合肥、建安等重要要塞后，寿阳城内守军不足万人。
从斥候查探的情报来看，陈伯之率领的南齐大军，水陆总兵力至少有四到五万人。
敌我悬殊，元勰选择凭借坚城，固守待援。
接到淮南的告急文书，北魏朝廷立刻组织增援，宗室名将元英被任命为主帅，率大军南征。
但集结大军，调配粮草不是一道诏令就能立刻完成，需要时间。
寿阳形势危急，急待支援。
于是，素有威望的老将傅永被指派，率临近寿阳的汝阴驻军三千人先行增援寿阳。
汝阴，就是今天的安徽阜阳，在秦灭六国后，因县城位于古汝水支流的南岸而改名为汝阴并一直被沿用。
这个所谓汝水支流，从位置和典籍的描述来看，应该就是如今流经阜阳北面注入沙颖河的泉河。
颖水流经汝阴城东北，一路向东南汇入淮水。
从汝阴出兵，沿着颖水顺流而下，可以快速到达寿阳。
但陈伯之已经提前做出安排，让自己的长子陈虎牙和心腹勇将苏隆之率南朝的精锐水师堵住了颖水入淮水的水道。
北魏老将傅永，是个堪与三国时著名老将黄忠相提并论的沙场宿将。
在接到北魏朝廷诏令后，傅永立刻在集结部队的同时，派出斥候查探沿途敌情。
听说淮水口已经被南齐水师严密防守，傅永皱起眉头。
“傅永那个老卒，区区三千人就敢来增援寿阳，就是来给我们送军功的！魏虏多马，在陆上不好说，但在水上，我大齐水师必定完胜！”
苏隆之得知傅永率军从汝阴出发，增援寿阳的消息，对主将陈虎牙发出豪言壮语。
年纪虽轻，却是行事谨慎，陈虎牙显示出为将的天赋。
“叔父英勇，我是知道的，不过父帅命我们防守淮口，阻挡魏虏援军，还是要谨慎一些。”
陈虎牙顺着苏隆之口气，照顾一下对方颜面，下令全军加强巡防。
“将军，傅永那三千援军不知去向！”
斥候的回报，让陈虎牙大吃一惊。
自从傅永率军沿颖水进军，陈虎牙就密切关注，不断派出斥候侦察。
不料，在距离南齐水师驻守的河口二十里处，傅永所部北魏援军一夜之间消失了踪影。
不见北魏一兵一卒，水面上看不到一艘北魏战船。
亲自指挥战船逆颖水而上，来到北魏军消失的地方察看，陈虎牙和苏隆之面面相觑。
老将傅永可不傻，不会选择在水上和强大的南朝水师硬刚。
就在抵达距离南齐水师二十里处，当晚，便趁着夜色，傅永指挥部下全部登岸，将船只拖上岸，用牛车拉着，从陆路前往淮水上游。
出发前，傅永就思谋好对策，提前安排地方官发动民夫，准备好牛车，在预定地点会合。
一夜之间，北魏军从颖水消失。
不是神迹，而是人谋。
谋事在先。
傅永率援军从陆路带着船只一路向南，来到淮水上游，直接渡过淮水登岸，不再走水路，而是改从陆路增援寿阳。
登岸之后，傅永率部昼伏夜行，在夜色掩护下，悄然来到寿阳城下。
天色将明之际，傅永亲自来到寿阳城下喊话。
自从南齐大军到来，元勰就没有睡过安稳觉，正斜倚在榻上打盹，忽然听说城外来了一支军队。
吃了一惊，元勰急忙登上城楼，亲自察看。
“我们是汝阴来的朝廷援军！由傅永将军统军。”
傅永派了个大嗓门的士卒在城下喊话。
“请傅老将军上前叙话！”
拂晓昏蒙，看不清楚，可不敢轻易相信，元勰让城头士兵喊话，让傅永来相见。
知道见不到自己，城上不会相信，傅永脱去盔甲，独自向前，走近城下。
元勰在城头细看，果然是老将傅永，不禁大喜过望，连忙让城头放下吊篮，请傅永登城。
城中为了加固防守，已经把四门紧闭，并从里面堵死。
“我每天在城头，遥望北方，以为再也没有机会回到洛阳。想不到，老将军竟然这么快就赶来增援！”
拉着傅永的手，元勰激动不已。
“来人，快！传令下去，撤除城门阻塞，让傅老将军部下入城！”
“慢！”
傅永先阻止了传令兵，转而向元勰施礼。
“我率军来救援寿阳，在城外可与大王护卫犄角。若是奉大王教令入城，岂不是与大王一同被困在城中，那还叫什么救援？”
“执兵披甲，我就是来和敌军决战的！”
寿阳城头，威风凛凛的老将傅永，老当益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