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大雨滂沱6
楚江空和他相识于大学，他比楚江空小一届，是孤儿，听说孤儿院不上心，他提前一年上学，比楚江空小了两岁，当时入学的时候还没分化。
一般大家在十五六岁就分化完成了，像莱恩这样到大学还没分化的，实属罕见。
学生都是按性别分的宿舍，莱恩就有点尴尬，看他的样子，分化成alpha的可能大，十几岁年纪的alpha狗都嫌弃，跟他一个屋的beta有点怕他。
一来二去莱恩没什么朋友，换到了楚江空的隔壁。
他们是一个系，很多行动是重叠的，一来二去就熟了，楚江空比他大，很照顾他，他们是大学期间非常亲密的朋友。
当然，朋友这个词有待考究，这是楚江空单方面对二人关系的认识。
这段关系的结束，是一次行动里，莱恩的去世，孤儿院帮他举行了葬礼，楚江空情绪低落了很久。
莱恩微微弯腰，楚江空跟他说话平视就可以。
“吃点东西吧。”莱恩很自然，并没有管楚江空奔腾的内心戏。
“这个时间？”楚江空倒是饿了。
莱恩很自然地牵住的手腕，楚江空下意识往回抽，可力气很大，他躲不开。
他好像没感觉到楚江空的抗拒，径自笑着跟楚江空商量，不对，只是以商量的语气径自决定，“你晚上只吃了一点西柚和芒果，这里太热了，是不是没胃口。”
“我花了点力气找到了会做小炒的厨子，”莱恩朝他眨眨眼，“你知道的，我们口味不太一样。”
楚江空没接他的话，“你什么时候发现我的？”
“今天早上，你出来，”莱恩停了一下，继续说，“遛弯的时候，有监控拍到你的脸了。”
楚江空没再问。
他心里有些乱。
已经去世很久的好朋友，根本没死，还从孤儿摇身一变成了渡鸦的老大，这件事他需要慢慢消化。
莱恩带着他往餐厅走，里面是张圆桌，不是很大，感觉跟室内的整体风格不是很配。
刚入坐，后厨就开始陆陆续续地上菜。
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子。
基本都是红彤彤的，抛开别的不说，莱恩对于楚江空的口味记得很清楚。
楚江空有太多想要问的，可又觉得问了也没有意义，莱恩已经坐稳了渡鸦一把手的位置，他知道得再清楚又能改变什么呢。
只是不免觉得自己做的事很多余，当时知道莱恩牺牲，他难过了很长时间，现在还会在他的“忌日”去看一看呢。
“一点都不问吗？”莱恩看样子只是陪着吃饭，并没有动筷子。
楚江空低下头，又抬起，“不知道从何问起。”
“你知道的，”楚江空还真得开始正正经经吃，“你的离开，的确打击到了我。”
楚江空朋友少，跟他一样大的，地位没他高，成绩比他差，他顶着优秀两个大字走到今天能跟他说上话的同龄人很少，跟他差不多职位的又都比他大不少，少说也有六七岁。
隔着两条代沟，他们很难有共同语言。
莱恩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当然现在不是了。
“当时想过带你一起过来，”莱恩像是有些懊恼，“但那些老东西太狡猾了，你还是留在中心星更安全。”
话是这么说，但这么多年莱恩并没有放出一丝消息，他眼睁睁看着楚江空为他伤心很久。
“我以为你会忘记，”莱恩提起这个有点暗喜，“但你一直记得我，有时候我会去自己的坟墓看看，偶尔会看到你留下的花。”
“你带不走我的，”楚江空并不意外莱恩的想法，“我努力生活工作，并不是为了加入渡鸦。”
莱恩并不生气，“你也不认同我的做法？”
“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楚江空擦了擦嘴，结束了这顿饭，“所以找我来有事吗？”
莱恩看着他，“我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
“余照？”楚江空已经可以确定是莱恩把他们要找的人提前接走了。
“学长，”莱恩的眼神很诚恳，很受伤的样子，“你怎么会认为我只肯为你做到这些呢。”
渡鸦所有的个人信息都是加密的，楚江空知道莱恩这里肯定有所有账号的信息，但他并不打算从莱恩这里获得什么。
出卖账户信息意味着渡鸦引以为傲的私密性全部崩盘，生意嘛，最重要的是诚信，楚江空并不打算让莱恩为了自己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他自觉没有可以交换的筹码。
“不必了，”楚江空离开太久，厉尘该担心了，“我先走了。”
莱恩没有起身阻拦，“你追查这么多年，现在答案就摆在你面前，你马上就可以为你妹妹，为那些无辜的受害者报仇，一秒钟都不用再等待了。”
这些太有诱惑力，楚江空坐好，“你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呢？”
s级的omega腺体，亦或是楚江空手上的权力。
莱恩盯着头，冰蓝的眸子像是汪清澈的湖水，“留在我身边，楚江空。”
像是听到笑话般，楚江空摇摇头，“不可能。”
“以星际联盟现在的能力，他们连第三星系的边缘星都无法控制，自由星系是他们无法涉足的地方，只要你愿意，我甚至可以直接把你要的人带过来。”
“你什么都不用做，想要呆在这里我可以送你一座岛，不喜欢这里的气候可以在第三星系随便挑。”
楚江空对这些没兴趣，可莱恩的确知道他查了那么久的人是谁。
他辛苦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呢，不就是
……
“不用了！”厉尘从门口进来，一身作战服崩了几个血点。
两个alpha相见的瞬间，信息素已经浓郁起来，厚重的烟草和激烈的苦艾酒毫不相让的争夺地盘。
厉尘两步过来抓起楚江空，将人拽到身后，一副全然占有的模样。
“死了的人就不必再活过来了，”厉尘微扬着下巴，“莱恩是吧。”
莱恩扯了下嘴角，“比我想象中来得快呢。”
“那是因为你们渡鸦最重要的军备是从我家买的，”厉尘眼里满是嘲讽，“星际联盟动不了你们，我可以，只要我想，你们找遍全星际都不会再买到任何一颗子弹，碾死你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厉尘握着楚江空肩膀的力气很大，“你还没有资格觊觎我的omega。”
“倘若他愿意呢，”莱恩并不恼怒，“如果楚学长愿意来到我身边呢。”
“我手上有他最想要的东西，你有吗，你当然可以发动战争，”莱恩笑得轻挑，“只是，为了一个人发动一场战争，星际会允许吗？”
厉尘看着他，很认真，“这不是战争，是单方面的屠杀。”
他带着楚江空往外走，“alpha从几百年前就摒弃兽性了，我没有屠杀的爱好。”
门外面严严实实围了一圈机甲和粒子炮，风格一致，都带着厉家的标志。
“干嘛这么大阵仗。”楚江空任凭厉尘拉着，没想到厉尘会在短时间内集结这么多兵力。
alpha不说话，一个劲地拉着楚江空往前走，把人塞到车里，跟外面的说了两句就飞速离开了。
车是无人驾驶，就他们两个人，引擎启动的瞬间厉尘将人抱在了怀里。
“我他妈哪里知道他是想叙旧，”厉尘说话声音有点抖，“是我轻敌了，觉得不用靠家里也能行。”
“我太想证明给你看我长大了，能保护你了，”厉尘在楚江空的脖子上蹭蹭，“结果还是不行。”
楚江空很意外厉尘会有这种想法，“你的跟你家的不都是你的嘛，这是热武器时代，军备就是最核心的，你是厉家唯一的继承人，我从来没有觉得你是个只会靠家里的二世祖。”
刚才跟莱恩唇枪舌战的，看似厉尘是占了上风，但他心里根本不是这么胸有成竹。
“可他说的很对，”厉尘紧盯着楚江空，“他动动手指头就能给你的信息，我如果想给你，就要杀人，就要流血。”
楚江空眯着眼看着他，“你也好，莱恩也好，本质都是一样的。”
“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把战利品双手奉上，捧到我面前，”楚江空摇摇头，“我不需要，想要的，我会自己争取，高敬兴已经落网了，余照也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我并不认为这一切要归功于你和莱恩。”
“我要做的，我想得到的，我会自己拿。”楚江空很认真地看着厉尘，“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
这可能是alpha的本性吧，需要伴侣的认可和绝对服从。
厉尘坐回去，低着头，“我知道了，刚才是被他绕进去了。”
“你，”厉尘小声问了句，“你会以为我是那种直a癌吗？就是管着自己的omega，什么也不要做的那种。”
楚江空愣了一下，“一点点吧。”
“我有吗？”厉尘讨厌这个回答，一身的气场跟刚才完全不同了，“我一点都没有好嘛，我可尊重omega呢。”
“哦，”厉尘皱起眉毛，“那个莱恩，你们当时关系很好吗？”
楚江空想了一会，没直接回答，“你应该都查清了吧。”
他人都找过来了，莱恩的身份肯定已经被查的底儿掉了。
没有生命的文字能说明什么，上面写着二人是好友，厉尘可不信莱恩刚才那番说辞，是以好友的立场说的。
他也不敢把吃醋表现得很明显，楚江空是从他手里被带走的，他快自责死了。
“那些东西也不一定都对啊，”厉尘一定要听楚江空亲口说，“你们什么关系？”
楚江空轻轻看他一眼，“好朋友，我是他直系学长，经常一起上课出任务，后来他‘牺牲’了，就没了。”
不是最差的答案，厉尘稍微轻松一点，最起码在楚江空眼里他们还是朋友，莱恩那傻b怎么想得就不重要了。
“你当时能进他宿舍嘛？”厉尘问了个委婉的问题。
楚江空“嗯”了一声，怎么提起这事，他还回忆了一会儿，“进宿舍这种事，不是很重要吧。”
厉尘脸色不好，楚江空斟酌下用词，“偶尔吧，我不会老往别人宿舍跑啊。”
别人？
厉尘挑眉，他喜欢这个用词，“反正你记得，莱恩那种人，一看就水性杨花，你信我，他就是个海王，嘴上老会骗人了，他说什么你都别信。”
楚江空抿抿嘴，逗狗一样，“是吗，他看起来挺真诚的。”
厉尘后背升起一团火，“他就是故意这样骗你，你要是真听他的来了自由星系，他没准连你都护不住。”
“他才接手渡鸦几年，位置还没坐稳，”厉尘像是怕他反悔又回头找莱恩似的，“你要是信了他的话，可就真是傻子了。”
楚江空看着厉尘手舞足蹈得，“我上没上当不知道，你是不是刚才被他说得开始瞎琢磨了。”
厉尘蔫了，“没有。”
他刚才在瞬间是想要扫荡整个自由星系，但就一瞬间，很快被他压下去了。
自由星系是战争遗留问题，上面少部分是逃犯，但更多的是普通人，他们不在乎谁掌权，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挣到钱，过上好日子。
楚江空拿余光看着他，还是年轻，这么容易被激怒。
余照在莱恩手上，他迫于厉家的压力没坚持多久，只能放人，余照在第二天中午被押回了中心星。
余照，男，beta，46岁，在灼华生物任职二十来年，现在被指控制造兜售违禁药物。
他的嘴可太严了，宋庭深带着人轮班，二十四个小时随时审，软的硬的，好听的难听的都说了，余照是一个字也不说，甚至最后杜局都出面了，这人就是个铜墙铁壁，被问烦了就开始闭着眼假寐，睁开眼，就是不知道，不认识，忘了。
家里就他一个人，现在是单身汉一个，妻子和女儿七八年前就死了，死于游乐场事故，跟父母关系一般，打亲情牌都没得打。
这人铁了心要保上面的人，一点软肋都没有，他死都不怕了，还能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