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穿他
毕竟是皇后邀约，榭迩不好懈怠。
母亲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番，“瞧着是精神了不少。”而后又加大音量嘱托小布，“你好生照看着小姐。”
“是。”
迟夫人见榭迩对自己即将进宫毫无波澜，忍不住劝慰： “宫中戒备森严，你千万注意言行。”
榭迩：“我晓得了母亲，外头风大，您快进门歇息。”
马车在街上行驶，榭迩刚掀起绉纱，还没看清窗外景色，小布就在一旁念叨，“小姐您少吹些风，这风寒才刚好一些呢。”
外面的行人看着这马车装扮典雅，自然晓得是个贵人，也没人敢拦路。
虽然马车速度不快，却还是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小布贴心地为她披上了衣衫，搀扶着她下车。
小韵同侍卫交涉了几番才被准许入宫。
“迟姑娘，皇后派奴才来接您，请随我来。”旁边走出来个嬷嬷，微躬着腰，手往左一摊。
“榭迩感恩娘娘。”榭迩落落大方地侧头微微一点，“有劳嬷嬷。”
曾嬷嬷瞧着这姑娘一路皓齿明眸，仪态万端，心底暗暗想着，这位大家闺秀瞧着就高雅，娘娘若是见了，定然是要欢喜。
一路引着她往凤仪宫方向走，周围假山环绕，绿意盎然。
“到了，迟姑娘。”
曾嬷嬷对她颇有好感，这一路上，她都克己守礼，不多言，只安安静静跟着。
榭迩跟着嬷嬷走进寝宫，门口牌匾上三个金晃晃的大字：凤仪宫。往里走，整个殿内闪烁着耀眼的光芒，柱子上雕印着金色龙纹，以檀木作梁、白玉桌椅、水晶壁灯，一派奢华景象。
皇后坐在主位，周围三两个丫鬟手里拿着其他几个妃子送来的礼物。
“臣女迟榭迩，参见皇后，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雍容华贵，那双漆黑明亮的眸子不见半点波澜，嘴角却是微笑，“来人，给迟姑娘赐座。”
榭迩长长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疑惑。
皇后在打量她，明眸善睐，肤如凝脂，鹅蛋脸、柳叶眉，是个标志的美人。
“迟姑娘前些日子刚及笄？”
“臣女确实前些时候刚过完生辰。”
皇后有意攀谈，“本宫时常听我家茸儿说起迟家小姐，说是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
“公主仁厚，对臣女关照有加。”榭迩不卑不亢。
皇后派人拿了个新奇玩意进来，侍女们往她面前走，然后跪在地上，将玩物递至她面前。
榭迩听见皇后开口，“瞧瞧，这些东西里有没有喜欢的？”
她屈身，再度跪下，“皇后娘娘慈悲，臣女又岂敢收下。”
“这些小物件，多是姑娘家喜欢，若是留在本宫这，可就是浪费了。”
“臣女实在惶恐，在此谢过娘娘。”
皇后还是在笑，倒像是有气度极了，“不过一些玩物，这有何惶恐？”
几次推诿下来，榭迩知自己现在不能再不识好歹，只装作仔细挑选，“多谢娘娘。”
“迟夫人年轻时候便是名动京城，想不到如今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皇后气定神闲地摸着护甲，“料想有迟姑娘这般的女儿，定然是省心许多。”
榭迩不慌不忙，想说些什么话来时，殿外传来带笑的声音，“母后这是想说儿臣不省心？”
华茸跨过殿门，轻声问皇后安。
皇后面上带笑，冷哼道，“你说说看，什么时候让本宫省心过？”
“母后！”
榭迩看着她们母女俩，不知在想些什么。
只见华茸笑盈盈坐在她周围，“母后都占着迩迩这么长时间了，该还给儿臣了。”
“好了，你快出去，在这陪着本宫别给你憋坏了。”
华茸扯着她衣袖往外走，一面还向皇后卖乖，“儿臣先行告退。”
出来后，榭迩认出这是前往公主寝宫的路线。只是很是不巧—— “看来咱们在路上要耽搁些时间了。”
“公主，臣女不急。”
华茸眼见着那几人面露微笑朝着自己走来，叹口气，“真是没眼力见。”
“皇姐前些日子才遭贼人惦记呢，还不呆在寝宫，要是那人潜进宫来可如何是好？”五公主扬声道。
华茸挑眉，“你这意思是皇宫戒备不够森严？”
唐歆：“我何时这么说了？”
“哦，那就是说你觉着外人不惧父皇威严，胆敢入宫行刺了？”华茸冷哼，对付她简直绰绰有余。
然后故意做惊恐状，“你这话要是传出去，旁人听了，怕是会以为五公主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啊，皇妹……”
唐歆咬紧牙关，气狠狠朝着她呸了一口，扭头就瞪了榭迩一眼，“你平日里就和这么个人混在一起？”
“回公主，臣女同二公主交好，自然是时有待在一起。”
人还没走远，华茸就搂着她肩膀狂笑，“迩迩你杀人诛心哪！”
“公主殿下——”
两人回到她的寝宫，屏退了丫鬟们，华茸才犹豫着开口问，“你早猜到了？”
还没等榭迩说话，她就叹气，“我就说，你这般聪颖。”还好自己没扯出个什么谎来骗人。
母后这回瞒着自己唤她进宫，虽然不知是所谓何事，可近来母后如此操心皇兄的婚事，说不定是想着要为他择王妃了。这个时候召榭迩进宫，实在是难以揣测。
自己身在后宫长大，作为榭迩好友自然是不愿她掺这摊浑水，而且她那淡漠的性子怕是会让人欺负了去。
“公主怎来这么及时？”
“害，我那日去给母后请安，早偷听到了这事。”只是不知何日，所以这些日子天天跑去凤仪宫瞧着。这话她没说出口。
榭迩是在刚入宫时就察觉出来了。
其实不只是宽慰母亲，她原想着或许真是公主邀约。可是到了皇宫，不见公主，甚至连个眼熟的小丫鬟都没见着，就知道今日是皇后娘娘找她。可具体是什么事情，自己不好叵测。
“公主待我好极，榭迩感激不尽。”
“你说什么呢，咱们可是朋友。”
华茸身体往后靠了靠，琢磨了半天，还是决定开口：“迩迩你觉着皇宫怎么样？”
“富贵奢华，高端大气。”
“哎，我不是这意思。”她面上不显声色，话里充满了考究意味，“若是让你选，未来夫婿，你愿意嫁入宫门么？”
“公主觉着榭迩是个怎样的人呢？”
华茸：“我是想着你实在不适合明争暗斗。”
榭迩：“榭迩向来是随遇而安，哪有什么愿不愿意呢？”
“我自然是晓得你不在意自己的婚事，只是——哎呦，说起这些事来真叫人气恼。”
榭迩满脸笑意，砌壶茶给好友递去，“那公主便别想这些烦心事，遇上了再闹闹心就好了。”
华茸在她们面前是个没心没肺的，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同她讲起了近日使节入京的消息。
“到时父皇将我晋翟优秀男儿聚于一堂，定要灭灭外族的火焰。”
“外族嚣张，近年来多番挑衅，几次征战，让叛乱地区民不聊生，流离失所。两族修好，是多少人想看到的画面。”
榭迩每每听父兄说起战事时连声叹气，对此事颇有感触。
“这些年来，我晋翟多少仁人志士血洒疆场。只可惜，我只能困在后宫，闲了就逗逗蛐蛐，看看话本。”
“公主胸怀大志，即便是不能上战场杀敌，在京中习武统理手下也是极好。”
华茸被她说得心动，“也是，至少下回再遇上刺客，我也能护住你们。”
“那榭迩便先，期待着公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