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谁家孩子，在这儿瞎说什么大实话”
雪球皮衣被打得破破烂烂，滚完雪地，头发也湿成一缕一缕的，但不妨碍耳尖的林速狼狈中笑出声来。
他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枣枣，谁啊？谁也别惯着，敢欺负你，揍他、哎哟我天，这怪能不能不敲我头了。”
他头顶半血，倒退着撤回到安全区域。
小蛇宝跟着回到他脚边，眨着萌萌的大眼睛，甩甩小尾巴，蛇信子嘶嘶的。
纯良的外表下是嗜血的野心。
好像随时准备等林速挂了，就把他一口吞进去。
木栅栏围起来的简陋传送祭坛，就在那些怪身后，眼熟的红绳铃铛随风轻响。
奶茶杯里融化的冰块也晃动出声响，钱枣枣回过神来，坐直了身体。
小男孩还在看她的电脑，歪着脑袋问：“这是新出来的游戏吗？”
钱枣枣“啊”一声，见小孩熟练地拿出手机拍照，大概是要搜索，随即改口，“不是，你找不到的，还在内测，内部测试。”
“好吧。”小男孩扫兴地扭过头，纯澈的黑眼珠盯了钱枣枣两秒才开口，“姐姐，你是内测人员吗？”
“算是吧。”钱枣枣胡言乱语。
小男孩皱眉不解，“可是打成这样，也可以做内测的吗？你肯定工资很低吧。”
现在的小孩讲话都这么直接的吗？
耳机里，某人噗嗤又乐了，“枣枣，你问他平时玩什么。”
钱枣枣问了，小孩报了几个名字，钱枣枣只知道一个王者。
林速听罢略微改观，“哟吼，有品味啊，不过《泅爆》那么血腥的rpg，小孩还是别玩了，容易影响三观，而且据我所知这游戏早就下线禁了啊”
既然林速这么评价
钱枣枣咬唇沉默了两秒，忽然下定决心，把电脑转向小男孩，很明显地诱哄道：“这么说，小朋友你很厉害呀，那给你试试？”
“行啊。”
“其实姐姐你打的也还行，就是冲太前，技能放太慢，还老失误。”
林速恨不得猛点头表示赞同。
不过，他和钱枣枣都不难听出，这小孩明显是想玩游戏，故意找补。
是啊，万一行得通呢。
如果别人也能借由绑定的钱枣枣的电脑进行操作的话，那就容易多了，林速甚至脑子里立刻有了替换的人选，随便挑一个都比钱枣枣强。
还用得着30天？
林速两眼放光，仿佛被重新灌注了气势，嚣张地看着面前这群杂鱼小怪。
小蛇宝似乎感觉到了变化的气场，眼皮耷拉下来，不开心了。
好像死不掉了呢。
可鼠标和键盘声响了好几下，林速纹丝未动。
小男孩反复尝试，发出疑问，“你游戏是卡了吗，电脑带不动？”
“呃我试试？”是钱枣枣的声音。
林速向前走了几步，进入攻击区域，那位披斗篷的虚影老大爷又兴冲冲扛着铁锹过来了，别以为兜帽掩着，他就看不见老头在笑。
“算了，先打先打。”
林速怕被大爷敲脑袋敲多了，影响智商。
他抬手释放技能，但一个单体，一个群伤，还都有冷却。
每次看到爆炸性的雷鸣伤害，只打到一个怪，林速就禁不住长叹一声。
钱枣枣放技能的时机，不是太早就是太晚。
要么打不到，要么打太少。
很快，后背也迎上来一堆怪。
结果他却听到钱枣枣说：“你再试试呢？”
他张了张嘴，键盘按键声徒劳响起，他咬牙抗下后背被钝打的痛。
果不其然，依然没有效果。
他确定了，说是不可变更就是不可变更，不是钱枣枣就不行。
好绝望，还好痛，但隐隐的苦恼之下，好像又有点不可名状的开心。
只有钱枣枣能控制他，嘿嘿，他搞不好是个m。
“你的电脑是有人脸识别还是指纹识别吗？”小男孩在研究钱枣枣的设备，“你们公司改装过吗？”
他一不小心，切回了电脑桌面。
意外道：“好像有反应，只是不能操作游戏。”
不待他看清屏幕，钱枣枣猛地反应，一把合上了笔记本，差点没给小孩手夹了。
奶茶杯都震了一下。
钱枣枣脸颊微红。
小男孩眨了眨眼，默默戴上墨镜，挑眉道：“姐姐，你男朋友是很丑吗？看了会眼瞎？”
显然，他看到了，虽然没看清。
钱枣枣尴尬，“小朋友你到底几岁了？”
而且也太社牛了吧。
这时，视野里出现一个踩着高跟鞋，跑得耳环乱晃的的女人，她握着手机，满脸焦急，看到站在钱枣枣身旁的小男孩才松了口气。
她摸着心口走过来，“小北啊，你出贵宾室怎么不跟妈妈说一声？”
只有担心，没有责怪。
名叫小北的男孩做了个“啊哦”的口型，拿出手机，对钱枣枣说：“姐姐，我可以加你微信吗，等游戏上线了，你告诉我一声吧。”
小孩妈妈听了，也朝钱枣枣温柔笑笑，没有制止的意思。
“枣枣，不许给。”
由于突然息屏，游戏里的动态一瞬间静止，林速保持着被打中弯腰快要滚地的高难度姿势，视线下是大爷光秃秃的脚丫子，生疮了都。
但他还听得见。
然而钱枣枣为了省事，还是给了，权限设置了只聊天，临了，随口问小北：“你们男生，是不是都觉得这种游戏挺好玩的？”
小男孩戴着墨镜颇显冷酷，他说：“不啊，主控看起来挫挫的，跟个野人似的丑不拉几，我喜欢那条小蛇！”
“再见。”
林速“嘶”一声，“我收回前言，他一点品味都没有。”
他想起什么，明知故问：“枣枣，我给你换的桌面怎么样啊？”
那天晚上，被卷入系统之前，他打开钱枣枣电脑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个循环的桌面墙纸。
照片大多是他平时抓拍的钱枣枣，很有心机地夹杂了一张两人一起的。
——阳光下，钱枣枣亲了他的脸，他笑的老开心了。
小男孩一走，钱枣枣重新翻开电脑，第一件事就是去取消循环切换，她怎么会不知道林速那点儿心思，只是每每想要换掉的时候，看到那张傻兮兮的大脸就泄了气。
说服自己，至少皮囊还算赏心悦目。
不要计较脑子。
重力回归的一刹那，林速翻滚倒地，差点亲到了大爷的脚丫子，吓出一后背的冷汗。
他忙指挥，“起来，按ss后撤，拉开距离。”
“听我的，让小白先打，你等他们聚一块，再放技能，一宰宰一窝。”
稍微勉强了点，但小蛇宝足够给力，钱枣枣足够耐心，林速气定神闲地抬手，雷鸣一阵一阵，带走了所有残血的怪。
顺利跟小白蛇走进了传送阵。
转身，林速惊呼：
“哇哦，还有欢送仪式呢。”
刚被打倒的雪山子民幽灵，回归了最初的虔诚姿态，一个个又排好队，朝着他们的方向，跪成了小小的方阵。
眼神中流露出不舍。
痛苦喃喃，死性不改地继续祷告。
小蛇宝主动上前，游到了他们面前，呸呸地吐着蛇信子，应该骂地挺脏的。
然后它张开小嘴，不费吹灰之力地把这帮人的虚影，吸进了嘴里。
晃晃大脑袋，又游回了林速身边，圆圆大眼睛贪婪地看着他。
林速一脸“我就知道”，嗤它，“你怎么越吃越小了？出bug了，程序写反了？”
他抬手，按在传送炉鼎上，金光从天而降，传送法阵启动。
林速身心愉悦，总算是结束一个副本了。
可这次，时光隧道中，却弹出一个突兀的小弹框，钱枣枣同样能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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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点吗？”
“点啊，有奖励干嘛不赚。”
于是，再睁眼时，林速独身一人，站在了巍然耸立的雪山顶上。
往下是连绵无限的雪道。
脚下踩了块断掉的木板，就算个简易单板吧，他笑了，“整这玩意儿，这游戏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做的，夹带私货。”
搁rpg里，搞了个竞速障碍跑小游戏，三颗心，三条命。
会玩。
“枣枣，随意，马里奥玩过吧，□□飞车玩过吧，控制方向，加速减速，躲避障碍，金币就吃。”
“这个我会。”钱枣枣难得有信心，“等我换个工具。”
于是林速，无奈地看着脚下的道具一换再换，木板，铁锹，簸箕，甚至出现了一只毛球球，还有平躺的雪山幽灵。
他一股恶寒，“别吧，枣你这么重口味的吗，踩人尸体滑雪？”
钱枣枣一本正经，“理论上来说，他接触面积大，稳一点。”
随着倒计时结束，林速畅快地大喊一声，很不厚道地踩着趴地的某位幸运npc，从山顶一跃而下。
风声灌耳，驰骋雪浪。
极致的速度带来极致的愉悦。
虽然他明显摇摆两下，想躲过第一个跳台，但因角度不够大，还是擦着边滑了上去，翻滚两圈，自由落地，撞在小地雷上，炸成了黑毛球，痛失一颗心。
依然无法阻止他在这漫天雪地里，痛快地放肆。
纯白和自由冲击着心灵。
“枣枣！我好快乐！！！”
“下次我们一起去滑雪吧！”
喜欢大概就是所有美好的感受都想和对方一起。
林速嗨了。
钱枣枣全神贯注，适应过后，还算游刃有余，手心仍然不由自主地冒汗。
死得快，复活也快，林速应该不太会感觉到痛。
她笑：“你就乐吧，我要登机了。”
林速回她，“好，一路平安。我等你，下次见。”
他很无耻地做了个飞吻的声音。
随之“啪”地怼上了凸起的石头，起飞旋转，三百六十度腾空，以一个优美的姿势摔了个狗吃屎，终结了最后一颗心。
然后，乐呵呵地躺在雪地里傻笑。
他想，原来，也没那么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