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其他小说 > 炮灰他逃出精神病院了[快穿] > 60-70

60-70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第61章

    恋爱真人秀 ◇

    “不想来玩我吗?”

    《心跳搭档》是华国一档爆火的恋爱真人秀, 每一期都会请高质量的素人情侣来参加节目,然后让明星评审和大众评审为这对情侣的表现打分,分数排名高的将会获得不菲的奖励。

    报名参加这档真人秀的群体, 基本都是快过气的艺人、想要提升知名度的模特、宣传自己公司的老板、还有一些纯粹没事做跑去一边秀恩爱一边赚钱的明星情侣。

    节目的设限很高, 没财力没颜值没才华的、真正的普通人是根本进不来的。

    节目组的制作人不知道抱了什么心思,在景也和网红主播谈恋爱的新闻一曝光,就让人送去了邀请函。

    本来他们只是本着不请白不请,请了又不会亏的原则才让人递去邀请, 起初谁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毕竟景也那种身份,一分钟成百上千万不止的豪门贵公子, 怎么可能愿意来他们节目接受其他人的指指点点?

    可谁知第二天, 景也的助理就对主导演回话了。

    “什么时候?”

    这下可把《心跳搭档》的一干工作人员雷的不轻,他们甚至觉得这是一场诈骗。

    然而在得到了助理明确的洽谈时间后, 他们才如梦初醒, 面面相觑。

    主导演在原地愣了两秒, 忽然挥舞着手臂站上椅子,对着所有人宣布:“这期收视率我不允许它不炸!”

    另一边,接受了邀约的随希声好奇地看着节目组送来的合同。

    “为什么要去?”他对景也提出了灵魂质问,“我可从来不知道你有秀恩爱的癖好。”

    景也毫无波澜地处理手上的公务,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银边眼镜,显得斯文败类意味十足:“他们不是说你配不上我?你不想证明两下?”

    随希声在床上滚了一圈,最终滚到景也身边, 枕在他腿上,从下至上望着他流畅的下巴, 语气里带了些笑意:“不太想哦。”

    景也腾出一只手, 逗猫似的挠了挠他下巴:“别闹, 你自己同意了的。”

    随希声捉住景也那只作乱的手:“那是因为我看你很想去,别把问题一股脑丢给我啊。”

    他抱怨着景也不肯对他说实话,景也很享受他黏着自己的感觉,嘴角轻轻翘着,一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随希声玩着景也那只修长匀亭的手,看着看着忽然在上面的指节亲了一下。

    景也瞬间愣住了。

    他连手上的公务都放下了,迟疑道:“你……”

    随希声抬起头疑惑地与他对视:“怎么了?”

    景也咽下口中预设的话语:“没什么。”

    随希声眸光闪了闪,他把玩着景也的手指,也没有再开口。

    因为随希声造成了一些不良影响,学校领导联系他,是否需要休学一两个学年。随希声欣然同意,开始了全靠吃软饭的幸福生活。

    景也虽然在某些决策上十分可疑,但他将随希声和他的家人保护得很好,网上关于随希声和他的家庭情况已经查无此事了,大规模的发帖也被通力删除,就连随希声家中的债务也全部还清,母亲与弟弟妹妹也被转移了常驻地点。

    随希声莫名在这些方面很信任景也,但为了证明自己,他还是给景也写了一份欠条,声称会在五年之内还完这些欠款。

    日子这样过下去,随希声再次接触钢琴。过了那么久,他的技术并没有退步,甚至更为精进,不知道是不是在前几个世界也没有放下练习的缘故。

    几个月后,新一期的《心跳搭档》开拍了。

    他们需要赶往南方的温带海洋,这次的节目将会在一座小岛上完成录制。随希声翻开那座岛屿资料时,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并没有在意。

    临行前,一组拍摄人员提前来到了景也家。

    随希声正在清理行李箱,但他好像和景也发生了什么争执,节目组到来的时候,他正拿着一个鲨鱼小玩偶往景也身上扔,那恃宠而骄的模样让不少人倒吸一口气。

    “景也,我都说了要你不用带那些东西。”随希声见节目组已经到了,只是轻轻地瞟了一眼,就继续义正严词说道:“我不允许你比我还作。”

    景也好像已经非常习惯的模样,把鲨鱼玩偶塞回行李箱的姿势熟练地让人心疼:“反正都是我拿,你不用在意。”

    随希声难得有些烦躁:“那你自己的抑制剂呢?你怎么不带?全塞给我了,你到时候又进入了易感期,哦,我还要晚上抱着你脑袋给你唱歌唱到凌晨三点,不然你连睡都睡不着。”

    见他如此堂而皇之地揭景也老底,摄像机上面的闪烁灯似乎更加明亮了。景也依旧维持着一如既往的冷酷表情:“别闹了,有人在看。”

    随希声不吭声了。其实景也在易感期还有更过分的行为,比如半夜起来非得拉着他往浴室泻火,工作到一半忽然放下电脑对随希声盯个没完,找他反复确定以前是不是没有和别的男人交往过,胸是不是只有他摸过,脖子是不是只有他亲过,腺体是不是只被他咬过。

    这就叫做、甜蜜的负担?

    但是即便如此,他在走之前还是带了两瓶alpha易感期专属抑制剂。

    毕竟alpha有假性易感期结束,一旦遇上omega发情,说不准要卷土重来。

    而景也腺体上有纹身,虽说不会伤害身体,但商店中随手可以买到的抑制剂会有过敏的危险,他一般都是用的自家公司旗下的品牌。

    景也不注意,那他就只能替他多注意着了。

    来到小岛时,其余几对情侣已经在等着了。

    这次《心跳搭档》的情侣,加上随希声和景也一共是四对。一对是高知夫夫,ao组合,两人都是知名大学的老师,一个教高数,一个教历史。

    不过让人有些稀奇的是,教历史的是alpha,教高数的反而是那个看起来气质温和的omega。

    剩下两对,一对是模特出身的情侣,两人颜值都很高,是女alpha和男omega的组合,女生有187cm,快和景也差不多高了。随希声第一次见到这种搭配,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还有一对则是已经结婚十年的ao夫妻,两人从白手起家到现在成为大企业的创始人,糟糠之情也来到了七年之痒,他们眉宇之间留给对方的,是一片冷漠的疲惫。

    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夜晚温度不算很高,他们和当地居民一起生起了一团篝火,节目组让他们围绕着篝火轮流做自我介绍。

    最先开口的是那个高数老师:“我先起个头吧。”

    柔软而动听的嗓音回荡在烛黄色的夜晚:“我叫明酊,今年29岁,是一名高数教师。这是我的爱人蓝霄,和我在同一个大学工作,教历史,今年31岁。”

    他身边的蓝霄好像对这个环节很无所谓,一直在打哈欠。听见明酊这么说,也只是随意点了点头:“我要说的他都替我说了,下一个吧。”

    明酊无奈一笑,蓝霄顺势靠在了他细瘦的胳膊上,耷拉着眼皮,一副要去补觉的模样。

    与此同时,在嘉宾席坐着的几位明星评审也正在观看他们此时的表现。

    下一个开口的是那名女alpha:“我叫任念,今年23岁,我俩都是国际模特,旁边这个是我男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夫,22岁,叫做曲秋和,虽然这个名字和他不太搭就是了。”

    她这话引来几声小小的笑,曲秋和颇为无语地打了她的肩膀一下,被任念抓住,怀笑着揽进怀里。

    和其他两对甜蜜的画风不同,那对中年夫妇各自介绍了自己,丝毫没有提及对方。男的叫尤庆,女的叫裴娅。

    她介绍完,所有人都把目光放在了场上最耀眼来头最恐怖的一对情侣身上。

    随希声瞥了景也一眼,见他只忙着用架子给自己烤肉,便开口:“我叫随希声,20岁,和身边这位男士不熟,就是前不久一起挂过热搜的关系。”

    景也烤肉得暇,抬头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

    任念忍不住笑出声来,被曲秋和暗示性地掐了下腰,才止住笑意。

    景也把东西放在一边,让当地居民帮他拿着,揽过随希声的肩膀:“我是景也,28岁,这位是我的未婚夫,随希声。”

    未婚夫?!

    在场的人都是一惊。

    对于景也的先斩后奏,随希声已经很淡定了。

    因为太晚,几个人吃完夜宵之后便各自回了房间。

    随希声便擦着湿发便坐到低矮的榻上,瞅了一眼顶上方黑色的监控摄像头:“它得一直开着吗?”

    景也正清着行李箱:“不,九点之后就得关了。”

    这不是节目组的本意,摄像头本来应该是在客厅和卧室全天开着的,现在纯粹是景也无法接受九点之后还被监视而已。

    随希声很能理解他的想法,毕竟现在已经九点半了,而景也时不时看向他的眼神是那么的不对劲。

    算了算日子,随希声的发情期快来了。他吹干头发,找出一瓶抑制剂放在床头。

    景也一眼就看出他的顾虑:“我带了很多,而且有我在,你不用担心。”

    随希声凑过去,在他耳边啧了声:“司马昭之心。”

    景也不理他这句话。

    随希声帮着他整理行李箱的东西,清理到一半,他看着箱子里塞了只大个的猫猫虫抱枕,忍不住开口:“虽然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但你为什么这么喜欢鲨鱼手偶和这个长得非常奇怪的抱枕?”甚至连出节目的时候都不忘记带上。

    景也坦然自若地拿过他手上的猫猫虫,一脸正经:“难道你不喜欢吗?”

    随希声沉思:“难道我该喜欢吗?”

    景也只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低下头去又不说话了。

    随希声看着他轮廓坚硬的侧脸,忽然很不满地想要咬他一口。

    于是他悄悄摸上了对方后脖颈的腺体:“还疼吗?”

    景也被摸的一抖,把他手扯下来:“别闹。”

    随希声哦了一声:“东西都清完了,监控也关着,你就不想来玩我吗?”

    这个时候还能忍就是妥妥的不行了。

    景也眸色幽深,倾身亲吻上了随希声花瓣一般的嘴唇。

    大概是有了特殊技能加成,随希声现在被亲根本不会腰酸腿软了,相反,他还要忍着反客为主的冲动。未免打草惊蛇,他不准备在时机不成熟的时候对景也说出那个叛逆的想法。

    然而那只亲着亲着忍不住放在了不该放的地方的手,明晃晃地彰显着主人离经叛道的小心思。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就要完了,真人秀应该写不了多久  嗯,应该快到喜闻乐见的情节了正宗alpha嘛,流血流泪都不怕,被压怎么了?

    第62章

    音乐 ◇

    没什么特殊内容,就是个过渡章

    应节目组的要求, 几对情侣需要在第二天的晚上赶到小岛上的音乐厅,届时会有神秘嘉宾来访。而要参加音乐会,他们需要足够的钱购买入场券以及解决早中晚餐的问题。

    为了真人秀节目效果, 他们身上几乎所有的值钱的东西都不允许被携带或者拿去兑换, 只能依靠节目组提给出的几个指示赚到金钱。

    另外三对情侣此时多多少少露出些或紧张或斗志满满的神色,只有随希声和景也两个人穿着不知什么时候从当地三十块钱淘来的沙滩裤,悠闲地站在一起,景也正耐心低着头, 和随希声讨论那边贩卖的椰子是否好喝。

    这种真人秀多少会有剧本,但景也不愿意配合, 谁也不能勉强他们。

    导演冲制作人使了个眼色, 制作人嘴角抽搐一下,还是在主持人布置完任务后,等其他情侣离开, 走到了景也身边, 斟酌着开口:“景先生, 您看您是否需要和我们请来的演员配合一下,假装您和您的未婚夫有所劳动?我们只需要摆拍几个镜头,让后期来剪辑就可以了, 不会累着你们的。”

    让他没想到的是, 看上去非常有主见的景也挑挑眉,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一边那个omega:“你想怎么做?都依你。”

    随希声从善如流:“谢谢, 不过不需要,我一个人就可以养活我和景也。”

    这两位竟然不是来度假, 还真做好了上真人秀的准备。导演眼睛一亮, 连忙增加几个机位, 让他们跟拍。

    随希声主动牵起景也的手,带他往最近一家咖啡厅的方向走去。

    景也顺从地跟着他,一边询问道:“你有什么方法吗?”

    随希声:“节目组不是给了三个方向吗?一个是找到小岛上的手艺人,跟着他们拜师学艺,向游客或者居民贩卖手工品。一个是寻找节目组安排的小商贩,和他一起在果园摘果子,装车送卖。最后一个就是自食其力,据说这个是最难的,因为我们身上什么也没有,不允许借工具也不允许赊账,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景也一听就懂了:“你就喜欢从零开始。”

    随希声笑出声,眉眼在明媚阳光下潋滟生辉,整个人如同一块发光的白玉:“放心吧,今天我就做回你的金主,你什么都别干,我来养你。”

    景也嘴角翘起来,眼中是一片掩藏不住的笑意。

    摄像机忠实地把这一幕记录下来。

    与此同时,录播室中,明星评审和大众评审已经就位,一个衣着华丽的白裙女明星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哎呀一声:“他们两个好配哦。”

    有人附和她:“随先生在阳光下白得像块宝石,我要是景先生,我也喜欢这种omega。”

    一个男beta摇了摇头,他是主持人出身,向来以说话刻薄犀利出名,此时面上表情略有可惜:“只是两个人差距有些大,看外在并没有用,要知道,阶级的鸿沟不是那么容易跨越的。这几对情侣,我不太看好这一对。”

    坐在主位的红裙女明星撑着香腮,斜了说话的男主持人一眼,似笑非笑:“我和你想法恰好相反,我就是觉得他俩挺配的。不为什么,就是感觉。”

    男beta理都懒得理她。这个女omega背后有金主,因此就算除了美貌一无是处,也能靠着别人的荫护跻身一流,简直和那个随希声一模一样,两人可谓惺惺相惜一丘之貉。所以她替这对说话,他一点也不奇怪。

    再来到随希声这边,他和景也走进了咖啡厅,因为天色很早,里面还没有开始正式营业。几个服务员正打着哈欠,穿着工作服收拾环境。

    咖啡厅里的乐队成员还没有到齐,演奏的地方摆着一台有点年代的钢琴,随希声和店主小声商量了片刻,便代替原钢琴师坐了上去。

    导演组悄悄给坐在一边的景也端来一碗色香味俱全的粥,却被拒绝了。

    拒绝理由是这样的:“小声说要养我,那就让他来吧,你们不用管了。”

    导演组无言,只能退下,看随希声究竟能在这里干些什么。

    日上三竿,咖啡厅有了人气。随希声戴上口罩,带着乐队开始演奏乐曲。

    景也以为他会做什么出格的事,例如即兴来几段意想不到的表演,随希声没少做这样的事。而每次,他都能成为人群的焦点,在他发光的前提下,没有人可以比他更加耀眼。

    但就连他都没想到的是,随希声只是坐在椅子上,老老实实地给大家弹了一上午的琴。因为姣好的侧脸线条与优雅的气质,吸引了不少人来咖啡厅听他弹琴。

    一部分观众其实根本没有什么音乐细胞,但少年的指尖好像能生出魔力,不论是雅尼的浪漫奔放,还是班得瑞的轻柔纯净,都可以声声入心,每一块跳动的琴键、每一个舞动的音符都不是多余的。

    一曲毕,总会有人为之欢呼。

    录播室内,白裙女明星惊呼:“随希声的钢琴弹得也太好了吧?我从四岁学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他弹得好。”

    男beta有些疑虑,他有些音乐鉴赏能力,这个时候只能保守地说一句:“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这能在当今青年钢琴家中排到一流的水平。”

    红裙女明星打了个哈欠:“这不是恋爱真人秀吗?看这对没剧本的真无聊,赶紧换到下一个去吧。”

    渐渐地,小小的咖啡厅挤满了人。

    这座小岛本就以其浪漫乡俗的民谣音乐特色出名,随希声入乡随俗,雅俗共赏,弹到后面,已经开始弹奏比较欢快通俗的流行音乐。

    景也跟着他在这里坐了一天,座位连眼睛,都一直没有挪过地方。他往常只知道随希声喜爱弹奏古典乐曲,从第一次见面时,就能感受到他灵魂渗透出的冷气。

    但是今天才发现,他似乎已经并非寻常人遥不可及。

    不知道是前两个梦中世界改变了随希声,还是随希声自愿接受了改变。

    夜色入户,星辰像是散落在帷幕上的碎钻,在黑蓝色的苍穹上闪着光。随希声结束了一天的表演,景也和节目组帮助疏散人群。

    随希声通过一天的体力劳动为咖啡厅招来了不少客源,老板见他有需求,便给了他五百块,抵消两个人的三餐,还剩下四百二十。

    “到底是我不够努力了。”随希声摘下口罩,下半张脸因为长久的不透气有些泛红,他不甚在意地扇了扇风:“任务没有完成诶,今天好像是去不了音乐会了。”

    景也去旁边的百货店买了支药膏认真替他擦着,漫不经心应答:“有你的地方就有音乐会。”

    实际上他也看得出来,随希声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好好完成任务。

    他们无视规定与剧本,手牵手在沙滩上散步。这里的景色很美,而且莫名的眼熟。随希声很喜欢这里。

    等人都凑齐了,才发现只有大学老师那组完成了任务,看到了音乐会。除了景也和随希声,模特那组是两个人跟着去摘果子,结果两个人业务十分不熟练,不仅没有赚到多少,还因为摔坏了几箱水果赔了一些。但他们脸上仍然是带笑的,看得出来感情很好。

    而中年企业家夫妇的情况就不太好了,他们之间的矛盾好像更加尖锐了。

    如果是之前隐隐对对方表现出嫌弃,那么现在就是明目张胆的厌恶了。

    据主持人说,他俩跟着手艺人学扎羊毛毡,结果尤庆可能是想讨好裴娅,扎了个她的小毛偶,结果裴娅因为对方扎得太丑而怀疑他别有用心,两人当街吵起来了。

    几个人干了一天的活,又脏又累。尤其是任念和曲秋和,身上都是红彤彤绿油油的果浆,依旧腻腻乎乎地黏在一起。

    惩罚放在第三天,随希声有些累了,没有参加晚上多出来的篝火晚会,和景也回了房间休息。

    因为没有电子设备,他只能和景也大眼望大眼,最后还是景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缓缓问道:“你是不是发情期到了?”

    随希声抱着猫猫虫抱枕,直勾勾盯着他,听到这话,疑惑地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我的发情期一般很准,还有半个多月。”

    景也将脑袋埋到他的胸前:“但是我闻到了很浓的橙花味。”

    随希声咬肌动了动,他丢开抱枕,将景也揽进怀里,摸他手感颇好的头发:“商量个事。”

    景也被美人怀里若有若无的香味勾得不可自拔,又低又慵懒地应了声:“嗯?”

    随希声给他从发旋抚摸到发尾:“全垒打的时候让我在上面呗。”

    景也原本放松的黑色瞳孔忽然凝成了针眼大小。

    对方并没有发现异样,而是试图讲道理:“我特别怕疼,要是你不愿意在下面,咱俩就一辈子保持这样的关系算了——如果你想的话。”

    说到底他也是个男人,不可能没有那方面的需求。但他也不算纯gay,只对景也这个人感兴趣而已,无关乎其性别,可让随希声被压属实是为难人了。

    就算他能够通过别的手段让景也屈服,但如果对方做不到,他也愿意尊重。

    随希声没有记忆都懂景也,现在的景也怎么可能不了解他?

    两人心知肚明,却又不捅破窗户纸。景也深深吸了口气,上一个梦中世界被压纯粹是意外情况,让他没想到的是,随希声即使不记得一切,但还是存在着一些身体和心理上的本能。

    两个人曾就这样过了一生,随希声不舍得逼迫景也,景也又怎么舍得让他做不喜欢的事。

    景也勉强离开随希声充斥着花香的怀抱。

    良久的沉默对视后,他勉为其难哑着嗓音说:“下一次发情期,如果你能够克制住本能,我就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有点bug,写得太急了,没有把中年夫妇写出来,改了一下。

    这个真人秀节目设定随便看看吧,占比应该挺少,我写的时候地铁老人看手机,参加节目主要是景也一些小心思。

    明天有考试,最近更新不太稳定,但不能更还是会请假的

    第63章

    第二次发情期 ◇

    “对吗,阿也?”

    由于有三组情侣昨天没有完成节目组布置的任务, 所以接下来的一天要迎来惩罚。

    随希声拖着脚步和景也到达拍摄现场时,其他几组情侣还没到,一个烈焰红唇的漂亮女人正站在导演旁边, 双手抱胸, 脸上摆着一副不大耐烦的表情。

    但见到景也之后,她的表情很快就变了。

    “哟,景先生最先到?”这个女omega就是在观察室为随希声说话的人,不过这次她应节目要求, 成了负责这次惩罚的主持人。

    景也不喜欢应付没话找话的人,处于礼貌, 只是点了点头。女omeg抿着唇笑了起来, 一双大眼中眼波荡漾,妩媚生姿。

    一边的节目负责人暗骂了声浪货,赶紧用眼神示意她好好完成任务。

    叫汤素的女人撩了撩自己一头大波浪卷发, 勾着唇:“你们昨天没有完成节目组布置的任务哦, 今天可是要来接受惩罚的。我呢, 主要就是负责监督你们,完成这次惩罚。”

    “不过——”她眼珠转了转,停留在景也的脖子上, 那里有一个隐隐的红印, 明显是他旁边那位omega留下的,她颇为暧昧道:“景先生这么帅,让我通融一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景也的不喜瞬间爬上了眉梢, 还没说话,对面轻佻的女人就指了指随希声:“不然的话, 您身边这位娇弱的omega可能就要受苦了哦。”

    一直被当做透明人的随希声摊手:“你倒是先说啊。”

    “呵呵。”汤素嫣然一笑,“这个, 还是要等所有人来齐再说。”

    随希声也不怎么想和她搭话,毕竟人家在他面前明晃晃地勾引他对象,于是闭了嘴。

    其他几组很快都到齐了,汤素侧身转过去,让开一片完整视野,指了指露出的农场:“你们得比赛谁的鸡鸭抓的最多,每个人至少十只鸡,抓到的一部分将作为今天的午餐。”

    任念松了口气:“也不是很难嘛。”

    她还以为会是什么奇怪的惩罚呢。

    “话别说的太满,我还没说完。”汤素说话故意大喘气,终于把气吐完了:“惩罚就是,抓的任务得由omega蒙着眼睛完成,alpha则被要求绑在树边,指挥omega完成。”

    任念当即脸就黑了,她不敢置信地指着曲秋和,怪叫道:“开什么玩笑?让曲秋和去抓鸡?鸡抓他还差不多!”

    “任念。”曲秋和用力捶了一下她的肩膀,变成假笑男孩:“你可以再多说一句。”

    任念连忙断尾求生:“不,我惧内。”

    裴娅深深皱着眉,因为太过用力,眉心蹙起一个川字,每一道沟壑都是她对这个惩罚的深刻不满。

    然而既然来了,也要玩得起,她到底没说什么,就连嫌弃或者鄙夷的余光都没分给尤庆一个。

    相比起来,随希声和景也倒还算是比较冷静的了。

    随希声凑过去,小声:“你可以吗?”

    景也微微低头,对暗号似的轻声道:“你放心。”

    随希声凑得更近了,几乎是贴在景也耳边吐出的话:“不会让你有指挥我的机会的。”

    景也轻笑不语。

    对面的汤素见状,向下撇了撇嘴角。

    这两人在现实生活中看起来更配了,看来自己换金主暂时无望了,还是慢慢谋划着吧。毕竟她这人什么多的本事没有,就是搞得清形势,从不盲目自信,也不欺骗自己。

    惩罚正式开始了。

    随希声三人被蒙上了黑色的眼罩,被带入了鸡棚。因为是早上,所以鸡群的粪便堆积还不多,味道勉强过得去。

    但是如果达不到任务最低要求的十只鸡,那么一段时间过去之后,这里的味道一定能让他们怀疑人生。

    站在叽叽喳喳嗝嗝喔喔的鸡群中,曲秋和与裴娅都有些不知所措。视觉被剥夺,剩下的感官就变得更加敏感,曲秋和感觉到有一只鸡蹭过自己的腿,忍不住缩了缩脚,喊了一声:“任念!”

    对面被绑在树上的任念仰着头哈哈大笑,一边笑一边应他:“哈哈哈别怕!你要是摔倒了一身的鸡粪,我一定会轻点嫌弃你的哈哈哈!”

    曲秋和忍不住在眼罩下翻了个白眼:“滚!”

    裴娅小心翼翼地弯下腰,想去碰鸡,但是一摸到羽毛就霎时收回了手,表情有些犹豫。

    随希声大概是表现得最冷静的,他先是站了一会,然后在任念指挥曲秋和的声音下,淡定挺拔地走过大半个场地,似乎并没受到眼罩的影响,径直进入了鸡舍。

    透过窗户,很多人都能看到随希声站在原地,好像辨认了一会方向,随后跟脑门上长了眼睛似的走到了饲料桶面前,揭开了桶盖,甚至还找到了一个勺,从饲料桶中舀出一大勺,精准地洒在饲料盒里。

    瞬间,一大批鸡浩浩荡荡地循着鸡饲料香味来到了随希声身边,疯狂地啄食着饲料。

    至于旁边那个可疑的人类,则被它们当成了新来的、非常懂事的饲养员。

    随希声姿态从容地蹲下身,在一窝鸡里伸出手,慈爱地摸了摸一只鸡的羽毛:“乖乖的,吃饱了好上路。”

    大概是没想到这家伙在被蒙了眼睛的情况下,也能如此鬼畜地完成一系列骚操作,汤素和节目组都哑然了。

    而且还不能判他违规。

    所谓的惩罚就以儿戏的形式过去了,景也被绑在树上,绳子松松的,轻而易举就能挣脱。

    他就这样悠闲地望着不远处鸡舍的风景,从头到尾别说指令了,就连一个语气词都没发出来。

    最后的获胜者理所应当是随希声,他摘下眼罩看向景也,抿了抿唇,感叹道:“真无聊啊。”

    景也没说话,而是牵着对方的手,将他同自己的距离拉近了些,避开了其他人的各种眼神。

    这场真人秀无法占用景也多少时间。在第四个晚上,他们和小岛居民一起吃过最后一串烤肉后,景也便带着随希声回到了属于他们的家。

    这期间,景也的易感期的确没有重来,证明了随希声的担忧是多余的。他将抑制剂随意地塞到了柜子底部,就带着一身风尘去洗澡了。

    捣鼓个把小时把自己洗干净后,随希声惬意地走出浴室,却见室内多出了一个不明生物。

    那是一个戴着面罩的高大男人,见到随希声诧异的眼神,他从面罩下发出了属于景也的低沉声音:“我果然没感觉错,你的发情期提前了。”

    那股橙花的味道散都散不去。

    随希声指了指他脸上的面罩:“提前就提前,你干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躲我?”

    景也嗓音透出几分复杂:“不,你不懂,我已经在很努力地克制自己了——我的alpha抑制剂呢?你把它放哪儿了?”

    随希声毫不避讳地向景也靠近,一边走一边摊手:“我不记得了。”

    骗人的,他记得可清楚。不过,为什么要告诉景也?

    景也向后挪移几步,面罩下浓眉皱起:“警告你,别过来。”

    随希声绕过床,铁了心要贴近景也:“我一个柔弱的omega,怎么可能伤害你呢?别怕。”

    景也要被气笑了:“我怕的是这个?”

    随希声嗤笑:“你不就是怕我想压你吗?是吧,阿也?嗯?”

    景也僵住了。

    沉默的空气让氛围瞬间凝固,过了很久,景也才哑着嗓子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随希声咸鱼摊手:“其实我不知道的,但是你这个反应让我知道了。”

    “你和我在系统日记中记录的「阿也」,就是一个人。”

    景也缓缓摘下了面罩,露出一张英俊贵气的脸庞。飞扬入鬓的剑眉下,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熠熠生辉。

    在闲来无事翻阅了自己的系统日记后的随希声想起了对于阿也的外貌描述。

    也是一双浓黑的眼睛,目光坚定而清醒,足以包容万物。

    他们的长相大抵是不像的,可是眼睛一定一模一样。

    景也突然道:“是我疏忽了。”

    他没有想到系统有自带的记录功能,以为删除了随希声的记忆就不会被发现。

    随希声默不吭声地看着他。

    景也:“我不是有意瞒你的。”

    随希声又靠近他一步,这次景也没躲,而是目光游移着不与他对视:“我知道,所以你到底让不让我上?”

    他开始扯着自己燥热的衣襟:“刚刚洗澡的时候没觉得什么,见到你就很热了,你是不是要对我负责?”

    景也目光放在他一段雪白的脖颈上,薄唇抿起,颇具侵略性的双眉压得更低,显出一种严肃而冷酷的气场。

    但随希声知道,这只是他手足无措的一种表现。

    于是从修长的脖子开始,亲吻到干燥的嘴唇,将它紧绷的弧度缓缓打开,随希声感觉自己亲着亲着更热了,他抱着景也往床上倒去。

    橙花味终于涌入了鼻腔,分外浓郁的气味让随希声更加兴奋,他开始无法克制地将无条件纵容他的景也双手绑起,把人翻了一个面,然后倾身而上。

    夜,还很长。

    作者有话说:

    懒得和晋江斗智斗勇,后面的部分我明天会放wb,今天逃难一样回家实在太累了

    第64章

    承诺(第三个副本完) ◇

    “他是黎明,带给我光”

    因为这场出乎意料的发情期, 景也又把办公场所搬到了家中。

    他一边处理文件一边纳闷地揉腰,在这个世界里,自己是相对强势的一方, 而随希声则是寄居在一具可谓是相当柔弱的身体里, 按理来说不会……这么猛才对。

    腰上忽然伸来了一只温暖的手,力度适中地在景也腰部酸软的地方按揉着。

    随希声抱着景也最喜欢的猫猫虫抱枕,把对方挤开一些,坐在了他旁边。

    “不多睡一会吗?”景也看着一边欧式古典的大摆钟, 现在是下午三点钟,两个人昨天闹得太晚, 随希声又有睡午觉的习惯, 他留了带有自己气息的衣服在对方怀里,就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你不是在这里吗?我怎么睡得着。”随希声的发情期在没喷抑制剂的情况下,是相当让人头疼的。

    具体表现为, 十分粘人。他需要确认景也随时随地都在自己圈定的范围里, 需要闻到对方身上的气味, 不允许对方沾染上任何陌生气息。

    之前景也去佣人手中拿早餐回来的时候,就惊醒了警觉的随希声,对方舔咬着他后颈那块纹身, 阴恻恻地询问他是不是有别的人了, 任他解释千百遍也没用,最后又被欺负了几遍。

    景也无奈地皱着眉头,想着得亏这是勉强还能控制住欲望的自己, 如果换了其他世界的他,刚好能和随希声形成正反馈调节, 两个人的肾脏都可以不要了, 不如割掉。

    “你在发呆。在想什么?”那股熟悉到不行的气息又忽而凑近, 在他脖颈热乎乎吐息,见景也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又强势追问道:“说,你在想什么?”

    景也搂住他的腰身:“我下午有一场重要的会议。”

    随希声眯起眼睛:“所以你要走?”

    景也从善如流转变说法:“不,我的意思是我在想我要用什么理由推掉。”

    身上一直作乱的那只小动物明显不信人类男人的鬼话,在他脖颈那里泄愤似的咬着,企图留下更多标记。

    过了一会,他抹了抹嘴巴,淡定抬起头:“不用了,你还是去吧。”

    景也心觉不妙,低下头一看,触目的肌肤上跟过敏似的长了许多又深又密的红印,随希声在他脖子上种了一片显而易见的草莓园。

    ——富裕饱满到啥都遮不住。

    “世界上有三种东西是无法隐藏的:贫穷、咳嗽和爱。”随希声煞有其事道:“带着我无法隐藏的爱去上班吧,加油!”

    话音一落,他支棱着长手长脚四肢健全地跑远了。

    剩下一个腰酸腿软的伤残景也,脸色黑了一大半。

    ——

    公司会议室里,气氛很凝重,仔细去感受,空气中还有那么一丝丝尴尬。

    各高层与股东面面相觑,亿脸懵逼,他们一向以严肃冷酷著称的总裁正襟危坐,高眉深目,一身高定,精致整装到了头发丝儿,就是那满脖子的草莓印,那是半点也不遮掩……

    众股东与高层:好怪,再看一眼。

    于是就在景也面色如常般冷峻讲完下一个重大项目的具体分工规划之后,他发现面前的股东与高层们好像脸色都不太对,仔细辨认好像能读出三分震惊三分敬畏四分恍然大悟。

    都不怎么聪明的样子。

    景也收拾好文件,喊了三遍他们才稀稀拉拉地应了好。

    总裁深深皱着眉毛就走了。

    他为公司的前途与未来所担忧。

    在他走后,会议室沉寂了三秒。

    然后是一阵压抑不住的笑声。

    “哈哈哈那个omega也太牛逼了吧!”

    “小景总后生可畏。”

    “昨天战况甚为激烈,小景总显然已经抵御不住了。”

    “你们小声点,别被小景总听到了——哎哟我肚子笑的疼。”

    “那些草莓还连着草莓梗,我都看到那一路亲过来的痕迹了。诶,年轻人就是会玩儿。”

    在生育率逐步降低的今天,讨论这些ao八卦已经是全民心照不宣的默契了。

    对此浑然不知的景也脚步生风,一身的高贵优雅的高定被他穿出要去刺杀某国总统的凌厉气势。

    步入家中时,一片宁静,他那敏锐的直觉开始报警。

    等来到卧室,他才意识到自己急忙回来的行为到底有多么正确。

    卧室里,景也所有的衣服都被随希声薅了出来,一件件由亲至疏地分类好,贴身的t恤等衣物气息最重,随希声把它们叠在第一层,毛衣裤子等被他摆在第二层,气息最轻的外套风衣被他铺在第三层。

    然后他自己就这样睡在一堆带有景也气息的衣服上面,怀抱着景也刚刚换下来的睡衣,枕着几小时前在景也怀里待过的抱枕,脸颊红彤彤的,嘴角轻勾,睡得很香。

    在发情期或者易感期,一些omega或者alpha会因为伴侣远离自己,出现一些类似于「筑巢」的行为,将对方的衣物或者物品堆积在自己身边,伪造出将对方的气息牢牢锁在自己可控范围内的错觉。

    景也神色复杂地靠近,可能是因为闻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味道,虽然他声音放得很轻,还是惊醒了睡美人。

    随希声揉了揉眼睛,嘟囔道:“你回来了。”

    景也给他把薄薄的空调被掖好,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在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至极的亲吻:“嗯。”

    随希声迷迷糊糊笑了,这是个温柔的景也,可以拿来欺负。

    他从半梦半醒的状态中彻底醒来,抱住了没有离开的景也,在alpha颈边蹭了蹭,没有嗅到别人的气味,他留下的气息也没有淡去。

    他是满意了,景也却叹了一口气。

    他很少叹气,随希声一下警觉起来,他竖着耳朵,捧上景也的脸与其对视:“怎么了?”

    景也的眼睛好像比之以往更加深邃神秘了,像是星际空间中漫无边际的璀璨星群,在黑沉的苍穹中闪烁。

    随希声一时竟然认不出这是他印象中那个喜欢皱着眉头思考问题的总裁。

    “声声。”他将随希声更紧地搂在怀里,随希声以为他接下来要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等了良久,这个家伙叹着气说:“你又不让别人靠近,等会床铺岂不是让我来收拾?”

    随希声:“所以?就这?”

    景也将下巴抵在他头顶,煞有其事:“是很现实的难题。”

    随希声不耐烦了,直接压倒他,堵住对方的嘴唇:“我把你衣服扒出来的,我来收拾不就好了。”

    景也被压制着,双瞳像是被乌云遮盖后漆黑的月亮,在随希声看不到的角落,鼓动着风雨欲来的不安。

    那场恋爱节目播出后,景也父母给两人打了电话。

    景也不知道用什么说服了他们,这对夫妻已经不再奢望儿子能和随希声分手,而是把心思放在了如何提升随希声的身份与阶级上,要求他去多参加一些名流聚会,多认识认识些豪门太太。

    景也却提前帮随希声推掉了大部分聚会,并告诉他不需要有任何压力。

    虽然他不在意别人的态度,但随希声非常清楚,如果继续用这种方式生活下去,不光他将被谩骂,两个人的感情不被祝福,景也也会被贴上恋爱脑的恶劣标签。

    于是他接受了景也父母提出的一系列要求,与其秘密签下了一份合同,从此远赴国外深造音乐。在强大的天赋与经年累月的积累下,成功在八年后跻身世界一流钢琴师之列。

    在机场里,一对聚少离多的情侣亲密地拥抱在一起,随希声在景也耳边轻笑,呼吸羽毛一样轻轻挠着景也躁动的心脏:“我再也不想离开你了。”

    景也闭上眼:“我也是。”

    他们在这个世界其实只有几十年的时间,但随希声却依旧把一切做到了最好,而非心安理得地安睡在他的羽翼之下。

    这样的爱人,他怎么可能愿意放手。

    景也三十八岁那年,随希声终于得到了景也父母的承认,两人在当年那座小岛上举办了一场简洁的婚礼,他们都不喜欢铺张浪费。

    同年,景也亲生的alpha弟弟七岁,在他们的婚礼上做了一个可爱的花童。

    随希声在这个世界待了六十年,生命中最后一个宁静的夕阳下,他静静看着容貌老去的景也,缓缓开口:“你还有话要对我说吗?”

    “声声,你愿意帮我一个忙吗?”景也紧紧握着爱人的手,将它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

    “我怎么可能不愿意。”随希声笑了一声:“景也,就算我的记忆被剥夺,我也还是能够认出你,所以你现在对我缄默不语,又有什么意义呢?”

    景也捏紧他的手,力气大得好像不是个已入朝枚之年的老人:“如果我变成你完全陌生的模样,你还会继续喜欢我吗?”

    随希声的眼皮重了,他能感觉到生命的力量在流逝。所有的五感都在离自己远去,他说不出话了,可是他仍然想要听清眼前这个人在说些什么。

    人死时,最后上路的是听觉。

    随希声切身感受到了。

    彻底沉沦黑暗之前,他终于听到了景也说的那句话。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留给你选择的……”

    ——

    白色的床上,美丽的青年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大段一大段被刻意封存的记忆唯恐再被遗忘,争先恐后涌入脑海,随希声捂着酸痛的脑袋想,自己现在疼痛的太阳穴就是爱上那个狡猾的男人时脑子里进的水。

    靳也,阿也,景也……连带着最后听到的那一句话。

    随希声召出3002,人家系统更新换代是越来越便捷好用,它的更新仿佛是反向进化,往人工智障的方向一路狂奔,在abo那个世界里甚至喊都喊不出来。

    “宿主,你终于回来了……”光团出现在系统空间,眼见着要往随希声身上砸,被他一脸嫌弃地躲开了。

    “宿主!呜呜呜!你不爱我了!”3002哀嚎,在原地疯狂转圈圈,“上一个世界我不是故意的嘛!就因为我更新到卡机了,所以主系统将我瞬间抽离,才保留了我的意识,否则你现在都见不到我这么可爱的光团了!”

    更新到卡机?好没用的未来科技。

    随希声啧了一声,颇为头疼:“得了,那个什么也的,就是一个男人,有没有找到你,给你说什么东西?”

    3002迷茫地停止了转圈:“没啊,不过主系统确实给了宿主一个选项,我看不懂。”

    随希声淡淡伸出手臂:“拿来吧。”

    眼前一道蓝光闪过,半透明的光屏浮现,界面非同一般地简洁,只有三行字:

    【是否选择接受锦也大人给出的特殊任务?是否】

    随希声与光屏对视了很久,然后点向「是」。

    在他做出选择的一瞬间,系统空间突然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白色的床铺骤然失踪,一切实感的颜色、白噪音、触感、温度都尽数消失。

    转眼之间,随希声已经站在了一个广阔无垠的空间,他看向脚下,自己好像正悬浮在空中,没有依托任何外在的物体。

    他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这就是他的灵魂吗?

    景……不,锦也呢?

    视线一黑,随希声霎时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所有的思考都沉寂于亘古不变的黑暗。

    在他沉睡过后,本已黯淡的光屏忽然回光返照,上面出现了一行新的字样:

    【他是黎明,带给我光。如果无法等到他,请将我沉在冰棺中,我愿意永世不再醒来。】

    作者有话说:

    这个副本无了,我之前没有放预警,是不是有些突然hhh(其实是我忘了);

    下一个世界是古代,没有人猜到也子来自哪里,嗐

    毛绒绒可爱猫猫攻x叛逆灭世魔头受  ◇

    第65章

    再度见面 ◇

    “你不怕死?”“喵喵喵。”

    随希声这次醒来的时候, 没有任何声音打扰到他。

    四周静悄悄的,时不时传来几声蝉鸣。他尝试着动了动身体。

    本来只是久睡后活动筋骨的一个动作,却让本来思绪混沌的随希声瞬间清醒了。

    这个毛茸茸的……是什么东西啊?!

    饶是随希声再怎样没心没肺, 都在此刻面对着自己四肢着地的姿势傻眼了。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这具身体。

    四肢健全, 五官俱在,智商还是人类上等的水平。

    然而不仅没有了随希声原本185的身高,就连前三具身体的高度都比不上。

    因为——「他」变成了「它」,而「它」, 是只走路都巍巍颤颤,还需要舔爪子保持清洁的小!奶!猫!

    “3002!”随希声绷不住了,【出来!】

    【宿主怎么……啊!宿主你怎么变成猫咪了!】

    随希声看不见自己的造型, 但是他从3002的口中得知了:“现在宿主真可爱啊!是只奶牛猫!”

    随希声用小爪子上的肉垫指了指自己:“你告诉我,我现在这个样子,怎么找到那个锦也?”

    【放心吧宿主, 锦也大人和主系统说你一定能够找到他的, 他给你留下了很多指引。】

    有没有指引另说, 随希声开始无比地怀疑这群系统根本没有职业牌照,全是临时工出身,根本靠不上。

    索性放宽心, 那个人总归不可能害自己。

    随希声所在的地点是一片绿荫浓密的森林, 高大树木林立,在他现在的视线中显得格外巍峨雄伟。

    他开始用自己的爪垫走路,走一步就颠到怀疑人生, 走一步就颠到怀疑人生,最后终于边走边跳, 以一种诡异的姿势来到了不远处明净的小溪边。

    水面上映出了自己此时的模样。

    一双流光溢彩的金色眼瞳被一层小奶猫特有的蓝膜所遮盖, 两只三角形的黑色小耳朵, 在随希声不自知的情况下耷拉成警惕的飞机耳。小而短的四肢,肢干是黑色的,末端是白的,就像是天生的白色手套。

    这是一只黑白相间的、非常漂亮的猫,而且和景也后颈上纹的那只一模一样,连黑白分布的位置都一一对应,唯一不同的是,景也脖子上那只猫明显成年了,而随希声现在……

    他又默默盯着水里那只飞机耳的怪猫看了许久。

    最后得出结论,这只猫长得真蠢啊。

    他有些烦躁地用爪子轻轻刨土。

    自己现在毫无头绪,3002也没有用,难道就这么守株待也吗?

    下意识舔了舔自己的爪垫,随希声霎时僵住了。

    “喵!喵!”呸!呸!

    爪子上面沾了数不清的泥土与灰尘,脏的要死,他怎么可以舔呢?!

    他开始吐着口水,然而表达嫌恶的语气词却自然而然地转化为绵软的猫叫声。

    大概知道吐不干净,随希声便低下头凑近溪水,停顿了几秒发现自己没有手,便不得不用舌头卷起水珠喝水。

    就这样舔了一会溪水,他总算觉得自己口腔稍微干净一些了,刚刚放下心,敏感的听觉却忽而捕捉到什么。

    他动着耳朵仔细辨认。

    利器破空之声、凌乱的脚步声、他人的呵斥声、慌乱的喊叫声……

    随希声立起身子,使用四只短短的腿向声音来源尽力奔去。

    锦也,是你吗?

    小猫的速度不快,但刚巧的是,那群人正往随希声这个方向而来,因此不一会,耳边的杂乱声越发逼近。

    几个提着长剑,穿着统一月白色古装的人影出现在了层层密林之中。

    随希声将自己娇小的身形隐匿在一株大型蘑菇下,悄悄探出一点点头去看那边的情况。

    “该死!追踪这么久,怎么还是让他跑掉了!”

    “要是现在回去的话,师父他们一定会怪罪我们的!”

    “那又如何,那魔头手段颇多,生性狡诈,就连大师兄都不敢轻易对上。如今已经弄丢了他的行踪,想找到他更是难上加难,不如我们回去,如实禀告,此魔头已然重伤,让师门多派些人手。我就不信,短短几日时间,他还能拖着残破的身体能逃出这百杀城去!”

    “十一师兄说得极是!”

    “追杀了他三天三夜,我丹田已经空虚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否则再碰上仇敌,恐怕难有一战之力。”

    剩下几人客套应和了几句,便放下长剑往回走了。

    直到已经完全听不见闻不到他们的声音气味,随希声才顶开蘑菇,直直向一个方向奔去。

    他在那里闻到了人类的味道,而且很是有几分熟悉,随希声可以确认那就是锦也。

    可是等他循着气味追踪到一个地方时,味道忽然就淡去了。

    他疑惑地皱着鼻子,在原地转了两圈,伏低身形在地上嗅闻,尾巴雷达似的高高竖起。

    ——然后,就被一只有力的手拎了起来。

    “猫?”

    来人音色很是怪异,像是已经十天半个月没有说话了似的,质感沙哑,如同被石头磨伤了嗓子。

    他冷眼看着手上的小奶猫在手下挣扎,却根本没有力量挣脱,只能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冲自己发出软软的「喵喵」叫。

    那讨厌的家伙嗤了一声:“别乱撒娇。”

    恶狠狠地威胁对方再不放自己下来后果绝对会非常严重的随希声:“……”

    他妈的物种不同连基本沟通都有问题,这还要怎么谈恋爱!

    面前这个恶劣的人长着一张靳也、阿也、景也综合起来的少年脸庞,极度英俊又有些邪气,从面相上看是个天生的反派角色,眉眼间几分桀骜与不羁,神色却又是冷冷的。

    配上他颧骨上一道尚未痊愈的暗红色伤口,显出几分愤世嫉俗的阴戾。

    随希声不动了,倒吊在空中,变成一条沉默的猫干。

    “是谁派你来的?”他放弃了和不同物种的锦也对话,然而对方却根本不想放过他:“谁那么没脑子,让一只灵智未开的畜生来寻找我的下落?”

    这人说话好难听。随希声只是一只小猫咪,听不得这些东西。他阖上眼帘,两只爪子捂住了耳朵,无声地反抗。

    “也罢。”少年用灵力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把手上这只猫探查了一遍,最后终于确认了这小东西大概是听到了什么动静往这边赶来的。

    既然没有威胁,他便干脆利落地放了手,任由小小的奶猫「啪叽」掉在了地上,看见它扑腾着短腿站稳之后,冲他自认为凶狠地龇牙咧嘴。

    锦也微勾唇角,黑沉沉的眼底却没有一丝笑意:“趁着我现在没有对你厌烦,赶紧滚远些,否则我的刀不介意多吸一抹血。”

    说完,他看也不多看随希声一眼,径直走入了一边一个隐蔽性颇好的洞穴。

    只是他姿态放得够狠,且有意识在控制自己的身体,走路的姿势却是一瘸一拐的。

    走动时,腰间一抹猩红,正缓缓渗透出玄色的布料,往外流淌。

    随希声在原地坐了一回,还是跟了上去,用小小的身板灵活地钻进了那个洞穴。

    里面的空气并不流通,散发着一股地下水汽浸泡过的水霉味。灯光非常暗沉,分明是天光大亮的白昼,却只有几根蜡烛在洞穴里尽职尽责地散发着它们的微光。

    锦也就坐在角落里,正揭开里衣,自己为自己处理着胸膛上的伤。

    随希声一凑近他,就被那浓烈的血腥味给熏得头脑发晕。

    锦也已经察觉到了他的靠近,但依旧专注于自己身上的伤口。

    血淋淋的绷带被换下来后,随希声才看清,他胸上那是道鞭伤,几乎贯穿了整个胸膛。伤口边缘皮肉外翻,已经化脓发紫,且再稍微深一点就可以见骨了。

    看上去就很痛的伤口,眼前这个少年却丝毫不在意,眉头都没皱一下,神色冷静近乎无情,动作粗暴地撒上了药粉,再用干净的绷带一圈圈绕过胸膛。

    做完之后,他垂下手,抿着苍白的薄唇,额头上满是隐忍的汗珠。额下,一对眉眼压得极低,展露出一副顽桀厌世的凶相。

    片刻,他挑着眼尾朝安静坐在地上看他的随希声看去,口中冷冷道:“不滚?这么想死?”

    随希声一点也不怕他,优雅地舔了舔爪垫,冲他无辜地「喵」了一声。

    锦也冷嗤一声,将手伸到背后,身后长刀霎时出鞘,他将刀身横斜在随希声面前,凌冽锐利的刀锋几乎下一秒就要将他砍个对穿:“滚。”

    这反而激起了随希声的逆反心理,他的思维和普通人不一样,如果是一般人,这个时候可能会避开恐怖分子般的锦也,换一个方式徐徐而图之。

    但随希声偏不。

    他非常嚣张地用一只前爪踩住了刀身,抬起下巴冲锦也倨傲地「喵」了一声。

    对方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只猫这么锲而不舍找死,要杀这只猫其实根本用不上刀,他一只手就能掐死。

    挽了个刀花将刀收回,锦也双手环抱,长腿交叠着,靠在石壁上打量随希声,语调放得轻柔阴冷,饶有兴致问道:“这么不怕死?”

    随希声:“喵。”你不会杀我。

    他现在只会喵喵喵,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对象,锦也一定要听得懂他在说什么。

    锦也眯了眯眼,忽然一把紧紧抓住了随希声的脖子。

    作者有话说:

    新副本开了!

    第66章

    乞丐 ◇

    “该不会要一直跟着这个倒霉催的小畜生逃难吧?”

    锦也这小白眼狼是真没收力, 实打实的大手劲儿,掐得随希声差点当场重开。

    少年看着眼前的奶猫双脚无助地蹬了几下,便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瞧着自己, 不叫也不挣扎, 仿佛试图用眼神让他感到心软似的。

    少年冷笑一声,最后还是松了手。

    随希声本以为自己又要掉在地面上,刚刚摆出一个完美的落地姿势,身体骤然一轻, 竟然是再次被人捉住了。

    随希声毛都要炸了,锦也这个小畜生, 不会是要像猫捉老鼠一样玩弄他吧?

    想到这个锦也前所未有的暴力, 自己以后恐怕就是个寄人篱下任他的宿命,还不如早日换个对象算了。

    然而锦也并没有如他所想去玩弄一只弱细细的奶猫,而是用极其不熟练的姿势将它塞进了衣襟, 威胁道:“老实点, 不许乱动。”

    随希声从他领口挣扎出来, 爪子上的尖刺扒拉着对方的衣服,终于有了一米多高的视野,他十分上道地点了点头。

    锦也明显不准备在这个地方多待, 他收拾了一番残局, 便把蜡烛吹灭,从洞穴另一个极为隐秘的出口离开了。

    没有剧情提示,随希声也不知道锦也现在处于什么境遇。只能从现有的证据大概推测, 锦也可能是从某个宗门跑出来的,然后现在遭到了那个宗门的追杀。

    随希声无意识地动着耳朵, 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做, 该不会要一直跟着这个倒霉催的小畜生逃难吧?

    锦也是会轻功的, 随希声待在他的衣服领口里,狂风刮过他的一张小猫脸,他木着表情想自己变成了猫,不知道还有没有面瘫这个说法。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随希声被吹得已经把脸彻底埋进锦也怀里睡觉了。直到耳边逐渐清晰响亮的杂音将他吵醒。

    “卖冰糖葫芦咧——”

    “卖小糖人——”

    “卖刚出炉的小蛋糕——”

    小蛋糕?

    随希声睁开眼睛。

    他扒开锦也的衣襟,悄悄把头探了出来。

    周遭是热闹繁华的市镇景象,青墙黛瓦的古朴建筑林立两旁,不知是不是赶上什么时节,商贩们都纷纷出动,在街边摩肩接踵地摆摊。市镇大道宽阔而平整,时不时有粉面公子哥高头大马闲散游过,一派凡世烟火气息。

    随希声抬头看了看锦也,耳朵瞬间又变成了飞机耳。

    好家伙,这人本来就穿着一身再阴沉不过的玄色云纹衣袍,此时还戴上一顶硕大的斗笠,黑色的面纱掩盖了面如冠玉的俊美,只能隐隐透出主人的阴森与不耐,一身气势如同下一秒便要取人性命的杀手。

    察觉到随希声苏醒了,锦也警告似的用手指点了点他毛茸茸的小脑袋,低着嗓音:“不许出声。”

    随希声飞快地动了动耳朵,两只前爪捂住了嘴巴。

    锦也藏在面纱下的眼睛眯了眯,用力捏了捏随希声的耳朵:“不许耍小心思。”

    随希声被捏痛,有些生气,但不好对锦也做什么,只能暗暗记下一笔,让这家伙日后偿还。

    见这只诡计多端的笨猫终于安分下来,锦也这才迈步走向城中大道。

    他很少来凡间,过往历练之时也只在森林或雪原等极端恶劣的条件下待过。

    因此对于这里的事物景象都是陌生的,也没有任何融入其中的经验可言。

    他摸了摸自己的挂在腰间的刀。

    罢了,若是出现什么变故,杀了便是。

    随希声挂在锦也衣领上,小畜生虽然腿受了伤,有些瘸,但是气息和步伐却保持在一个平稳的度,没有让他出现「晕人」的现象,还能十分便利地看清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坐了一个另类的交通工具,十分惬意。

    锦也一直在留意自己怀中的奶猫,虽然第一次见面就觉得这小灵物非常有眼缘,但他向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抱有怀疑警惕。

    更何况,从小到大,那些灵兽与灵物都无缘无故害怕他,更别提亲近自己了。遇见这一只,不光不害怕,还主动靠近他,锦也更是疑虑颇多。

    突然,他看见怀里原本懒洋洋环顾四周的奶猫一对黑色耳朵全部竖了起来,眼睛直勾勾地看向一个方向。

    锦也眯起眼睛,手悄无声息按在了腰间的刀鞘上,也跟着望了过去。

    街边坐着三三两两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乞丐,在这样热闹的日子,他们都会聚集在市中心,捧着一个铁碗,然后将手伸向路过的行人。

    大多数能够抢到黄金乞讨地盘的都是有资历、有本事的大乞丐,而那种年纪小一些,脑袋笨一些的小乞丐就是被欺负的对象,只能躲在角落里巴巴张望。

    再繁华的地界,也会存在一部分吃不饱穿不暖的饿殍。

    锦也朝他们看过去时,有几个大乞丐注意到了这位身量高挑的少年郎,只见他衣着阴沉,然而气质出挑,身形不凡,无论站在哪里,都是最为打眼的。

    更何况,他怀里似乎还有只黑白相间的奶猫,干净又漂亮,很是名贵的模样。这风姿绰约的少年郎大概是某个府里单独出游乔装过后的贵公子哥。

    许多乞丐一时间望了过来,锦也微蹙起眉。他没见识过这样的场面,一堆脏兮兮的人有着最亮晶晶的眼光,甚至还有几个年纪大一点的朝他这里膝行过来,向上呈着一个破了不少缺口的老旧饭碗,不住磕头:

    “少爷,少爷。行行好,行行好,我家里还有几个孙子吃不上饭,已经在这禹州城饿了三天了,行行好少爷……”

    锦也自始自终冷着一张俊脸。

    这都是一些没有任何灵力与根骨的凡人,他无意多惹是非,但也对他们自述的苦难遭遇无动于衷,移开视线想要离开。

    身后却有人一把抱住了他的腿,一边哭诉一边继续磕头,脏兮兮的脸甚至碰到了他的脚尖。

    锦也脸色一沉,眼瞳中浮现几分将要压制不住的杀意,右手摁在了刀鞘上,只因这人刚好抱住的是他的伤腿。

    “喵!喵喵!”

    然而还没等他完全下定决心是否要当街杀人,怀里的奶猫却十分凶狠地朝那个乞丐叫了两声,呲出一口稍稍尖锐的乳牙。

    那乞丐与猫咪对视了一眼,刚想不管不顾继续磕下去,却在下一瞬太阳穴莫名一痛,鬼使神差地放开了锦也的腿。

    锦也用力抽回自己的腿,看也不看那些乞丐一眼,一身杀气地往另一边离开了。

    只是没走几步路,他又被抱住了腰。

    锦也薄唇冷冷勾起,刚想抽刀宰人,却在低下头的时候看到了一双清澈明亮的眼睛。

    这是个大概十三四岁的小乞丐,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所以身形瘦小,面黄肌瘦,手细得和芦苇杆似的,头上还戴着一顶滑稽的、与他身形完全不符合的大破毡帽,毛都快掉完了。一身衣着破烂,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但总体来说比其他乞丐要干净不少。

    小乞丐在锦也看过来的时候,慌忙地放开手,连忙跪下伏在地上,首先是磕了两个头,然后才抬着一张小脸,怯生生道:

    “我,我不是乞丐来的,少爷,我可以为您做事。然后,您,您看着给报酬就行。”

    他大概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主动上门的营生,脸色发红,但仍然坚定而期待地看着锦也。

    锦也的大脑一时卡了壳,他缓缓皱起浓眉,不明白为什么这群乞丐觉得他会很好说话,当成是一个可以乞讨的好对象。

    但当他看到自己怀里探头探脑歪着脑袋盯着小乞丐直瞧的奶猫,当下就明白了。

    都是这蠢猫,这帮人才会觉得他家境殷实,抱着可以捡漏的心理,不惜冒着被刀劈死的危险都要上前乞讨。

    “我没钱,你可以滚了。”他转身就走。

    锦也没什么原则,但他不太想打伤小孩,毕竟幼崽都太过弱小幼稚,他没兴趣。

    小乞丐愣了愣。面上有几分掩不住的失落,想着这下回去又要去垃圾堆里找吃食了。

    他又脆生生地磕了头,才摇摇晃晃站起身准备往回走。

    然而一声猫叫却让两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喵!”

    随希声指着小乞丐的毡帽,另一只爪子轻挠着锦也的脖子:“喵喵。”毡帽里面好像有东西。

    锦也也不知道是怎么听懂的,他抱起了十二分的警惕,冷冷道:“毡帽拿来。”

    小乞丐在原地顿了两秒,眼圈迅速红了,小小的身子颤抖着,转身就要跑。

    然而这个公子模样的人却不问自取,从他头上直接拿走了那顶帽子。

    锦也使用灵力探寻了一番,只发现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掀开一看,并没有意外发现,他兴致缺缺地准备把帽子重新扣回到小乞丐的头上。

    “喵!”随希声眼疾手快地抱住了帽子。

    它指着一个装在暗层里的小木头雕像对锦也喵喵叫。

    锦也黑着脸,双眉紧锁,彰显着主人已经很不耐烦了。他拿起那个藏在毡帽里的小木雕,第一眼觉得做工不错,第二眼却凝住了目光。

    “这东西,你从哪儿来的?”

    他锐利如刀的眼神直刺向小乞丐,小乞丐看不见,却仍然被吓得抖了一下,强撑着胆子道:“那是我娘去世前留给我的东西,少爷能不能还给我?”

    “我要你这玩意儿做什么。”锦也嗤笑一声,“我只是对上面的做工技艺感到好奇——你母亲是唐门的人?”

    唐门,暗器之门。这小木雕看着只有小奶猫的一只爪子那么大,然而里面却藏了一百多根银针、数十枚毒药。一旦开启,能在瞬间致人死地。

    锦也灵力消耗严重,是以未能在第一时间发现。反而是这只猫,明明灵智初开,却能一眼看出其中的暗道。

    一点也不知道锦也对自己的好奇与警惕程度上升了一层的随希声轻甩着尾巴,看着木雕发呆。

    这只木雕,和靳也雕给他的那些,好像啊。

    作者有话说:

    随希声:怀念jpg;

    锦也:警惕jpg

    第67章

    大街上 ◇

    “快要化形了吧。”

    那小乞丐到最后也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被锦也吓得抖如糠筛。

    但锦也一反常态,非但没有出手伤害他,反而在决定留在这禹州城一段时间后, 将他给接了过来做佣人。

    锦也是修仙之人, 平日也非常抗拒和陌生人打交道,因此这个名叫七七的小乞丐是锦也雇来专门给自家的猫当佣人的。

    随希声第一次接触到这么令他生气的对象,他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家伙在把七七带来宅子的第一天,那漫不经心甚至带着恶劣戏弄的语气:“你负责照顾这小畜生, 在我到家之前别喂太饱,也不准饿着。那一身皮毛挺好的, 记得每日给它做清理, 将来长大了踩着做脚凳舒服。”

    妈的,随希声一对上锦也那戏谑的眼神肉爪里的刺就伸出来了。

    他冷冷地瞪了锦也一眼,一对金灿灿的竖瞳看上去又威风又野性, 可惜锦也自身就是个桀骜的种, 他抱胸靠在门边, 懒懒散散的一副光景,看上去很是欠揍:

    “记得长好点,否则把你杀了炖给乞丐吃。”

    一旁精心准备猫粮的七七打了个哆嗦, 偷瞄了一眼随希声, 立刻又因为那只奶猫眸中类人化的冰冷神色打了个激灵,收回了目光,心中腹诽, 乞丐可不愿意吃猫肉,酸的, 吃不了。

    随希声就这样被七七照料着长大。

    锦也不经常回来, 回来了也不怎么关心随希声。因此七七便偷摸摸地, 将随希声喂得极好。现在不仅一身皮毛好的油光发亮,就连身形也和禹州城内流浪的、在垃圾堆里心惊胆战捡垃圾吃的瘦猫不一样。

    七七形容不出那种感觉,就好像……这只猫不像寻常的猫,一身矫健流畅的肌肉更接近猎豹此类猛兽。

    等随希声这具身体有五六个月大了,锦也才头一遭来院里专门看他。

    少年提着一把长刀,嚣张地抗在肩膀上,大跨步走进院子里,神情是一如既往的冷漠傲慢。

    那只不怎么留意的猫正趴在屋顶懒洋洋地晒着太阳,一身水滑的皮毛被阳光闪的熠熠发光。

    锦也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直勾勾盯着随希声望过来的金色双瞳,眉梢一挑,命令道:“下来。”

    随希声耳朵一动。

    他从今日的锦也身上见到了少见的高兴之色,虽然并不很明显。

    念及自己这些天一直很无聊,甚至不惜跑去城外找别的猫咪打群架把它们打得嗷嗷直叫,随希声便甩了下尾巴,踏着优雅的步伐从屋顶上熟练灵活地跃下。

    锦也将刀重新挂在自己腰间,向随希声伸出手。

    少年的面容本就是世间少见的俊美,在阳光下清晰明朗的五官更是冲击力极大,好似被女娲偏爱的作物,就连随希声见了也不禁感叹自家对象实实在在长在了他心坎上。

    随希声遵循心意,毫不反抗地被锦也以一个怪异的姿势抱了起来。

    “胖了这么多?”

    锦也抓着随希声的两只爪子,只觉得手感颇好,便放肆地在手中捏着玩,锐利目光在随希声身上上下逡巡审视一番:“那小乞儿把你养得不错。”

    随希声在他怀里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势,尾巴不悦地拍了一下对方作乱的手,不走心地「喵」了一声。

    你给吃给喝给住,他都要感激涕零地把我养成猪了,岂止是不错?

    锦也看着眼前慵懒的大猫咪,突出的喉结滚了滚,他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他向来随心所欲,便将随希声放在了院子里的石桌上,自己坐在一边,「噗」地一声把脸埋进了随希声现在毛绒绒的肚子。

    随希声吃惊了一瞬,爪子轻轻推了推锦也的头。

    对方用精巧的金束发冠扎着一头少年气的高马尾,显得越发俊逸非凡。忽略平日的冷漠做派与阴郁气质,单从外表来看。

    如果配上世家子弟常有的香囊,换上一身熏香过后的月白长袍,妥妥是个芝兰玉树的翩翩少年郎。

    然而如果也只是如果。

    毕竟没哪个翩翩公子会毫不避讳地将头埋进一只猫的肚子里,一边吸猫一边威胁性地拔出长刀,横在桌上。

    长刀震出一声清朗的铮鸣,刚想打开锦也脑袋无情离开的随希声默默趴了回去。

    日了狗了。

    就属现在这个对象脾气最大,还真是惹不起。

    他收起尖刺,用肉爪摸了摸锦也的脑袋,心中暗忖,等自己能化形之后,到底要如何报复回来才能解这些日子心头之恨。

    吸完猫后,锦也若无其事地抬起头,扯住随希声的尾巴,眼眸一片深黑:

    “你是灵兽,想来过不久可以化形。我今日来此,便是为了此事。”

    随希声从鼻子里嗤了声。

    锦也眼中闪过一丝不悦,脸色瞬间阴森下来,捉住随希声的耳朵,声音低沉又危险:“不愿意?”

    随希声瘫在石桌上,舔着自己的爪子,看也不看一眼锦也。

    现在的对象想让他化形绝对不是因为喜欢他,随希声门儿清。这小东西是想利用他,看那冷酷无情的捏耳朵手法就知道了。

    见一只猫也敢和自己耍脾气,锦也眉目阴沉,刚刚一瞬间的欣然再不复存在。他没多说什么,薄唇轻掀,冷笑一声,使力捞起随希声,施展轻功向外飞去。

    猎猎凉风吹得随希声又变成了飞机耳,他好像全然没有和锦也闹别扭的意识,伸了个懒腰抱住锦也的脖子,将毛茸茸的脑袋蹭在锦也锁骨前。

    锦也只感觉一个触感温热毛绒的东西蹭了蹭自己敏感的锁骨,皱着眉动了动脖子,但也没闪开。心下不由为刚刚自己生的闷气好笑,自己和个不懂世事的宠物计较什么。这灵猫再聪明,说到底也只是只畜生。

    一人一猫来到大街上。禹州城依旧十分热闹繁华,锦也对面容做了简单的变动,一张冠玉般的脸庞瞬间变得平平无奇。他如普通的公子哥一般,抱着奶牛色的名贵大猫在街上穿行。

    随希声窝在锦也身上,修仙之人身体随时随地都很洁净,而且体温偏高,非常舒服,像躺在毛毯上午休那般,让他昏昏欲睡。

    就在他眯着眼睛快要重新睡着的时候,耳边捕捉到一个声音:“啊啊啊——闪开——”

    他霎时睁开眼睛,眼见着锦也正头顶上,一个巨大的黑影被地心引力吸引飞速落下,伴随着惨叫:“闪开——不要砸到无辜的——”

    他话还没喊完,锦也一瞬将随希声拢在袖袍中,足尖轻点,旋身潇洒利落一踢,那落下来的黑影「砰」地一声被他踹出了十多米远,跟多米诺骨牌似的撞倒了七八个铺子,最后直直飞入面粉堆里,顷刻不见,只能看到那一瞬间飞溅起的漫天粉尘。

    锦也偏了偏头,嘴角露出一丝特有的恶劣笑意。

    他挥了挥袖子,将随希声放出来,继续朝目的地行走。

    然而被撞了铺子的老板们可不干了,他们可是亲眼看到这少年将那个不明物体踢过来导致他们生意破产的!

    “诶诶诶,这位公子!”

    不少人围了过来,锦也一时被包围在里面,表情不耐,几个老板赶过来,就差揪着他的耳朵咒骂了:“你坏了我的生意,可不能就这么走掉!”

    “就是!”

    “赔钱!”

    也有许多群众都目睹了锦也刚刚的那一脚,看得出来是个实打实的练家子,便也附耳交谈:

    “一身俊俏的功夫,怎么可能拿不出钱来?”

    锦也有钱,但并不代表他愿意拿出来。在他看来,自己无意伤害这些铺主的生意,且有意控制了力道不让那黑影伤到任何一个人,那就是自己手下留情了,之后的一切事项,与他无关。

    他目光如箭,锐利又冰冷,和他人对视的时候,对方便不知不觉出了一身冷汗,低下了音量:“公子,我们也不是故意找茬,大家都是小本生意,你毁了我们的铺子,以后可怎么养家糊口啊?”

    锦也缓缓抚摸着随希声的头顶,并不做声,眼中一丝戾气闪过。

    随希声心想这小孩脾气是真的差,他已经感觉到对方想要暴起杀人的冲动了,只能用自己作为灵兽的精神力温养着锦也的心脉,让他不要如此暴躁易怒,否则到时候肾虚,玩起来就不过瘾了。

    就在几人对峙时,一个一瘸一拐的身影却慌慌张张挤开人群走了过去:

    “别别别,别怪这位公子,我来赔钱!”

    哦?

    随希声和锦也同时抬头看了过去。

    那人一身样式讲究的白衫长袍,只是经过刚刚一番胡闹,已经乱糟糟的了。原本束着玉冠的墨发松松垮垮,杂乱无章,很是颓废的模样。他的面容也有几分阴柔,此时带着一脸复杂的神色,拱手:“公子,我刚刚不是故意要砸向你的,这里先给公子赔不是了。”

    说完,他转而向几位被砸了铺子的商贩拱手道:“至于各位商家的铺子,云某一定今日内偿清。”

    见他一副信誓旦旦不卑不亢的模样,全然不见落下来时的歇斯底里,大多数人信任了他。人群慢慢散去,忽然却有个人站出来说:“你不就是那个云家的小儿子?你们云家都家破人亡了,你哪来的钱赔啊?”

    原本打算走掉的锦也听到这话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抱着猫看戏。

    随希声十分无语地「喵」了一声。

    小孩心性。

    众目睽睽之下,那云公子脸色一变,骤然撇下嘴,鬼哭狼嚎地冲向了锦也,躲在对方身后抓着他的袍子:“这位侠客快带我走!我就是没钱才要跳楼的!把我卖了也赔不起啊啊啊!!”

    非常不喜欢被陌生人触碰的锦也被这个脏兮兮的家伙抓着,脸色一时间变得阴寒透骨。

    与此同时,在距离禹州城十万八千里远的凌天门。

    一座突起的巨峰直插云霄,山间怪石嶙峋,渺无人烟。云雾缭绕间,一位老者睁开了眼睛。

    他捏着法诀,飞速在罗盘上演算,良久,发出一声浑浊的长叹:

    “都是冤孽……”

    作者有话说:

    解释一下,锦也是也子的初始形态,其他的也子都是在锦也的基础上变化而来

    第68章

    化形成人 ◇

    “置办一套女装。”

    这一次的锦也又出乎了随猫猫的预料。

    一开始的反应还是正常的。

    他把那个试图抱住他大腿, 将眼泪抹在他锦衣上的青年一脚掀翻。

    一道凌冽的刀光过后,锦也面无表情扛着刀站在原地,微抬的下巴倨傲而不屑。

    一众骚动与震惊的目光中, 青年扑通跪在了地上, 感受凉风席卷过,头顶有点冷,茫然地摸了摸自己的头。

    然后他除了一颗圆溜溜的球体,什么也没摸到。

    对, 没错,锦也把人家三千青丝尽数削掉了。

    削的挺完美一颗球体。

    大家都是市井百姓, 很少见到像锦也这种风度实力的仙人。

    仙人也就算了, 现在看来还很不好招惹。

    于是一个个就要退散,生怕这个脾气不好的少年找他们的麻烦。

    “慢着。”锦也似笑非笑地转身,喊住了那几个就要跑掉的商铺老板, 眼底闪着幽幽冷光。

    几个商铺老板忍不住也作揖:“仙家, 不需要您赔了, 小的们有眼不识……”

    话还没说话,锦也就不耐地甩过去一个袋子:“补偿。”

    一边的青年跪倒在地上,一脸失魂落魄。听见这句话, 诧异地抬起头。

    只见背对他的那位少年一身暗纹黑衣, 嵌玉金冠束发,镶有碧玺代扣的腰带勾勒出宽肩细腰长腿的好身材,衣摆与广袖上都大片大片绣着凶兽梼杌的狰狞兽头, 眼尖地看出,他一身的行头看似简单, 但布料、做工、材料都是一等一的好。

    不像是凡间能有的品质。也不像凡世能够生养出的少年。

    他心中迅速腾升起巨大的热情, 上前膝行几步, 对着回身居高临下睨着他的少年,十分真诚地说道:

    “这位小公子,我名叫云唤,一年前家道中落不幸破产,虽然如此,但是我,我……”

    他迅疾地瞄了一眼趴在锦也臂弯上的猫:“我对于驯养灵兽很有经验!”

    “所以……”在对方若有所思的目光下,他弱弱问了一句:“我可以,跟你走吗?我能够照顾好你们的!”

    一旁的随希声「喵」地笑了出来。

    这话说的,好像他是要和带着孩子的寡夫私奔去的。哈哈,寡夫锦也。

    锦也对随猫猫的调笑一无所知。

    他潇洒地掀开长袍,蹲下身来,与云唤对视,嘴角轻勾,声调刻意拉长:

    “好啊,如果你无法做到驯化我的灵兽,我就将你挫骨扬灰可好?”

    云唤被他眼中不带任何一丝玩笑的神情吓得打了个哆嗦。

    然而最后还是答应了。

    随希声无奈仰头望天,锦也给他找了个奶妈不够,还给他找了个驯兽师。

    他舔了舔自己身上的毛发,尾巴轻甩,斜斜睨了新来的那小子一眼。

    云唤见猫主子看过来,连忙放下手中的杂活,讨好冲他一笑。

    明亮的光头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非常扎眼。

    随希声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嗤。

    就这?就这?

    连邪恶之首的精神病院院长都管不住他随希声,就凭这个弱唧唧的小光头?

    虽然之后锦也有解释过,他们本就是要前往禹州城内的驯兽世家云家,结果在中途遇到了云家原先的大公子跳楼自杀,这才知晓云家已经覆灭了。

    说到底,他本来就是抱着抓走云唤的目的去的。

    随希声没见云唤有多专业。相反,他一个大男人还老被自己欺负得流出心酸的眼泪。

    随希声老是喜欢趴在床上睡,谁的床都趴,只要干净就行。事后总要留下一床的猫毛,以往都是七七任劳任怨地处理。

    可是近些日子七七被锦也叫走了,不知道干啥去了,便轮到云唤接手了这些工作。

    七七一个时辰能干完的活,云唤能干一个上午加下午。而且每每做到一半,都要流下眼泪,四十五度对着镜子顾影自怜,看自己头发长出来多少,而后仰天叹息:

    “悲夫!悲夫!我怎么这么苦啊。”

    然后继续拿起扫帚,过着打工人的日子。

    随希声不用干活,以前他经常偷偷跑出去,远远看几眼锦也,防止不知好歹的对方背着他偷腥。顺便率领流浪猫群当街欺负殴打嚣张大狗,一段时间下来已经牢牢坐稳了猫群老大的名头。

    但自从云唤来了之后,日子就变天了。

    随希声面无表情地被泡在味道难以言喻的药浴里,看着被上了锁的大门,放了无数钉子的屋顶,还有涂上了无数滑油的柱子,以及被修剪了枝干的光秃秃的树木。

    威胁地冲云唤呲了呲牙。

    云唤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但在随希声眼中越看越欠挠:“这药浴是帮助化形的,小花你天赋在灵兽中这么高,应该过一段时间就能变成人形了。”

    小花是云唤问过锦也后,锦也给随希声随口一取的名字。

    因为这个,随希声几次都没有理会想要撸他的锦也,天天跑去在他的床上肆意翻滚落毛。

    然而对方却再也没有在家中落宿过,每次回来看它,都是敷衍的模样。

    到最后,干脆十天半个月都不出现了。

    随希声闭上眼睛,不听不问不想。

    只是内心冷冷一笑。

    等着看,锦也,你会后悔的。

    一段时间后,草长莺飞,锦也已经很久没见人影了。

    随希声趴在药盆里泡着,身边没有人。云唤跑去收拾院落了,四周静得出奇。

    他能捕捉到春天绿叶抽枝发芽生长的声音。

    还有云朵轻轻移动四散的声音。

    身体里忽然有了什么奇怪的变化,五脏六腑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随希声睁开眼睛,一双金瞳异常明亮,像一对奇异的宝石。

    锦也这天终于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回到院落准备去看看自己养的那只灵兽。

    然而他一根猫毛都没有看到,院子里静悄悄的,泡着药浴的药盆被掀翻了,药液潦草洒了一地。

    他缓缓皱起眉,捕捉到自己的房间有什么奇怪的动静,眯了眯眼。

    下一刻,他就出现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室内没人。

    他右手摁在腰间佩刀上,大跨步走向自己床铺,一身凌厉气势足以令无数人胆寒。

    掀开多余的帘子,锦也的脚步却突然顿住了。

    他的床上有人。

    还是一个美人。

    此人用他的锦被裹住了身体,但仍然有一些遮盖不住的白皙肌肤暴露在空气中。

    一头银色发丝从光`裸雪白的肩头倾泻而下,如同绸缎那般光滑美好。

    似乎听到了动静,那人静静朝锦也望来。一张脸宛如上天最得意的作品,纯净的双眼透着鎏金的奇异色彩,挺拔秀丽的鼻梁,花瓣一般的柔软嘴唇,让人不由得心猿意马,幻想亲上去会是什么滋味。

    锦也不过愣了一秒,眸色瞬间幽深。

    他试探性喊了一声:“小花?”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床上的美人似乎瞪了他一眼。但接下来仍然是一副含羞带怯的模样,宛如清晨沾满雨露的花苞,让心肠再坚硬的人都忍不住心生怜惜。

    但锦也可能不是人,他并没有因为对方露出一副怯生生的模样就放过,而是不紧不慢再次向前走了几步,大马金刀坐在了窗前的凳子上,支着脑袋,上上下下打量这个出现在自己房间的美人。

    “不说话是吗?”他忽的轻笑一声,偏了偏头,一缕乌黑的发丝从肩上落下,显得少年更是轩然霞举,然而嘴上说出的话却擦不上美少年的半点边:

    “你不说话,那一身的兽味儿也很明显。小花,你不要挑战我的耐心。”

    小随希声花:“……”这一股子爹味的霸道总裁语录,锦也好的不学学坏的,人家霸道总裁的体贴温柔多金是半点没有,净学些没用的东西。

    “我不是不愿意说话。”随希声现在的语气都是非常的轻柔,像轻风拂面那样柔和,又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清冷,吹来让人心口痒痒的:

    “锦也,我嗓子疼。”

    他没有说谎。实际上随希声浑身都在疼。只是嗓子最甚,像被火燎过似的。

    他怀疑是锦也知道自己在他房间衣物的暗袋里放了无数小石子儿后,刻意让云唤那个半吊子驯兽师在药液里加料报复他的。

    锦也扯唇一笑,笑意却并没有到达眼底。

    这个时候,云唤匆匆赶到了院落。锦也不等他找到房间,朝外吩咐:“云唤,去置办一套女子的衣裙。记住——”

    他又将目光转了回来,不带任何狎昵之色地端详一番,再次开口准确地报出了随希声的尺寸。

    完了之后,他看向表情古怪的美人,挑了挑眉:“你得多吃一点。”

    随希声看了他一眼,非常无语。

    锦也以为他是女的?

    不过仔细想来,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暴露过自己是个雄性的事实。

    毕竟当猫的时候没有衣服穿,便只能费劲儿用尾巴多遮掩一些,竟然一直没被发现。

    但是锦也是个修仙的人,他能看不出来?

    随希声对此持有保留意见。

    索性他没有多少节操,女装怎么了,好不容易能穿衣服,他高兴着,懒得和锦也计较。

    等云唤把衣服送进来之后,他直愣愣盯着随希声的脸,一片惊艳之色,被这美景失神了许久,惹得随希声冲他习惯性呲了呲牙。

    锦也见他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一脸嫌弃地啧了声,让他滚下去。

    托盘以及衣服被放在桌子上,随希声等了半天,锦也一直坐在一旁,用一种审视而怪异的眼光上下扫着他,全然没有出去的意识。

    登徒子。

    不管他了。

    随希声抓过衣服,不熟练地运用着自己一身法力,让它们一件一件在身上套好。

    而后,掀开锦被,准备下床。

    “慢着。”

    锦也忽然出声,喊停了他的动作。

    随后,他竟然趁着距离近,抬起了随希声一条长腿,放在了自己大腿上。

    白皙的赤足弧度优美,脚趾圆润可爱,如果有特殊癖好的人见了,怕是恨不得死在这一双玉足下。

    锦也在细腻的脚背上摩挲片刻,嘴角清浅笑意不减,缓缓捏上了随希声纤细的脚踝。

    一阵剧痛传来,冷汗瞬间从随希声额角流了下来。

    锦也捏断了他的脚踝。

    作者有话说:

    现在是锦也占主导,过不久就是随希声报复回来了。

    第69章

    炉鼎 ◇

    “主人想要掐死我吗?”

    卸完第一只脚, 锦也紧接着就把另一只脚也给捏断了。

    他满意地收回手:“现在,你就跑不掉了。”

    随希声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望过来一眼,后来一直没吭声, 也不反抗。

    只有那对蝴蝶似的羽睫兀自颤动。

    锦也不动声色地动了动手指。

    这么看来, 倒是挺乖的。

    事实上,随希声并不是不想反抗。

    但是脚踝上尖锐的疼痛让他无比清醒地意识到,这个锦也,就如景也所说, 和他以前遇到的那些,都不一样。

    他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也不懂善良温柔是何物。就像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反派角色, 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一把刀上沾满了鲜血,没有人能看懂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眼中那抹沉思隐去, 随希声忽然被打横抱起。

    锦也一边抱着他, 一边站起身来, 朝屋外走去。

    他抱人的动作很稳,完全不费力,可惜丝毫不体贴, 腰间的长刀硌的随希声一身细腻娇嫩的皮肤生疼。

    可这人还在一边讽刺着:“当猫的时候那么肥一只, 现在变成人了怎么瘦成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

    随希声很想挠他一脸。

    什么叫当猫的时候那么肥?那叫体格结实健壮!非得和禹州城里的流浪猫身条一般细,拉得跟油条一样,才叫苗条?!

    锦也突然停了下来。

    而且没说话。

    随希声抬头去看, 结果就见这人居高临下睨着他,神情有几分深沉与意外。

    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随希声仔细感受了一下。

    下一刻, 从下面拎出一条东西。

    那是条刚刚不停在锦也腰臀间刮蹭的大尾巴, 好几次都不小心蹭过对方的关键部位。

    “不好意思, 我的尾巴可能有自己的想法。”

    随希声淡定地说着,把化形后变大好几圈的尾巴轻车熟路抱在了怀里。

    就好像刚刚耍流氓的动作和他完全无关。

    锦也又开始移动了,中途还不忘继续嘲讽:“物随主人。”

    当他是流氓了?

    而且从锦也的角度看来,自己还是个女流氓。

    罢了,总归没有锦也下贱,第一天见面就摸他的脚,他能不知道这在古代是不能随便摸的吗?

    锦也两条腿实在是长,就这么几步路,他俩就已经出了后院,在前院见到了来来回回踱步的元唤。

    亲眼见到锦也抱着一个白发的大美人出来,元唤的眼神瞬间不对劲了。

    由恍惚变为痴呆。

    随希声嫌弃地移开目光。

    妈妈说不要和智商不高的人玩,会变得一样傻。

    锦也只和云唤交代了一些事情,话语中透露出他要带着随希声离开的信息。

    随希声不知道自己现在对于锦也来说是个宠物还是个打杂的,带他走指不定有什么阴谋。

    横竖脚也被捏断了,行动不能自如,他倒不如一直这样废下去,试探一下锦也的心思。

    就这样,时隔大半年,随希声终于离开了偌大的禹州城。

    还真正体验了一把御刀飞行的感受。

    更别提他还穿着女装,被锦也抱在怀里,浅浅体验了一把修仙小说里女主角的待遇。

    然而等到了一处府邸,锦也直接拿出一把锁链把他锁在床上,并且眼神幽深地压在他身上后。

    随希声才发现哪里不对。

    他推了推身上的锦也,用那把轻柔如风的嗓子装傻道:“这是做什么?”

    锦也挑眉,有几分惊讶的神色,难得的情绪真切:“原来你不知道?”

    随希声要不是长着一把说话就噎石子般疼的嗓子,还真想怼他。

    他应该知道吗?

    见随希声不说话,只睁着一双雾蒙蒙的金色眼睛看着自己,锦也眼色沉了几分。

    幽沉沉的,像黑色的深渊,一旦陷下去就是万劫不复。

    他说出的话语仍然承载了满满的恶意:“作为天生炉鼎之体的九尾灵猫一族,你当初巴巴地跟着我,不知道化形后会有这么一天?”

    卧了个大槽。

    随希声只知道自己是只猫。

    但他不知道这个世界的修仙者有多么玄幻。

    他们日猫啊!

    难怪锦也要精心养着他,在第一天化形的时候就捏断他的脚防止逃跑。

    以他那强大的占有欲,恐怕是把自己当成禁脔了,还是自愿送上门的那种。

    “我才八个月。”随希声继续用一双含着水汽的眸子无辜地与锦也对视:“你不可以色色。”

    锦也当着随希声的面嗤了一声。

    他翻身坐起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在随希声的下颚骨状似温柔地摸了摸,声音刻意放柔,听得人背后凉飕飕的:

    “你不愿意大可直说,我不是非你不可,何必拿这些来糊弄人,真以为我和你一样蠢?”

    随希声向后仰了仰头。

    他怕锦也一个不顺心就卸了他的下巴。

    那样他就骂不了人了。

    “敢躲?”锦也忽的收紧手指,狠狠捏住了随希声的下巴,力道大到似乎要将那一块骨头捏碎:“作为炉鼎,你没有选择。”

    随希声很疼。

    随希声受不了了。

    随希声翻了个白眼。

    锦也没想到他这么嚣张,手指往下移,直接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听话的宠物,没有活下去的必要。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直接杀掉对方的时候。

    一双柔软白皙的手忽然虚虚握上锦也的手腕,触感如柳絮拂身,又轻又软。

    锦也再次与其对视,短暂地愣了一下。

    那双眼睛里水光潋滟,透明清澈,仿佛藏了一汪金色的海洋。又似乎是山林溪涧忽然蹿出的鹿,单纯到不知人类的长弓即将夺走生命的危险。

    那是一只兽类的眼神。

    他好像看不懂自己在做什么。

    “主人想掐死我吗?”

    随希声直勾勾地盯着锦也,粉色的唇瓣轻启:“只要主人想,我做什么都是愿意的。”

    声音很微弱,细如蚊呐。

    但没关系,锦也听到了。

    被严格限制的新鲜空气终于涌入气管,随希声偏过头连声轻咳,眉尖微微蹙起,似乎十分难受。

    锦也的手指动了动,但终究没有伸过去。他只是冷眼看着这一切。

    “记住,我需要的是听话的宠物。多余的小心思不要有,否则你不会想知道下场。”

    随希声摇着头,白色的长发倾洒而下,缎面光滑映射夕阳的余晖,流光溢彩,像是织了一面的星河。

    锦也突兀地觉得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宠物,而是一尊精致易碎的瓷器。

    他站起身,凭空消失,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三日后再来,记得将伤养好。”

    随希声咳了许久才停下,艰难地擦了擦渗出的生理性眼泪,眼瞳中不复柔情,全是一片恼怒的冰冷。

    锦也,好样的。

    第一次见面就想杀了他,这也就算了,那是不熟。

    经常不来看他,让他独守空房,这也就算了,搞事业,可以理解。

    捏断他的脚踝,让他疼到差点流眼泪,这也就算了……算个屁啊!

    还想上他!还掐他脖子!还威胁他!又把他一个人丢下!!

    一切都不可能原谅了!

    随希声面无表情地动了动麻木的脚,看着脚腕上束缚自由的铁链,冷笑一声。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3002。”随希声盘起腿,开始呼唤没什么用的外援。

    “我来了宿主!”3002欢快道:“我不在的这些天过得怎么样?”

    随希声摸了一下脖子上青紫的痕迹:“挺好的,如果不是差点死在锦也的手上。”

    “啊!!”3002注意到了随希声的伤口,万分惊悚:“锦也大人怎么可以这样?!他他他太过分了!”

    它检测到随希声现在的处境,忍不住要哭出来:“宿主,咱们和锦也大人离婚吧!家暴男不可取啊!!”

    “呃……”随希声:“你说的很有道理。”

    3002开始放音乐:“从前你我曾是让人羡慕的情侣……彼此折磨的都已没了脾气,也许放手才是互相最好的结局,滴血的心签下了离婚协议……”

    随希声幽幽问道:“可我到底该怎么回去呢?”

    抒情的音乐戛然而止。

    3002准备放礼炮的虚拟小手顿住,尴尬了:“这个,我也不知道……”

    它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宿主别急,我去看看主系统给我的系统守则里有没有写!”

    脑中一阵翻书声,随希声仰躺在床背上,听着3002咋咋呼呼道:“有了有了!”

    【让我来看看!系统守则第105条,如果宿主想要离开小世界,首先要做的就是……】

    又没声儿了。

    随希声在脑海中幻化出一只手,戳了戳系统屁股:“然后呢?”

    3002沉默片刻,说出的话语忽然带了哭腔:“宿主……对不起,系统守则缺页了,接下来就没了!!”

    随希声呵了声,对此持有深深的怀疑:“这也行?”

    3002抹了抹并不存在的眼泪:“主系统说是上个世界回来后的锦也大人撕的。”

    随希声:“……”

    他懂了。

    锦也是断了他想离婚的这条路。

    那还能怎么办?

    随希声撑着下巴想。

    那就只能把家暴变成互殴了。

    随希声又问:“这个世界,我是不是没有任何特权了?”

    这一次不仅没有剧情,连系统也很少出现指导了。

    “是的,据主系统显示,这个世界不属于梦中世界。”3002播放了《死了都要爱》,在一片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中沉痛开口:

    【锦也大人把宿主送回了他的世界,在这里,一切都是真实的,宿主所做的一切,都会影响这段时间线的未来。】

    【而在既定的未来中,锦也大人会灭了凌天门,杀了气运之子,让魔物肆意入侵,百姓流离失所,民不聊生,最后被几位大能打下封印,沉入冰棺。】

    这还真像是现在这个锦也能做出来的事。

    随希声皱了皱眉,不喜欢这个结局:“为什么?就算锦也生性残暴,但我更相信他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样的事。”

    “根据主系统显示……”3002翻页,脑海中一片纸片哗哗声:“具体内容不详……但是大人肯定后悔了,否则他不会将宿主送回来,主系统显示,锦也大人希望宿主能够改变过去。”

    改变过去?改变哪门子的过去?什么都不说清楚,当他是赛博人,能够隔着迷雾猜清别人的心思?

    就这么不信任他?

    随希声心中陡生起一股无名怒气。

    这个锦也,真是非常欠&039;&039;干。

    作者有话说:

    好了,声声要开始报复了感谢在2022-06-08 17:27:45-2022-06-09 17:42: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0章

    亲吻 ◇

    “该他收拾了”

    此后几天, 随希声总算通过3002得知,锦也带他来到的地界是青州。对方这些日子这么忙,好像是准备在禹州与青州建立一批势力, 似乎已经卓有成效。

    他也弄明白了, 那天锦也对他说的「糊弄人」是什么意思。

    九尾灵猫一族因为成年后独特的炉鼎体质,必须对未成年幼猫进行保护。

    因此这一族会在幼猫形态停留个几百年,直到身体成熟, 才会变为成猫形态,再能够幻化成人。

    随希声恍然大悟, 若有所思:“所以那天锦也说我糊弄他, 是真的这么觉得?”

    3002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一包瓜子,一边在随希声脑海里磕巴磕巴啃着,一边忧心忡忡地说:

    【宿主, 重点不是这个吧, 重点是锦也要睡你诶。】

    随希声双臂枕在脑袋后, 悠闲地翘着才养好不久的腿,对此相当无所谓:“睡就睡呗,不过他要是敢睡我上面, 我就自杀, 让他和死猫睡去吧。”

    3002瓜子都惊得掉了一地:“宿主你好狠的心,你们不是情侣吗?怎么能这样!”

    它大概是逐渐受到主系统洗脑包吹嘘锦也的影响,对锦也畏惧又崇拜, 一颗心也不知不觉偏离了。

    随希声没有提醒它逾矩,只言简意赅道:“他不会让我死。”

    话说完, 他忽然神色一变, 转瞬间变换了姿势, 翘着的两条长腿搭下来,背靠着床栏,微微低头,一只手轻捂着胸口,眉头微蹙,状若西子捧心。

    当锦也瞬间出现在房间里的时候,随希声已经摆好了造型。只见对方一头秀发如瀑,颊边发丝半遮不遮,掩映着的雪白侧脸安静又忧郁,似乎无声控诉着他这几天对人不管不问的罪行,一身衣物慵懒地挂在身上,什么都遮了,又好像什么都没遮,白皙光滑生畏肩头露出大半,被乌黑的长发映衬着,显得肌肤更加苍白,是久未见光的颜色。

    当他望来的时候,就如一只被主人无视了许久的瓷娃娃,精致又易碎,渴望而生畏。

    锦也在原地顿了几秒,才抬步走过去。

    “现在知道害怕了?”

    他瞧着随希声重新低垂下的眉眼,内心无缘无故升腾起一股闷气,不由得冷笑道:“之前不是挺厉害?”

    随希声心道那还不是被你打打杀杀的行为吓回去了,他一直记恨着这件事,迟早要把这笔账同锦也结算。

    但明面上他只能乖巧地如一只布娃娃:“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先装个傻,反正他在锦也眼里应该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果不其然,锦也的话语梗住了。

    他凸出的喉结很明显地滚动了一下,看似是动怒的表现,但随希声看他微微波动的眼神知道,他应该是心里某块地方被自己刺激到了。

    这个世界最原始的锦也,很喜欢单纯无知又干净的类型。

    装无辜,装可怜,装纯洁,随希声深谙其道,持续输出:“你可以教我吗?”

    配合微微祈求的语气,随希声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只充满求知欲的纯洁小花猫。

    即使主人冷酷无情地抛弃过他也没有关系,他依然期待着得到主人的回应。

    有点恶心,但是也很有用。

    锦也没有说话,而是坐在了随希声身边,一只因为习武练剑而布满茧子的手掌缓缓抚摸着随希声的脚踝,锁链在他手边被戳碰到,轻声「叮铃」作响。

    猫咪身上挂着铃铛,这样一看,就是有主的。

    手上动作如此挑逗,但锦也一双狭长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随希声,没有挪过眼。黑色的眼珠看人时显得非常专注,晕染上一丝时又显得极其具有侵略性,像是黑色深渊中会突然钻出一条恶龙,啖食血肉,吞噬灵魂。

    随希声不喜欢他的眼神,这总让自己感觉毛骨悚然,贞操岌岌可危。

    “你这么看着我,是想吃了我吗?”他这样问道。

    锦也突然笑了,也不知道是随希声那句话戳到了他的笑点,他嘴角那个弧度看上去很坏:“是啊,不听话的猫是要被吃掉的,像这样——”

    他张口咬上了随希声的嘴唇。

    猝不及防的吻,趁人不注意霸道地占据了心防。随希声睁大眼睛,眼底映出锦也微阖的眼帘和专注的神情。

    他好像在笑,笑容没有多少寻常人的温度,但唇瓣却是炙热的,骤然把随希声的心烙得滚烫。

    好像灼烧的太阳,突然降临在心房。但它分明就在眼前,一个近在咫尺的距离,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随希声开始头疼了,幻觉叠成晦暗不明的光,在他眼前炸裂般扑来。

    “你怎么哭了?”

    很熟悉的声音,曝光般冲淡了些许幻觉。随希声深呼吸几口气,用力推开了对方。

    嘴唇火辣辣地疼,最后分离的那一刻,锦也还不忘狠咬了一口。

    回过神来,锦也在面前坐着,面容依旧那么冷峻,只是脸色显而易见的差,阴沉地可以滴下暴雨天的降水。

    随希声舔舔嘴唇上的血珠,摸上自己的脸颊,在眼下摸到一股湿意,思绪云遮雾罩,也有些茫然:“我不知道。”

    这回的单纯不是装的。

    不知道是不是随希声的错觉,他感觉锦也的脸色好了些许,但依旧是暴雨黄色预警。

    “和我接吻感觉这么差?”

    一句冷冽的质问,裹挟着寒冬腊月的寒气,尾音飘着一层鹅毛大雪,霜都凝块儿了。

    “不知道。”随希声用一种非常真诚的眼神看着锦也,“只是觉得灵魂都要升华了。”

    没头没绪的话,却正是随希声的真实感受。

    他真没感觉出锦也的技术好到哪里去,说到底没经验的毛头小子只会像老鼠一样乱啃乱造。

    但是他刚刚一亲上自己,和之前的「某也」们在一起后,很少出现甚至接近消失的精神幻觉又重出江湖,把随希声杀了个措手不及。

    【按理说精神分裂和基因遗传与大脑病变有很深的联系,换了身体之后我的症状一般会减轻不少,3002,你帮我去查,这具身体是不是有遗传性的精神疾病。】

    随希声自觉事情不对劲,想思考更多,但眼下必须得先把正在过冬的锦也应付过去。

    “别生气了,我不是故意这样的。”随希声倾身上前,双手按在锦也宽阔结实的肩头上,态度极其诚恳:“只要你愿意放开我,我以后随便让你亲。”

    他指了指被锦也下了禁令解不开的铁链。

    “是吗?”锦也冷冷勾唇,抓住随希声一只手,大拇指在细腻的手背反复磨蹭,状似狎昵:“就算我不放,不一样可以随、便、亲?”

    他忽然讥诮一笑,旋即狠狠咬住了随希声的手腕。

    随希声一声不吭,几乎冷眼看他将自己的手腕咬出一个深可见骨的痕迹,疼痛让他找回了些许理智。

    发完疯的锦也片刻后也恢复了冷静,轻轻碰了下随希声留下深深痕迹的手腕,眼底戏谑而隐隐得意,放在心态放平的随希声眼底,已经变成了对方占有欲太强而做出的幼稚标记行为。

    那一块已经青紫,虽说灵兽身体素质强悍,哪怕是看起来柔弱精致的随希声,也有着超乎常人的恢复能力,这点伤口不成问题,最多两天,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而这都要建立在在锦也不做坏的前提下。

    “以后,你这里都会留着一个疤,我不会让它恢复的。”

    锦也饶有兴致地用指尖围绕着那块皮肤打圈。

    “你开心就好。”随希声已经躺平,不想和心智尚未长成的幼稚鬼说实话。

    锦也不是现代人,听不懂这种用话背后的讽刺含义,只是盯着随希声的脸瞧了一会,手臂一挥,随希声身上所有的锁链应声而断。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的专属灵兽。”锦也强调了「专属」两个字,一边从身上掏出一只串着红绳的檀木木雕,将它系在了随希声完好无损的那只手腕上:“不可以摘下来。这是我给你的标识,遇见危险可以按下上面的暗格,我会去救你。”

    顿了顿,他颇为不耐地补充了一句:“别太犯蠢,否则我不会救你,死了算了。”

    随希声看着手腕上那无比熟悉的雕刻工艺,以及无比熟悉的猫咪形象,哦了声:“我知道了。”

    这段日子,有时间和七七偷师学艺去,没时间来看他。

    他记住了。

    “那以后我要怎么生活?”随希声环顾一下四周,歪了歪头:“就这里吗?”

    锦也好像是听到了多可笑的事情,颇为不屑地嗤笑了一声:“把你养在这里做什么?当我的禁脔?你真想的话,那也不是不可以。”

    随希声自动忽略了他的混话:“我可以离开这里修炼吗?”

    “可以,不过不准离开青州。你戴上的红绳可以进行追踪,而且没有我的允许,无法自行取下。”锦也道:“记住,不要犯蠢。”

    随希声懂他的警告,他也不至于在这个时候忤逆锦也。

    趁着锦也有事忙的阶段,他得把自己的身子骨练得结实一点,绝对不可以在面对锦也的攻势下,再次毫无招架之力。

    关乎生死存亡尊严斗争,随希声斗志满满,以至于锦也离开前,被他亮晶晶的诡异眼神轻微地怵了一下。

    谁知锦也这一忙就是好几年。

    以至于随希声一路凭借灵兽的优势突破到元婴期,锦也都还没来得及对他下手。

    对此,随希声非常满意。

    因为风水轮流转,既然锦也不对他下手,那他就要抖抖包袱,新仇旧恨加起来,好好收拾一下对方了。

    作者有话说:

    卑微的作者考完了恐怖的专业课回来了owo这个副本也不会很长,下一个副本就是终结篇啦,另外还有番外,大家想看什么番外可以说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