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二十六章：
告诉他，把一切都告诉他。
不行，不能说。
两个念头在韦微的脑海里不断地撕扯，他咽下喉咙中的一口血，抬起头，定定地对着殷泽的眼睛，这双眼睛非常得漂亮，完美流畅的线条勾出狭长的形状，浓密黑长的睫毛像乌鸦收拢的翅膀，眼珠又黑又深，黑得透着隐隐的蓝，如同万古长夜。
但是，他却觉得这双眼睛非常得恐怖，他在这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丑陋、肮脏、扭曲……心底最深处的恐惧，像一只手忽得扣住他的心脏。
“我十三岁时，想去看格子，在路上，我遇到了一个人，他……”韦微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那，眼眶被什么撑开，眼球像要从眼眶里跳出来，整个头骨扭曲成古怪的形状，“啊……”随着一声不成腔调的惨叫声，韦微身上的那些成千上万根的羽鞘从他体内，齐齐激射出去，嵌穿进墙体内，妖化的部分紧跟着恢复成正常的皮肤。
桑莳第一时间飞到路琛身边，却被路琛下意识护在了身后，小饕餮伸爪勾起陈格，粗鲁地塞到了沙发底下。
殷泽手一挥，那些飞射到他俩面前的羽鞘、羽毛像是触到屏障一般，恢复成柔软的状态，轻轻飘了下去。
“原来有禁制啊。”殷泽有点遗憾。应该是改造韦微的人在他体内下了一条禁制，一旦触发，立马身毁人死。
路琛看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半天没法回过神来，这一切太挑战他以往的所有认知。
小饕餮抖抖毛，把身上乱七八糟的羽毛羽鞘全抖到地上，低下头，韦微赤身裸体伏在地上，死状极其凄惨恐怖，那些羽毛和羽鞘脱离他的身体后，留下密密麻麻细小的针孔状伤口，每个伤口都在渗着血。
“……”有点惨啊，小饕餮扒拉一下地上的羽毛，看不出这些羽毛的杀伤力还挺厉害的，后面一面墙上，跟被钉枪打过一般。再抽抽鼻子，盈绕在韦微身上的恶臭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鲜血腥甜的气息。
路琛好半天才找回声音：“羽毛……也在消失。”
这些钉入墙体、柜门、玻璃还有在房间里乱飞的羽毛羽鞘全都在雾化消散，没一会，消失得无影无迹，现场只残留下密密匝匝、挨挨挤挤的孔洞。
“有点意思。”殷泽沉吟了一会，微笑。看来，韦微所拥有的妖力，并不属于他，甚至可以脱离他的身体，就是不知道里面的机制是什么。
“店长……”路琛看着一室狼藉，苦笑不已。这……要报警吗？报警应该也没啥用吧？韦微的死状怎么看都不是正常的，整个头骨就跟揉搓过一样，拉长变形……
然后，路琛看到小饕餮好奇地去扒韦微的脑袋，也不知道它是故意的，还是韦微的尸体本身有点异常，一个凹陷的爪印清晰地烙在韦微窄长的额头上。
“……”路琛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殷泽也有点无奈，拎起小饕餮：“别捣乱的，他的尸体还有用。”印一个爪印上去，是巴不得当嫌疑兽？
“嗷？”什么用？都死透了。
殷泽：“这是妖协应该操心的事。”
路琛想问妖协是什么？目光接触到朱红鸟，又忍住没问出声。
小饕餮挣脱殷泽的手，跑去沙发底下刨出昏迷的陈格。陈格被抽走了运势，又受到惊吓，还被小饕餮胡乱搬塞，全身青一块紫一块的，还发起了高烧。
“嗷呜？”要杀人灭口吗？小饕餮歪歪脑袋，天真无邪地问。
“不行。”殷泽轻敲了一下小凶兽的脑袋，对路琛说道，“路先生，这里等一下会有人来处理，我另外安排了一个房间，你让你的人先过去。”
“好……好的。”路琛又看了眼陈格，眸光晦黯了几分，“那他？”
“等一下，你和我一起送他去医院。”
路琛接过房卡点了点头，不敢耽搁，习惯性地想把朱红鸟带在身边，然后再出去转移小于妹纸他们：“绯……”但他刚叫了个名字，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目光藏着一点躲闪，飞快地转过身走了。
小饕餮从殷泽怀里探出脑袋瞄了一眼鸟脸懵逼的桑莳，用爪子堵住嘴，咕地吞下阴笑。
桑莳支着一只脚，傻了眼，鸟毛乱了都没有理会，他怎么觉得路琛怪怪的，难道意识到他可能是妖，感到害怕，不敢接近他？
小饕餮又偷看了懵鸟一眼，看桑莳傻呆呆的样子，闷笑闷得浑身直抖。
路琛出去，一一叫醒睡得天昏地暗的小于妹纸等人。
小于妹纸几个顶着四处乱翘的头发，摸摸嘴边睡出的口水，神情呆滞，机械地收拾了东西，抱着笔记本电脑，捏着房卡，梦游似得离开房间。大伙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一个比一个摸不着头脑。
他们怎么全都睡着了？睡醒后怎么连房间也要换？
小于妹纸忽然一声惊呼，几个人齐齐投去注目礼。
“卧槽，传说中十几万一晚的总统套房。节目组这么大方？”
不可能不可能，方晋的咖位比他们老板大，没道理只升级他们老板一人的待遇。
几人想破脑袋也没想出个头绪来，只好乖乖地跑去等电梯，电梯门一开……
小于妹纸又是哇哦一声，一个穿着黑色夹克，脚蹬长筒马靴子的美男从电梯里走出来，冲他们一笑，迈着一种又苏又爽的步调和节奏，飞快地走了。
小于妹纸回头，发现这个酷到没边，帅到腿断的美男在他们之前的套房前停了下来，敲开了门。
？？？
妈的，今晚的一切怎么都像在做梦似得？
小饕餮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它有点饿，还有点犯困，为了以后变身成人时，身高超过两百公分，体重超过两百公斤，它应该多吃多睡好好发育，免得跟臭鸟似得，成了个弱鸡瘦白条。
咦？门口传来的味道……有点熟啊。小饕餮腾地坐直身，炯炯有神地盯着来人，歪了下脑袋，不认识，再确定一下味道……
“嗷？”小凶兽杀气腾腾地弓起身，摆出攻击的姿态，这人身上有他哥哥柯循的味道。
美男大踏步地过来，精准地揪起小饕餮的后颈，拎到自己面前打量了一下，笑：“这就是小弟吧？初次见面，我叫风眠，你可以叫我风哥，眠哥，当然，最合适的称呼是：哥夫。”
“啊？~~~~”小饕餮两只眼刷得睁得老大，这人在说什么玩意？什么夫？弹出一根指甲掏掏耳朵，“嗷呜？”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说话。
风眠相当自来熟，半点不知道见外，强硬地撸了小饕餮一把：“我是妖协调查员，在考查你们家教育问题时，对你哥哥一见钟情，目前正在单方面交往中。 ”
小饕餮拼命躲开风眠摸撸自己脑门的手，嫌弃得狗狗脸都皱成一团了，死沉沉地开口：“嗷呜。”单方面交往不就是死缠烂打吗？
“可是，你哥‘上’了我，不应该对我负责吗？”风眠脸不红气不喘砸下重雷。
“……嗷”小饕餮叫声微弱。
殷泽默默拿出手机，默默点开一条信息，转述：“柯循让你去死。”
风眠一点都没觉得受到打击：“我老公害羞了。”
小饕餮浑身打了个哆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不过，这个姓风的蛇精病身上真有它哥的味道，这俩人要不就是真的睡了，要就是没日没夜黏在一起。
风眠逗够小饕餮，蹲下身查看韦微的尸体，问了问情况，说：“我没见过这种情况，回头问问那些老不死有没有碰到过类似的事，对了，我要带走他的尸体。”
殷泽点头，一指陈格：“那这里交给你了，我们送这个孩子去医院。”
“可以。”风眠摆了下手，又欠欠地去撸小饕餮，恐吓，“离开前叫声哥夫听听。”
小饕餮一翻白眼，暴起来狠狠一口咬过去。
风眠笑着缩回手：“真有活力。”
柯弋一口咬空后开始怀疑人生，它怎么会咬空的？怎么可能？它堂堂凶兽饕餮，居然失手了？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殷泽失笑，弯腰抱起昏睡不醒的陈格：“走吧。”
路琛全程都有些魂不守舍，再加上一样全程不在状态的桑莳，一人一鸟足足三秒之后才有回应。
“等一下。”路琛实在忍不住。
殷泽低笑，小饕餮快跑几步蹿到了前头。
桑莳盯着和平常判若两人的路琛。
路琛手脚略有些不协调，打开衣柜，把自己的一件外套取下来，走过去，把外套轻轻披在桑莳身上，还替他拢了拢衣襟，扣好扣子：“你……还是穿上外套。”你身上的红衣，开口快开到腰下面了，大片的胸膛都露在了，胸前两点略隐略现，一边还坠着环饰。
桑莳僵立在那，活跟遭雷劈了似得任由路琛理着外套。
桀桀桀……门外，小饕餮难听得跟压扁似得怪笑声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柯弋，你这死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