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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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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素紧紧攥着衣角,  李容渊在她颊边厮磨,咬着她的耳垂含糊道:“别动。”声音异常冷静。阿素忽然醒悟,他在作戏,  只是不知道要给谁看。

    阿素放下防备, 然而两人相距极尽,  她直觉耳垂有些发烫。片刻后李容渊放开她, 阿素慌忙坐起,  低着头跪在他身后。她能感觉出远处的元娘身体僵直,想必见到方才一幕,  恼她这个庶妹丢了沈家的脸面。

    不远处亦有另一道目光落在她身上, 是元剑雪。原来阿兄也来了,阿素想, 倒也应该, 前世她未曾亲临赛场, 刺客之事还是阿兄讲给她听的。而这一世他不仅自己来了, 身边亦带着她的表妹,长平县主阿樱。数日未见, 阿兄似乎成熟了些,眉目间多了几分沉稳。

    元剑雪的目光很快从她身上移开, 阿素有些痴痴望着自家兄长, 李容渊微微瞥她一眼, 阿素赶忙垂眸敛容挟起案上的羊炙, 小心翼翼放入他面前的玉盘中。

    好在吐蕃王子赞善并未被这小插曲吸引,  热切上殿,  将一条白绸献给景云帝,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高后身边娇俏的少女身上,想必她便是位极受宠的十三公主永仙。

    见个野蛮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永仙嗔怒瞪他一眼,没想到赞善黝黑的脸上却绽开一个笑容,露出雪白锋利的牙齿来。

    饶是永仙也被唬了一跳,转过身不去看他,阿素觉得有趣,抿唇而笑,没了白纱遮挡,永仙一下便注意到了她,想起上次被抽的一鞭子,阿素觉得背后一凉,顿时后悔今日太大意了。

    酒宴过半,大殿中间的舞池中缭乱的是崔婕妤亲自排演的千绦舞,乐伎广袖翩然,鼓声如雷,引走了宴宾大部分的目光。阿素行次本欲见机行事,然而望着阿兄离席的身影,忽然生出一个主意来。

    见李容渊似被乐律吸引,阿素悄悄膝行向后,起身却听他淡淡道:“何处去?”

    阿素顿住,纤手按住小腹,狠狠咬了下舌头,疼得脸一白,低声道:“去……去净房。”

    朱雀笑道:“娘子不识路,我引娘子去。”

    阿素无法,只得跟在朱雀身后从侧门而出。离了麟德殿,她才望着朱雀忸怩道:“其实也无事,就是闷得慌,想出来透透气。”

    朱雀叹道:“我猜便是如此。”

    阿素道:“郎主身边不能离了人,阿姊还是快些回去吧,我在这里望一会便回去。”

    朱雀蹙眉道:“是这个道理,只是娘子切不可乱闯,舒畅些便赶紧回来。”

    阿素点头应下了,朱雀才走了回去。她躲在廊柱后等了一会,果然见元剑雪缓步归来,悄悄在他身后跟了两步,行到僻静转角处,身前之人猛然回身,一只手便扼住了她的咽喉。

    阿素死命掰着他的手,元剑雪见是她也一怔,松了手,冷道:“鬼鬼祟祟做什么。”

    阿素软在地上,喘息片刻,拽着他的衣角起身,元剑雪的目光有一瞬厌恶,不过出于良好的教养,他依旧将她抱扶起来,只是很快松了手,似乎不愿有过多的接触。

    她明显察觉到他不喜欢她,不知是因迁怒还是她做错了什么事,虽如此,她还是不得不道:“世子请听我一言。”

    元剑雪审视着她,阿素抬起头道:“一会若有刺客,世子应挺身而出,保护陛下。”

    元剑雪猛然睁大星目,阿素又低声道:“家里藏着些甲胄,早日烧了吧。”

    说完这些话,阿素转身向外走,手臂一痛,被紧紧握住,元剑雪冷道:“你说什么甲胄?”

    阿素原本不知,自家私藏兵甲是确有其事还是被人陷害,此刻见元剑雪神情讶异,想到阿兄惯不会说谎,确定十之八九是栽赃,巡殿的禁卫已向这边而来,来不及解释,阿素挣脱他的手道:“照我说的做,于世子有益无害。”

    阿素随即反向而行,躲在廊柱后,见队禁卫过去,探出身来,已不见元剑雪的身影,脚下有个晶亮之物一闪,她俯身拾起,发觉是阿兄的佩玉,上面的璎珞还是她结的,想必方才拉扯间被拽了下来。

    阿素正望着温润的羊脂玉发呆,手中忽然一空,身后有人娇咤道:“私会情郎,可被我拿住了。”

    阿素转身,正见一身红衣的永仙立在自己身后,指间还绕着件佩玉,翘着唇角望她。她心道不好,怎么又惹上了这混世的魔王。

    像是解惑一般,永仙得意道:“方才我就注意到你,悄悄跟过来,果然得了这私相授受的证物。”随后又遗憾道:“可惜没让我拿到人。”

    阿素松了口气,看来她并未见到阿兄,玉佩她不要也罢,这人可真得惹不起,她低头向永仙福了一福,匆匆而去。

    见她不惧自己,永仙气恼,随即抽出了鞭子,作势要抽,阿素退了一步,叹了口气,自知难以幸免,却忽听另一个声音道:“这是做什么?”

    永仙停了手,抬头正见长平县主苏樱华与她的女伴在不远处望着自己,见到自己未来的小姑,她心情也好起来,微笑道:“阿樱来得正好,今日便叫你见识下我是如何管教这不驯的婢子。”

    长平叹道:“殿下莫急,容我先问一件事,殿下可曾见到我阿兄?”元剑雪中途忽然离席,等了许久也未归,她有些着急便出来寻找。

    阿素一怔,如今长平不唤表兄而是阿兄,想必正如上次在李容渊府中见到阿娘次所闻,已令阿娘认了自己作亲女。明明是件好事,她却觉得心中有些酸涩,随即又赧然,难道自己还要嫉妒与自己如亲姊妹的阿樱不成。

    听闻元剑雪之名,永仙倒罕见地有些面热,手指绞着金丝软鞭,摇了摇头。

    长平有些失望,目光转而落在阿素身上,眸色一深:“这位是?”

    她身侧的女伴崔三娘意有所指道:“贵主难道不知,是沈家的五娘。”

    阿素见到崔三娘,方想起她便是上次应与元娘一同去慈圣寺,却临时被自己顶替的位,正是宫里位崔婕妤的侄女。

    崔三娘幼时清河崔有意与皇室结亲,相中的正是皇长孙,燕王世子李琳琅。后景云帝纳娶崔氏入宫为婕妤,幸原先的娃娃亲未曾下定,正好作罢。三娘已晓事,未免遗憾,却知要同李琳琅一同做童男女,陪赵王妃到慈圣寺,心中欢喜,然而临到日子却被赵王妃的妹妹沈五娘顶了缺,想来两人确是没缘分,心中气恼,此时见阿素,便不语中带刺。

    然而这些事阿素并不知道,只觉得崔三娘的目光不怎么友善。崔三娘见身边两位贵主似乎并未领会她语中深意,不微笑道:“便是被九殿下纳入府中位,过几日也许要改口唤九嫂了。”

    这便是明里暗里的讽刺了,阿素在心里叹了口气,十来岁的小姑娘,怎么心思如此复杂,想来前世她这个年纪尚只知道吃喝玩乐。

    长平淡淡道:“莫浑说,我也曾听闻事,是九哥哥要收一位女弟子。”

    见她不悦,崔三娘道:“是我失言,庸脂俗粉又如何如得了九殿下之眼。”

    长平望着永仙道:“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便是殿下上次吵着要的位五娘。”

    永仙面热,上次她说要向李容渊要人,不过是吓唬阿素,对于这么九哥,她向来是有点怕,况且如今她又有事求他,只是上次她随口一说,竟传得人尽皆知了,此时也不得撑面子道:“不错,上次让她逃了,这次定要向九哥要人不可。”

    长平微笑道:“择日不如撞日,方才正见九哥哥也在,殿下不如与我同去?”

    阿素怔怔,如今的长平有些陌生,她记忆中的她,幼年失怙又丧母,同自己一起在阿娘身边长大,时时柔顺而谦卑,却忘记了她骨子里也藏着贵女的冷淡与骄傲。

    直到今日阿素才发觉,也许她从未了解她。

    永仙无法,只得应了她的话,用鞭子捆住阿素的双手,像拖着战利品一般,带着她向殿内走去。

    朱雀回到麟德殿,俯身在李容渊身侧,将方才所见阿素的行踪叙述道:是去见了靖北王世子,两人先似有争执,后说了几句话便分开。”

    李容渊从容观舞,似乎并不在意她说的话,然而朱雀已知不妙,默默退开。

    不久后发生的事更令朱雀忧心,永仙公主用鞭子拖着一个人走过来,若她没看错,应正是阿素,不得不在心中叹息。

    走入殿中,见李容渊已望见自己,永仙心里忽然有些发憷,她实是有点怕他,到了他面前反而不敢造次,见他面色沉沉,一慌张也顾上不面子,转身将阿素解开,将她推在自己身前道:“九哥,我想同你说件事。”

    李容渊看也不看阿素,淡淡道:“何事?”

    他的气场实在有些低沉,永仙没有勇气开口要人,灵机一动道:“方才我见她正与人私会,这不帮你将人捉回来了。”

    说着便要奉上块玉佩,阿素知她所想,脸色一白,玉佩永仙不认识,但长平却是认识,若是说出是阿兄的,只怕她更说不清。

    见阿素望着自己神色中带着央求,永仙一阵快意,不怕自己的鞭子的人终于服了软,见她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倒不忍心为难她了,又将手中玉佩背在身后道:“,人送到了,我也回母后身边去了。”

    李容渊望着她道:“回去将《女戒》与《女则》各抄百遍与我。”

    抄书百遍,简直比要了她的命还可怕,他果真最知道她的软肋。永仙不甘道:“九哥不是曾说过,女子读这些最是无用。”

    李容渊淡淡道:“与别人无用,与你极有用。”

    因她一心想要入弘文馆读书,李容渊为学士兼身任馆职,里他说了算。如今宫里除了陛下也只有他能治得住她。永仙不敢反驳,委委屈屈地应了,拉着长平告退。但见长平似有话要与李容渊说,但碍于场合,只深深望了他一眼便离去。

    送走了两位贵主,阿素讪讪走到李容渊身侧,想开口解释,李容渊并未看她一眼,起身而去。

    阿素望着他的背影有些发慌,朱雀抚着她的肩叹道:“别担心,一会比赛便要开始了。”

    阿素此时才惊觉,难道这一世李容渊也要上场?她只记得上一世他当时不在长安,时的阵容自也没有他,这次她以为他只是参选,却没想到竟在首发。她心存侥幸,也许他方才并不是有意冷落她,而是要去做准备。

    而随朱雀在皇家御园的北侧观礼台落了座,阿素越发惊异,今日的马毬赛吐蕃一方十人,而己方不仅只有五人,且陛下亲自下场,想必正是她位皇帝阿舅自己的意思。

    这五人中除了她的皇帝阿舅,其余竟都是熟人,李容渊自不必说,他今日换了骑装,跨在一匹唤作黑飒露的威风凛凛骏马之上,更显得宽肩窄腰,英俊不凡。不知为何,望着他的背影,阿素忽然有些面热。

    此外雍王李延秀也在,他身边之人是会稽王世子裴说,阿素心中一沉,这与上一世又重合了,而最后一位,是她的阿兄,元剑雪。

    这实是出乎她的意料,虽然知道除了陛下,其他四人都是皇室外戚万中挑一之人,皆骑术精湛,这样的阵容实是不能说不好,但对面有十人,又想来听说吐蕃人凶悍,以一当百。而这比赛本身危险,伤筋动骨之事常有,一着不慎,非死即伤,阿素不悬起心来。

    就在她紧张盯着场内之人背影时,李容渊似心有所感,回身望向看台,阿素赶忙低头,却还是被抓了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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