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看书小说 > 恐怖小说 > 折枝记 > 第41章 同眠

第41章 同眠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高嵩面色阴沉不定,  目光在那三人身上逡巡,元剑雪翘起唇角,两人目光交接时皆眸色深沉,  彼此都已心下了然。

    这本是一场做好的局, 谁料局中子竟未入戏。高嵩回想起来昨夜之事,  方觉一切都不是巧合, 本是布局人,  却成局中子。他叹了口气,自愧弗如,  然而也发现了一切的关键, 李容渊定是故意邀陈、张二人去赴宴,从而给了元剑雪可乘之机, 既让他有机会将那些兵甲送出去, 又为他做了不在场之证, 只是……高嵩想不通, 李容渊究竟是发现那些兵甲,又是如何将其运送出府, 而现在又藏之何处?

    不过是个失了圣眷的皇子,竟明里暗里与他们高家作对, 高嵩望了一眼自己身边的左右统领, 心中愤恨不已, 这二人原是自己的属下, 却对李容渊奉若神明。也只有他,  竟不顾皇子身份,  愿意与这些粗鲁的武人结交。高嵩在心中颇为不屑, 但却无法,他知道自己若说一句李容渊的不好,  只怕更难服众。

    今日既一无所获,自然不能治元家的罪,大约是要无功而返了。望着元剑雪好整以暇的身影,高嵩心道,今日且放你一马,日后……想到此处,他微微露出些笑意,恐怕眼前之人还并不知道日后等着他们元家的是什么样风波。

    望着如流水般退却的金甲武士,元剑雪捏得发白的手指终于松开了剑柄,高嵩虽铩羽而归,他心中却一点都不轻松,如今阿耶还在刑部天牢,生死未卜,今日不过暂且躲过一劫,要想彻底洗清元家的冤屈,将阿耶救出来,还自有一番曲折。

    元剑雪知道,如今应去找九殿下商议,他说不定还有办法,然而他也知道,今日彻底与高嵩撕破了脸,这时候那么多双眼睛,绝不能再去堂而皇之去找李容渊,否则若被有心人弹劾他结党营私,经营朋党,恐怕局面更为不利。

    细细回忆今日之事,元剑雪一面思索金吾卫将军杨安提到刑部尚书郑任与那位八品小吏余现究竟是何意,一面又好奇昨夜从府中运出那些兵甲现在究竟何处。出神间,有人紧紧扑进他怀里,元剑雪茫然低头,才发觉是阿樱。

    无论此前她多果敢,此时在自己身边方露出受了惊吓之后的委屈来。见她与自己亲近,元剑雪心中顿生一阵怜惜,轻轻抚着她的背道:“莫怕,一切有阿兄,你只管安心读书。”

    阿樱攥着他腰间的玉带道:“是不是耶娘都回不来了?”

    此前安泰亲自料理完爱女的身后事,忧思难眠,幸有阿樱这朵解语之花在身边,才微微有了些笑模样,因此阿娘有意将失了耶娘的甥女认作亲女时元剑雪并未反对,只是想起早夭的阿妹,心中还是一阵痛。勉强压抑下心神,元剑雪望着阿樱有些憔悴的小脸,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定要加倍地疼惜她。

    想到此处,元剑雪并未接阿樱之话,只是细细问过她这几日的饮食起居,听闻一切皆好才放下心来,又唤过郑司马,让他好好照管娘子,一切用度比照永宁在时的规格。

    见元剑雪避重就轻,阿樱下了个决心,在他怀中抬起头道:“阿兄勿瞒我,如今这样的时节,多一分力量就多一分希望,我年纪虽小,却也盼着为阿兄分忧。”

    元剑雪未想到她竟如此懂事,刚欲开口,却听阿樱道:“如今只有先见到阿娘,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见元剑雪蹙眉,她沉声道:“我即刻便入宫觐见太后。”

    元剑雪一怔,思索片刻便觉得她所言无错,阿娘被陛下禁足于宫中,恐怕也只有太后出面才能解此之局。窦太后虽是他的外祖母,但他毕竟是外男,自不能随意入宫,但阿樱却不同,身为外命妇,出入宫禁自然比他要方便许多,并且不容易引起注意。

    元剑雪叹了口气,没想到阿樱比天真烂漫的阿妹尚小一岁,便有如此心智,望着她的目光颇有些不同。片刻后,他打定了注意道:“你且试一试,若是能见到太后,定要陈情力争。”

    阿樱郑重点头,元剑雪吩咐罗长史为她备一辆青牛车,点了两位得力的女史与她同去。

    香车沿驰道飞驰,远远望见建福门阙楼,阿樱便命车停了下来,只带着两位女史缓步行至门楼之下。值守的翊卫听闻她应诏入宫觐见太后,并未心生怀疑,查验了身份便许她入内,然而入宫后她却并不向太后所居的清思殿而去,身边的一位女史好奇道:“娘子这是何意?”

    阿樱道:“方才谎称应诏,骗一骗翊卫还成,若真到了清思殿,难眠不被拦下去。”

    那女史又道:“那如今是?”

    阿樱道:“如今我们要先去见一见十三公主。”

    此前安泰被禁足于宫中的消息便是永仙传出来,应当可以算作半个自己人。果然,她不过在鸾栖殿外求见,片刻后永仙竟亲自出来迎。能让她如此上心的原因只有一个,自是为了自己那位阿兄

    见阿樱行色匆匆入宫,自然知道她来意,永仙蹙眉低声道:“如今姑母被软禁在宣徽殿,一概人等皆不许入内,恐怕要见一面很难。”说完又望着阿樱,支吾道:“他……他还好吗?”

    阿樱察言观色,知她心意,心念一转道:“阿兄无碍,此前还问起公主来。”

    前半句是实话,后半句却是她自己加上的,然而永仙十分受用,现出难得一见的的忸怩姿态,只是片刻后又带着愁色道::“听闻长公主已一日一夜未用食水,父皇也着急得无法。”

    阿樱知道宣徽殿是安泰出嫁之前的居所,却没想到她竟以绝食相威胁令皇兄放自己出宫,然而陛下不肯妥协,兄妹二人便僵持至此。她想了一想,开口道:“为今之计,只能去请太后出面做主。”

    永仙惊道:“太后凤体欠安,父皇严令禁止旁人去打扰,怎能让她为这件事烦心。”

    阿樱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难道太后事后便不会得知吗?现下尚且无碍,但若长公主真有三长两短,只怕日后太后更要伤心,还不如趁尚可挽回,请太后从中调停缓和。

    见永仙神情松动,阿樱又道:“再者而言,若是陛下与长公主真闹得不可开交,只怕于公主婚事有碍。”

    她说的直白,永仙微晕,拧了她的脸一把道:“哪个奴婢在那里浑说,我撕了她的嘴。”

    阿樱笑而不语,永仙沉思一瞬道:“我带你去见太后,然而非是为了我,而是为了父皇,他最是疼爱姑母,想必也不愿与她生了嫌隙。”

    紫宸殿中,博山炉腾起缕缕青烟,宣徽殿的内侍跪在冰凉的玉砖上,汗如雨下叩首:“长公主将送去的食水都摔了,说要见陛下,宫人宦官跪了一地,谁劝也无用。”

    景云帝闻言,怒而拂袖道:“朕亲自去。”窦太后育有三子,高龄才得一女,因生在乱军之中,是他这个兄长抱着幼妹,以马奶将她一点点喂大,兄代父职,从小娇纵,未出嫁前要什么给什么,因此才养得出她骄矜的性子来。

    见他真动了怒,一旁妩婉的高后柔声道:“陛下是为了她好,长痛不如短痛,若此时服了软,恐怕要前功尽弃。”

    景云帝知她所言不错,叹了口气,高后挽着帔子款步行至他身侧,侃侃论道:“当初元子期经天纬地之才,尚主断送仕途。他当真愿意娶公主?不过是为了自折羽翼以令陛下放心,恐怕终究不甘心。”

    “此前陛下经不住长公主恳求,任其为朔方节度使督战北疆,不过也抱着他若败了,便能堵住长公主的口,却没想到,战事竟然逆转,不过也引出了他的报复的心。当年若不是闹出了那样的事,长公主又如何会下嫁。即便元子期在封地不曾听闻,这么些年,他大约也知道了七七八八,那样的事有哪个男人能忍得下,更何况是元子期,竟未和离,只怕……”

    见景云帝神色不豫,高后顿时收言,她知道那件事是面前的帝王心中禁忌,点到即止就好,于是眸色一转道:“总不能任长公主被元家拖着,就这么苦熬下去。”

    见景云帝神色不豫,高后自知她的一番话已抓住要害,而就在此时,又有一位内侍神色慌张闯了进来,伏地道:“陛下,长公主……长公主她……”

    景云帝怒道:“她什么。”

    那人颤声道:“长公主自尽了。”

    景云帝闻言面色一白,转身大步向殿外走去,身后的内侍慌忙跟行,尚辇局奉御就候在殿外,不待仪仗齐备焦急的帝王便命车驾驶向宣徽殿。高皇后望着御辇后滚滚的烟尘,绞紧了手中的绸帔,就只差……只差一步,竟又功亏一篑。

    景云帝迈入宣徽殿中之时,正见高高的架梁上垂下一幅白绫,安泰的人倒还好好站在高凳上。他倒气笑了,就知道是吓唬他,但自己还是沉不住气急匆匆而来,现在不仅气不起来,反而欣喜若狂,幸好人无事。他轻咳一声,沉声道:“下来,成什么样子。”

    然而安泰却不给他台阶下,背身道:“以后阿妹再不能陪阿兄了,望阿兄自己保重。”

    景云帝怒道:“便是为了一个男人,何至于此,朕说过,待查清事实,若是冤枉了他,自然会放了她,你又是何苦?”

    安泰冷笑道:“只怕在兄长心里,是打定主意要将这谋反之罪扣在我们头上。”

    景云帝闻气不打一处来,厉声道:“好一个我们,那你知不知道,他要谋的是李家的天下?”

    安泰转过身道:“陛下连这种话也要信,如何之谋?”

    景云帝见她神情憔悴,叹道:“你先下来。”

    安泰一动不动,景云帝怒道:“你只记得自己是元家的媳妇,却不记得自己是李家女儿,如此行事可对得先帝与太后?”

    他话音刚落,便听有一个苍老的声音道:“何事对不起朕?”

    那声音景云帝再熟悉不过,是年轻时便杀伐果断的窦太后,她执政多年,即便如今老迈,气势依旧不减。窦太后在阿樱与永仙的搀扶下走入宣徽殿,景云帝去扶她,窦太后却只望着白绫前的安泰道:“告诉阿娘,是怎么回事。”

    见惊动了亲娘,安泰即刻下了高凳,伏在她身前,哽咽道:“儿不孝,以后不能在母亲膝前承欢了。”

    窦太后抚着她的乌发道:“这说的都是什么话。”安泰望了眼一旁一个头两个大的景云帝,低声道:“阿兄如今做了皇帝,就再不顾念兄妹之情了。”

    这句话简直字字诛心,景云帝知道窦太后平素最疼爱幼女,只怕这个锅要自己背了。果然窦太后责备的目光扫过,他辩之不及,结舌而立。

    窦太后叹道:“即便不顾念你娘这半截入土的人,你总要想一想鲤奴和阿素,自己也是做了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荒唐。”

    安泰闻言眼圈一红,想到早夭的爱女,再忍不住,流泪道:“我可怜的女儿,地下那么黑,为娘这便去陪你”

    窦太后颤声道:“你去做什么。”

    安泰拭干眼泪道:“我的女儿死得不明不白,如今夫君也被下狱了,兄长既然要逼死我,我便不活了。”

    景云帝未料到此时阿妹竟将阿素夭折一事在窦太后面前抖了出来,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窦太后是何等精明之人,立刻便明白这情况,心中大恸,几乎晕厥,景云帝赶紧扶住她,窦太后却甩开他的手,颤颤巍巍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见她情绪如此之激动,景云帝与安泰二人皆不敢开口,窦太后道:“好,好,你们如今大了,长本事,一个个学会瞒朕了。”

    见阿娘几乎站立不稳,安泰上前扶着她,只觉她浑身颤抖,流着泪,紧紧抱住她。看见阿娘与阿妹抱着一起痛哭,景云帝眼前一黑,只觉得方好了的头风立刻发作起来,惨白着脸道:“扶太后去休息。”一旁瑟瑟发抖的宫人顿时战战兢兢上前。

    窦太后并非寻常女流之辈,心志坚定于常人,并不一味沉浸在悲痛中,平复下即刻道:“心肝儿的事要查清楚,皇帝要给朕一个交代。”

    又望着安泰道:“你阿兄是皇帝,他也有自己的苦衷,你不可过分为难他。”

    安泰道:“我只盼阿兄能还我与元郎一个清白。”说完望着景云帝道:“阿兄今日不是派人去抄我家,可抄出什么来了?”

    景云帝顿时面上挂不住,今日万骑羽林将军已经来回报,并未有任何发现,但这消息安泰竟然也知道了,他望了一眼一旁的永仙,顿时知道是自己这爱女透露的消息。景云帝叹了口气,今日他还真有一瞬间不禁怀疑,难道自己真的错怪了元子期。

    窦太后闻言叹道:“皇帝行事也要讲求证据,岂可轻信谗言。”她意有所指,景云帝即刻肃然道:“儿受教。”

    安泰见他表情,知道自然一无所获,低声道:“倘若真有什么,怎么什么也搜不出?”

    她望着景云帝流泪道:“我是阿兄一手带大,又怎么会做阿兄不利之事。”

    景云帝道:“你自然不会,只是……”

    安泰打断他,方才动之以情,现在需晓之以理,她低声道:“陛下也不用担心元郎,即便是前朝的皇族又如何呢,这么多年过去了,一切已成定局,我们只想安安静静做外藩,永远为陛下守北疆,若陛下不放心我们在长安,也不愿我们回封地,我情愿和元郎带着鲤奴去凉州,再不踏入长安一步。”

    景云帝断然拒绝道:“朕怎么舍得你去那蛮荒之地受苦。”

    安泰道:“若是不去,只怕有一天陛下又要将那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们头上。”

    景云帝望了望窦太后,又望了望安泰,他知道今日之事他若不表态,恐怕不能善了,做儿子与做兄长总要退让一步,他叹了口气道:“阿妹也别多心,既然这事已经查清楚了,朕想与你做一门婚事,将永仙指婚与鲤奴,我们做一门亲家,这样你总可以放心。”

    一旁的永仙猛然抬头,安泰也极惊讶,窦太后缓缓道:“鲤奴是个好孩子,将小十三托付给他,做阿婆的也放心。”

    见阿娘如此说,安泰知道这是阿兄给出的一张包票,只能默然点头。

    景云帝叹了口气,柔声道:“太后病体初愈,不易伤神,还是请移驾清思殿。”

    窦太后极缓慢地点了点,安泰恍然觉得,记忆中强势的阿娘此时仿佛一下老了许多岁,她搀扶着窦太后上了凤辇,景云帝轻声道:“一天一夜水米未进,你也用些膳食。”

    安泰望着脸色苍白许是头风又犯的阿兄,低声道:“我陪一陪阿娘,便要回去了。”

    说完期望地望着阿兄,等他应允自己出宫,景云帝望了她片刻,终于叹息道:“也罢。”

    出了建福门,望着身后自己曾生活过十几年的巍峨宫殿,安泰忽然泰感到如释重负,她拉起阿樱的小手道:“幸好今日有我的阿樱。”

    阿樱乖巧拱进她怀里,轻声道:“幸好阿娘平安。”

    安泰吻了吻她的发顶,想起自己早夭的女儿,打定主意要加倍补偿她缺失的母爱。

    安泰回到王府之后才想起另一件事,今日兄长虽放了她回来,却并未开口放元郎。她知道兄长心中疑虑未消,所谓指婚,也可能只是权宜之计,想到此处,不禁忐忑。

    元剑雪见到安泰自然是极惊喜,将昨夜之事细细讲与安泰,安泰方知道原来这次竟如此惊险,欣慰小九果然可堪大用,又愤怒竟真有人欲置元家于死地。至于这幕后之人,不言而喻,自然与高家脱不开干系,只是不知道他们背后又是什么样的势力。

    听元剑雪又提及郑任与余现,安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顿时呼吸急促,她思索了片刻,提笔写下一封信,封好交与元剑雪道:“将这封信送与你九表兄。”

    元剑雪迟疑道:“如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我们,若明目张胆将他牵涉进来,恐怕不妥。”

    他话音未落,一旁便有个声音怯生生道:“兴许,我可以试一试。”

    元剑雪转头,发觉是阿樱,她从他手中拿过那封信,沉声道:“这件事交给我罢。”

    今日方知她行事稳妥,元剑雪望了眼安泰,见她也是一样的神情,点了点头道:“此事须得做的悄无声息。”

    阿樱点了点头,元剑雪怜爱地揉了揉她的头,嘱咐道:“路上小心些。”

    此时未时已过,阿素只觉这一觉睡得极香甜,她朦朦胧胧睁开眼,正对上李容渊秀澈的眼,自己奶猫似的拱在他怀里,有热度揽在自己腰上,是李容渊修长的手。她的腰细得他的一只手都握得过来。

    阿素极窘迫,这成什么样子,怎么竟睡到了他怀里。下意识打开李容渊的手,死命从想从他怀里挣出来,却被牢牢禁锢。

    李容渊捏了捏她细瘦的脊骨,才淡淡评价道:“硌手。”

    他的语气极不满意,阿素气结,明明被占了便宜的是她,倒好像他吃了亏似的。

    见她一脸不平,李容渊以拇指擦掉她唇畔的一点湿润,低声道:“睡得那么香,还打小呼噜。”

    阿素面色微红,原来她睡相这么不好么。说话的时候,李容渊俊美的脸在面前放大,阿素觉得自已一点都动不了。

    他眸色深沉,忽然道:“闭眼。”

    阿素很听话地真把眼睛闭上了,似乎有人凑近。

    皮肤能感知到一丝热度,以及属于他的,独特的幽静气息,阿素觉得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然而忽然响起叩门声打断了一切。

    阿素一惊,意识回落,她睁开眼睛,正见李容渊深邃的五官在近前,近得可以一根根数得清他浓密的睫毛。他低着头,眸色深不见底,似乎正寻她的嘴唇。

    阿素的脸刷一下红了,猛地推开他,李容渊一怔,却捉了个空。阿素急急要下榻,拼命逃命的样子。

    叩门声还在继续,李容渊心情不好,随手抄起一件东西丢出去

    薄胎红釉天青瓷枕顿时在青玉砖上碎成了八瓣。

    察觉到室内之人的怒气,朱雀道放低道:“殿下,有人求见。”

    阿素已爬到榻边,却被他攥着脚踝。李容渊根本不理朱雀的声音。阿素努力挣扎,又蹬翻了榻角的金狻猊香兽。

    阿素越挣扎,他越怒气上涌,只觉得心凉,焐了这么久一点也没焐热,见到他就像见了鬼。

    听见里面瓷器碎裂的清脆声音和重物翻倒的声音,朱雀有一瞬犹豫要不要推门而入,但她深知李容渊性格,只能站在门外。

    听见里面渐渐平静下来,朱雀再次低声道:“是长平县主,送来一封长公主的书信。”

    阿素一惊,是阿樱来了,那是她家有什么事情?阿素顿时停止了挣扎。

    然而她不挣扎,李容渊也没有更高兴一些。

    阿素抬眸望着他,期期艾艾道:“殿下……不去看一看?”

    见李容渊不答,她咬着嘴唇,低声道“兴许,真的有什么事情。”

    “你想我去么。”李容渊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阿素茫然点了点头。李容渊不发一言,却起身走出帐幔之间。
<<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
添加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