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第 55 章
艾理斯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怎么样？考虑一下？”奥尔瑟雅戏谑地看着他。
当然, 她知道艾理斯可能根本不会理她，他一直都习惯于无视她；于是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正想要跟他谈点正事, 却忽然发现艾理斯正看着她，似乎有话要说。
不知为什么, 奥尔瑟雅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 艾理斯忽然开口了——
“我族的传统是狩猎, 种田我不会，至于三年抱俩, ”他停顿住了, 盯着她沉默地看了一会, 又慢慢地说, “这事，我说了不算。”
奥尔瑟雅一哽。
这话什么意思……？那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你说了不算又是什么意思？？
“谁生谁说了算。”艾理斯又说, “不生也行，反正小孩子就像野兽幼崽一样，很麻烦。”
生不生的……你跟我解释强调个什么劲？！是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啊？？
……奥尔瑟雅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嘴是那么的多余，也是头一次明白了什么叫‘不要欺负老实人’。
感觉莫名被占便宜，而且还无法反驳。
“还是说, 你对儿童的教育方式有什么心得？”他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我只会揍幼崽，扮黑脸可以吗？”
奥尔瑟雅恼羞成怒地瞪他。
“没完了你，赶紧下床。”
艾理斯也没问, 下床穿上皮靴跟着她往外走。
奥尔瑟雅带着他往外逛。
日光城非常大，恶魔入侵只是毁掉了其中一角，其他区域仍然维护完好，奥尔瑟雅带着艾理斯去了西区的花店，认真地挑选过后，问他喜欢什么颜色。
艾理斯想了想，说金色。
然后奥尔瑟雅挑选了一盆金色的幼菊，作为康复礼物送给他。
“给我的吗？”艾理斯面露迟疑。
奥尔瑟雅“嗯”了一声，说：“精灵族是亲近自然的种族，他们无论是花店里卖的，还是给友人送的，都是整盆的，充满生命力的鲜花是最美好的礼物，一会回去我帮你修好放花瓶里吧。”
艾理斯看了看那盆开得正灿烂的金色幼菊，说；“让它这样呆着吧。”
奥尔瑟雅有些吃惊，她一直以为他是一个怕麻烦的人，毕竟他随身的行李一直都屈指可数。
奥尔瑟雅正要付了钱，花店老板却一脸激动，问能不能给他签个名，她莞尔一笑，接过了笔。
签完名她正想付钱，老板却连连拒绝。
“这可不行！您是精灵族的贵客，也是我们的英雄，怎么能收你的钱呢？不行不行，我的同胞知道会唾弃我的！我以后可还要做生意呢，拜托，请收下它吧。”花店老板说。
奥尔瑟雅正要说什么，花店老板的朋友在旁边笑着说：“您就收下吧，他可是您忠实的崇拜者，收了您的钱，他今晚可就睡不着了。”
她只好含笑谢过对方，经过习惯性的细微观察，她发现花店老板受了重伤，花店里的活都是他的朋友代劳，于是便提出为他治疗。
花店老板的伤势虽然严重，但在圣光能量的治愈下，也能平稳地站起来了，他受宠若惊，摸着奥尔瑟雅按过的伤口，发誓要一个月不洗腿。
“……倒也不必。”奥尔瑟雅尴尬地笑了笑，拉着黑了脸的艾理斯就要离开，这时，花店外忽然匆匆走过一个人，花店老板鄙夷地呸了一声，然后对奥尔瑟雅说：“那是东区的人，之前就是他散播您的谣言，被我骂过，结果那家伙竟然趁机报仇把我打成重伤，要不是巴德到北区的分店找我，我早就被恶魔领主踩死了！您一定要小心这些人，我怀疑他们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艾理斯神情一敛，看向她，奥尔瑟雅也看着他，然后又看向那人匆忙离开的方向，她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气息。
他们合作很久了，对彼此的肢体语言都有一定的了解，奥尔瑟雅没有说话，艾理斯却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
奥尔瑟雅继续跟花店老板聊天，询问他一些异常情况。
“那家伙啊，是东区那边的人，本来是个流民，后来在麦尔斯麾下做事，后来干脆离开了护卫队，整天无所事事。”花店老板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
奥尔瑟雅确认问不出什么之后，便也离开了花店。
她现在是日光城的大名人了，走在街上，几乎所有精灵都会满怀敬意地跟她打招呼，甚至有人给她送水果，没一会她身上就垮了几个漂亮的水果篮子，哭笑不得。
“那家伙去了哪里呢？”她思索着，艾理斯的伤刚好，裂开就麻烦了。
正想着，远处忽然传来了民众的尖叫，伴随着碎石掉落的声音！
奥尔瑟雅心里一凛，立刻朝尖叫发出的地方冲了过去，没想到刚抵达目的地，就看到艾理斯单手拎着一个恶魔的脚踝，将他往旁边的墙上抡，旁边的民房建筑都被砸坏了，四周的民众正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艾理斯！停下——”奥尔瑟雅喊，然后顺手将那个恶魔禁锢在了金色的圣光牢笼里。
她过去查看艾理斯的伤口，果然裂开了。
“没带武器，他差点跑了。”艾理斯开口解释。
“那也不能砸人家房子啊。”奥尔瑟雅扶额，“屋子里有人怎么办？”
“我看过了，没人。”他说。
“怎么回事？”她问。
然后艾理斯告诉她，他一路跟着这个家伙，但这个家伙超乎寻常的敏锐——这真的很反常，艾理斯是个专业的猎人，他的追踪永远都悄无声息，能察觉到他的追踪并第一时间感觉到他的印记侦测，就已经说明了这家伙绝不是普通的精灵流民。
“我认识他！”忽然有精灵平民喊道，“那家伙不是东区那边的人吗？以前因为滋事斗殴，被麦尔斯阁下赶出了护卫队，他怎么跑到西区来了？”
“对啊！怎么还变成了恶魔？？这真是太可怕了。”
……
奥尔瑟雅眯了眯眼，让艾理斯逼供这个高等恶魔。
其实艾理斯的逼供很简单，他只要往那一坐，慢悠悠地汲取高等恶魔的灵魂能量用以补充自己，对于恶魔来说，这就等同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生吃一样恐怖。
高等恶魔很快就受不了招供了。
麦尔斯曾经派人离开日光城，去寻找追杀圣光使者的人——也就是叛变的守护者南希。
恶魔一直都盯着精灵族，但由于精灵族有防御阵法，而精灵们每次离开领地时的位置其实都不一样，因此他们无法渗透进来，但那次他们暗中盯着南希那群人，并抓住了机会。
尽管混进了日光城，但精灵族有圣光之心守护，他们被压制得很厉害，消息很难能完整传出去，但他们最终还是做到了。
他们通过麦尔斯，打开了防御阵法的一角——也就是日光城北门，最终造成了北门最先被破的惨事。
“这绝不可能！麦尔斯将军怎么可能让你们进来！”精灵平民们愤愤不平，纷纷用水果砸那个恶魔，结果恶魔被圣光囚笼罩着，那水果砸牢笼上，没砸到恶魔不说，迸溅的果汁还撒了无辜的奥尔瑟雅一脸。
艾理斯站起来，冷冷地看着那几个精灵。
“嘿！”她退开几步擦着脸，那几名精灵平民尴尬地向她致歉。
“大家都冷静一下，这事关到麦尔斯将军的声誉，我想还是交给王室处置比较好，无论结果如何，这都不是我们能插手的。”奥尔瑟雅将话说得含蓄，表面上看是外族人的谨慎，然而实际上却阻止了高等恶魔将真相传播给民众。
而讨厌他的人绝不会吝于自己的想象力，一旦沾染上“勾结恶魔”的恶名……
奥尔瑟雅在心中冷笑，让艾理斯把恶魔的嘴堵住，带走交给了尤金。
在回去的路上，艾理斯抱着那盆金色幼菊走在她身边，他的话很少，很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奥尔瑟雅说。
“……这盆花呢，大概就是这样养。”她跟他说金色幼菊的浇灌方式，然后又说道别人给她送的那些水果，让他带回去吃掉，补充一些营养——虽然不知道半神的身体还需不需要细心保养，毕竟她也没研究过。
说完这些，奥尔瑟雅这才惊觉已经快回到新月花园了。
不知不觉就跟他说了那么多，她想。在墓中的岁月还是过于死寂了，她有时候会盯着墓里爬行的甲壳虫，自言自语给它们编一个凄美的故事，像是三角恋之类的，说给旁边的艾理斯听，艾理斯当时看她的眼神……很奇怪。
她已经很习惯将他当成树洞。
他见证了她的整个蜕变，从洋溢着温暖圣光的圣光使者，成为一个满心仇怨的疯女人。
“你会不会觉得，我开始变得和那些政客一样肮脏？”她忽然问。
以前的她会怎么做呢？坚持正义，哪怕自己会委屈，也仍然坚信只要看到光明的一面，黑暗就会远离她。
她会欣赏麦尔斯，尽可能去体谅他的立场，因为他于他的人民而言是个好人，而她作为圣光使者，保留人世间的善意是她的义务。
艾理斯见证了她的最好，再看现在的她，心里恐怕充满了落差吧？哪怕他仍坚信她的‘纯净’。
……
作者有话要说： 【墓中世界】
奥尔瑟雅（用小棍子捅了捅甲壳虫的屁股，自言自语）：……然后呢，阿甲和阿乙抱头痛哭，偷偷私奔，最后它们生下了一只小小甲壳虫，名字就叫……
艾理斯面无表情，内心os：可可爱爱 o(////▽////)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