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第 134 章

    下课的铃声打响, 秦洛睡眼惺忪地跟着人群走出教室。
    前面一帮人勾肩搭背地凑在一起小声讨论——
    “听说这次接送出了大问题，容爸爸自己开飞船回来的。”
    “吹呢，这谣言就离谱。”
    “听说他们上飞船时一个人都没有, 就丢他们在那自生自灭。”
    “一个人都没有, 那飞船是自己跑过去的啊？傻。”
    “真的，好几个老师上飞船看过去了, 而且宋美人正在和校方交涉, 要对负责接送事务的主任问责。”
    “这……不会是有什么私人恩怨吧？”
    “让让。”秦洛推开他们往外走, 头晕得不行。
    昨天下午殿下回来后, 扔过来一份巨庞大的名单，让他分门别类，一个个查！
    直到早上上课前他就没休息过。
    前面那几人转头一看是秦洛，立刻拉住他，一脸吃瓜的表情。
    “秦洛, 你知道这事吗？”
    秦洛抹了把寸头, 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眼神呆滞：“谁知道呢，有些傻逼就喜欢自作聪明。”
    说完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走了。
    吃瓜群众面面相觑，一脑门问号。
    校长办公室，宋瑜扫了眼递到眼前的茶盏, 没有接。
    李华汀面色尴尬，小心翼翼地将茶盏放到他面前。
    “这事我已经安排人在查了, 最迟下午就给您答复。”
    宋瑜的王子身份暂时不会公布于众, 平时在公开场合不需要行礼、用尊称, 可私下里, 在知道身份的前提下, 就得注意这方面的礼仪。
    “事情我自己会查。”宋瑜神色不耐, “人我带走，你的渎职罪也跑不了。”
    李华汀眉心一跳，手心里全是冷汗。
    他好声好气道：“您先消消气，我想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军校建校几百年，从没发生过这种事。”
    宋瑜冷嗤：“我也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丢在空间站，你的管理能力可真棒。”
    李华汀思绪打结，指尖发麻，脸都吓脱相了。
    明明记录里显示派出去一百多号人，可现在一个都找不到了，只剩下一艘空荡荡的飞船，这怎么想都不合逻辑。
    难道这些人其实都被二殿下抓起来，借此为由对他发难？
    李华汀不停地搓手，又躁又烦。
    就算二殿下真是这种打算，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除非把这事闹大，让宫里施压。
    可万一这事跟二殿下无关，那闹大了对他更不利。
    正纠结着要怎么办时，门突然被从外面打开，进来两个一身黑衣，守卫打扮的beta。
    黑皮beta走到宋瑜身前，恭敬地汇报：“人已经抓捕。”
    李华汀双眼睁大，压着情绪，可语气里还是透出些许愤怒。
    “抓人要讲究证据，您——”
    “帝国法律有明文规定，危害王族等同于叛国，一切有嫌疑者可先行抓捕。”宋瑜施施然地起身，右手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连这都不懂，我看你这校长也是时候退休了。”
    说完这句，转身就出了门。
    李华汀怔怔地坐在那半晌，突然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给林峰发了通讯过去。
    “就他现在的处境，动动下面的小喽喽还行，动你是不可能的，大可放心。”林峰背着手站在窗前，“不过他性情喜怒无常，不能以常人的逻辑推测，真疯起来也麻烦，你这段时间还是小心点。”
    这话听得李华汀心里难受。
    “我是躺着也中枪啊！这都什么破事！”
    林峰偏头看他，面色冷静：“学校和飞船上都有监控，那么多人还能凭空不见？他也就撒撒野，发个大少爷脾气，能拿你怎么样？”
    “话是这么说，可——”
    李华汀也觉得自己多虑，可心里总有个不详的预感。
    这次恐怕要摊上大事了。
    挂掉和李华汀的通讯后，林峰的脸色黑了下来。
    宋瑜一去V99，基地数据库就被毁了。
    刚回学校就对林家下手，这事怎么想都不可能是巧合。
    他给几个通讯号发了信息，约定晚上六点开会。
    这一开就开到了第二天早上。
    宿舍里，容时将J001的档案重新调取出来。
    视线扫过照片下方的“A级”字样，他回想起大猫在视频里说的东西。
    基地在实验体的选择上有很多种渠道，大猫知道的有三种。
    一是基地通过基因中心培养的，二是通过各个渠道非法收养的孤儿，三是自愿成为实验体的未成年人。
    不管通过什么渠道成为实验体，都会被放到一起进行编号划等级。
    A级供给军政高层，B级供给优秀战士，C级攻给社会名流，D级备体，E级残次体。
    而A级是从小量身定制的，绝大多数都有备体，防止主体在成长过程中出现意外。
    容时在数据库里查验过，确实存在。
    B级和C级一般都是从D级备体中挑选出来，根据目标的信息素进行二次微调改造，以满足和目标百分百匹配。
    D级中的备体有两类，一种是A级中淘汰下来。若主体能正常完成任务，备体毫无用处，就会被划分到D级，一种是已经成功改造但还没匹配到目标的。
    E级则是改造失败的。
    要培养一个实验体长大需要耗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哪怕是改造失败的残次体，组织也会不断为其进行重新改造，以保证这个人可以为他们所用。
    爸爸和纪伶会是主体和备体的关系吗？
    容时将档案一点点往下拉。
    表格里详细记录了J001从小到大每一次的检查和用药情况。
    八岁前的记录只有十页，基本上半年才检查一次，和正常的孩子差不多频率。
    可八岁后的记录剧增，随着年龄增长，记录越来越密，到十八岁时几乎一个星期就会有一次检查和用药记录。
    容时控制着自己不要多想，可眼前还是闪过少年的爸爸在消毒水味的病房里，一次次被注射药物的画面。
    爸爸竟有这样的童年，为什么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容时深吸了口气，压下烦闷的情绪，继续往后翻。
    记录停在二十年前的10月28日，正好是父亲带队去V99救援前后。
    父亲不过是个上校，算不上军政高层。
    按照组织这套等级划分规则，可以肯定爸爸并不是供给父亲的omega。
    这结论让容时松了口气。
    先无论其他，至少可以证明爸爸和父亲之间的感情是真实存在的。
    他和眠眠不是阴谋下的产物。
    宿舍门敲响，容时回过神，突然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他揉揉酸胀的额角，起身去开门。
    宋瑜走进来，视线扫过容时的神色，把他摁到自己怀里摸摸头，笑道：“怎么哭了？来，不哭不哭，哥哥做小饼干给你吃。”
    容时一怔，哭笑不得，顺势抱住，在他漂亮的锁骨上咬了一口。
    “那种甜得要死的小饼干，除了你没人吃得下。”
    宋瑜吃痛，抽了口气，手指穿过容时的头发，微微收拢。
    “小饼干能有我甜？”
    容时：“但你我吃得下。”
    这死兔子这张嘴，真是要了人命了。
    宋瑜偏头亲在容时唇上，边亲边推着他往客厅走，将人压倒在沙发上。
    宋瑜稍稍退开一些，压低着声音笑：“让哥哥看看你怎么吃。”
    容时将人环在身前，视线扫过他比平时红润的薄唇，不紧不慢道：“喜欢吃的东西，我一般留到最后。”
    宋瑜把玩着他的耳垂，轻哼：“能留到最后，说明还不够喜欢。”
    容时：“所以我打算养到最好吃的时候吃。”
    宋瑜：“什么时候最好吃？”
    “熟透的时候。”容时认真道，“现在太涩了。”
    宋瑜：“……”操。
    我还嫌你不够色呢。
    腻歪了片刻，容时拉着宋瑜去厨房一起准备晚饭。
    宋瑜的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节紧实有力的小臂。
    他边洗番茄边说道：“郑龙的老婆已经控制了，明晚就能押送到学府星，去审问203时顺便让01匹配看看有没有问题。”
    容时将锅里煮熟的面条捞起放进凉水里。
    “我记得负责接送这块的主任姓陈？”
    “嗯。”宋瑜把洗好的番茄放到热水里，“林家分支的分支，不让他们付出点代价都对不起他们的努力。”
    像这种暗杀行动一般都会让明面上完全不想干的人去执行，哪怕行动失败也不会拔出萝卜带出泥，被对手顺藤摸瓜一锅端。
    可这次他们直接启用了有血缘关系的人脉，足以见得基地数据库被毁对他们造成多大的影响。
    “只要飞船爆炸，就能死无对证，无所谓暴露不暴露。”宋瑜嗤笑，“这些人胆子是越来越大了，我看起来很好欺负？”
    容时见他滚动着热水里的番茄，试图伸进热水里拿，立刻擒住他的手腕放到凉水下冲。
    “不烫？”
    宋瑜轻笑：“烫啊，烫才好玩。”
    容时：“……”
    十分钟后，两人坐在沙发前地毯上吃拌面。
    宋瑜闲着没事，打开军校论坛看看风向。
    果然很多人在讨论他带走陈主任的事。
    “陈主任真的被带走了，这事难道是真的？”
    “那这也太离谱了，敢这么明目张胆，他是上赶着想吃牢饭啊？”
    “只有我的关注点放在容爸爸自己开飞船回来吗？”
    “我也！难道容爸爸真的会开飞船？！”
    “有AI主控的话，开飞船其实也不难——好吧，我编不下去了呜呜呜”
    “机甲玩得溜还能说是游戏玩得多领悟性好，可飞船也会开，这他妈是人？”
    宋瑜关掉越来越歪的搂，从主页往下拉，很多讨论容时实力的，其中还掺杂着一个拉踩贴。
    “容时就是靠你们这些人的嘴给吹上去的，还开飞船呢，哈哈哈笑死我了。”
    “他的脑残粉太可怕了。”
    “上星期陆鸣出任务回校，可是被校长亲口表扬了的，听说再出一次任务就能升军衔了，太牛批了！”
    “陆鸣才是实打实的，不像某人，都靠吹。”
    “你们喜欢陆鸣我没意见，为什么要同时踩主席？瞧把你们酸的哟。”
    “陆鸣是你爹呗，搞不懂这种品行有问题的还有人追捧，以前那些事都当没发生了？”
    宋瑜看得有滋有味，顺手回了一条。
    【小猫吃不到鱼：主席哥哥永远的神，不接受反驳。】
    “先吃饭。”容时给他强制关机了，“边吃边看不消化。”
    宋瑜：“……”
    这老兔子——
    吃饭的两人压根不知道，那个回帖又把沉寂许久的真爱楼给顶了上来。
    “那个ID小猫吃不到鱼不是容爸爸的黑粉吗？”
    “这是高级黑？看着不像啊。”
    “呼叫分析帝！”
    “我看是真香了。”
    吃过晚饭，容时拉着宋瑜出去遛弯。
    晚风习习，吹散了不少烦恼。
    容时的视线扫过远处的篮球场，刘宏老白正在和一群人打篮球赛，周围围了不少人，看着很热闹。
    年轻真好。
    容时偏头看向宋瑜：“要不要去那边——”
    说到一半突然停住。
    宋瑜不知道在想什么，无意识地啃着手指。
    容时：“……”
    怪不得指甲都凹凸不平。
    听到声音，宋瑜回过神：“你刚才说什么？”
    容时将他的手牵过来，往回走。
    “没什么，回去给你剪指甲。”
    宋瑜：“？”
    十分钟后，宋瑜摸摸光秃秃的指尖，视线扫过容时的手。
    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指甲的形状也很好看，关键是一点指甲都没留！
    宋瑜又扫过他的脚。
    容时清理了指甲刀正准备放回去，突然被宋瑜一把夺走了，脚也被抱了过去。
    宋瑜兴致勃勃，摸着他的脚背笑：“今儿个高兴，哥哥给你一次特殊服务。”
    他捏住容时的大脚趾，指甲刀横竖比划了几下。
    对准后正打算下手，突然被拦住。
    宋瑜：“别干扰我。”
    容时：“在你剪之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宋瑜：“嗯？”
    容时：“你是要剪脚趾甲还是脚趾头？”
    宋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