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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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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界考试司。

    魁斗星君接完电话,起身朝门口走去。

    “星君!”正在打盹儿的亭林仙君听到动静,立即起身,“星君有何吩咐?”

    魁斗星君宋小葵把一打资料给他,“这是今年天庭大考的复习范围,你先审一遍,不妥的地方标出来,我回来再处理。”

    “星君要出门?”亭林仙君震惊了。

    号外!向来以办公室为家的魁斗星君居然会主动离开工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天界要毁灭了?猴子又打上南天门了?

    “我要去一趟人界,”宋小葵淡定地道,“渡个劫。”

    “噢原来是渡……劫?”助手亭林仙君一怔,面对云淡风轻说出“渡劫”二字的上级,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掐指算了算,距离宋小葵上次渡劫好像的确已经过了一千年,“星、星君是要去过千年大劫!”

    不怪亭林仙君惊讶。

    身为主管天下考生大运的神仙,最年轻的一任魁斗星君,宋小葵非常忙,非常忙,忙到什么程度呢?听说三年前有人她介绍了相亲对象,三年后相亲对象儿子都会打酱油了,她们都没能见上一面。

    如今宋小葵要去渡劫,千年大劫可不是开玩笑的,一个不慎就是道行尽毁。哪个神仙渡劫前不沐浴焚香闭关七七四十九日,再找上百八十个徒子徒孙护法?哪有宋小葵这样的!

    亭林有点急了,“星君!星君且慢,待我上报天尊,好歹求个护魂石之类……”

    “不必。”宋小葵一挥手,“些许小事,何须惊动天尊。”

    亭林:?

    看着潇洒出门,宛如遛弯一般淡定的上级,亭林仙君陷入迷惑——他们对“渡劫”的理解是不是不太一样?

    三日后,亭林仙君接到跨界电话。

    “亭林,是我。”

    “星君!星君有何吩咐,可是遇到什么麻烦?”亭林仙君吓得一个激灵,困意全无。

    “不是,我已经渡完劫了,不过还剩些时间。二十八星宿那边送了些应届子弟下来,天尊的意思是让我就手教导一番,可能要晚些回去。”宋小葵说,“我走的时候匆忙,没带教案,要麻烦你跑一趟,送到下界来。”

    亭林仙君还沉浸在宋小葵三天渡完劫的震惊中,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好,星君请说,在什么位置?需不需要我开库房……”

    魁斗星君执掌天下考试大运,自然拥有天下教案,那数量可不是一般人能想像的,没十天半月恐怕都翻不着,亭林仙君思考着要不要去紫微宫借几个帮手。

    “倒也不必。”宋小葵淡淡地道,“我桌上有个u盘,里面有筛选好的电子教案,你送过来就行。”

    一个tr+f的事,真用不着那么麻烦。

    亭林:……

    ——他不过打个盹儿的工夫,天庭已经全面推广办公信息化了吗?

    人间,启星高中,高二教研组。

    中午十二点,本该午休中的教研组气氛紧张,办公桌前各科老师埋首在卷子前,手指在计算器上飞快核算,时不时传来机械的“归零”声音。

    十一点半月考结束,十二点钟成绩已经出来了大半,教研组正在做最后的总分校对。

    高中二年级的第一次月考,也是重新分班后的第一场考试,往往能奠定一个班级团体的新生态分布,学生们也都十分关注,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学生来教研室问分了。

    高二教研室负责人邢主任从办公室踱步而出,问道:“各位老师,进度怎么样?”

    “火箭班的成绩已经上传校园网。”

    “十二个班差不多都完成了,大榜快要出来了。”

    “好,”邢主任点头,“那我去信息中心说一声,可以公布金榜了。”

    所谓“金榜”,是位于启星高中主楼外的一块电子屏,最上书“金榜题名”四个大字。因为位置有限,所以只滚动显示每次考试的前一百名,是启星高中的金字招牌。这会儿榜单还没公布,就已经有学生迫不及待地守在榜下了。

    邢主任一走,位于办公室角落工位的辛老师小声道:“你怎么就出大榜了?十三班的成绩还没……”

    “辛老师,你刚来不知道,十三班的成绩不算在总榜里。”

    “咦?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齐老师不紧不慢地收拾试卷,“他们班去年期末集体交白卷,凭借一己之力把全校成绩拉低了五十多分,把邢主任气得差点递辞呈,全教研组的老师都丢了年终奖。老邢一气之下跑去和校长理论,才求来这份‘福利’,以后十三班都不计入总排名。”

    “是呀,”另一个老师也说,“咱们启星这样的学校,不知道多少高校关注着,结果去年在市里丢了大人了!我现在在我老同学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辛老师有些不解,“可是,这样区别对待,学生和家长没有意见吗?都是考进来的,成绩也不会太差吧。”

    “成绩?”齐老师嗤笑,指着窗外一座崭新的实验楼,“看到那座大楼没,十三班的家长盖的!”

    “再看看新食堂,漂亮吧,十三班家长投资的!”

    “看咱们的操场,虽然平时没什么用但是……高端吧?十三班家长修的!”

    启星高中高二十三班,全班仅二十八个学生,简直集齐了整个高校界各个品种的学渣。这是个标准的“镀金班”,这些子弟可不是靠成绩进来的,靠得是家中慷慨解囊,硬生生用几座大楼砸开了启星的大门。

    除了家里有钱之外,这些孩子还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并不被作为第一“继承人”培养。

    他们中有些是家族里有更为优秀的兄弟姐妹,不是在国外深造,就是在火箭班名列前茅,还有些虽然是独生子女,但家中溺爱养废的,还有因为其他原因一开始就被排除在继承人之外的。

    这个班级就是富豪们合资给家里的二世祖打造的大型“托儿所”,只是为了避免崽子们游手好闲惹是生非。而在启星这样的名校毕业,就算是学渣,出去也不至于丢家族的脸。

    “原来是这样。”

    不过辛老师还是有些不解,就算是成绩差吊车尾,选择题全懵c也不至于零蛋啊?是交了白卷吗?

    而这一次,有人在她之前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听说去年期末十三班全班旷考,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那当然是因为——”发现声音不对,齐老师一怔,抬头看去,“咦?你是……”

    众人这才发现,教研室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个女孩子,梳着一个高高的丸子头,额前薄薄的齐刘海显得乖巧可人,乍一看还以为是舞台上走下来的少女偶像。

    “同学你是……”几个老师面面相觑。

    少女抚了抚鬓角,含蓄如风荷般,“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新来的老师,今天第一天报道,我叫宋小葵。”

    少女亮出职工证,上面是一张照片以及她的个人信息,明确写着职务。

    真是老师啊?看着可够小的,像个高中生似的。

    为了掩饰尴尬,老师们立即热络起来,“你好,学生们刚考完试,有点乱,你先坐,主任一会儿就回来。”

    “谢谢。”女孩子礼貌又文静,让人平添好感。

    “宋老师教什么?”

    “语文。”

    “那和我一个组呀。”辛老师高兴地道,“你教哪个班?”

    “十三班。”宋小葵甜甜地笑道,“我是十三班新来的班主任。”

    “对了,我刚才听你们在聊十三班的事,我刚来,什么都不知道,方便跟我说说吗?”

    “……”

    十分钟后,宋小葵坐在教研室的会客沙发上,认真翻阅十三班学生的名册——不多不少,二十八人,正好是二十八星宿家崽儿的人数。她来之前说过,一家最多一个,多了不收,倒是没人违反规矩。

    邢主任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高中生似的小姑娘乖巧地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翻着学生名册。他茫然地看了一眼其他老师。

    谁?哪个班的学委?

    旁边的老师忙说:“主任,这是新来的宋老师,正等您呢。”

    邢主任一怔,“你就是副校长说的,十三班新来的班主任?”

    宋小葵站起身,礼貌地伸手,“主任您好,是我,宋小葵。”

    邢主任看了一眼凌乱的屋内,干咳一声道:“不好意思啊宋老师,暂时没有工位了,我叫后勤再送一张桌子来。”

    “不急的,”宋小葵友善地笑了笑,看了看沙发,“主任,我想现在就去班级看看,您看方便吗?”

    邢主任一怔,“……嗯,你跟我来吧。”

    邢主任带着宋小葵在楼里七饶八绕,最后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最里面的一间教室停下脚步。

    “就是这里了,我还有课,就先走了。宋老师有什么不懂的,可以先问其他老师,工位的问题我会尽快解决。”

    宋小葵点头,“好,谢谢。”

    邢主任走后,宋小葵看了看时间,十二点四十五分,还有十五分钟上课,班级里空无一人。

    ——也许是出去活动了?

    高考拼的不只是智力,还有体力,学生总坐着也不好。

    宋小葵不紧不慢地来到将桌前,将乱七八糟的桌面简单归拢了一下,又拿出教案和书本。下午第一节就是语文课,刚好可以和学生们互相了解。

    十二点五十五分,还有五分钟上课,班级内空无一人。

    再等等,宋小葵对自己说。

    十二点五十九分,走廊传来脚步声,一个棕色头发的男生睡眼迷蒙地进了教室,直奔最后一排座位:坐下,倒头,睡觉,发出鼾声,一套操作行云流水,根本没注意到教室前面还有一个人。

    宋小葵面无表情地看了看手表,一点整。

    司天下考生大运的魁斗星君阔别人间多年后的第一堂课,出勤人数:1。

    ——毫无疑问,是她带过学习氛围最差的一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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