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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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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虞看着镜中的女子惶然睁大眼, 无力跌坐在地上。

    樱桃值夜,听见动静进门来,看她长发披肩身子微微颤抖,吓了一跳, 忙拿了衣裳给她裹上。

    “姑娘怎么了这是, 快起来!”

    阿虞摇了摇头,声音有些嘶哑:“一时梦魇了, 没事。”

    但她还是病了, 来势汹汹, 向来活蹦乱跳的人面色潮红躺在床上, 一直昏睡不醒。

    彼时,容舟正要上朝, 听说阿虞发烧的消息,立刻扔下官服赶了过去。

    天才将亮, 郎中被管家连拖带拽的拉进院子里, 催促着给自家姑娘看病。

    郎中把了脉,面色有些凝重, 好半晌才提笔开了药方, 一面吩咐人煎药,一面取了银针出来,握住阿虞的手臂。

    银针入了曲池穴, 床上的人却并无反应,容舟眉头紧锁, 看鲜血染红了绫罗帕,一股血腥味充斥在屋子里,叫他太阳穴也跟着跳动起来。

    郎中很有眼力见,看容舟面色不豫, 便低声解释:“姑娘高热不退,病情加重,此穴位能疏散风热,有解表散邪之功,约摸半个时辰就能好转。”

    容舟点头应了,等送走郎中才在床边坐下,那只白嫩的手臂上还有血迹,深深刺痛了他的眼睛。

    碧莲拧了帕子过来要擦,却被一只修长的手接过:“你们下去吧,我看着她就好。”

    众人看他面色冷凝,连话也不敢说,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容舟略坐了一阵,伸手探了探额头,似乎要好转一点,只是阿虞睡不安稳,眉头紧皱,手上也在用力。

    “半大的小丫头,睡梦中也有烦心事?”他嘴里责怪,却握住她的手,不舍得放开。

    阿虞的手还是滚烫的,像一个烙印落在掌心,但神奇的是她不再乱动,脸色也好转许多。

    在他印象中,她似乎还没有病得这么严重过,打从襁褓里,她就是个康健的小胖子,五岁之前的衣裳总要放大一些寸,才能穿下。

    后来小姑娘稍微懂事,有了爱美之

    心,为一身的肉肉大哭了一场,连最爱的鸡腿也不吃了。

    真到了抽条儿的年纪,完全不需要其他方法就瘦了下来,五官有了轮廓,白嫩嫩的可爱极了。

    一晃眼,当年那个随时跟在自己屁股后头的小丫头,已经这么大了,真叫人唏嘘。

    朦胧中,阿虞嗅见一股香气,很熟悉,像是哥哥常用的熏香,她看着青烟袅袅,歪着脑袋问:“哥哥,这香叫什么名字?”

    容舟焚香时素来讲究,动作不急不躁,颇有几分流云清隽之意。

    他说:“独活。”

    她张着嘴,愕然的啊了一声:“好好的香怎么有个这样孤单的名字?”

    “独活,也叫长生。”他笑起来,眸中氤氲着浅淡流光:“长生自然是孤单的。”

    阿虞抿唇:“那又有何意思?一个人的长生,也只是独活罢了……今后我一直陪着哥哥,你就别用独活香了,换个名字喜兴点的?”

    容舟哑然失笑,干燥温暖的手,在她头顶轻轻揉了揉。

    阿虞喜欢这样宠溺的动作,他的掌心从头顶抚过,袖中有暗香浮动,无端带着亲密无间的况味。

    “哥哥……”她细声呢喃,软糯的声音在唇齿间显得模糊不清,耳边似乎有容舟的说话声。

    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光影中,哥哥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却让她无比安心。

    “你别离开我……”她实在是太累了,说完便又阖上眼沉沉睡去。

    容舟勾了勾唇角,因她这句话也舍不得再走远。

    身强如牛的人忽然生病,着实叫人措手不及,他想起身拿帕子过来给她擦擦脸,手指却被她用力扣住,一时竟也挣脱不开。

    生病的人也这么大力气吗?

    他失笑,不得已又坐回去。

    只是这姿势坐久了不舒坦,又换了方向靠在床头,一手被她紧紧攥住,一手拉过被子将她露在外面的手臂遮住。

    等阿虞再次醒来时,日头已经升到中天,额头蹭着什么热乎乎的东西,伸手摸一

    摸还硬硬的。

    心下觉得有异,她一睁眼,先是看到一片洁白的绸缎,然后迎上容舟略有些无奈的神情,才发现摸的地方是哥哥的大腿。

    她吓的一激灵,忙不迭要坐起来,然而身上没力气,手臂没撑住又摔了回去。

    她腆着脸笑起来:“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容舟也没恼,把她扶起来,往身后塞了一个枕头:“没吃饭自然是没力气,先喝药,我让厨房熬了粥。”

    哥哥的声色如同珠玉落盘,阿虞听着鼻尖一酸,红了眼眶。

    容舟回头去炉子上拿药,他卷着袖子,大片的烟雾将他面容笼罩,不多时又端着药碗过来。

    浓郁的药味钻进鼻子里,阿虞皱眉,懒懒靠在床头,看容舟拿着银匙搅凉汤药。

    她心里不是滋味,喃喃开口:“哥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

    “病还没好?说什么胡话。”他眼梢微挑,看她一眼,又低下头去:“你是我妹妹,不对你好难不成还对别人好?”

    阿虞惨淡一笑,想起一整晚做的那些光怪陆离的梦,仍然心有余悸。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胡思乱想,但只要一次有过那样的想法,心境就不一样了。

    眼看容舟忙碌的身影,她忽然憋不住心里的话:“如果我不是你妹妹呢?”

    “我还能认错你?”他们虽然七年不见,但也不至于认不出她,那古灵精怪的模样,跟小时候别无二致。

    容舟当她是生了病情绪低落,抬手把药碗凑过去:“先喝药吧。”

    阿虞看见那黑乎乎的药,胸口一阵不适,什么多愁善感的情绪都没了:“这药……很苦吧?”

    打有记忆起,阿虞就不曾喝过药,她向来身强体健,一时闻见这药味,还有作呕的冲动。

    她一脸嫌弃,容舟还得耐着性子劝:“良药苦口,你还病着,总是要吃的。”

    药碗到了嘴边,她迟疑着抿了一口,表情顿时扭曲起来,看到容舟还在面前,立刻下意识的别过头

    ,咬着牙堪堪忍住了。

    良久她才缓过来,微微推开了碗,红着眼可怜道:“太苦了……我咽不下去!”

    “碧莲准备了蜜饯,你先喝药,再吃几口甜的就行了。”容舟索性舀了一匙凑到她唇边,循循善诱:“阿虞,听话!”

    阿虞最受不了他这样的温言细语,一递一声间,总叫她无端心软,再看勺里黑漆漆的药,仿佛也不是那么难以下咽。

    她豁出去了,在反复作呕中,硬生生的把一碗药给喝尽了。

    容舟从碟子里拿了一块蜜饯过来,阿虞正难受,不由分说动嘴去咬,只是似乎动作急了一些,连带他的指尖一并含住。

    她一惊,无措的退了退,悄悄红了脸颊。

    容舟倒没多大反应,叫人来收拾,便起身要走,阿虞心头一紧:“哥哥,你去哪儿?”

    他道:“大理寺还有事,我得先去忙,你吃了饭好好休息,晚上再回来看你。”

    公事要紧,阿虞自然不会多说,只失魂落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扉外。

    樱桃端着饭菜进来,招呼她:“姑娘快来吃饭,您两顿没吃了。”

    阿虞在病中,并没有什么食欲,方才一碗药让她没了半条命,半碗清粥下肚就实在吃不了了。

    樱桃看她病恹恹的,心疼道:“这么些年,我还没见您病成这样呢,真算遭了罪了。”

    热一退,鼻子就堵的慌,阿虞趴在床上,瓮声说:“你娘信里说什么时候来?”

    “过了冬至就启程,十来日就能到。”

    阿虞手掌撑着额头看了看樱桃,缓缓开口:“我出生那会儿,是你娘接生的吗?”

    “当然是了,夫人生您的时候太急了,稳婆没还来,就我娘看着,我前头还有两个哥子,她有经验,您的脐带还是她剪的呢。”

    樱桃说起往事很兴奋,仿佛亲身经历了一般,阿虞却听的愈发心凉,不自觉的攥了身下的被褥。

    “我那时候像爹还是像娘?”

    “我娘说您更像夫人,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眉毛鼻子完全一个样

    儿。”樱桃一面说,一面上下打量阿虞:“如今您长大了,倒与夫人不大相似了。”

    阿虞三庭五眼更加饱满,一双大眼睛尤其明亮,其实要单论容貌,她比母亲更加出色。

    阿虞唇角渐渐下沉,其实樱桃不经意的话,愈发印证了那个出现在自己梦里的真相。

    她几乎不敢去想下一步该做什么,倘若自己身上真发生过一场狸猫换太子的戏码。

    那哥哥还能像今日这般牵挂心疼自己吗……

    阿虞一颗心沉到底,翻来覆去受汤药的影响,又迷迷糊糊睡着了。

    容舟记挂阿虞病情,下午偶也有失神,吴疾打开棉帘进了值房,扑来一阵霜寒刺骨的冷风。

    他醒神来,看吴疾迟疑的站在门口。

    “何事?”

    吴疾有些不好意思,局促搓着手:“大人,属下这两日想告个假……”

    容舟批文的手微顿,放下笔抬眸看他:“怎么了?家里有事?”

    吴疾嘿嘿笑起来,男子汉大丈夫竟有几分羞涩:“我夫人不是有身孕了么,家里来人说已经有反应了,就这一两日的事儿。”

    “是吗?那是好事啊!”容舟欣然笑起来:“恭喜!看来我得回去准备贺礼了。”

    吴疾忙拱手道了谢:“大人肯赏脸已经是我们一家的福分了。”

    吴疾去年才成的亲,这是第一个孩子,自是重视,容舟也替他高兴,温声说:“时辰不早了,你先去回去守着夫人,准你十日假,先不必来大理寺了。”

    “多谢大人。”

    容舟批完手上文书,天色已经暗下来,出了大门,正有人搭上□□掌灯,头顶写有大理寺几个字的匾额,霎时间明亮起来。

    这一带都是府衙官署,沿着朱雀大街巡夜的禁军正在交班,远远的有一列身穿甲胄的侍卫过来。

    为首的人身穿明光甲,头戴兜鍪,剑眉星目,气质凛然。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更~等会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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