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三十一元
在朝日奈红绫如同暴风雨一般的攻击下坚持了十分钟后, 六道骸仰面朝天倒在地上，鼻青脸肿，气喘吁吁, 差点不省人事, 驾鹤西去。
太可怕了，真的是太可怕了。
这世界上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女人？
啊？
制造幻境和幻象不就是幻术师的老本行吗？哪个幻术师不这么玩儿啊！
他只不过是很平常地捏造了一个幻象而已，这女人追着他打了十分钟, 整整十分钟啊！
你们看看这一屋子被她砸出来的洞, 墙上有, 地上有，连天花板上他妈都有！被朝日奈红绫追着打的时候六道骸根本就不敢停下来, 他怕自己要是挨上一棍子，可能就再也醒不过来。
流眼泪。
求求了, 你就做个人吧，别尽干些尼玛离谱事了。
而且这还不是最惨的。
之前六道骸叮嘱黑耀学生看到并盛的学生就打，这种极为挑衅的行为引来了整个并盛最为凶残的风纪委员长云雀恭弥。
他手中的情报得知云雀恭弥被夏马尔医生感染上“樱晕症”的疾病，所以就阴了云雀恭弥一把, 和他对打时制造了樱花的幻象, 不费吹灰之力将人给放倒，并将其禁闭在教学楼墙壁的隔层里。
原本以为这位风纪委员受伤如此严重, 被自己操控的时候又给朝日奈红绫抽了一顿，差点一命归西，是根本翻不起小浪花的。
然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身负重伤的云雀恭弥挣脱了六道骸的控制, 并在看到朝日奈红绫在暴揍六道骸的时候，出面阻止了少女的暴行。
你们以为他阻止自己被打是安了什么好心？
不，并不是。
云雀恭弥冷冰冰地说道：“这个男人要死只能死在我手里。”
朝日奈红绫上下打量了一眼摇摇欲坠的少年：“你这个状态，能行？”
“呵，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
“可是我挺讨厌这个家伙的，不想让给你一个人吃独食。”她保持微笑：“不如，一起？”
云雀恭弥：“……”
虽然满脸不情愿，但是也没有拒绝。
六道骸：“……”
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能享受到男生和女生同时为他争风吃醋的待遇。
唉，真是遇到鬼了。
不过，对于朝日奈红绫，六道骸心里确实也是服气的。
迄今为止，还从来没有人能够靠自己挣脱他第六道天神道的控制。这只拥有“六道轮回”能力的眼睛虽然给他带来了许多痛苦，但它的力量无疑也十分强大。
朝日奈红绫的精神力比他要弱很多，而且在自己手下又孤立无援，本以为她绝不可能有冲破天神道的能耐，却没想到她突然精神力大涨，以一种极为霸道的气势破除控制，直接恢复了自己的意识。
说起来，她那时候突然暴涨的精神力倒是有几分怪异之处，那股力量透着死气，有着很浓重的违和感。六道骸能感受到那确实是朝日奈红绫的精神力，却与她本身并不相容，仿佛就是短暂地出现了一瞬间帮忙，然后又快速消失不见寻不到踪迹。
奇怪吧？
真是又奇怪又有趣。
朝日奈红绫身上藏着许多秘密，如果可以的话，他还真想留下来交流交流，只可惜……
“他们”已经到了。
少年听见那一阵铁器撞击在一起时发出的叮当声由远及近，由轻到重，没等多久，他便在门口看到了一身黑色礼服，全身皮肤藏于绷带之下的高大人类手持锁链，缓缓走来。
“叮——”
锁链轻轻相撞，发出几声脆响。
朝日奈红绫回头看去，目光触及到来人的装扮，眉梢微微上挑，拉了旁边的云雀恭弥一下，给那三个一身黑的人让出了位置。
“……”
被拉开的云雀恭弥黑着脸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沢田纲吉看着那三个人用锁链将六道骸和他的同伴捆住颈脖，不禁皱起眉头问道：“这些人是谁？”
“他们是复仇者，是黑手党所有规范的守护者，制裁法律无法制裁的人。”里包恩语气平静地给自家蠢徒弟解释道：“劝你别想插手，要是违抗他们会很麻烦的。”
“可是……”
“这是规定。”
六道骸没有在路过朝日奈红绫身边时，唇边扬起了一个浅淡的
弧度：“下次见，卡洛塔小姐。”
朝日奈红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哦，对了。”
他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说了一句：“今天已经是周三了哦，从周一被我带到黑曜乐园的时候开始，你的手机就在不停地响呢，‘右京’，是你什么人？”
说完，六道骸寓意不明地笑了笑，安静地被复仇者给拖走。
朝日奈红绫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瞪大了眼睛。
什么？今天就周三了？啊？她来并盛是前天的事情？
完、完了啊，完了啊完了啊完了啊！
不声不响就消失了三天！学校那边有浅川老师解释，家里那边又有谁能帮她解释！！
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完了，她无了无了无了无了无了！
朝日奈红绫赶紧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给右京哥打电话，却见一打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却是和朝日奈右京的聊天窗口，最近聊天的时间就在昨天晚上。
……咦？
她有些迷茫，退出界面之后又看到了和结成千月以及浅川让的聊天记录。
这几天她都被六道骸控制着，根本就碰不到手机啊。
六道骸是在帮她？
不，应该是六道骸为了防止有人来救她所以才这么做的。
朝日奈红绫盯着屏幕看了半晌，将手机塞回了口袋里。
在六道骸被复仇者带走之后，彭格列的医疗部队也马不停蹄地赶紧来，将教室里所有的伤患都抬上了担架，送出去治疗。云雀恭弥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他见那么一群人要围上来给自己检查伤口，当即就几棍子下去抽开了几个人，想独自一个人离开。
结果由于伤的太重，没走出去几步，便腿一软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云雀恭弥这么一摔，一只圆滚滚毛茸茸的黄色小鸟也从他怀里滚了出来，小家伙摔得有些迷茫，它左看看右看看，最后还是扑闪着翅膀飞到了云雀恭弥的胸口上，蹭着他胸前的口袋钻了进去。
朝日奈红绫人都看傻了，她瞅着和云雀恭弥完全不是一个画风的小可爱，喃喃道：“这种人……竟然还会养鸟？”
“那不是云
雀养的鸟，而是巴兹的情报鸟，专门为巴兹收集情报的鸟类。”里包恩看着她，问：“巴兹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知道，是和六道骸这次一起越狱的同伴之一。”朝日奈红绫抵着下巴说：“这种鸟被完全驯化，还能听懂人话，正好小弥想养一只宠物……”
只不过巴兹好像也被复仇者带走了，不知道现在追上去还能不能追到人啊。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似的，里包恩抽搐了一下嘴角，道：“当然追不到人了，如果你想要的话，教学楼外面的树上似乎还有好几只被他放出去却来不及收回的鸟，待会你可以去找找。”
朝日奈红绫点点头，朝他笑道：“说的也是，谢谢里包恩老师。”
“老师？”沢田纲吉疑惑地看了看自家老师，又看了看少女，问：“你们两个认识？”
“不算认识，只是互相都略有耳闻而已。”里包恩用他那萌萌的童音说：“今天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对吧？卡洛塔？”
朝日奈红绫笑而不语。
把曾经的敌对关系说得这么含蓄，倒也是新奇。
现在时间还早，里包恩也有些话想对这个销声匿迹了几年的后辈说，见她身上也带着伤，便带着她一起去了医疗车上。
一个医疗小队的女性成员帮朝日奈红绫检查了一下腹部和腰上的伤，两个伤口伤的都不深，只是因为之前处理的不干净而在感染恶化，只要清洗干净再上好伤药，之后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里包恩坐在朝日奈红绫对面，手里还悠闲地端着一杯芳香的咖啡。
他看着少女毫不避讳，面色如常地在自己面前换上新衬衫，穿好校服外套，奶声奶气地说：“我虽然从外表看上去是一个小婴儿，但是实际上已经是成年男性了，你当着我的面换衣服，我有点害羞哦。”
“您还会害羞？”朝日奈红绫表情怪怪的：“您都多少个情人了，看我一个未成年还会害羞？”
“我很专一的，现在这个才是第四任呢，是个身材火辣的17岁哦。”
朝日奈红绫无语地眯起了眼睛：“您把我留下来绝不是单纯让我听您复杂的感情史吧？
难道是因为我破坏了彭格列十代候选的试炼，您要找我算账？”
“这倒不是，这次试炼让阿纲获得了x手套，也让他的火焰发生了一些变化。你出现让我有些意外，但好在你及时恢复意识，帮助阿纲完成了试炼。”里包恩抬手抿了一口咖啡，问道：“你看到阿纲的火焰了吗？”
“看到了，和那个人一样，是很漂亮的橙黄色火焰。”
“恩，我记得你已经可以自主地点燃火焰，并且还能控制地狱指环了？”
朝日奈红绫抿了抿嘴角，沉默半晌，还是点点头：“您说的没错。”
她可以点燃靛色的火焰，这件事情里包恩早就知道，现在刻意再提一遍，估计是别有用心。
果然，里包恩下一句话就是：“阿纲的伙伴已经聚集地差不多，但唯独雾属性的人才还比较匮乏。你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强者，怎么样，要来彭格列吗？”
朝日奈红绫被他的不要脸噎了一下，半天才说：“里包恩老师，您这墙角，挖的可真是有点奇特了。”
“挖墙脚？我记得你在完成最后的试炼之后，是自己放弃了继承权，退出家族回日本发展的。”他笑了一声：“现在你已经和加百洛涅没关系了，我只是在邀请一个普通人而已，并不算挖墙脚。”
朝日奈红绫沉默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最后只是问道：“您能回答我两个问题吗？”
“我只回答我能回答的问题。”
“我知道在主动放弃继承权之前，你们就已经选择了他成为下一任首领，你们是根据什么选择的？”
“有两点原因。第一点，他的火焰和阿纲一样，是包容世界万物的大空，而火焰是生命体的象征，他注定有着成为领导者的潜能。第二点，他接到的试炼与你的‘猎鹰’计划相同，只不过与你屠尽全族的做法相反，他选择了谈判。”
里包恩说：“上一代首领对他的做法很满意，当即就定下了人选。当然，我看中你的实力，我和首领说你可以成为他的守护者之一，却没想到你直接就脱离了家族，销声匿迹了好几年。”
“原来是因为这个。”朝日奈红绫无奈地弯
了弯嘴角，“……很感谢您的解答，但是抱歉，我已经不想再加入任何家族了，如果有，那也是我自己的队伍，抱歉。”
里包恩动作一顿，随即表情平和地喝了一口咖啡，说：“拒绝是你的权利，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宛如不经意似的将目光放在少女身上。
有天赋点燃死气之炎的人很少，而大空属性的火焰则是少之又少，以至于在得知迪诺的天赋时，老首领第一时间在心里就有了偏颇。
虽然迪诺做事确实比较和他心意，但不得不说火焰的属性也是一个重点。
然而，属性真的能够定死一个人的未来吗？
谁也不清楚。
……
和里包恩交谈完，天色已经不早。
朝日奈红绫在黑曜乐园教学楼附近的树上找了找，果然发现了几只和云雀恭弥身边一模一样的小黄鸟。它们有着扁扁的嘴巴，蓬松的黄色毛发，以及绿豆一般大的小眼睛，其中一只看着朝日奈红绫眼睛一眨一眨的，蹦蹦跳跳往前几步，啄了啄她伸过去的手指。
她将小黄鸟轻柔地放入掌心里，它也很乖巧，啾啾了几声，窝在她手里不动了。
朝日奈红绫心都要被它萌化了，用指尖撸了撸它蓬松的羽毛，将其放入书包里，坐车回了日升公寓。
右京哥和要哥都不在家，倒是雅臣哥陪着小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
朝日奈雅臣见自家小妹终于出现了，当即一愣，然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柔和的笑容：“红绫你可算是舍得回来了，在结城小姐家里玩的还开心吗？”
朝日奈红绫在车上把这几天的聊天记录都翻了一遍，面对哥哥的询问，她面色如常地回答道：“还行吧，住了两个晚上，还是觉得公寓里的床更舒服，右京哥的手艺也比管家叔叔要好。”
“瞎说什么呢，这次还是得感谢结城小姐不嫌弃你麻烦。”雅臣宠溺地伸手挂了一下她的鼻子，“下次可不能因为新出的游戏而黏在人家家里不走了，想要什么，哥哥都会给你，用不着去馋别人的。”
“哥哥对我最好啦。”朝日奈红绫反蹭了蹭他的
手指，然后将自己的书包放在腿上，对朝日奈弥说：“小弥，姐姐给你带了一个礼物，你猜猜是什么？”
“礼物？”朝日奈弥顿时两眼放光，连动画片都不看了，兴奋地猜测道：“是八音盒吗！”
“不对。”
“是零食？”
“还是不对。”
“还是不对？”朝日奈弥表情有点怪：“姐姐……该不会买了一套试卷给小弥做吧？”
“哈哈哈哈哈哈，当然不是啦，我直接给你看吧。”朝日奈红绫打开自己的书包：“蹡蹡！”
在书包拉链完全拉开的那一瞬间，一只黄色的小鸟扑闪着小翅膀飞了出来，叽叽喳喳地在空中盘旋了一周后，落在了朝日奈红绫的手指上。
朝日奈弥顿时瞪大了眼睛：“是小鸟诶！”
“这可不是普通的鸟哦，它可以学会很多东西的。”红绫将小鸟放在朝日奈弥的掌心中，见他小心翼翼的模样，不由得笑了一声，说：“你先给它取个名字吧？”
“北海道！”
朝日奈红绫脸上表情一僵：“……北、北海道？”
上一个北海道，还没能看一看这美丽的世界就被红绫和右京两个人做成了喷香的荷包蛋。
这一个还叫北海道……
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而朝日奈弥却是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对，欢欢喜喜地抱着淡黄色的小鸟和它一唱一和：“北海道！”
“北啾啾！”
“北海道！”
“啾海啾！”
“北海道！”
“啾啾道！”
“北——海——道——”
“啾——啾——啾——”
朝日奈红绫：“……”
噢，这种吵闹的声音也是一种甜蜜的烦恼呢。
右京哥晚上回不来，所以晚餐是绘麻和红绫一起做的，虽然并不是什么美味珍馐，但红绫也勉强算是远月出来的人，味道自然不会差到哪里去，收获了一致好评。期间哥哥们问到了她这几天住在结城千月家的事情，红绫也都从善如流地回答了，顺便还说了一些其他细节，使整个过程更为丰富饱满。
听她说的跟真的似的，回答的那些东西
也都和结城千月说的都一样，他们纵使心里还对红绫的去向心存疑惑，却也并没有在说什么。
他们只要红绫能够平安回来，仅仅是如此就已经足够了。
睡觉之前，北海道一直在“饿饿饿”地喊饿，这是它第一次口吐人言，一伙大老爷们围着一只软萌的小鸟一边逗弄着一边研究了半天，最后也只给它喂了一点米饭下肚。
不过北海道似乎不喜欢吃米饭，只吃了一点点，遍嫌弃地别过脸，扑闪着翅膀飞到了别处去。
小弥怕它没吃饱，追着它身后喂着，北海道不吃，一直在天上打转。
这可难坏了在人堆里出类拔萃，在鸟堆里却朽木枯株的一帮子大老爷们。
于是，朝日奈红绫晚上睡觉的时候被六道骸侵入梦境时，她从来没觉得对方这么顺眼过。
她伸手将少年拉过来，严肃认真地开口道：“诶，六道骸，我问你一个问题，你一定要想清楚了再回答我。”
见她脸上的表情并不作假，六道骸眉梢微挑：“哦？你竟然也会被难题难倒？说来听听。”
朝日奈红绫：“你是和巴兹一起越狱的，那你应该知道他平常都给自己的鸟吃什么吧？”
六道骸：“……”
他猛男沉默。
半晌，他开口问：“我刚被丢进罐子里就过来找你，你却问我这个？在你眼里，我是不是还没有一只鸟重要？”
朝日奈红绫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你怎么把你和鸟比？”
“kufufufu，我就知道，你还是很在乎……”
“这有可比性吗？在你和鸟之间谁都会觉得鸟更重要啊。”
六道骸的笑容僵在脸上：“……”
明白了，是他六道骸不配。
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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