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六十八元
赤司征十郎作为一个财团的总裁, 他当然不是缺这点菜钱。
只要是朝日奈红绫高兴·，别说是一个星期的食材，就算是她想做一整套怀石料理, 他都能想办法找到最高级的食材让红绫尽情发挥。
只不过……红绫自两年前在战争中失利后就一直心怀沉重的责任和愧疚, 见她时永远都是阴郁又沉默的，虽然偶尔也会对翻盘计划指点一二, 但大部分时间往往都安静地坐在训练室，一坐就是一整天。
年轻时候的红绫是稳重可靠的, 也是外向自信的。她的想法很多，总是能把有趣的东西变为现实, 赤司征十郎很欣赏朝日奈红绫的性格，随着时间的推移, 她像是一颗被不断精心打磨的宝石, 磨得越久就越能让人看到其自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光芒。
只不过这次打磨石头的双手磨得太狠了，这颗宝石被磨损地不成样子，变成了黯淡无光的石头。
赤司征十郎看着年轻的少女再厨房里忙碌的样子, 心里暗暗地叹了口气, 然后脱去昂贵的西装, 洗完手后将袖口折到手肘上方，说道：“我来帮你吧。”
朝日奈红绫切菜的动作顿了顿, 侧目看着他, 问：“你帮我？可以吗？”
“可能在料理上帮不到你，但是区区切菜还是可以的。”赤司征十郎朝她伸出手，红绫也会意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将手里的刀递给他。
青年一手按住土豆块，一手操刀娴熟地切下去，看上去还像是那么回事儿。
朝日奈红绫意外地挑了挑眉稍, “看不出来啊赤司，你还会这一手呢，之前就会吗？”
她说的“之前”，指的是“十年前”。
赤司征十郎笑了一下，敛眸说道：“之前不会，有时候红绫……咳，十年后的你不想自己动手烹饪，我就会帮忙做一些，做得多了就会了。”
“你经常来这里照顾师父吗？”
“师父？”
“就是十年后的我。”
他想了会儿，然后摇摇头：“现在情况特殊，频繁出入容易暴露据点，所以我不常来，只是有时候放心不下她一个人在这里。”
一听这话
，朝日奈红绫的表情立马就不正经了起来。
这俩人，有情况啊！
瞧瞧瞧瞧，师父这个性格多冷淡，就这还对人家不离不弃牵肠挂肚的，这还不是真爱？
她摸着下巴坏笑。
赤司好啊，长得又帅家产又多脑子又好使，读书那会儿就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多少女孩子想和他谈恋爱啊。那个时候红绫就是不喜欢赤司冷冰冰又唯我独尊的性格，现在中二时期过了，他变回了温和有礼的样子，长大后更为成熟沉稳，这样的男孩子肯定很受欢迎的。
师父这个臭脾气就是要有人管管，要是师公是赤司的话……
恩？等等，虽然自己嘴上叫着师父，可她本质上是十年后的自己，还是她本人啊。
自己给自己撮合对象，对方还是赤司征十郎，这未免有些过于逗乐了吧？
朝日奈红绫皱起鼻子。
不对劲，这不对劲。
小姑娘脸上的表情过于丰富，让赤司征十郎忍不住上翘了嘴角，却又不想被她发现自己在笑，只能干咳了一声掩盖情绪，转移话题道：“说起来，制造这个基地的时候为了隐蔽所以做了很多机关和暗室。你刚来这里也许会有些不适应，待会儿我从书房找一份地图给你看看，平常可以多熟悉熟悉。”
“下午师父已经带我去看过了，差不多都能记住。”朝日奈红绫这么说着，又道：“不过有件事情我确实挺想问你的。”
“你想问什么？”
“关于夏目。”
赤司征十郎突然动作一顿，放缓了呼吸，轻轻地问：“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师父没有过多和我解释夏目现在在做什么，只是说之后会告诉我。”朝日奈红绫察觉到他的异样，眉头微蹙：“不能问吗？”
“倒也不是……”
青年低头将砧板上切好的菜拨到一边，稍稍组织了语言才重新开口道：“在白兰统治世界的过程中，十年后的你给他造成了很大的困扰，所以两年前他杀死了你的身体后将你的尸首带回密鲁菲奥雷存放。没过多久，夏目便独自一个人去了密鲁菲奥雷。”
“他去那里干什么？”
“
我不知道，但是自那天起后，他就被白兰留在了基地，一年多没有和我们联系。”
赤司征十郎不知道，但朝日奈红绫已经隐隐有了猜想。
那用来存放自己尸首的冰棺上面画满了纹路，那无疑是花开院家某个传送用的禁术阵法，夏目贵志孤身一人深入敌营，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留在那里守着冰棺，其目的就是为了让朝日奈红绫在来到十年后的这一天，有办法从密鲁菲奥雷出去。
他确实做到了这一点，可代价却是失去自由。
这个计划师父一定参与了，不然她今天也不会一早就在传送阵前等着，料定自己会出现。然而这个计划是夏目自己先斩后奏，还是师父的早有预谋，朝日奈红绫就猜不出来了。
总归师父最后是同意的，所以谁提出来这么做的也就不重要了。
“……真狠啊。”回想起青年消瘦憔悴的模样，朝日奈红绫低声呢喃了一句。
夏目对自己狠，师父对朋友狠。
少女敛眸去开水龙头冲洗自己的手，结果一时间没控制住力道，直接把龙头给掰了下来。下一秒，水管里的水“唰”的一声喷射而出，将水池边站着的两个人从都到位淋了个措手不及。
朝日奈红绫自己都吓了一跳，连忙用手掌堵住水管，尽力不让自来水继续对着两个人的脸喷。
赤司征十郎的头发在往下滴水，他对上少女的视线，面无表情地放下菜刀抹了把脸，“你这股劲留着以后再把密鲁菲奥雷拆一遍不好吗？”
“你有说闲话的空档还不如过来帮我想想办法怎么把水堵住。”
“……”他被对方这熟悉的理不直气也壮语录噎了一下，末了扯了扯嘴角，转头朝外面喊道：“早乙女！忍足！”
早就听到厨房里巨响的两个人疑惑地从门口探出个头来，他俩看到被水喷了一身，现在还一只手堵着水管十分狼狈的朝日奈红绫毫不客气地笑出了鹅叫。
“哈哈哈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忍足侑士拿了两块干净毛巾给两个人擦水，笑着打趣道：“事先说好啊，咱们这个基地可不比密鲁菲奥雷坚固啊，朝日奈你可得小心着点。”
朝日奈红绫接过毛巾，扁扁嘴巴开始甩锅：“我怎么知道这水龙头这么不经掰，赤司，作为开发商这责任在你啊。”
背锅人赤司征十郎依旧面无表情：“……”
他记得十年前的小姑娘胆子没这么大，什么锅都敢往自己身上甩。
“小老大，我们一人做事一人当。”早乙女爱目光真诚地把手拍在了红绫的肩膀上：“反正你失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这次只是爆个水管而已，问题不大。”
朝日奈红绫被无情拆台，她眯着眼睛看了小姐妹一会儿，然后朝早乙女招招手，十分自然地给她挖坑：“确实问题不大，来，早乙女你过来帮我一下。”
“恩？”早乙女爱一无所觉地靠过去，站在了红绫的位置上：“我需要做什么？”
“帮我按住水管，我去看看总闸在哪里，必须关了总闸才能修龙头。”
“哦，好的，小老大我按好了。”
“那我松手了？”
“你松手吧。”
“我真的松了？”
“恩，松吧。”
朝日奈红绫把手挪开，伴随着“啪”的一声脆响，一条透明的水柱从破裂的水管里再次喷射出来，将早乙女爱虚按着的手掌冲开，直接把水池周围的人从头到尾给淋了个彻底。
早乙女爱整张脸都皱在了一起，她慌乱地想要堵住出水口，在水管上摸索了好一会儿才重新找准位置把水堵住。然而这个时候她已经被水柱淋得浑身湿透，连带着忍足侑士也牵连了进去，就差袜子没湿了。
赤司征十郎好一些，他在朝日奈红绫叫早乙女爱过去的时候就觉得没什么好事，所以早就在心里做好了闪躲的准备。果不其然，要是他还傻兮兮地站在那里，他现在又得被淋一次。
全身而退的朝日奈红绫发出了无情嘲笑：“你不行啊早乙女，身为战斗人员怎么能连这点反应能力都没有呢？”
早乙女爱木着脸撸了一把湿掉的头发。
忍足侑士的衣角和裤腿都在往下滴水，镜片上也是星星点点的水珠，他努力保持冷静，抬手推了推眼镜，“竟然对医务人员也痛下毒手，真不愧是你啊朝
日奈红绫。”
朝日奈红绫朝他咧嘴一笑。
“就算是小老大也不能侮辱我作为战斗人员的尊严。”早乙女爱生气地拍着水池边缘的瓷砖：“太过分了，单挑！我要和你单挑！”
“你想揍我？当然没问题了，我朝日奈红绫什么时候怕过单挑。”她双手环胸靠在厨房的门框上，目光带笑地看着早乙女爱：“但前提是咱们要去训练室啊，你走得开？”
早乙女爱气到跺脚，她现在就想冲上去把眼前这个嚣张的小老大胖揍一顿，可是她刚想把手挪开，水管下的水柱就有冲出来再把所有人从头淋到尾的势头。
……她真的走不开。
真尼玛气啊这！！
朝日奈红绫被她的表情逗乐了，安抚道：“不捉弄你了。我和赤司去找总闸，马上就来救你。”
早乙女爱眼巴巴地看着她：“那你可要快点啊。”
“好好好。”朝日奈红绫将自己的毛巾搭在了早乙女爱胳膊上，转而拍了一下赤司征十郎的手臂，说：“走吧，去楼下看看。”
青年跟在她身后，一边走一边问：“我也不清楚总闸在哪儿，要不要先去书房拿个地图？”
“地图上怎么可能写这些东西。”
“那？”
“先找找看呗。”
“好吧。”
两个人说这话走出了厨房。
等他们的声音阻隔在暗门之外，早乙女按着水管的手已经有点酸了。
她忧心忡忡地看着忍足侑士，说道：“十年前的小老大好不靠谱，她会不会就把我晾在这里了？”
“有赤司在，朝日奈不会这么绝吧。”忍足侑士从柜子里抽了好几张纸来擦眼镜，“说来也奇妙，原来十年前的朝日奈是这种爱玩的性格？”
早乙女爱摇摇头：“不啊，我和小老大初中就认识了，她是我的学姐，一直都很沉稳的。不只是我，佐井和结城也都很依赖她。”
“沉稳？”
忍足侑士想起刚刚朝日奈红绫脸上那明显是恶作剧成功的坏笑，迟疑地问道：“你所说的沉稳……和我理解的是同一个词吗？”
“那是当然了。”早乙女爱想了想，又说：
“反正我那个时候很听小老大的话，小老大的决定也从没让我吃过亏。”
他耸了耸肩，“哦”了一声。
虽然说是在一起并肩作战了几年的伙伴，但是忍足侑士对朝日奈红绫的性格摸的并不是很清楚。
他们俩高中的时候才认识，大学时也只是通过结城千月这根纽带而见过几次面，直到两年前结城千月死于白兰手下，他才决定加入朝日奈红绫的组织，获得为结城千月报仇的机会。
记忆中的朝日奈红绫性格多变，似乎每次见她都是不同的样子，忍足侑士不了解她，更不了解初中时期的她，所以他在此刻完全没有发言权去反驳早乙女爱对朝日奈红绫的评价。
早乙女见忍足侑士不说话了，皱皱鼻子，又回到了最开始的话题上：“忍足，我感觉他们再不把总闸关掉，我手指上的皮肤都要被水给泡皱了。小老大不会真的这么整我吧？”
“你不是说她很沉稳？应该干不来这么幼稚的事情吧？”
她苦着脸说：“小老大确实沉稳，但她同时也记仇啊。这完全像是她能做出来的事情，完了，我刚刚就不应该放她走。”
忍足侑士：“……”
不是很懂她们女孩子的脑回路。
恕他直言，这事儿还真得生活技能点满的朝日奈红绫来做。毕竟忍足侑士从来都没修过那玩意儿，更别说找暗门都得靠地图的赤司征十郎了。要换他俩大男人去找，最起码一小时打底。
十年前的朝日奈红绫……也没那么爱玩吧？
忍足侑士陷入了沉思。
早乙女爱陷入了绝望。
这好像也说不准。
作者有话要说： 忍足侑士：在水流喷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就已经想好了以后要用什么借口把手术刀留在朝日奈红绫的肚子里。
赤司征十郎：……这位医生你好像说出了什么很不得了的打算。
朝日奈红绫：看来这人已经不能留了。［拔刀］
早乙女爱：看在他是稀少的医务人员的份上还是算了吧，算了算了。［按刀］
忍足侑士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