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雪陨命

    两人在吴叶的教导下，日夜习武，树下，花丛，水塘边，都是两人影子。善寻也把移花接木，移形换影教给蔡梦了。吴叶见她是女孩，没教她刚猛的拳法，只是教一些摘星折花，蜻蜓点水的武功，又传了一套蝴蝶剑法。善寻则学得杂，十八般武艺，都学了。就这样，过了几个月。

    一天中午，善寻和蔡梦正在练剑。吴叶端了一个桌子出来，摆了一点酒菜，开始喝酒。远远的路上，来了一个人，背着一袋东西。走近了，看到他们，却躲在树后，偷偷观望着，不敢上前，此人正是杨寒了。找了几个月，总算来到桂花村，问了多少人家，才来到吴叶家门前，也不敢上前，只是打量着：“真是我儿子么？模样看起来，也和我有些像呢……呵呵……我这么去见他，他会不会认我？”正思索着，吴叶早看见了，喝道：“谁站在那里！”

    杨寒神情尴尬，从树后走上前，望着他，喏喏道：“给你……给两个小孩送东西来了。”说完放下袋子，打开一看，全是腊鱼腊肉。善寻和蔡梦也跑了过来，蔡梦见是他，开心道：“爷爷，你怎么来了。”杨寒道：“上次你给饼干我吃，我过意不去，给你们送点年货。”

    吴叶见了，道：“坐下来喝酒。”杨寒把手搓了搓，坐了下来，吴叶给他倒了一杯酒：“找我什么事？”杨寒不敢喝酒，只是道：“你是在百花村被捡到的吧。”吴叶听了，心中巨震，一口酒差点呛在胸口，还是忍住，不动声色：“问这个干嘛。不是！”杨寒听说不是，有些急了，也有些失望：“那你是哪里被捡到的。”吴叶没说话，喝了几口闷酒，有些醉了，说了几句痴话：“你这老人家怎么回事，我是什么人，和你有关么。养父死了后，我一个人快活。你这人不清不白，对我说讨厌的话，要不是我人好，早赶走你了！”说完拂袖上楼了。

    杨寒听了，半响说不出话，流出沧桑的泪水。蔡梦见了，安慰道：“爷爷，你太急了，慢慢来。过几天再来，这腊鱼腊肉，我家里有，不吃。您带回去吧。”善寻也道：“师父是这样的，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您来的话，带酒就可以了。”杨寒擦干眼泪，又背着袋子去了。

    回到家里，见宁雪正坐在窗边发呆，不敢说话，宁雪见了：“儿子呢，你找了几个月，还没找到？”杨寒喃喃道：“找到了，他不认我。”宁雪听了，站了起来，拉着他往外就走：“我不信，你带我找他。我不信，他连娘都不认了。”杨寒手一甩，坐了下来，长叹一口气：“你不能安静会么！我明天再去！”宁雪冷哼一声：“我就知道，你啥也办不成。明天我陪你去。你带不回来，我死给你看！”

    第二天，两人相互搀扶着，买了一瓶好酒，来到桂花村。到了吴叶家门口，宁雪打量着房子：“儿子不错啊，还有这么好的房子住！”杨寒道：“好什么好，比我们强一点！”两人在门口，东看西看，就是不敢进去。吴叶正在楼上睡觉，听到楼下说话声，跑了下楼。善寻也醒了，跟着下楼。

    吴叶见他们又来了，心中满是不耐烦，道：“怎么又来了。我不是你们儿子。你们赶紧走，赶紧走。”宁雪也激动起来：“验血去，验血去。”吴叶冷笑道：“想得美！天塌下来，我也不跟你们走！”宁雪听了，倒在地上，哭了起来，哭老公狠心，又哭儿子不孝，又想起年轻时，一颗心，死了活，又活了死。

    吴叶见了，连忙拉着善寻进屋，把门关上。宁雪这一哭闹，早惊动了邻居，远亲近邻都来了，围着观看，有劝解的，有嬉笑的，还有看戏的，好不热闹。不一会，村里来了一个长辈，是吴叶养父的哥哥，见人声沸腾，拍了拍门：“吴叶，还不下来！”吴叶听是伯伯，只好下楼，道：“您来干什么，他们正耍赖呢。不知哪里来的疯婆娘！”

    长辈劝道：“他们来了，也是人之常情。你躲着干嘛，跟他们去一趟医院，验血不就完事了。”吴叶眼睛一瞪：“我一头撞死，也不去！”宁雪听了，突然爬起来，冲了过去，拉住吴叶的手：“这话你说的？”吴叶也怒了：“这话我说的，怎么滴！”宁雪听了，眼睛睁不开了：“好，好。”说完就晕了。

    一群人大叫道：“赶快送医院！”长辈安排一辆车，把两人送医院去了，人群也就散了。医院里，宁雪急救一番，总算醒了，望着天花板，双目失神。杨寒坐在一旁，泪眼婆娑。宁雪道：“老伴，我们回家吧。”杨寒听了，大喜道：“好，我们回家。”于是两人离开医院，撞见一个医生，医生道：“怎么走了，还没好呢。”宁雪痴痴道：“好了，好了。”

    杨寒背着宁雪，走了几里路，天空突然飘起雪花来。宁雪朦胧睁开眼，看见树上，房屋，天空，都是雪花，又闭上眼睛。回到家后，天已经很冷了，杨寒赶忙生火，烧水，让宁雪躺着，给她盖上被子。夜晚时分，杨寒煮了一碗粥，端给宁雪：“老伴，吃点热东西。不然身子凉。”宁雪醒了后，吃了点稀饭，又躺着睡了。夜深了，杨寒也躺着休息了。

    深夜，宁雪醒了，拿出一点偷藏的檀香晕，把杨寒熏晕。慢慢下床，望着杨寒的脸庞，低下头，吻了他一下。又来到屋子，点燃蜡烛，拿出一面镜子，给自己打扮起来。镜子里，能依稀见到当年美人，笑脸如花。宁雪放下镜子后，见地上有一根绳子。于是拿了起来，放在手中，抚摸良久，推开后门。

    雪光下，后院一片寂静，已经停了。树上，山坡上，河流的草上，都是白雪。宁雪坐在雪中，突然哼起小时候，妈妈教的儿歌来：“洁白的雪花飞满天，白雪覆盖着我的笑脸。漫步走在这小路上，留下脚印一串串。有的深啊，有的浅。亲爱的朋友啊，我该怎么办，这道路该怎么走……”唱完后，爬上了树木，把绳索套在树上，树枝一抖，满满的雪花，落了下来。

    第二天清晨，杨寒醒来，却不见宁雪，心中不妙。起床一看，见后屋打开着。再看一眼，悲痛万分，大喊一声：“苍天啊！”身子软软的，坐在椅子上，头发渐渐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