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074章
第074章 “治病救人”
午后时分, 大格格瑚图里带着四名贴身侍女, 轻手轻脚走进侧福晋李氏的院子。
柳嬷嬷见小主子上身是吉祥莲纹锦缎袄子, 下面是荷叶百褶裙,款款而来,风姿绰约,活脱是李氏小时候的模样儿。柳嬷嬷喜欢得什么似的, 老脸上每条皱纹都舒展开来, 施礼道:“大格格来啦, 主子刚刚还念叨呢。”
小丫头忙为瑚图里挑起门帘。李氏在屋里听见了,一叠声地问:“怎么这会子来了,用了饭不曾,午睡了不曾?”
瑚图里一边往里走, 一边笑着回道:“我想额娘了, 就过来看看。我还担心额娘在歇晌,原来不曾睡?”
进了屋, 瑚图里给李氏行了礼,“女儿早上睡了个懒觉,早膳用得晚,这会子不困也不饿。额娘怎么也没歇着, 弘时呢?”
李氏才退了烧,身上还有些虚弱。她穿着家常袄子倚在靠枕上,看着粉妆玉琢的女儿,心都化了,招手让瑚图里也上了榻, 娘儿两个亲亲热热地依偎着。
“大阿哥带弘时出去玩了。这孩子不知招了什么魔怔,天天要飞高高,吵得我头疼,哪里睡得着。”
没儿子朝思暮想,有儿子不胜其烦。李氏这会子心思都扑在女儿身上,伸手搓了搓瑚图里身上的袄子,轻软厚密,满意地点点头,又打量着女儿的小脸,心疼地道:“这几日管家,累坏了吧。”
“不累,有嬷嬷呢。阿玛回府了,说让我好好歇两日。”瑚图里瞅着母亲的黑眼圈也心疼了,叫自己的丫头,“莲子,拿我的针线笸箩来,还要一卷最细的羊绒线。”
母女二人说些弘时的趣事,瑚图里从笸箩里取出钩针,手指上绕着线,灵巧地上下挑针,不多时就织了一条叶子纹的绒线抹额。丫头婆子们惊叹不已。
瑚图里想了想,又在抹额上点缀了五颗米粒大小的彩珠,亲手给母亲戴上。
“我跟苏额娘新学的,珠子是彩线绣成的,额娘试试,看可使得?”
小丫头拿来镜子,李氏摸着闺女的一片孝心,对着镜子怎么也看不够,好像受了仙人拂顶一般,立时
头也不疼了,身上也不累了,笑得比吃蜜还甜。屋里的丫头婆子七嘴八舌地赞叹大格格手巧。
李氏乐了好一阵,担心女儿饿了,命人端了茶点来。瑚图里瞧着玫瑰饼不错,略用了一些。
一刻钟后,小丫头收拾了桌子。李氏使个眼色,柳嬷嬷带人退出门外,让母女俩说私房话儿。
李氏握着闺女的手,满心欢喜地道:“我的儿,你放心,额娘去求过了,你阿玛说一定多留你两年,好好给你选个人家……”
瑚图里小脸微微一红,低下头羞涩地笑了。阿玛已经亲自和她说过此事。
阿玛说,事关她的终身大事,父女两个要当面交流,不能让旁人转述,以免会错了意。
瑚图里没有想到,公务繁忙的阿玛,会郑重其事地与她谈心。弘晖是嫡子大阿哥,见阿玛都是站着回话。阿玛却叫自己坐下,也不像印象中那样严肃,而是带着赞许的神情温和地道:
“如今你管家算账、待人接物样样来得,主持中馈毫无问题。你手下的丫头婆子都粗通文墨,做事有条有理,来日都是你的膀臂。阿玛再给你配齐管事和侍卫,就算有了额附,他们也只听你一人调遣,有了难事,尽管让他们来找阿玛。”
“你的嫁妆单子也整出来了,拿回去慢慢看。你额娘也给你准备了体己,你自己收好便是。当然,你的陪嫁不止这些,你苏额娘——”
瑚图里低下头,抿着嘴角忍住笑意。
胤禛不自在地干咳了一声,“你看看,都是你这孩子当初叫错了,这会子都叫开了,改都改不过来。”
“你苏额娘说你们有师徒之谊,整理了一些祛病强身用得上的东西,你和身边的人都要学会使用。来日不管到了哪里,医药箱都要随身带着。”
那医药箱好似大个的首饰盒,分为三层,每层有大小不一的格子,分别放着一卷洁净的细棉纱布,一叠剪开成长条状的膏药,小剪子小镊子,一根竹管里放着几枚银针,一卷桑皮线。还有五个小瓷瓶,签子上分别写着金创药,清疟散,拔毒膏,蒲黄粉,酒精。还有牛皮纸袋装的几味常见丸药。
瑚图里笑道
:“我师父怎么把针线剪子放在这里,酒精又是何物?”
胤禛让她看箱盖内侧,绸子做的夹层里,放着一张“医药卫生注意事项”。
原来那针线竟是缝合较大的伤口用的,纱布用来裹伤口和敷药,酒精就是烈酒蒸馏后得到的杀菌药水。外敷内用的药应经常更换,器械和纱布都要经常消毒。
“这里的药,都是几位名医商议过后,选出来的常用易存的成药。咱们这样的人家,求医问药不算难事,但若出门在外或者事发突然,箱子里的东西可以应急。”
瑚图里好奇地捧着医药箱,翻来覆去地看个不停。她不知道,自己拿的是定制版,高门大户专用的。安和与几位名医商议制作,打算在民间推行的是简易版,大夫们自己还有急救专用版、各科专用版等。
不管什么版本,不变的是那一纸“医药卫生注意事项”,安和贡献了条理框架和她所知道的日常卫生要点,叶天士等名医从经验中补充,都是非常实用的知识。名医们都说,这张纸才是箱子里最有价值的。
“这个好,寻常小病小痛的,就不用劳烦大夫了。”
瑚图里心中感激,先谢过阿玛,又去谢过苏额娘兼师父。师父在整理新纺出的绒线,手把手教给她一种简单有趣的结粒绣,她今儿给额娘做的抹额就用上了。
有了父母的关心和保证,有了寄托情怀的特长,瑚图里的心情舒畅而踏实。虽然舍不得家人,但她不再畏惧婚姻,对未来的生活更有把握,人也越来越自信。
四福晋的正房内。
“哥!飞!飞!”弘时晚上睡足了,白天精神抖擞,活蹦乱跳。
弘晖无奈地捶了捶胳膊,“臭小子,越来越沉,玩了好几次了,我又不是十三叔,让你哥歇会儿!”
胤祥昨儿来了一趟,带弘时玩了好半天。胤禛发了话,只能在铺了软垫的屋里悠弘时两下,不许上外头“放飞”去。
弘时也不计较,只要有飞的感觉,他就快乐地嘎嘎个没完。十三和十四都说,这小子精神健旺,底气足,是练武的好料子。
四福晋乌拉那拉氏坐在榻上,文嬷嬷
、织云等侍立在一旁,笑吟吟看着两位阿哥耍宝。乌拉那拉氏抬手召唤:“老三,上嫡额娘这儿来,玩了会子,喝口水。”
弘时口齿不清,但听得懂是在叫他,迈着小短腿,踩着软垫,歪歪扭扭地扑了过去。
弘晖也渴了,不用人让,自己倒了一碗茶喝,完了一抹嘴,“额娘,外头阳光正好,我陪额娘出去逛逛?”
文嬷嬷喜出望外,“大阿哥说得是,晒晒太阳对身子好。”
乌拉那拉氏不忍拂了儿子的孝心,站起身来,扶着弘晖的肩膀,慢慢的走到院子里。
奶嬷嬷给弘时裹上外套抱到院子里。阳光一照,弘时手舞足蹈,一定要下地,圆滚滚地像个大土豆,追着自己的影子跑,一边跑一边张着胳膊,自动配音效:“飞!飞!”
弘晖笑道:“这小子就知道淘气,太聒噪了。额娘,儿子还是想要乖巧一些的弟弟妹妹。”
其实弘晖性子偏静,很喜欢弘时的活泼。他是听说大姐姐在备嫁,心里不舍,又希望额娘早日康复,故有此语。
乌拉那拉氏笑着看了弘晖一眼,“你也是个淘气的,就知道浑说。”
弘晖见额娘越走越慢,怕她劳累,扶着她回了屋里。母子俩又说了几句闲话,弘晖才带着弘时告退。
乌拉那拉氏有些累了,只留下文嬷嬷,让其他人先出去。
室内安静下来,乌拉那拉氏倚靠着高枕闭目养神,一字字道:“你是看着大阿哥出生的,将来他少不了你的体面。但如今他才十一,念书才是正经事,别跟他说些有的没的。”
这话不轻不重,文嬷嬷赶紧跪下,含泪道:“奴婢怎敢胡言乱语。小主子孝顺,昨儿问起主子的病,奴婢按照主子吩咐,只说请了名医已经见好。小主子应该是放心不下……”
“这孩子心眼儿实诚,”乌拉那拉氏微微笑了,“行了,快起来吧,我又没怪你。”
文嬷嬷起来服侍,给福晋腿上搭一条薄毯,她犹豫了一下,最后只轻声问道:“主子午膳也没用多少,要不要进一些杏仁酥?”
乌拉那拉氏知道她原本想说什么,无非是自己还年轻,应该给弘晖
添个弟弟,免得他孤单。
弘晖出痘过去好几年了,在胤禛督促下习文练武,身子骨强壮了很多。乌拉那拉氏的身子却大不如前。文嬷嬷一直忧心忡忡,她自己反而不是很在意。
那时候弘晖病重,做母亲的起誓发愿要以身相代。神佛保佑,弘晖果然康复了,乌拉那拉氏满心都是感激。她甚至觉得,如今自己只是身子虚弱,没有应誓抵命,神佛已经法外开恩了。
就算身子没问题,她与贝勒爷只是礼法维系的面子情,想再要一个孩子是千难万难。
乌拉那拉氏尝了半块杏仁酥,慢慢对文嬷嬷说道:“自从苏佳氏冲喜,府里再没进过新人。老三降生后,再没有别的孩子。要不是宫里宫外都知道,贝勒爷先是养病,后是公务繁忙,不常在府里,我早要背上一个把持后院,妨碍贝勒爷开枝散叶的罪名了。”
文嬷嬷心疼地道:“真是难为主子了。”
“苏佳氏虽然得宠,却至今没有喜信。”乌拉那拉氏擦了擦手,“她倒沉得住气,一点儿都不着急。不像宋氏她们,到处找生子偏方,白扔了多少银子。”
文嬷嬷道:“奴婢还听说,庶福晋特别喜欢大格格,说想生个小格格呢。”
乌拉那拉氏笑着摇了摇头,“她不会还想慢慢来吧。眼瞅着明年又要选秀了,这回多半是要指人的。她能等,也要看贝勒爷想不想等。”
苏佳氏还年轻,不懂得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乌拉那拉氏知道,这种事就和生子偏方一样,旁人劝是没用的。
文嬷嬷一听主子话里有话,想起福晋的三嫂昨个来过,姑嫂说了一下午的私房话儿。看来是族里打听到什么风声了。
乌拉那拉氏并没打算隐瞒。文嬷嬷是娘家的家生子儿,最为忠实可靠。主仆多年情分,除了文嬷嬷,自己还能和谁念叨呢。
乌拉那拉氏的阿玛费扬古,屡立战功,官至内务府总管,正一品步军统领,加恩赐封云骑尉。擢升内大臣时已经老迈,不久就病逝了。
费扬古的老关系盘根错节,足以庇护他的后人官运亨通。但他戎马一生,见多识广,知道水满则溢,
过犹不及的道理,经常敲打儿子要低调做人。
他的四个儿子星禅,富昌,富存,五格,老大星禅才华出众,官至副都统,可惜英年早逝。老二富昌最为平庸,一直在四等侍卫上熬着。老三富存做到了二等侍卫,费扬古临终上了遗折,让富存袭了云骑尉。五格资历尚浅,刚做到三等侍卫。
乌拉那拉氏是小女儿,指婚为皇四子嫡福晋,已经是族中最为显赫的了。三个哥哥都指望着妹子,平日低调做人,一直很注意打听妹夫相关的消息,及时给妹子传递消息。
“这消息仅限于你我,不能出这间屋子。三嫂来告诉我,三哥他们听到前朝有风声,太后圣寿之后,皇上有意再次晋封皇子。”
文嬷嬷一听乐开了花,“咱们贝勒爷这几年可是立了不少大功,别说郡王,就是亲王也当得起。主子大喜啊!”
乌拉那拉氏淡淡一笑,“是啊,贝勒爷应该也收到信儿了。眼下已是年底,再办了太后的寿宴,晋封大典只能等明年了。封了王,又正当选秀之年,皇阿玛说不得直接指个家世优越的侧福晋进来,可不是喜上加喜么?”
文嬷嬷顿时如同冷水浇头,再也乐不出来。福晋说的是极有可能的!
“府中如今只有李氏一位侧福晋,苏佳氏再没喜信儿,可要多一尊大佛在头上了。贝勒爷是真宠她还是图新鲜,就要见分晓了……”
文嬷嬷明白福晋的意思。私心里,她也宁可苏佳氏能占住侧福晋的坑儿。至少这位心思简单,只爱针线不爱作妖。
李侧福晋当初那么难缠,如今看在大格格份上,与庶福晋不说亲如姐妹,至少相安无事。如果来一位盛气凌人的侧福晋,府里的安生日子可要到头了!
太后虽然一心要俭省,但在康熙的强力干涉下,也省不到哪里去。
单就寿礼一项,各种寓意富贵吉祥、延年益寿的奇珍异宝列成礼单,依然长可拖地。
不能拂了孩子们的孝心,太后照单全收。寿宴之后,年关将近,太后做主,各位公主与额附都在京中过年,年后再回到各部领地去。
新年贺岁之时,太后将之前收
到的寿礼整理一番,留下明显送给长辈的字画药材等物,将新奇有趣、精致实用的分别赐还给皇孙、皇孙女们,还不着痕迹地补贴了各位出嫁公主一番。
纯禧和悫靖虽然在京中,生活一向平实低调,进献太后的寿礼只是力所能及置办的,却被赐还了价值数倍于寿礼的珍宝。
温恪和纯悫都确定有了身孕,太后大喜,赏赐各种温养的药材。敦恪年纪最小,端静体弱多病,太后十分怜惜,赏赐的也都是滋补佳品。
荣宪和恪靖是财大气粗的白富美,太后故意说你们二人是财主,就吃些亏罢。嘴上说笑,赏赐的却是珍藏多年的体己。
公主们觉得受之有愧,纷纷求太后收回成命。太后说我的东西我做主,公主们都已出嫁,团聚一次不容易,若真心孝顺,就不许推辞。这些都是后话不提。
寿宴过后,太后私下与康熙感慨道:“孩子们都很孝顺,但老四献上的那个医药箱,简单实用,还不奢靡,最对我的心思。他能想到姐妹们的不易,是个友悌的好孩子。还有他与那些名医搞的什么推广,惠及百姓,是积德行善的好事。”
康熙点头笑道:“皇额娘说得是。老四是个实心任事的,这些年的功劳朕都给他记着呢,也该给他加一加担子了。治病救人虽好,但不该是皇子阿哥的主业。”
太后点到即止,回到宁寿宫歇息了一会儿,对英嬷嬷道:“我记得老四家的大格格,这次的寿礼是一幅绣品,好像是羊羔子?仓促间没细看,这会子再拿来我瞧瞧。”
英嬷嬷笑道:“奴婢也记得,活灵活现的,那羊毛还打着卷儿呢!”
不多时取来了,太后一见就笑了,摸了摸布上的小羊,“真是羊毛拧成的线,一团一团的浮在布面上,棉线丝线不是这样儿的。以前只知道越精细越好,这个简单稚拙的,瞧着也不差。”
其实就是安和教瑚图里的结粒绣,特意用羊绒线弄得松散些,立体效果更好,一个一个小卷卷,组成一只充满童趣的小肥羊。针法非常简单,就是在针上绕一圈或两圈,再打个结。
这种省事的绣法和梭编蕾丝一样,都是从
欧洲流传过来的。那边的棉麻产业目前仍落后于毛纺业,刺绣技术不如东方的细致入微,但缎带绣、十字绣、结粒绣也别有风味。
“瑚图里是个乖巧的好孩子,她几时的生辰来着?我做长辈的也不能小器。”太后夸了几句,将小羊收到了存放喜爱之物的匣子之中。
谈了一会儿老四的大格格,太后又想起了老四的妹子。当年温宪陪太后去热河避暑,途中却中了暑气而逝。太后心疼得紧,一直过意不去,这几年都不肯再去避暑。平日对德妃和她的两个儿子,太后也多有包容。
温宪没有留下一儿半女,如今太后觉得,瑚图里有几分温宪的影子。她们本就是亲姑侄,相貌有相似之处也不出奇。
不知不觉的,太后将思念、喜爱与歉疚转移到了瑚图里身上。她已经在琢磨,怎么给这孩子选个出色的额附,不能离得太远,最好留在京中。
想到留京一事,太后眉头一皱,问道:“阿英,老四请来的名医,给端静看诊后是怎么说的?”
英嬷嬷为难道:“名医说,端静公主郁怒忧思,血失统御,实在是……实在是要紧!”
叶天士原话还有“元神亏损大半,凶险至极”,英嬷嬷不敢直说。
太后到了这个年纪,对小辈愈加疼爱,一听这话又心痛又恼怒,“此事必须即刻报与皇帝!”
“噶尔臧无礼,竟敢苛待公主!”康熙闻讯大发雷霆。虽然他不是很喜欢端静,但身为父亲的担当还是有的。而且端静也是金枝玉叶,关系着皇家尊荣,岂能受这样的欺负。
康熙觉得老四胤禛的提议真是太对了。天高皇帝远,自己不能时时庇护着远嫁的公主们,理应给她们配齐医药和保卫的力量。
将噶尔臧革爵下狱后,康熙留端静公主在宫中调养。端静公主的额娘布常在兆佳氏,在后宫透明了许多年,早已无宠,能就近照顾女儿,已是感恩不尽。
康熙有补偿女儿们之意,数月后择良辰吉日,恪靖之母郭络罗氏晋为誉嫔,纯悫之母纳喇氏晋为通嫔,端静之母兆佳氏晋为布贵人,悫靖之母袁氏晋为袁贵人。
外嫁公
主们回归各部之后,住在京中的纯禧公主与悫靖公主,经常结伴去宫中看望养病的端静公主。
“四妹妹今儿个气色又好了些,”纯禧公主十分欣慰,“天气不错,咱们姐妹去御花园走走如何?”
悫靖公主积极响应,挽着端静公主的胳膊,姐妹三人在御花园中慢慢走动,丫头婆子们跟在后面。
端静公主觉得阳光暖洋洋的,长出了一口气,苦笑道:“这些年仿佛做了一场噩梦。如今我也算两世为人,死里逃生了……”
“不不不,这叫否极泰来,必有后福,”悫靖公主快人快语,“大姐姐,你说是也不是?”
纯禧公主笑着点头。如今噶尔臧获罪下狱,扎萨克多罗杜棱郡王的爵位也被革除。端静有皇阿玛庇护着,总算能过上安生日子了。
因端静之事,皇阿玛下旨,给每个公主都配备了大夫和侍卫,还有消毒灭菌的药材、随身携带的医药箱。姐妹们都知道这是能救命的东西,无不感激。
悫靖公主想得更多些。她的额附孙承运,是一等男、太子太保、甘肃提督孙思克的次子。
孙思克转战西北,功勋卓著,是一代名将。两个儿子孙承恩、孙承运自幼学习兵书战策,均才智过人。可惜几年前孙思克病逝后,孙承运哀毁过甚,生了一场重病,始终不能痊愈,否则他的仕途不会止步于散秩大臣。
这次皇阿玛为公主们配备的大夫,都不是碌碌之辈。悫靖公主请他们为额附诊治,这几日调理下来,孙承运之病略有起色。
悫靖公主看到了希望,喜不自胜。她是个爽利的性子,除了感激皇阿玛,她觉得这都是沾了端静的光。这毕竟是端静的痛处,不好直接提起。她只能多多陪伴和安慰端静,迂回表达感谢之情。
除了温恪与敦恪,公主们只当医药箱等物都是名医所制,并不知道胤禛起的作用。在此之前,胤禛主动请求康熙保密,说这是兄长应尽之责,不想过于招摇。
康熙觉得老四让先前的流言整怕了,变得小心翼翼。一颗老父心受了触动,生出护犊子之念,决定好好嘉奖胤禛一番。
其实胤禛是觉得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