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第三十五章
01
天空清朗, 高高的天风掠过冬日荒凉的山川荒野，吹得云移浪卷。
蓝天之下，夕颜兴致冲冲地走到庭院门口, 大喊道：“我回来啦！”
庭院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池塘里的水结冰了, 上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雪。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雪花, 石灯笼、枯山水，白雪将红色的鸟居衬托得很鲜艳, 走的时候明明还没这么多雪的。
白雪覆盖下的庭院也别有一番滋味。
夕颜走进来的时候体会到了那熟悉的寂静, 她感觉仿佛自己从未离开过这个庭院。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 没有丝毫的陌生感。
抬头，里梅正坐在回廊里喝茶，他的头顶上有一个金鱼风铃。
这是夕颜此前在京都买的, 本来是更适合夏天的, 但夕颜买了后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挂上去, 里梅也就随她了。
里梅正在庭院里喝茶, 大人不见踪影。
金鱼风铃是桔梗蓝色的，挂在回廊上叮叮当当, 里梅担心吵到两面宿傩，于是用咒力将风铃的声音封锁住了。
但是到下午的时候, 风铃却又在响了。
这个庭院里咒力超过自己的也只有大人了, 所以谁做的此事显而易见。
里梅盯着金鱼风铃看了一会儿, 看它很活泼的在冬日的风中晃来晃去, 不时的发出过于清脆的响声。的确会让人心情变好一些。特别是在夕颜不在的时候。
这个响声……冬天的风如此凛冽, 对于普通地摊上的风铃来说有点过大了吧。里梅伸手触碰了风铃, 发现上面已经裹了一层咒力。
至于谁把咒力裹上去的, 也是显而易见的事。
里梅顿时觉得自己瞎操心个什么。
现在, 金鱼风铃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都当了城主了，依旧吵吵闹闹的。”里梅喝着茶，说道，“成何体统。”
“嘿嘿，千早姐姐她们说我这个样子就好，很有活力，她们看我这样就觉得很开心。”夕颜嘿嘿嘿的笑着溜进来，“最近你和大人都骂我成何体统呢。”
“那群人类女子啊，真会把你宠坏的。”里梅摇头。
他知道夕颜救的那些女子的来历，因为都是从小培养到大的游女，所以在关心人宠爱人方面更是比平常人厉害很多。
夕颜说：“啊，她们也是这样说里梅你的，说你和大人太宠我了，会把我宠坏的。”
里梅：……
里梅思维僵住。
里梅反省了一下，发现自己的确也没资格批评她们，这方面他做的的确也不怎么样。
“我都一个月没回这里了，雪都这么厚了，里梅你也不来欢迎一下我，反而嫌我吵闹。”夕颜假哭，“雪覆盖的不是庭院，而是你的心。”
“是啊，你在一群人类女子的环绕下都一个月没有回来了。她们每天给你投喂各种食物，你每天枕在她们大腿上睡觉，听她们给你讲故事，现在回庭院了，我还嫌你吵闹，还不如继续回小松岛去呢，对吧。”里梅温和地说道。
“哇哈哈不是不是，”夕颜察觉到里梅有些不快，她赶紧抱住里梅的手臂撒娇：“我这不是第一次享受到那种，那个，就，震惊了，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然后我就赶紧回来了。”她振振有词地说道：“我保证，我一回过神来我立刻就回来了。”
“你这震惊的时间可真够长的。”里梅说。
夕颜振振有词：“我见识少。”
里梅：“……”
她这是怎么了，记得她刚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里梅再次陷入了反省中。
夕颜继续抗议：“是我以前没有体会过那些所以才会震惊的，她们说里梅和大人宠我，但里梅和大人你们又不会让我枕你们的腿睡觉！”
里梅：“……”
里梅第二次沉默。
正在这时，里梅感受到了杀气。
然后他就看到两面宿傩从房间里出来了，两面宿傩对着夕颜露出了凶残的笑容：“所以，里梅的和本大爷的腿，你想枕哪个？”
接着，在里梅近乎绝望的期待下，夕颜说出了致命的答案：“恩……感觉枕大人的有些冒犯，所以果然还是里梅的吧。”而且大人刚刚的眼神好可怕哦，自己方才是说的太冒犯了。
……
里梅看着两面宿傩对自己意味深长的一笑。已然绝望。
夜叉姬，你，你可真是个好孩子。
02
次日。
夕颜一出门就看到了变了样子的里梅。
“哇里梅，你怎么变矮了好多！而且你的长发没有啦！现在长的好、好中性哦。”她惊讶地说道。
里梅生无可恋地坐着戳茶具：“是啊，换了一个身体，这个身体比上一个更强大，也是托了大人的福啊，托了大人的福。”他接连把最后一句话说了两遍。
夕颜走过去蹲在里梅旁边，非常好奇，“你现在看起来没有我高耶。”
“你信我当场暴打你吗？”里梅抬起头看着夕颜。
夕颜一愣：“啊，因为我不注意男女关系吗？”
里梅也跟着一愣：“……什么？”
夕颜很有条理地解释：“因为你说我不注意男女关系你就会暴打我，刚刚突然间说要暴打我，是因为我什么时候没注意男女关系吗？”
里梅沉默了。
许久后，他深沉地说：“大概，这就是造孽吧。轮回不止，原来如此啊。”
如果从这件事一开始来算的话，夕颜不注重男女关系，所以说要枕里梅的大腿，致使里梅提前更换了身体，接着里梅因此恼羞成怒暴打夕颜，所以把这归咎于男女关系居然还能说得通……这就是轮回吗。
“算了……反正迟早也要换身体的，现在这样，也好。”里梅沧桑地说道，苦中作乐。
这个身体他培养挺久的了，但有些地方还没有完成，所以一直没换。
昨晚之后，在大人‘友善’的帮助下，他就提前换了。
力量是增长了，其他的，不说也罢。
“这样的里梅看起来比以前更可爱了呢。”夕颜说。
“闭嘴。”里梅说。
“好吧。”夕颜缩回了脖子。
03
傍晚时分夕颜进了两面宿傩屋子和他一起吃饭，吃饭途中她大胆邀请晚一些的时候一起喝酒赏雪。
两面宿傩看起来对这种风雅之事没什么兴趣，夕颜最后没有办法了说道：“那既然大人不想和我单独待着的话，那就加上里梅一起吧……”
两面宿傩：“……之前没打算叫里梅的么。”
“是呀。”夕颜说，“那果然还是叫上里梅吧。”她有一点点低落，但是与此同时她意识到，里梅才是大人的第一把手，她的位置当然得靠后，她应该摆清楚自己的位置，不能因为大人和里梅的特别关照就忘乎所以。
两面宿傩：“……”
最终两面宿傩还是和他们一起出现在了庭院中。
谁也猜不透那一刻两面宿傩在想什么。
黄昏时候飘了点可爱的雪花，夜晚后月亮就出来了。
庭院里和更远的地方全部都是白茫茫的雪，
昨天夕颜想要在池塘的冰上蹦蹦跳跳，结果冰层并不厚，她整个人直接给掉进了冰湖里。小狐丸把她打捞上来的时候她已经湿透了，里梅看着她惨兮兮的样子，第三次说了句：“成何体统。”
夕颜自己知道自己方才的行为有些蠢，于是就湿漉漉灰溜溜地跑回房间换衣服了。
他们三人坐在回廊里，旁边放着一个碟子，碟子里盛放着灯油，上面燃烧着小小的灯火。
就这样一豆灯火，只能照亮很小一块空间。伸手去倒酒的时候，手指会被灯火染上一层漂亮的颜色。
碟子上的灯火将黑夜的昏暗衬托得更沉凝。
里梅正在给两面宿傩汇报着最近的一些情况，夕颜没什么要汇报的，她在小松岛就是甩手掌柜，每天只负责享受就行了。
眼下她一点一点喝着梅子酒，看着外面的雪景，感觉有些困意。
“那么，接下来有什么计划？”里梅忽的问她，“打听到刀刀斋的位置了吗？”
“嗯，虽然放出了不少人打听，但没有打听到，结果反倒打听到青坊主的位置了。”夕颜清醒过来，“我要去找一趟他，他云游四方，对四魂之玉的事应该有所了解。”
“嗯。”里梅说，“刀刀斋行踪不定，这里有刀刀斋的弟子灰刃坊的地址。他的水平虽然不如刀刀斋，但修理刀剑的话够用了。”
夕颜接过里梅递来的地图：“好的，麻烦你了。”
“灰刃坊脾气古怪，可能会做一些触犯你的事情，你尽量不要杀他。”里梅说，“毕竟是技艺高超的铸剑师，这样的铸剑师死一个少一个。”
“好的。”夕颜说道。
这边里梅又交代了夕颜一些事情，说完后大家又开始安静地喝酒。
酸酸甜甜的梅子酒，喝多了的话身体会跟着发热，在这样的冬天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夕颜清了清嗓子，开始说从那些游女们那里学会的和歌。还字正腔圆的想要唱出来。
有些稚嫩的嗓音，略微跑调，但胜在态度认真。本来是离愁凄苦的和歌，但她却认认真真地唱着，那种反差听了后让人不觉失笑。
当里梅注意到的时候，他脸上已经露出了笑容。
他看向两面宿傩，对方懒洋洋的往后靠着，用手支撑着身体，闭眼假寐。
夕颜展示完刚刚学到的东西，然后眼睛发亮的问道：“怎么样怎么样？”
“有点意思。”两面宿傩说。
“好的！那我就和那些姐姐们学各种东西！她们会的可多了，她们还会跳舞，还会做和歌，还会床上功夫……”夕颜如数家珍地说。
两面宿傩拿杯子的手微微颤抖。
里梅眼皮也跳了一下：“……”
里梅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你说的最后一个是什么意思吗？”
夕颜回答；“我还不太清楚，是听千早姐姐她们私底下聊天时说的，听上去是很厉害的东西，我要全方位变得更强，各个方面都要很强才行，这样才能好好追随大人！茨木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
学废了学废了。
茨木童子出来背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