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会议
“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雷恩说道，“想必在场的人多多少少也知道一些，现在我就先整理一下：昨天晚上，保安部的人在13号楼下发现了一只丧尸，以及被它杀死的一名受害者。然后今天下午墨扬跟我说他的两个舍友夜不归宿，疑似失踪。而墨扬的宿舍恰巧在13号楼。”雷恩低头看着墨扬，“他给我说了他的猜测，所以我允许让墨扬去监控室跟李月一起看了一段监控录像，就是受害者与丧尸相遇的时候。随后墨扬也认出了受害者是他的舍友刘华文。我们也第一时间送去做指纹匹配和dna检测，dna检测报告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凭指纹匹配的结果来看应该是他了。”
“但是丧尸的身份我们还没有确定，它没有完整的指纹。”雷恩拍了拍墨扬。
“嗯……视频里它的样子连完整的人形都没有，衣服上也全是血，我不能说他一定是另一个失踪的人，也就是黄清。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有其他学生失踪的吧？”墨扬回答。
王军率先开口：“也可能是外来人员。”
“我带人查了一下，学校没有登记的外来人员，至于痕迹检测，学校太大了不可能每处角落都仔细的查看。”保安部部长刘源紧皱眉头，叹了口气：“学校很多地方都没有围墙”。
雷恩点了点头，虽说学校的位置不太好，但这事也有自己的责任，太过想当然了，以为有这些天然的屏障已经够了。以前的大学可以没有围墙，现在不行。
“丧尸是外来者也不是没有可能，甚至可能性很大！因为我们前几天发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雷恩环视五人，一字一顿的说道：“隔离网，破了。”
此话一出，就连什么都没明白的教务处主任都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知道隔离网意味着什么，它是天堂和地狱的分界，把人类与外面的丧尸分开。没有隔离网，丧尸甚至可以像潮水一样成群涌入，不知道四年没有进食的它们会不会饿坏。
“墨扬，该你了。”
“哦好”，墨扬将手中的电脑转向他们，开始讲述三天前的事情。
“嗯？你在看什么呢师兄？”
“哦没有”，墨扬收回思绪，从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张不知道被折叠过多少次的图纸，却不知道放在哪里，他怕会被风吹掉下去。
他现在和一个比他低一个年级的学妹在一架直升机上，不远处是隔离网近地端的铁架。墨扬今天是带她来培训的，她将来会成为墨扬的队友一起巡逻。
避难所里只有两种人：普通人和知情者。他们是两个极端，普通人只需要安安稳稳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像灾难没有降临之前那样，什么也不用管吃饱喝足看看电视，跳跳广场舞。知情者熟知世界的运转，他们需要知道现在的体制怎样管理，知道隔离网对人类有多么重要，知道外界还有没有活人的信息。
普通人不会知道有人趴在隔离网前工作八个小时；不会知道有人对着通讯器喊到喉咙都哑却不肯放弃；不知道这么安稳的日子还有人出去清理丧尸，并且牺牲。
知情者，顾名思义，他们不需要什么天赋，了解世界的真相后，他们就知道自己有义务去维护别人的幸福。
而眼前这位扎着双马尾，穿着蓝色连体裤的学妹，他实在是不能把她跟自己想象中的身姿挺拔、一步步坚定的向危险迈去的英雄联想在一起。尤其是她还时不时的鼓起腮帮子咕哝着“为什么是坐飞机呢，都不能穿裙子了。”
不过她也算知情者那一类吧，听校长说她爸的身份很特殊。
“呐，”学妹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并伸出了腿，“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瑶瑶。师兄要是没有地方放那张图的话，可以放在我的腿上呀，嘻嘻。”
“嗯，你好，我叫墨扬。”墨扬的脸上虽然没有任何表情，实际上他心里已经乐的不行了：瑶瑶，他想起来了一个他以前最爱玩的游戏。
“不用了，我自己有腿。”
说完就铺开图纸并指向某个地方：“你看，这里，到这里，这一段的隔离网是学校负责巡逻的……”
“为什么要我们巡逻呀？”
“不知道，你问校长去，可能是人手不够吧。”
“哦哦，可是我爸爸就挺闲的呀，每天只会坐在那里跟人打电话聊天嘞，那校长是不是比我爸爸还闲？”
这个墨扬就不知道怎么回答了，虽然他想说是。“其实我们学校不是只有我们两个巡逻哈，只是我也没见到其他人，我们是错开时间的，我们组负责周一和周四，当然，我们组目前指的是我自己，等你熟悉了之后我就会带着你一起。”
“好的！”瑶瑶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我们怎么巡逻呢？”
“很简单，先让直升机带着你在空中飞一遍，这时候你要快速地上下观察玻璃罩与铁架，看看有没有出现裂痕跟破损。然后飞机落地后地面会有人接应你，是一个二十六岁左右身穿迷彩的人，他会开车带着你从地面再检查一遍，这回是看铁架牢不牢固，根基稳不稳。”
“哦，那开车的那个人是不是油腻大叔啊？”
“啊？”墨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嗯不是吗？我在网上遇到的那些二十五六岁的都是油腻大叔，老讨厌了。”瑶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高兴的事，脸一下就拉长了。
二十五岁……油腻大叔……
飞行员似乎也听到了这句话，飞机明显抖了一下。
墨扬想着要不要把这话也记下来，说不定哪天能见到她爸让她爸管管这孩子，学什么不好学上网。
“不是！二十五一样是小孩……咱们说回正事儿，如果发现了什么情况，你要第一时间告诉驾驶员，不管是在空中还是地面。他们会转告给上面，到时候是需要你帮忙或者是安排你撤退，都要服从命令。”
“为什么要撤退，嗯…因为我帮不上什么忙吗？”
“这是一种情况，还有一种就是，”墨扬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告诉她：“有时候你会发现在外面，隔离网的附近会出现一只丧尸，也许是几个，在这里游荡。为了不让他们有破坏隔离网的可能，必须消灭掉，这个就是专业人士的工作了，你的工作就是观察——仔细观察。”
“其实，”耳机里传来了飞行员的声音，“这种情况是极少数，我飞了这么多年也才见过两三个。毕竟这里是与外界完全隔绝的，不管那些狗东西是怎么分辨人类的，管他是气味还是声音还有靠视觉，通通不管用，哈哈哈哈。来到这里的可能是被一些动物吸引过来的吧。”
“哟，到了”，直升机缓缓落下，“那边就是接应你们的人，路上小心点啊。”
“好嘞，谢谢您啊。”两个人挥手告别直升机，转身向不远处的白色皮卡车走去。等待他们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顶棒球帽，满脸都是黑乎乎的胡子根，见两人走来，他侧靠在车头，用夹着烟的手向他们打招呼。
“不是说只有二十五吗”瑶瑶小声嘀咕着。
“樾哥，这是新来的队友，瑶瑶，三年级的。”
瑶瑶弯腰喊了一声樾哥好。
樾哥看着跳动的马尾咧嘴笑了，“这丫头不错，这有关系的人他就是不一样啊，不像我咯”。
“咳嗯，”墨扬摸了摸鼻子，对瑶瑶说“这就是载着我们巡逻的司机，吴樾。待会儿我们就是坐这辆车，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走到尽头就离学校不远了，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
“啊？坐这辆车吗？”瑶瑶歪头绕着车走了一圈，“可是只有两个座位啊？”
“啊？”
墨扬和吴樾面面相觑，好像也是哦。
“没事，我可以不用去，反正就是一个司机，哪能打扰你们”吴樾往外走了几步。
“唉别别别，我可以坐货箱栏板那里，瑶瑶你去坐副驾驶吧。”
“嗯好，谢谢师兄！”瑶瑶笑嘻嘻的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樾哥在上车的时候对后面的墨扬模仿了一下瑶瑶的口型“谢谢师兄，师兄真好哟”随后哈哈大笑，嘭的一下关上了门，顺便叮嘱瑶瑶：“安全带也要系好”。
路上瑶瑶时不时的看看天，又时不时的望着铁架出神，看在眼里的墨扬暗自叹了口气，算了，她可能刚出来玩，还带着小孩子的新鲜劲儿吧。
墨扬正在仔细查这些铁架，因为这是在车上，自己还是坐在后面摇摇晃晃的，必须集中注意力并且快速思考有没有问题，才能算是检查。这时瑶瑶扭头问了一句：“天上有玻璃罩挡着黑雨，那地下呢？地下也有暗河呀，要是地下河被污染了，我们不就遭殃了吗？”
墨扬本想回答，不过樾哥先开口了：“丫头你这问题问的好啊，只是地下河一般是不会被污染的，不过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工程师同样在有地下河的地方建了隔离网，拦断了河流，从地面一直向下延伸到十几米乃至上千米不等，这就要看那里的地下河有多深了。”
“这样啊……”
墨扬看着这个女孩儿，确实在跳脱的性格和可爱的外表下有一个善于发现和思考的头脑。此时瑶瑶也在打量着樾哥，嘴唇微动，似乎是想了很久才问出那个问题：
“樾哥你是不是油腻……”
“咳咳，”墨扬赶紧打断她，“樾哥她想问你是不是油不够了，开这么慢。”说完还顺便给了瑶瑶一个白眼，不过估计她是不会懂的。
“油不够？这不能。每次出发前我都会检查一遍的，就像你们检查这个隔离网一样，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情……”
樾哥正耐心的对瑶瑶解释着，突然墨扬用手砸了一下车顶：
“停车！”
“吱嘎——”樾哥一个急刹车，回头问道怎么了？
“樾哥，前面——右前方，有一个丧尸。”
“什么？”樾哥和瑶瑶吓的不轻，瑶瑶更是脸色苍白，尘封的记忆涌入脑海。
墨扬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他跳下车走到车门前压低声音对樾哥说：“你先骑着车带瑶瑶到远一点的地方等我，快！”
瑶瑶听到懵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什么意思，那师兄你呢？”
“我当然是留在这里。”
“那怎么行，一个人在这里不是很危险吗，我好歹也是你的队友我不能把你留在这里！”
樾哥也开口了：“对啊，要么一起走要么……”
“吴樾！带她走，这是命令！”
吴樾对上那双冰冷的眼睛，什么也说不出来，片刻后只能咬着牙踩上油门往远处驶去。瑶瑶回头还想说什么，被吴樾一把拉住了：“别喊！别出声，不要惊动那个东西。”
“可是，”瑶瑶一脸焦急，紧皱眉头，“对了，他不是说要马上联系救援吗，你快呀！”
“那他当时有没有跟你说要服从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