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青鸟3
第一天开拍, 陶微末的戏份并不重，身为一名刚刚进入警局不久的实习女警，顾小玉对这份工作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热爱。
就好比，你的幻想是成为一名手执刀剑、闯荡江湖、千古留名的侠客, 进入警局就相当于你正式进入了门派, 但是没有师父叫你功夫, 而是丢给她一把扫帚——先去把下山的几千级台阶扫了！
顾小玉现在就是这样一个状态，每天在局里处理的，都是张家丢了猫，李家儿子上网吧不回家的鸡毛蒜皮。
大侠梦在每日重复的一地鸡毛中逐渐看不见影子，故事开始, 是在顾小玉成为实习女警的几个月后, 彼时她已经厌倦了这样的生活，但是无意中传送的一份文件，却又让她仿佛看见了浩大的江湖。
这是一份名为“青鸟”的绝密卷宗, 顾小玉被自己的师父指挥，在档案室里找到了这份尘封已久的档案, 密封条上的时间，是十年前。
“师父，”顾小玉一边翻来覆去的看着牛皮纸袋, 妄图自己能长出来透视眼，看看里面有什么东西, 一边向她师父虚心请教, “‘青鸟’是什么意思，我看这已经是十年前的卷宗了，怎么好好的，突然要这个了？”
她师父是个从业数十年的老警察了, 明年就要从岗位上退休，可谓是局里老古董一样的存在，据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陈年旧案。
按理来说，她师父也是立过功、办理过很多疑难大案，这个年纪，怎么也该往上升，是个不大不小的干部了，但是他却始终留在局里。
这老头有时候在外面院儿里晒太阳，还养了一只大黄，有时候对着大黄神神叨叨地念：“倦鸟归林，倦鸟归林啊……”
顾小玉觉得她师父一定是个隐世的大侠，但是大侠只是用牛皮纸袋敲她的脑袋，“跟你有什么关系，天天就会操这没用的心，你去看看大黄的狗粮是不是没有了，别把它饿着了。”
顾小玉吃痛地捂着脑袋，从师父办公室门口的架子上拿了一袋狗粮出去，大黄也是一条老狗了，平时就拴在警局门卫亭旁边，师父给它在这搭了个窝。
大黄看见顾小玉拿着狗粮袋子过来，抻着老胳膊老腿起来迎接她，把自己的狗饭碗叼到吃饭的固定场所，倒满一碗，大黄摇着尾巴，低着头细嚼慢咽。
“你一条狗，还不是警犬，也不能出去执行任务，天天在这吃的还挺香，我还得给你养老送终，你这辈子没白活啊。”顾小玉顺着大黄的毛，心事一股脑都向大黄吐露。
“听说你是师父十年前捡回来的，十年前，那会儿我好像还在上高中，对了，你知道什么是‘青鸟’吗？师父天天都跟你说话，你有没有偷听到什么关键信息？”
很奇怪，提到青鸟二字，向来雷打不动，哪怕警局被不要命的小偷偷光了都不会有反应的大黄，突然抬起了头，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盯着顾小玉，耳朵也竖的笔直。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小玉往四周看了眼，这会儿是午饭时间，来来往往的没有多少人，她放低了声音，问大黄：“‘青鸟’是什么？”
“汪！”
总是懒洋洋的大黄站了起来，叫唤的声音里是隐藏不住的焦切。
顾小玉一把捂住大黄的嘴：“别叫！你一叫，他们等会儿肯定要过来，咱们就被发现了！”
顾小玉发现大黄真是一只通人性、听人话的好狗，以前不搭理她，可能纯粹只是因为懒罢了。听顾小玉让它闭嘴，它果真没有再叫唤，而是从鼻子里发出类似于呜咽的哼唧声，急切而短促。
看着大黄急的来回打转，顾小玉呆在了原地，愣愣地说：“你怎么了？”
似乎是为顾小玉怎么这么笨连它的话都听不懂而感到生气，大黄又“汪”了一声，责备的意思很明显——我都说这么清楚了你怎么还来问？你快去啊！去帮帮他！
可惜顾小玉不懂狗语，她蹲下来顺着大黄的毛，嘴里念念有词：“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你赶快吃吧，要是让师父看见你现在这样子，肯定得怪我是不是把你喂坏了，大不了以后师父来跟你聊天，我都陪着他，我跟他学狗话，行了吧？”
对顾小玉的脑子彻底放弃了，大黄趴在地上，一旁的狗粮它都没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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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很好，过！”
梁导在监视器后，对陶微末的表现很满意，这一幕结束，他把陶微末叫过来一起看回放。
江真也在梁导身边，坐在他右手侧，陶微末还没来，正在往这边走，梁导问他：“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小警察，你觉得演的怎么样？”
江真没什么感觉，毕竟他不是专业演员，徐大海给他的任务只有盯着剧场布景有没有问题，没想到导演还有演技附加题。
他看着监视器里陶微末的表现，估摸着说了句：“演的挺像的，刚来的警察一般都不怎么聪明。”
陶微末刚来，听见的就是江真这句话，她使劲拉开凳子，凳子腿和地面划过发出刺啦一声。
“当然不能和江队长比，江队长当年刚当上警察的时候，肯定没我这么不聪明。”
江真笑笑：“这倒是真的，我的实习期一共就没多久，连带我的师父都说，这么多年没见过我这么聪明的。”
陶微末抱着胳膊：“你这样的，的确少见。”
话里有话，江真笑意变淡，生生挨了陶微末这一刺。
夹在中间的梁导摸了摸本就不怎么茂盛的头发，搞不懂这两个人的火药味儿怎么这么重，他咳了两声，对陶微末说：“目前的状态还不错，继续保持。”
陶微末翻着剧本，前几集几乎都是女主角郁郁不得志的剧情，和现在主流市场的剧有很大不一样，主角不仅没有任何金手指，就连中心剧情都没有她。
“梁导，剧本的节奏会不会太慢了？”陶微末提出自己的担忧，“万一观众连前几集都撑不过怎么办？”
梁导老神在在：“这你就不知道了，顾小玉并不是传统的大女主，她是一个成长型的人物，她有一个前后的对比，还没有经历过磨炼，怎么能突然长大？”
后面的剧本，就连陶微末现在都还没看到，所以她并不是很懂得梁导的话，也不明白顾小玉所谓的成长会是什么样。
“梁导，编剧还没有把后半部分剧本写完吗？”陶微末问。
江真神色微变，梁导还在继续卖关子：“后面的部分你不用着急，已经快好了，你就把现在的状态保持住就行，别让后面的剧情影响你。”
好吧，连导演都不着急，那陶微末就更不用着急了。
今天的戏份都已经结束了，陶微末和导演说了再见，打算去换个衣服就回家，离开时，她视线从江真身上划过，这人并没有要和她一起的打算，还在看监视器。
江真不跟着她了，陶微末松了口气，但是却并没有松快的感觉，她加快脚步，将那一丝一样抛之脑后。
场务在收拾场地，梁导端起紫砂茶杯，掀开盖子，悠悠地吹了口热气，瞟了江真一眼，说：“你们俩以前认识？”
“嗯。”江真应了一声，眼睛还盯着监视器里，穿着浅蓝色警服的陶微末身上。
梁导笑弯了眼，一副洞察一切的表情：“怎么都没听你们俩提过，什么时候的事？要知道，在剧场这么多双眼睛和摄像机，演员最忌讳就是口无遮拦，尤其是陶微末这样的，不知道多少人等着从她身上挑个错出来，准备吸她的血，她那么谨慎的人，却偏偏在你面前，总是藏不住情绪。”
江真看向梁导：“那她刚才和我说的话，会对她有影响吗？”
“她跟你说话可不客气，你怎么还担心她？”
江真垂眸：“毕竟是因为我……”
梁导也不打趣他，让他放心：“没事，从剧组里放出去的每一段录像，都得经过我的眼。”
江真习惯了陶微末在她面前不隐藏情绪的样子，从没想过，有一天和自己说话都会成为陶微末的负担。
五年前，在酒吧初次相遇，陶微末就丝毫不掩饰对他的情感，他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就是身段窈窕的女孩儿穿着紫红色亮片吊带裙，黑发如藻，举手投足间都是掩饰不住的风情。
那双好看的眼睛里，是他此生见过的，最热切的喜欢。
只是当时任务在身，江真不得不压下心里的旖旎，无数次告诉自己不能趁人之危，他自认自己不是正直的君子，所以见到陶微末的第一眼，他也会见色起意。
后来，江真只是抱着试试能不能再遇见的心思又回去了那趟酒吧，不知道冥冥之中是否真的存在冥冥，竟真的又让他遇见了。
第二次见面，是江真主动上前，顾念着陶微末酒量不好，他请她喝了一杯果汁，并正式地做了自我介绍。
“你好，我叫江真，是……这间酒吧的歌手。”
许是从同事们无数次相亲失败的经历中吸取了经验教训，他没有透露自己的真实职业。
女孩儿脸上闪过明显的受宠若惊，回道：“你好，我是陶微末，就是上次请你唱歌的那个，你应该还记得我吧，后来我喝多了，还是你送我回的……呃，酒店。”
寒暄很热烈，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和表现都是藏不住的，陶微末绞尽脑汁地没话找话，江真静静欣赏着，十分没心没肝地等着陶微末撩他，面上还摆出一副哥很高冷的姿态。
如果时间能重来，他一定会在初次就告诉陶微末：“喜欢我，是这世上你最不需要努力的事情，我会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 陶微末：晚了:)
宝子们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