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青鸟4
《青鸟》拍摄还在继续, 赵明轩的戏份还没有到，每天依旧是陶微末泡在片场，和导演还有江指导交流拍摄细节。
“把上衣下摆扎进裤子里，没人在警队还穿得跟走秀场一样。”江真指着陶微末的衬衫下摆, 终于让他找到可以和陶微末说上话的地方了。
陶微末不发一言, 夹着剧本把衣服塞进裤子里, 然后佯装用剧本甩他头，江真吓得立刻抱头战术性后仰，陶微末见状懒得再搭理他。
“哎，你不是要打我吗？打啊打啊。”江真有些后悔自己的防范意识太强，反应过来, 又把脑袋伸到陶微末抬手就能够到的地方。
至少还有打是亲骂是爱, 总比陶微末一点反应都不给他的好，江真摸了摸后脖颈，心说幸好这几年练出来了, 抗打没问题。
陶微末也不客气，给了他一下：“心满意足了？退下吧, 别在这耽误我和导演对戏。”
江真垂头丧气地被陶微末一句话给打发了，回到监视器后面，撑着下巴看不远处陶微末的身影, 她很认真，拿着剧本比划, 一下一下都像模像样的。
身侧的椅子一沉, 一名女演员坐在江真身边，手里捧着一杯咖啡递给他：“江指导，在剧组这些天辛苦你了，我看你一大早就在这, 喝杯咖啡休息一下吧。”
这个女演员有些眼熟，但是江真也说不出来在哪见过，更叫不出人家的名字，出于礼貌，他接过咖啡，说道：“谢谢。”
蒋倩看江真接受了自己的好意，脸色微红，低眉说道：“这是我自己亲手煮的，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本来都已经把杯子递到唇边的江真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把杯子又放下，“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不喝咖啡。”
“啊？”蒋倩怀疑是不是自己之前看错了，“我看你每天都会去取咖啡的，还以为你喜欢喝。”
剧组每天都会从附近的咖啡厅订咖啡，演员或者其他工作人员都可以自取，江真的确每天都会去取咖啡，只不过不是给自己拿的，而是给陶微末拿。
开机第一天，江真就恃帅行凶，成功买通了陶微末的助理小林，这些帮陶微末跑腿拿东西的工作就都由他来做，只是他不敢让陶微末知道，怕陶微末知道以后就不接受了，因此只能拿到门口，再递给小林，让小林说这是她自己拿的。
既不用跑腿，还可以揽功劳，小林自然答应，只是可惜帅哥帅是帅，脑子却不好使，是个冤大头。
江真倒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希望陶微末可以过得更舒服一点。
亲手煮的咖啡被拒绝了，蒋倩有些难堪，而江真始终看着陶微末那边，也没有要和他搭话的意思，蒋倩问他：“你也是微末姐的粉丝吗？”
“嗯。”江真回答，“算是吧。”
应该是陶微末最疯狂的粉丝，哪怕私生饭都没他这么疯狂，疯到巴不得陶微末多和他说个语气词，为此可以赖到她家里去，听她骂他也是好的。
蒋倩流露出羡慕的神情：“微末姐真的很优秀，能接到这么好的资源当女主角，听说制片人都很喜欢她，徐总和她单独吃过好几次饭呢。”
这话说的，不是明摆着说陶微末和徐大海有什么吗？
江真终于给了蒋倩一个正眼：“请问你是？”
“我是蒋倩，在这部剧里面饰演女二，你不记得我了吗？”蒋倩大大方方介绍自己，勾了一缕长发绕在手指上，她长得也很好看，但是和陶微末比还是相差甚远。
江真的陶微末滤镜比牛津词典都厚，哪怕陶微末给他一巴掌他都会说打得好打得妙最好一边来一下，在他眼里，面前的蒋倩面相秀气，一看就不是女主脸。
他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你是女二啊，怪不得你是女二，脸上化这么厚的妆看起来还是没有女主角有特点，观众连你的脸都记不住，我要是徐总我也选陶微末当女主。”江真一点都不客气，他在局里的时候，之所以没有女生敢和他搭讪，除了他凶，还有他这张毫不留情的嘴。
犹觉得不够般，江真叫住来给蒋倩补妆的化妆师：“她这怎么能用这么复杂的卷发盘发，趁早拆了拆了，就和女主演那样的黑长直低马尾就行。”
蒋倩没想到江真真这么狠心，忙护住自己的头发，愤愤不平：“你以为人人都是陶微末吗？又不是所有人都适合那么简单的低马尾，电视剧当然是怎么好看怎么来，还想弄我的头发，你也太狠心了！”
江真无奈摊手：“我看她驾驭起来这么轻松，还以为每个人都可以呢。”
“你——！”蒋倩气急，似乎是真的不相信天底下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一口老血卡在喉咙说不出来话，憋了半天，留下一句：“算你厉害！”
算你厉害，这是相当高的夸奖了，江真朝蒋倩羞愤的背影喊道：“谢谢你啊。”
这边动静大，陶微末看了一眼，便瞅见江真脸上还带着笑，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眉飞色舞几个字都不够形容，而另一边的蒋倩红着脸抱着头发走的飞快，可不就是含羞带怯的模样吗？
陶微末冷哼一声，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咬碎了的字：“招蜂引蝶，不知羞耻。”
梁导正给她示范这一段的情感变化，闻言惊奇，悲伤大恸：“你说我演的不知羞耻？”
陶微末回过神，发现自己骂错人了，连忙道歉：“对不起导演，我不是说你，你听错了。”
梁导放下心，心说陶微末一向是有礼数的，不会这么大逆不道，他问：“那我刚才示范的，你看清楚了吗？”
陶微末静默三秒，说：“对不起导演，我没看见。”
她刚才一门心思都在那边两人身上，梁导那些个眼神她一个都没看见。
梁导：“……”
算了算了，不跟年轻人计较，我是个好导演。
耐着性子，梁导又给陶微末讲了一遍，这次陶微末听的很认真，今天的剧情是顾小玉送她师父去局长家。
一看师父拿着那份卷宗要出门，顾小玉扔下狗粮袋子追了上去：“师父，你这是要去哪，我开车送您。”
师父把卷宗夹在腋下，脚下生风，头也不回：“没你的事，下班了你就回家吧，我坐公交。”
顾小玉抬头看了眼天色：“师父，这马上就要下雨了，挤公交不方便，您这一把年纪别在出什么事儿。”
师父瞪她一眼：“晦不晦气！还记得你入师门第一天我教你什么吗？”
顾小玉早就背的滚瓜烂熟：“绝对不能乌鸦嘴，出入都要带上开光的佛坠子，师父，我现在手机壳后面还是您上次帮我求的那张上上签呢。”
但顾小玉天生一张乌鸦嘴似乎是被哪位上神亲自开过光，威力是佛坠子和上上签都挡不住的，师父前脚还没出门，豆大的雨点已经砸在了地上，大黄陡然站了起来，冲着天空汪了一声。
顾小玉不轻不重地给了它一脚，呵斥道：“老天爷的面子你都敢不给，狗胆收一收。”
师父也望着铅灰色阴沉沉的天，叹了口气，说道：“罢了，或许这就是天意吧，小玉，你去开车，咱们去局长家。”
去局长家？这可是大案，一时间，顾小玉仿佛已经看见了近在咫尺的江湖，忙不迭去把局里那辆明年就要送去报废的吉普车开了出来。
顾小玉车技不高，加上又下着大雨，一辆吉普硬是让她开出了拖拉机的架势，副驾驶的师父系着安全带，紧紧握着头顶的扶手，也说不上来这和挤公交车哪个更安全。
局长家住在市中心的城中村，因为附近就是被评为国家一级非物质文化遗产的名人故居，所以这些年城市发展尽快迅猛，但是这周围的一片住宅政府都没动过。
城中村四周就是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和昼夜不歇的商场，里面却出奇的安静，顾小玉开车顺着胡同小路挤进去的时候，还能看见有的大树从人家房顶上长出来。
都市飞速发展，唯独这里不被裹挟，走的比冬天里得了风湿的师父还要慢。
局长就在这里拥有一栋独门独户的小院，院子中间架着葡萄藤，还种了大葱和洋白菜，师父熟门熟路的摸到堂屋，局长扶着老花镜看报。
“别看了，看看这个吧。”师父一进屋就把卷宗放在了桌上。
局长老花镜后面的眼睛猛然睁开，打了个哈欠，原来看报是假，打瞌睡才是真，顾小玉不好意思地打了个招呼：“局长你好，我是顾小玉。”
把刚刚苏醒的三魂七魄拽回来，局长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继而看向师父。
“你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给我吓一跳。”
师父把卷宗往他面前推：“别说这些没用的了，出大事了。”
局长不紧不慢地把老花镜两条腿架在耳朵上，一看到卷宗，先嗬了一声：“你把它拿出来干什么？”
师父语气前所未有的凝重：“青鸟，或许还活着。”
顾小玉登时竖起了耳朵，而局长也瞬间清醒：“你说什么？不可能，当时传回来的消息那么明确，每一条线索都指向青鸟已经牺牲了，不对啊，谁跟你说的，青鸟还活着？”
师父的视线越过顾小玉，看向院子里被大雨打得飘摇的葡萄架，也或许是更高处的天空：“我又收到了青鸟的消息，这次，我们不能再放弃他了。”
江真黑黝的眼睛里清楚地倒映着监视器最后的画面，一切定格在灰色天空下，仍然在大雨漂泊中奋飞的一只小鸟身上，江真垂在身侧的手，不易察觉地收紧。
作者有话要说： 宝子们明天见-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