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017
是池清妙发的那条朋友圈。
秦念念蹙眉，实在说不清自己看完这条动态的情绪，也许当你排斥一个人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对这个人的一切产生偏见。
又或者是，她潜意识就不喜欢像这样自信到理所当然地认为，会有人愿意为自己的空闲时间付费的女孩。
但她看完这条朋友圈，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情绪。
直到，她看到了司行安询价的留言。
“什么价位？能随叫随到吗？”
这个语气？随意到显得有些亲近。
她几乎是迟钝了好几秒，点进他的头像，想给他发点什么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是沈卓的手机。
秦念念把手机屏幕恢复到沈卓之前浏览的页面，放回了原处，然后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她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犹豫片刻，通过班级群加了池清妙。
好友申请发出去，她瞬间有些后悔，只是还没等她纠结，池清妙就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她不知道该和池清妙说什么，也害怕池清妙会突然对她说什么。
这个时候，沈卓回来了，他买了矿泉水和一些零食，递到了她怀里，“所以你今天……还跟我一起出去吗？”
秦念念握着手机，有些魂游天外。
“那就下车吧，我不送你回寝室了，免得被人看见，还要麻烦你解释。”
他的这句话，迟了好几秒才在秦念念脑海里拼凑出完整的意思，她偏过头去看他，只看到他冷漠的侧脸。
她突然就很难过，打开面前的方便袋，把那瓶矿泉水拿了出来，“我最近减肥，不吃零食，谢谢你的水。”
顿了顿，秦念念最后说了声再见，下了车。
回到宿舍后，她心烦意乱，在床上愣愣地看了许久的天花板，又打开了朋友圈，想再确认一下司行安的留言。
但这一次，她却不止看到了司行安的留言。
她几乎有了一种两个世界突然交融的荒唐感，久久回不过神来。
尤冷和穆天泽？
秦念念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生锈，池清妙什么时候跟尤冷认识的？他们怎么会认识？
还有，为什么穆天泽跟她也突然变成了可以拜托照顾弟弟的关系。
在这座城市里，她几乎没有女性朋友，唯一比较亲近的几位朋友，却好像突然打破了次元壁，都和池清妙产生了联系。
她几乎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恶意。
她不知道这是碰巧，还是……这就是池清妙伪装在改过自新之后的……新的手段。
池清妙提前了十分钟，来到了和司行安约好的地方，这是家苍蝇馆，她开着导航，在破旧的小巷里不知道绕了多久才到，让她不禁有些疑惑，司行安到底是怎么在高楼大厦的水泥森林里，找到的这种好像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小餐馆。
她到的时候，司行安已经在里面跟老板娘嗑起瓜子聊起天了。
池清妙在旁边偷听了一会儿，才知道这家店开了十好几年，司行安小时候跟人打架逃到巷子里，还是老板娘看他伤痕累累的，鞋都跑掉了，觉得他可怜，请他吃了碗面，之后他就经常过来。
司行安发现了池清妙，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表。
“放心吧，我算好了时间来的。”
司行安翻个白眼，“我还以为这巷子能让你迷个路呢。”
池清妙先笑着跟老板娘打了个招呼，要了碗牛肉面，然后坐到司行安对面，说：“不是吧？你花了一千块，就为了让我陪你吃面？真是大材小用？”
“大材小用？”
“我都说过我的时间很宝贵的，价值都被你浪费了，可不就是大材小用吗？”
像她这样的淑女，比较适合出席一下那种需要装逼的场合，比如画展音乐会什么的，她可以把自己的美貌才华发挥的淋漓尽致，来替人撑场面。
一起吃个面怀念怀念过去之内的事情，随便拉个人过来都行。
不过她既然接了这单任务，当然还是要要爱岗敬业。
于是她瞥瞥司行安，自然而然地问到：“最近不开心了？”
司行安一愣，“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第一次见你，就陪你喝了个烂醉，听了你好多心事，所以觉得你会想到我的时候，应该是有心事想要说的时候吧。”
“谢谢。”池清妙接过自己的面，对老板娘笑了笑，顺带帮司行安把他那碗递过去。
“说说吧，我保证听完就忘，你就把我当成半吊子的心理医生，这样想想，那一千块花的就不心疼了。”
司行安低头吃面，嗦下一大口，含糊不清地回答：“没什么不开心的。”
“不然我们吃完饭再去喝一杯，有些事不喝酒可能说不出口。”
“我又不是酒鬼。”他抬头看向池清妙，她把面卷在一起，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十分斯文，他突然就想起了很多关于这个女人的流言蜚语。
“你突然搞什么拍卖时间，是真的把所有的财产都败完了啊？”
哦，原来他今天不是来吐露自己的，是来满足好奇的。
池清妙也一样乖乖配合，“对啊。”
“就连股份之类的都卖了？”
“对啊，你应该遗憾没有早点遇到我，不然就凭你这样的相貌，随口奉承我两句，我能把跑车都送你。”
司行安瞥了瞥嘴，面露鄙夷，“你还真是一点都不害臊。”
“那可不，脸皮不厚怎么能做出那么多不要脸的事？”
池清妙觉得这面有点辣，喝了口水缓了缓，“人啊，吃饱喝足了就容易开始发神经，不过你现在不用担心了。”
“担心什么？”
“担心我再欺负秦念念啊，我现在满脑子里都只想着挣钱，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司行安神情一怔，并不为别的，只是如果不是她主动提起，他这会儿根本就没有想到念念。
他甚至都忽略了自己跟池清妙的相识，自己是在做一个驱逐恶龙的骑士。
手机突然一响，吓了他一跳。
他放眼望去，是念念的名字，他手忙脚乱地接起了电话，还给池清妙做了一个示意她噤声的手势。
“喂。”
“行安，你……你现在在干嘛啊？”
不知道是这家店里太安静，还是司行安的手机扩音功能太好，池清妙能把秦念念语气中的那点犹豫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我在吃饭，没干嘛呀，怎么了？”
“你一个人吃饭吗？”
司行安看了她一眼，“……对啊。”
不是，有必要这个反应吗？
池清妙皱了皱眉，司行安这个语气，莫名有一种他在被女朋友查岗的即视感。
秦念念那边又顿了顿，“对不起啊，你之前约我吃饭，我是真的有点忙，所以……”
“没关系的。”
“那你现在还需要有人跟你一起吃饭吗？”
“啊？”
“我是说，我现在有空了。”
池清妙朝他挑了挑眉，无声地做了一个“一千块不退”的口型。
司行安越发觉得别扭，“不用了，我已经快吃完了，我们改天再约吧。”
秦念念沉默了一会儿，“好吧。”
司行安一挂断电话，池清妙就忍不住吐槽，“你别搞得跟在偷情一样行不行？一来你跟秦念念不是男女朋友，二来我跟你只不过是比陌生人多见了一面的关系。”
司行安被烧到了眉毛似的，差点跳起来，“你胡言乱语什么？”
池清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但即便如此，她秉着任务期间雇主最大的原则，还是用了全部的耐心，换了个话题，温声和他聊了下去。
“你小时候打架这么菜吗？连自己的鞋都守护不了。”
司行安也觉得自己刚才的慌乱有些莫名其妙，“老子那是一个打五个好不好？”
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胡乱扯了一些小时候的话题，吃完面，又留着跟老板娘聊了一会儿天，这儿的生意很清冷，他们坐了老半天，也没见着别的客人。
走的时候，老板娘感叹了一句，“这家店也开不了多久了，儿女大了，该享他们的福了。”
司行安突然就变得有些失落，像一只垂头丧气的小狗。
池清妙伸手到他头顶，没摸，给了他一巴掌。
“干嘛？”司行安炸毛。
池清妙瞭望着天幕，“时间就是这样，不会为任何人停留，留不住，就只能珍惜了。”
司行安有些别扭，“干嘛突然哲学啊？”
池清妙回过头来看他，“我的意思是，你预计的时间还剩不到20分钟了，好好珍惜哦亲，下一次你说不定有钱都预约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