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
第九十七章、诅咒之王的“引诱”和乔温的解决法【双更合一】
虎杖悠仁坐在房间里唯一一把靠背椅里, 心情不好不坏。
这房间不大，四面的墙壁上都贴满了怪异的符纸，只有一扇门, 没有窗户。
房间里没有灯，只在四角的位置分别点着几堆蜡烛，幽蓝的烛火映着满墙花纹繁复的符纸, 多看几眼, 就像是要把人的灵魂都给吸进去一样。
虎杖悠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
不久之前，在被那个名叫七海建人的咒术师送进这个房间以后，那个叫什么两面宿傩的家伙又出来了一次。
他占据不了自己的身体, 就从手心里长出了一张嘴来, 虎杖悠仁堵了两次, 对方每次都换到其他部位继续说他的，来来回回几次, 虎杖悠仁索性也不管了，就听听他想说些什么。
结果就听宿傩得意洋洋地说：
“小子, 看你还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恐怕是不明白被带回咒术高专，对你而言意味着什么吧。”
虎杖悠仁确实不清楚这个。
当时他刚从宿傩那里夺回身体的掌控权, 就见一个戴眼镜的黄发男人挡在受伤的那三个咒术师身前，用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自己，虽然不知道对方是什么人, 但看他那种对伏黑他们几个的保护姿态, 虎杖悠仁猜测这人多半是那三个未成年咒术师的保护者。
所以在对方从伏黑惠那里听说他吃掉了宿傩的手指，并因此拥有了咒力的事情以后，对他提出想要带他一起回到东京咒术高专的邀请，因为被他吃掉的那根手指, “在我们咒术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的时候，虎杖悠仁没有多想，就点头同意了。
“虽然伏黑觉得我是为了救他们才会这样做的，觉得很对不起我，但那个什么宿傩的手指本来好好放在百叶箱里，如果我没有去把它拿走，又把东西送给了学长和学姐，也不会出后面的这一连串事故了。”
面对伏黑惠歉意的眼神，虎杖悠仁脸上带着爽朗的笑容，这样对七海建人回复道。
“所以要回什么咒术高专还是需要我进行赔偿什么的我都没问题，只不过，无故缺席的话，就有点……能麻烦七海先生你明天早上帮我给学校请个假吗？”
七海建人：…………
黄发咒术师一脸“重点是这个吗？”的微妙表情，不过还是很干脆地点头同意了虎杖悠仁的请求。
“你的那两位前辈也不必担心，会有专门的人士负责进行善后处理。”他看虎杖悠仁一直担心地往昏迷中的那两个高中生那边看，又出言安慰了一句，“放心，他们的伤都不重，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经过适当的医治以后再多修养几天，很快就能恢复健康。”
虎杖悠仁这才又笑了起来。
之后他就搀扶着伏黑惠，跟着让那两个女孩子一边一个搭着自己肩膀的七海建人一起出了学校，坐上一辆不久后就缓缓驶来的白色越野车，从仙台连夜开车来到了东京。
全称是“东京都立咒术高等专门学校”的东京咒高，位于山林环绕的东京远郊，据七海建人介绍，明面上是一所私立的宗教专门学校，实际上则是培养年轻咒术师的所在，同时也是咒术界的重要据点之一。
“把我带到这么重要的地方来真的没问题吗？”
虎杖悠仁当时边被七海建人带着走进学校深处的某栋建筑里，边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毕竟那个叫宿傩的家伙感觉起来就不像是个好人，虽然不太清楚，但他现在算是‘附身’在我身上的吧？将他这种家伙放进你们咒术界的重要据点……”
这真的没关系么……
七海建人似乎叹了口气，又似乎没有。
“多谢你的关心。”
他边说着，边打开了一扇虎杖悠仁之前都没注意到竟然存在在那里的小门：
“不过暂时……应该还没问题。”
他示意虎杖悠仁进门。
而走进那扇小门以后，出现在虎杖悠仁眼前的，就是眼下这个不算宽敞、四壁布满符纸，又没有一扇窗户的怪异房间了。
“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对你……吃下去的那根手指，我们这边还要等待上面的人的通知，才能决定要对它采取怎样的处置方式。”
虎杖悠仁理解地点了点头。
“既然是那么重要的东西的话，慎重点做决定也很正常。”
少年冷静地说。
“不用担心我，去忙您的吧，七海先生。”
七海建人用一种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目光深深注视了少年一眼，转身关上那扇小门，离开了房间。
虎杖悠仁坐在房间里唯一那一把扶手椅中发了会儿呆，之后宿傩就跑了出来，随即就有了开头的那一段对话。
“你想说什么。”虎杖悠仁出乎宿傩意料地心平气和。
这倒是让因为自己的意志被迫屈居于对方之下，而感到了一丝恼怒的诅咒之王，对成为自己“宿体”的这个少年，产生了一丝丝的兴趣。
正因如此。
宿傩声音里愈发充满恶意：
“还不明白吗？愚蠢的家伙！说什么要等上面的人的通知，你知道像你这样的家伙对咒术界而言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你的肉体已经成为了我意识的载体，换言之，你的这具身体，正是我复活所需的重要‘容器’！”
宿傩的哈哈大笑声响彻了整个房间。
“你也看到了吧？只是我的一根手指，就能令整个咒术界风声鹤唳、如临大敌，若发现我有机会完全复活，你说……咒术界又会怎么做？”
虎杖悠仁没有出声。
宿傩的笑容愈发愉悦起来：
“当然是要趁我的力量尚未完全恢复，仍处于相对‘可控’状态的时候，将我苏醒的意志、融合了我的那根原本绝不可能被以任何手段销毁的手指，以及……承载了我的意志的这具肉体，也就是——你，尽数抹消，‘防患于未然’了！”
“怎么样？”
诅咒之王的声音忽而轻如耳语，如同恶魔的低语般，呢喃奏响在少年耳边：
“将身体完全交给我掌控，在那群咒术师们来得及下手之前，让我带着你一起，掀飞这布满无聊封印的房间，从这所该死的学校里逃出去，如何？”
“要知道，就算将我此刻的意志和被你吃掉的那根手指，连同你的存在一并抹消，对我而言，也并非真正的死亡。”
“你在来这里的路上也从那个黄毛小子嘴里听说了吧？我死后留下的手指足足有二十根。”
“哪怕损失掉其中的一两根，于我，也是十分无所谓的事情。”
“这一次的意志消灭了，我还有剩余的十九份意志等待苏醒。”
“这一根手指被销毁了，我还有十九根手指可以利用。”
“可是对你来说，就完全不一样了吧。”
宿傩大笑着说。
“你的生命可是只有这么一次，用来与我同归于尽，还是为了一群根本就是陌生人的家伙，难道你真的甘心吗？”
“你没有做错什么，甚至还是为了挽救其他人的生命，才不得不吞吃下我的手指。”
“就算是这样，以我对咒术界高层那群老顽固们的了解，他们也是不会感谢你的。”
“当然，你也可以说自己做的这一切，原本也不是为了获得谁的感谢。”
“可是，明明是救人的一方，明明是没有任何过错的一方，却要因为一群胆小如鼠、循规蹈矩的老家伙的命令，而将年轻的生命平白葬送在这里。”
“你真的……甘心吗？”
宿傩的低语声轻飘飘回荡在少年耳中，那满是引诱意味的呢喃耳语，似乎要将少年心底最深处的恶意勾连上来，直接吞没少年的全部意志……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吧。”
然而，出乎意料地，黑色的火焰甚至还没席卷上少年灵魂的一角，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被无声无息扑灭。
少年仰起头，脸上带着有些无奈的笑容：
“像你这样的家伙……就别说什么别人胆小如鼠、循规蹈矩了。”
他声音轻快地说。
“就算是我这样完全不了解咒术界的外行人也知道，刚刚苏醒过来就能说出‘这个时代很不错啊！女人和小孩就像蛆一样喷涌而出！’这种糟糕台词的家伙，是绝对不能允许他继续存在在这个世界上的。”
“所以如果事情的确像你所说的那样，咒术界对你的存在万分忌惮，而你这个所谓的‘诅咒之王’在如今的世上几乎无人能敌，那就更不能让你真的‘复活’过来了！”
“虽然我是有信心完全压制住你，让你不能掌控我的身体啦……”
“但是其他人又不是我，无法相信我能做到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所以就算是被要求‘去死’，如果那是出自正当的理由的话，如果那就是‘正确的死’的话。”
“我想，我也会坦然接受的吧。”
粉发少年这样说着，扬起嘴角，露出了一个十分灿烂的笑容来。
宿傩：…………
宿傩惊呆了。
“你这家伙……”
反应过来对方都说了些什么，宿傩声音里带上了阴狠的杀意：
“早知道就应该在拿到这具身体的第一时间掏出心脏捏碎掉！这样一来，也轮不到你这种小鬼站在这里大放厥词了！”
“是吗。”虎杖悠仁语气里颇有种敷衍的意味，“那下次你就这么干好了。”
宿傩：…………
无能狂怒！
抢身体又抢不赢，就算能趁这小子没有防备，突然抢下一只手的控制权，但他没信心能在这小子反应过来以前，就能掏出他的心脏捏碎！
就在宿傩无言以对，虎杖悠仁则是一脸无所谓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一把推开。
从敞开的房门之外，走进来了一个捂着肚子，笑得十分夸张的白发青年。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笑死我了！”
他边说着，边走进了房间中来。
跟在这青年身后的，还有虎杖悠仁之前就认识了的七海建人，以及一个相貌出众，即便是虎杖悠仁这样的粗神经少年，在见到对方的第一眼都忍不住晃了一下神的黑色短发青年。
“你笑得太夸张了，五条先生。”
看着一脸莫名其妙的虎杖悠仁，虽然自己嘴角也带着点不自觉的笑意，七海建人还是叹了口气，出声提醒自家表现得过于夸张的不良前辈。
五条悟抬手擦着笑出来的眼泪。
他用力拍着眼前少年的肩膀：
“悠仁是吧？你很不错哦，少年！”
“……啊？哦！”虽然不是很清楚这个人在说些什么，但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善意，虎杖悠仁很清楚地接收到了。
所以他也还给了五条悟一个灿烂的笑容：
“谢啦！这位大哥！你也很帅气！”
五条悟的笑声突兀一顿。
紧接着，他就笑得更加大声了——
“哈哈哈哈哈哈！不错！这孩子真不错！七海！”
他回头看向已经开始扶住额头的可靠后辈：
“我喜欢他！”
“是是。”七海建人边无奈应声，边对虎杖悠仁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
“虎杖君，这位是五条悟，是我的前辈，别看他这样，姑且也算是当前咒术界的最强者，是个除了性格，其他都很值得尊敬的人。”
在五条悟“喂喂！娜娜明你这是什么说法？真的有在尊敬前辈我吗？”的超大抗议声中，七海建人听而不闻，又对虎杖悠仁介绍了另外一个人：
“这位是乔温，是个除妖师。有关你的事情，接下来会全权交给这位乔温先生处理。”
“……诶？”虎杖悠仁发出了略为惊讶的单音，“可我刚刚听宿傩说……”
“哎呀，那种老古董的话不用听也没关系啦！”
五条悟一把搭过少年人的肩膀，十分自来熟地凑近过来，几乎是贴近在少年耳边说道。
“现在的悠仁你，只需要听小乔一个人的话就够了。”
就算咒术协会，在面对乔温时又能怎么样？
就算那群老家伙在通讯的另一头不知砸了多少古董，捏碎了多少咒具，可是在夜蛾正道转达了乔温毫无转圜余地，比起商讨，根本就是单方面通知的“宿傩的‘容器’等同于宿傩等同于宿傩手指，既然是宿傩的手指，按照束缚，理所应当交由我处置，你们没意见吧？”的原话，并且表示并不需要回复以后，也只能含恨中止了即将下发的有关虎杖悠仁的处决通知，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对乔温“监管不力”的夜蛾正道几句，甚至因为害怕乔温就在旁边也一起听着这通通话内容，连平时一定会对夜蛾正道进行的施压都没敢做，直接挂断了通话。
五条悟当时就忍笑到差点内伤。
没想到来到这间关押着那个名为虎杖悠仁的少年的房间门外，隔着单向结界，又听到了那样一番对话……
这下，五条悟是彻底忍不住了——
真没想到，吞食下宿傩手指的，竟然会是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而更加有趣的是……
白毛少年侧首，看向脸上带着莫名微笑的黑发除妖师。
——乔温。
这个人要怎么做，才能像他对夜蛾校长说过的那样，让虎杖悠仁的存在，不再是咒术界的一个巨大威胁？
这可真是……
“太让人期待了！”
五条悟边想着，边忍不住又一次笑出了声。
……
……
伏黑惠睁开眼睛的时候，窗外的天色已经彻底亮了起来，清晨熹微的阳光透过没有拉紧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洒落出了一条细细的亮痕。
少年睡眼惺忪坐起身来，抓过一旁的闹钟扫了一眼——
七点半。
一个不算早也不算晚的时间。
由于昨晚的突发状况，一年级的三名新生今天都被放假了。
虽然七海建人昨天将他们送回宿舍的时候有说，今天没有安排任何集体活动，他们可以自行打发时间。
但是……
伏黑惠洗漱过后换好衣服，走下宿舍楼的时候，恰好撞见了也一样在休息日起了个大早的双胞胎姐妹。
“早。”
少年随意地打了个招呼。
“你们也是去看虎杖的？”
白发的菜菜子有点别扭地点了点头。
“毕竟如果没有他的话，昨天晚上我们三个说不定都会死在那只咒灵手上。”
虽然她没有将对方视作完全意义上的“救命恩人”，但至少，一份关心还是少不了的，昨天更晚一点的时候，从七海建人那里生磨硬泡来了高层对虎杖悠仁的“处置决定”，得知今天早上就能出结果，她和美美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得踏实，今天更是起了个不必要的早，决定去从七海建人那里套来的“东面操场”这个执行地点看看具体情况。
她想，伏黑惠的心思应该也和她们两姐妹一样。
所以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三个人谁也没提有关早饭的话题，结伴默默走向操场。
而与此同时。
在三名一年级新生目的地的东面操场上。
虎杖悠仁活动了一下因为睡了一整晚地板（为了就近监督，他昨晚睡在了咒术界最强——某白毛房间的地铺上）而有些僵硬的身体，转头，颇有几分跃跃欲试意味地看向黑发的除妖师青年：
“这就可以开始了吗？”
乔温看着一脸兴奋的粉发少年，无声将目光转移到某只白毛脸上：
“悟君，请问，昨晚婉拒了娜娜明向虎杖君做出解释，将这件事揽在了自己身上的你，就宿傩手指的处置权、我与咒术协会的关系，以及我本人的身份……这些问题，到底是对虎杖君进行了一番什么样的说明？”
为什么在经过你的说明以后，这孩子看上去变得这么奇怪了？
你到底都对人家说了些什么！
“咦？不就是乔温先生你是当时唯一且最强的除妖师，使用着不同于咒术师的灵力体系，之前将咒术协会高层的老家伙们打得满地找牙，至今看到你还会感觉脸疼，因为打不过你所以他们不得不签署了屈辱的不平等条约（乔温：？？？），将特级咒物两面宿傩的手指交由你全权处置，正因如此，他们根本就失去了对我这个宿傩‘容器’的处置权，不得不含恨将我也视作与宿傩手指等同的‘特级咒物’，同样全权交由乔温先生您来处置。而您人美心善（乔温：？？？？？），是绝对不会做出和咒术协会人丑心黑满脸褶子的老橘子们一样，将我处死的冷酷决定，所以我可以放心将自己交给您来处置……这么一回事？”
虎杖悠仁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出来，这其中许多用词看似没什么问题，可是细细品味，又处处充满五条悟式的问题，乔温和七海建人同时给了某只白毛一个无语的眼神，夏油杰更是瞪了某人一眼，眼中全是“你这个忽悠无知小孩的家伙良心不会痛吗！”的强烈鄙视。
五条悟笑容满面：
“怎么？我有说错什么吗？事实难道不就是这样？还是说小乔，你竟然想要和协会高层的那些老家伙们一样，处死这么可爱的少年吗？”
说着，他一把揽过虎杖悠仁的肩膀，两个人用一模一样，楚楚可怜（？）的眼神，看向乔温。
乔温：…………
“别带坏小孩了，悟君。”
他冷酷地给了五条悟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在五条悟充满兴味的注视中，手指一翻，扬出了一张库洛牌来——
“事不宜迟，想耍宝的话，等搞定虎杖君身上的宿傩手指以后，随你怎么耍。”
边说着，乔温边解放了库洛牌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