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焰火
……23:302076/8/11……
严昊站在焰火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门。
熟悉的空气袭来，恍然间严昊有一种穿越到几个月前的感觉，那个时候一切都没有发生，自己几乎每晚都会到焰火来，坐在吧台点上一杯彭维的特调鸡尾酒，而现在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踏足这里，竟有了些许的紧张和兴奋感。
他的进入并未引起太多人的注意，卡座和吧台都坐了不少人，喧闹声不绝于耳，舞池里的人还在随着音乐疯狂舞动着身体，好像下一秒就会死去一样。
严昊一眼看到坐在吧台的唐海和正在工作的彭维，大步流星地走过去。沈轻舟立马跟上，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地方，太多人了，味道很奇怪，而且太吵了，他被音乐声震得有点受不了，但是严昊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沈轻舟觉得难得看到他那么开心，所以也想学着开始接收这个地方。
一直走到唐海身后他都没有发觉严昊的到来，那家伙看起来是在拼酒，正在把桌上的啤酒一杯一杯拼命往肚里灌，旁边跟他一起灌酒的是个刺猬头的女生，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喝酒的速度一点不比唐海慢，甚至旁边扔下的空瓶看起来还比唐海多，旁边围了一圈人不停起哄，估计是有人带头押钱看谁喝得多，个个吼得面红耳赤，严昊忍不住笑出声来，也不准备打扰唐海的比赛，静静地站在外围。
彭维刚刚洗完一个杯子，回过头就看见严昊，他愣了大概有那么两秒，随即整张脸都舒展开：“严昊！”
唐海听见严昊的名字，一下子呛到了，不得不停下手中灌酒的行为，弓着背咳嗽起来，边咳嗽边擦干净嘴，转过身子看见严昊，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你…”
“你什么你呀。”
旁边的那个刺猬头女生瞥了严昊一眼，把酒瓶重重放在吧台上，冲着唐海就说：“你输了，别想耍赖。”
“不，大姐，刚刚是个意外，我被打断了，不算不算。”
“什么不算啊，你就是不能喝了，找什么借口啊，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看到这两人斗嘴的样子，严昊挑了挑眉，走上前去一把搂住唐海的脖子，笑着对他说：“行啦，你的酒量我还能不知道，就算我不来你也喝不过这位美女，就认输吧。”
围观的人群响起一阵嘘声，最后纷纷散开，那个刺猬头女生笑呵呵地盯着唐海，还朝他抛了个媚眼，凑到唐海旁边耳语了几句，也离开了。
“唐海，”严昊又忍不住去捏对方肉嘟嘟的脸，“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艳福不浅啊。”
“屁咧，”唐海打了打严昊不规矩的手，“她就是个哥们，我可是个为了事业愿意单身一辈子的男人。”
“嗯嗯，”严昊假装认同，松开手坐到那个女生刚刚坐过的位置上，“大野心家，你的事业搞得怎么样了。”
还没等唐海开口，彭维的手先伸到他俩中间，放了杯酒：“老规矩。”
“还是小维体贴。”严昊抓住彭维正准备收回的右手，故作依依不舍样。
彭维照旧忽略他的不正经，继续说：“在你关心唐海之前，是不是得先介绍一下你那位朋友。”说完抬抬下巴，指的正是站在严昊身后寸步不离，跟个守护灵似的沈轻舟。
严昊一拍脑袋，自己刚刚一激动不小心把沈轻舟的存在给忘了，还好没出什么事。
唐海的注意力显然没有彭维那么好，经彭维这么一提才发现沈轻舟，好家伙，自己是怎么能看漏这样一位人物的，就算自己是个直男也不得不夸一句好看，漂亮，皮肤白，头发和眼睛的颜色又很特别，气质也是淡淡的，怎么看怎么像严昊的理想型，便想也不想脱口而出：“不是吧严昊，你好不容易来见我们还把你炮/友带上，你也不怕我们维哥生气啊。”
“你以为严昊带炮/友过来还带少了吗？”彭维笑着说。
严昊一听直接对着唐海胸口打了一拳，当然，是收着点力的：“你他妈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这他妈是我……同事。”
说完又对着彭维认真的说：“他真的只是我同事。”
“哦哦哦，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喝醉了。”唐海立马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起身就要把位置让给沈轻舟，“你坐这儿，坐这儿，你别介意啊，对了，我是开拳馆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抽时间过来看看。”
说着就要把优惠券掏出来，被严昊制止了。
“行了唐海，他不是喜欢拳馆的这类人。”
“哦哦，对对，看起来确实不像，细胳膊细腿儿的，但是欢迎过来练练嘛，我们有很多塑形项目的，让你看起来更男人。”
严昊感觉到沈轻舟往自己后面又缩了缩，一把推开想要接近的唐海：“行了，要是他真的能够成为你的客户，我亲自帮你发展行吧，你先去给我漱漱口，满嘴酒臭，熏死我了都。”
“靠，严昊，你变了！你竟然为了外人嫌弃我，以后你只要喝酒就别和我说话。”抛下这句话唐海就气呼呼地前往卫生间了。
看唐海走后，彭维一边收拾着刚刚拼酒留下的狼藉，一边说：“其实唐海这段时间把拳馆照料得挺不错的，你真该找时间去看看，他还新进了一批器械。”
“知道了，会找时间去看的。”严昊一边说一边拉过沈轻舟的手臂，叫他坐自己旁边。
沈轻舟的举动都小心翼翼的，像生怕做错了什么似的。这是沈轻舟第一次接触严昊的朋友，也是第一次看见严昊那么轻松的和人打闹，看到严昊这么开心，他也不禁有些开心起来，心里还有些羡慕这种轻松自在的关系。
彭维多留意了他几眼，但视线并未过久的停留，又转而看向严昊，他有些瘦了。
严昊喝了口彭维刚刚递过来的酒，满意地长叹一声：“啊，这段时间第二想念的事物，终于喝到了！”
其实他很期待如果彭维问他，自己最想念的是什么，他一定会说是彭维，还捎带上唐海那个傻逼玩意儿。
但是彭维好像能过看穿严昊所有的招数，并没有继续问下去，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对了，”严昊又喝了口酒，拍了拍沈轻舟的肩，“帮他调一杯酒，就用你那个什么…特殊的招数。”
“我可不允许你把别人灌醉了过后行苟且之事。”
“喂喂，你能不能对我有些信任，我看起来是那么禽兽的人吗？”说着严昊搭着沈轻舟的肩，俱乐部音乐声太大，他便凑到沈轻舟耳边说：“你别听他乱说。”呼出的热气一下下打在沈轻舟耳廓上，让他有些痒。
彭维笑了笑，放下手中的忙碌，转而看向沈轻舟。
彭维有一套特别的调酒方式，对于第一次来这里喝酒，不知道喝什么的人，他往往会问几个问题，说是问题，不如说是几个选择。
“接下来我会给你几个词语，你不用多想，只要凭直觉说出你想选择的词语就行了，一定要是第一直觉哦，这样调出的酒才会合你胃口。”
“对对，”严昊在一旁附和，“必须得是第一反应，不是这样的话你都不会知道小维调酒的技术有多神奇。”
感觉到严昊的兴致高涨，沈轻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天使还是野兽？”
“天使。”
“毁灭还是重生？”
“重生。”
“鲜血还是鲜花？”
“鲜花。”
“破碎还是完整？”
“破碎。”
“自我还是他人？”
“…”。沈轻舟突然沉默了好一会儿，严昊催促道：“快点，第一反应。”
他最后抬起头，眼睛亮亮地说：“自我。”
彭维眯着眼盯了他好一会儿，后面就转身拿出酒柜里好几瓶五颜六色的液体，熟练地操作起来。
“好了，”彭维把最后调好的那杯酒推出来，“专属特调来了。”
沈轻舟若有所思地拿起那杯酒，里面的液体是淡红色的，看起来像玫瑰花的汁液，
严昊凑过去闻了一下，说：“这怎么没一点酒味啊，小维你不会就上了杯果汁吧？”
彭维翻了个白眼：“这就是刚刚所有问题的答案汇聚的酒，你爱信不信，你以为谁都跟你答完调出一杯高度烈酒啊？”彭维说的那杯特调也正是严昊现在手里握着的这杯，刚喝着还行，但后劲特别大，每次喝完严昊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行了小维，我也不是第一次带人找你调酒了，你就告诉我你这调酒背后的道理到底是什么嘛，我看你每次问的问题也不太相同嘛。”
彭维伸出食指在严昊面前摇了摇：“商业机密。”
沈轻舟端起杯子浅浅尝了一口，严昊恻趴在桌子上看他：“感觉怎么样？”
是很新奇的味道，或者说其实和严昊一起经历的所有事情都非常新奇，只有严昊会带他去吃一些真正意义上的食物，给他喝饮料，还带他到这里来，喝这个什么…好像叫酒来着。他也说不清这是什么味道，反正不管是什么，严昊给他的，他都非常喜欢。
沈轻舟忙点头，眨巴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严昊：“好…特别好…”
严昊听完后笑得眯起了眼睛，转而看向彭维：“恭喜你，西区最棒的调酒师，又一次大成功哦。”
“你先喝着，我去继续忙了。”彭维没有因为严昊的夸赞显露出高兴，留下这句话就走了。
严昊看了看时间，离天启派车过来估计还得有一会儿，唐海又给他发信息，说被人拖去续下一局了，严昊一问，是不是和那个女生一起，唐海那边回了段语音，说是，听起来极其无奈。
不知道能和沈轻舟说些什么，严昊就在一旁静静地喝酒，沈轻舟有时偷偷看他，他也知道，不过并不在意。
等到看见彭维去了后厨，严昊起身，嘱咐了沈轻舟让他在这儿先坐一会儿，自己马上回来，千万千万不要生事端。
嘱咐完了后就悄悄溜进后厨，当时他已经喝得有点醉醺醺的了，后厨这个时候刚好只有彭维一个人，彭维看见他进来了有些吃惊，没好气地问他来干什么。
严昊步步逼近，最后便把彭维抵墙上，贴紧了问他：“你是不是吃醋了？”
“你带到我这儿的人还少了吗？你见我吃醋了吗？”彭维把头偏向一边，故意不去对上严昊的视线。
“你给他调的那杯，就是果汁吧？怎么，你不想我跟他上床，你直说嘛，如果是你说的话，我说不定会考虑一下哦。”
“严昊，你不要把每个人都想得跟你一样不堪！”彭维提高了声音，有些生气地说。
严昊被这句话有点刺到，可彭维并没有看到他受伤的眼神，而是忙于拼命压抑住自己快跑出来的心跳声，鬼知道他有多讨厌那个什么鬼同事，长得确实完完全全是严昊会喜欢的模样，偏偏还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跟自己一对比起来不知道纯到哪儿去了，看着就来气。
“你不用担心哦，彭维，”严昊贴着他的耳朵，带着浓浓的醉意说，“我和他真的什么事都没有，他就是我一个……嗝……同事。”
彭维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你真的有那么不喜欢我吗？”严昊小心翼翼地问道。
彭维听到自己心脏跳得厉害，刚想答说不是，绝对不是这样的，却听见后厨门口传来东西打碎的声音，接着他一把推开严昊，看见站在门口的是一脸茫然的沈轻舟。
和沈轻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那家伙皱个眉自己都能知道他在想什么，现在这表情，严昊立马察觉出他情绪的不对劲，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逗留够久了，便转身离开了后厨，并没有再看彭维一眼。
两人坐上天启的浮空车也就是十分钟后的事了，严昊情绪一直都有些低落，他渐渐觉得，自己可能是真的骚扰到彭维了，彭维说不定是因为看在自己救过他的份上才一直忍让，结果自己反而得寸进尺，真的冒犯到对方了，可能自己是时候向前看了。
沈轻舟的心思也不比严昊少，看严昊和其他人贴这么近，他就有点无法控制情绪，甚至有点生气，不，比生气还严重，是特别不对劲的情绪，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些情绪不应该出现。
严昊都不会主动靠自己这么近。他有些委屈地这样想着。
在刚刚严昊离开的时候，自己才突然感觉到强烈的窒息感。原来周围的一切是那么可怕和恐怖，他只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就浑身发冷，可是严昊告诉他自己要在这里等他，沈轻舟想坚持一下吧，他答应了严昊的。
可到后面他实在坚持不了了，人类的气息人类的气息人类的气息，那些令人作呕的气息像泥沼一样把他向下拉，他已经无法忍耐，如果再不回到严昊身边的话他可能会死去，或者有其他人会死去，不管是哪种都是不好的结局。
可他那么需要的严昊，却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如此亲密地搂着别人。
还有就是眼神，那是什么眼神，严昊看那个叫什么，小维的眼神，严昊从来没有这样看过自己。好讨厌，好讨厌那个人，讨厌得恨不得杀掉。但是杀人是不对的，他知道，而且他不想让严昊对自己失望，他答应了严昊的，严昊也告诉他，誓言是用来遵守的。
接着，他慢慢向严昊的方向移动，睁着扑闪的大眼睛，试探性地望向严昊。
严昊以往是他又要安抚了，便无所谓地把人揽到自己这边来，沈轻舟呼出的鼻息是热的，打在他颈部的肌肤让他有点痒，沈轻舟的手抱他很紧。
就算是因为义骸的存在也好，至少在这个世界，是有人单纯需要他的，严昊觉得自己稍微好受了那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