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服从
她是被满地的大猫爪子吓回来的，沿着池子只走了一半，就慌不择路地跑回了茅屋。
男孩幸灾乐祸地看着她，问道：“怎样？服不服？”
殷梅横了他一眼，不说话，男孩接着道：“我们该说回正事了，今天出山，是你唯一的机会，你还想选择吗？”
女孩以沉默表达抗拒和无奈，男孩也没打算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说道：“我们会送你到下合镇你姑姑家，但是，你来过阴山的事，你必须答应不跟任何人讲，否则，你和你所有的亲人，将会惹来杀身之祸。”
殷梅怒了，狠狠盯着男孩道：“你要杀就现在杀，不要威胁我全家。”
“不是我要杀你，我可是救苦救难的大善人，我只是提前告诉你，你爬上阴山后，就已经惹上的可怕后果。”
殷梅沉默了，如果真如他所说的严重，那么他就是在帮自己，不如，先顺着他看看会怎样，也就转了态度，低低声音道：“我姑姑认识你们？”
“只能说，曾相识。”他停顿了一下道：“你姑姑是值得信任的人，你不要给她惹麻烦。”
“能否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你要想叫，就叫我奇哥，我不介意多个妹妹，其它你不要问。”
女孩瞪着他，看这故作神秘的死样，真是特招人烦。
男孩看着殷梅嫌弃的眼神，微微一笑，提起水壶，重新倒上一碗水，递给殷梅：“很高兴认识你，野猪妹，喝多点水，好走了。”
殷梅折腾了那么久，也确实渴了，接过水就喝了。
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将门带上，往出口走去。
再次走上池子，殷梅才看清楚，每个池子里都洒满了白色的粉末，粉末下面，浸泡着不明物体，水里不停往外冒着泡，热气蒸腾，山谷，也就一直被笼罩在雾气当中。
奇哥回头看她慢吞吞研究着水池，道：“别看了，好好走路，掉下去，会死得很难看。”
总是死啊死的，殷梅肚子里已经攒了一万个为什么，男孩好像未卜先知一样，头也不回道：“什么都别问，记住，你什么也没看见，你没来过这里。”
殷梅只好将一肚子问题憋回去，走到记忆中的路口，殷梅倒吸了一口冷气。
空地这边，穿过林地没走几步，赫然一道断崖横在面前，无遮无拦，奔流的溪水直接跌入万丈悬崖下去，却听不到一点声响，四面刀削斧劈般的陡崖，围成一个深不见底的天坑，殷梅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头发晕。
怪不得夜里让我不要乱跑，殷梅心里倒抽冷气，看来又误解人家的一次好意了。
莫名的，对前面高大挺拔的背影，多了一丝信任，紧步追上去，过了小桥，茂密的灌木丛，慢慢遮掩掉天坑一切风景。
绕过谷口的天坑后，就进入了漫无边际的森林，遮天蔽日，难见尽头。记忆中，进山的路没有分叉路口，应该很快就能回到那条上山的石阶才对，但殷梅一直没再见到石阶，她才意识到，这里的地理环境有多复杂，如果没有遇到男孩，自己将陷入怎样可怕的境地。
也就越发小心起来。殷梅走得腿发软，一双布鞋也早磨损得快见底了，还好，山路都是软软的泥地，还不至于太难受。
走了大概快三个时辰，前路终于开阔起来，穿过树林，一道巨大石壁，以泰山压顶的气势，突兀耸立在眼前，石壁上现一个巨大石窟，石楣题“石敢当”三字。
殷梅看得目瞪口呆，四处张望，沿着石阶进入洞窟中，只见窟内比外面看起来还要空旷些，迎面而来的石壁上，雕刻着一尊巨大披甲石像，圆瞪双目，自带天威。
石案上备着香烛，石香炉内堆满残香冷焰。
奇哥上前点燃香烛，插入炉中，扣着两手，行一礼三叩，做足恭敬，殷梅不懂道教文化，有点尴尬，又不好失礼，只好趴到蒲团上，鸡啄米一样磕了三个头。
敬完神，出得石窟，奇哥示意殷梅在石桌前坐下歇脚，喝些水，并从布袋里拿出两个蒸熟的红薯，分给殷梅吃了。
还真是饿了，殷梅三两下将一个大红薯落了肚，看男孩低着头细嚼慢咽，似乎心事重重，也就不想惹他，无聊的四处打量起来。
很快，她发现一件奇怪的事。石窟正面，完全对着他们来时的方向，此时是正午，阳光却只斜照在石窟对面半山上，石窟的方位，一看就是坐南朝北，所以，这谷地才显得如此阴凉。
泰山石敢当她听人说过，以煞制煞，镇宅辟邪，压灾避殃为主，一般修建在村镇或者庙宇前的丁字路口，压制邪气，化解冲煞，保一方平安，而这里，却是朝着山里，道理似乎有些讲不通。
殷梅起身，好奇心使然，独自围着石崖转起来。她要看看，向阳那一面，是怎么样的，或许，是因为将就这洞窟的原因，才要这样将就委屈这尊大神。
可转过拐角，她就不这样想了。只见南面的石壁，高十余丈，如刀削一般光滑如镜，镶刻着一道巨型石纹符咒，敕字当头，下面则是天书一般鬼画符，只当中一个“灵”字，殷梅能辨识清楚。
正当她聚精会神研究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这是脚头菩”（畲语读音，与客家话相近），
“不懂，什么脚头？在客家话里，“脚头”就是锄头，难道，也叫锄头符？”
“哈哈，也行，你就叫它锄头符好了。”
“这把锄头刻在这里做什么用？”
“镇邪啊，符咒还能有其它用处吗？”
“可我看人家的符咒，都写的是令字，为什么这里写个灵字？”
“天地有正气，自然有灵心，世道不一样，符咒自然也不一样。”
殷梅听得一愣一愣的，云里雾里，似懂非懂，只能确认，这符，不像害人的。
“怪哥，那为什么石敢当要面朝山里？”
“哎哟，你这猪头不赖嘛，洞察力蛮强，看来我还小瞧你了，嗯，这个，洞窟天生在那边，就那边呗，为了大神不被风吹雨淋，没别的意义。”
“你在忽悠我，你们这符都正儿八经刻那么大，不可能一尊精雕细琢的神会随意安排，你这到底是玩的哪门子秘术？”
“都说了，我们无门无派，就是瞎几把崇拜，哪个有仪式感就用哪个，真的，就只是仪式感，求个心灵寄托而已。”
殷梅不信，但人家就是不说，她也没办法了。奇哥回到石桌坐下，歇了半个时辰了，似乎他还没有动身的意思，殷梅没兴趣问，自顾自继续四处转。
往前走，这确实是一个丁字路口，环顾三个方向，依然是浓密的森林，只是，往左的森林里，树枝上隐约挂着黄绸符咒，甚至还有铃铛，没有风，她好奇这些铃铛会不会响，刚要走近去摇一摇，只听后面一声：“别去动。”
殷梅立马举手，表示作罢，不用猜，让他再说下去，肯定又是死不死的，她转回来，也不再乱走，静静坐在桌边。
估摸又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右侧山林中悄无声息走出来两个人，飞快的来到他们面前，正是早上站在水池边蒙面的黑衣人，只见其中一个，附到男孩身边，俩人贴着耳朵，开始窃窃私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