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阴山的劫难
吃完饭，殷素素带着殷梅逛了一圈小镇，买了些女红零碎，又给她定了一套新衣服。
因为周边施行经济封锁的原因，小镇略显冷清，来往的都是附近的乡民多些。
许是好久没见娘家人，殷素素对殷梅是百般宠爱，生怕她不习惯要吵了离开。为了安抚住殷梅，殷素素说：“你安心在我这住，李德那天带话说，他舅舅昨天就托人带话给你父亲了，说你来我这儿了，我又托人带了些粮食送你家去，应应急，想必，你爸也不会再难为你了。”
“这可是真周全，有您给我做主，我也就不担心了。”
殷梅心里震惊于这安排简直滴水不漏。
吃过晚饭，帮着处理好一切家务活，殷梅偷偷吃了药丸，又缠着姑姑给她讲阴山的故事。
殷素素笑着点了一下殷梅的额头：“你这丫头，太好奇可不是好事儿。”
但耐不住磨，没办法，殷素素走到院子里四下看看，回屋叮嘱孟海认真写字，便拖了殷梅往后室走去。
点燃一盏油灯，在楼梯拐角，推开一扇门，是往下的楼梯。
她边走边说：“讲这事，得到地窖去。”地窖是用来藏酒的，充满了酒味，殷素素将油灯放在桌子上，殷素素才开始进入正题。
“要说阴山发生的事，那必须先说说阴山的人。”
殷梅认真听着，这应该是她最迫切需要了解的第一个秘密——男孩的身份背景。
“阴山以前是有村子的，住着三十多户人家，其中，有一部分是畲族人，但他们很少穿自己本民族的服饰，和客家人一样，人口太少，只能融合。
阴山的人家世代以传统造纸业谋生，山里并不缺毛竹，他们大量雇佣周边人工，在那民不聊生的年岁，这些人家其实都过得比山外人富有。
民间也流传着很多他们的故事，传闻纸槽老板低调而谦和，穿着草鞋，和民工一样工作，用扁担挑铜钱串儿，用背篓背元宝，去给工人买貂皮袄，甚至有些大户，还为山民修桥铺路，山里的房子，都是大宅院，因此，阴山以前也叫“大屋山”。
里面有个比较传奇的人物，他叫蓝世铭，和你姑父家属于世交，阴山的事，我们都是通过他才知道一些的。
坊间一直流传着他会一些秘术武功，点穴擒拿能杀人于无形，一招致命。我们是没见过的，他们经常采集各种草药，治病救人，但也有很多人，对蓝世民充满防备。
他确实会做一些法事，但那也不过是作为天下匠人的规矩，在建房修桥等工程开工前，必须祭坛拜祖师爷，但也并不属于法术，木匠石匠篾匠裁缝等，都要尊鲁班师，持鲁班尺，也并不是什么很奇怪的事。
传闻中，鲁班术分上中下三卷，其中下卷属于禁书，是不传于世的，一般想学的人，没经过师傅十年的考核，根本不能接触到，那十年，非常艰苦和复杂，最先修炼的是一个人的修养和品格，品格不好的人，也不能学，只能学上下卷，所以，就算蓝世铭真的会些什么，那我也相信，他的品格不会害人。
而传说下卷秘术可以竹叶变鱼、招遣百兽、缩地成寸、颠倒日夜、呼风唤雨等，所有你能想得到的奇术，它都有口诀咒语，但因为太凶险，所以，公输班对该书下了咒语，凡是学鲁班术的，都要缺一门，在鳏、寡、孤、独、残中任选一样。
我们就这个问题，问过蓝世铭，但蓝世铭说，那根本不存在，是人们虚构的，也是匠人们为了不被东家歧视，而编造出来的故事。”
“那蓝世铭有那五缺之一的存在么？”殷梅听得津津有味，侧着头问。
“这事也说来奇怪，你要说没有，似乎也不对，也许，只是巧合吧！我嫁到孟家接触到他时，他是单身，传闻他曾娶了一位美丽的妻子，没两年，也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可是，那孩子在快满一岁时，突然得了怪病，夭折了，而他妻子，从此一蹶不振，没一年，也去世了，但什么都没有意义，一场大火人就全没了。”
殷梅听得目瞪口呆：“都没了？确定？”
“也不是很确定，也许，有些人能从山上逃走吧，反正再没见过，大屋山从那时起，就变得凶险异常，总是出事故，人们认为是那里面怨气太重，从此，就把这座山叫做阴山了。”
想到在阴山发生的那一系列事情，男孩的神秘身份，从姑姑的话中，并没有一个结果，思来想去，不由问道：“那蓝世铭会不会没死呢？或者也有可能再娶妻生子。”
“这都有可能的，但就算活着，也不知在什么地方去了，阴山很多年没人进出了。”
“那当年，阴山到底为什么会被发生大火呢？”
“这件事，到现在也不是很确定真相。民间多数说法，是当时山里村民集体通匪，有人泄密，让石桥镇驻守的保安队知道了，计划要从东面进山，对山村施行“三光政策”，石桥镇也有人提前把这消息给了大屋山的人，于是，大屋山村民，就日夜值守在那山坳上，掏空树干制造了一架土炮，那天看到保安队一个营的人朝山上开来，他们就朝山下开了一炮，并没打中人，在队伍的前面炸了，却吓得那群人排排往后退，惊慌之中，连锁反应，很多人直接撞到后面举着的刺刀上，据说伤了十几个。
这彻底激怒了白军，当时就从东面强攻大屋山，但因为地势太过陡峭险恶，垭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攻了几次，最后只丢下十余具尸体，败下山去。
几天后，石桥镇的保安队像平常拉练一样，开出石桥镇，谁也不知道，他们竟然绕道下合，暗地里纠集下合镇的保安队，突然从正面进攻大屋山，毕竟山里的都是普通的百姓，没有一点准备之下，不久，就听见密集的枪声，山上冒起了滚滚浓烟。白军足足在山中扫荡了半个月，最后留下部分部队在山里搜山，待半年后，才彻底撤离，周边也有山里人家的亲朋好友，等他们进去看时，发现所有房屋都烧毁了，尸骸堆积在几个大的仰天窖中，已经腐烂成一堆，无法辨认，只能就地掩埋，实在是太惨了。”
殷梅不敢想象，山里竟然发生了这么惨烈的事，男孩脸上偶尔浮现的阴郁冷漠，殷梅似乎得了些理解，换谁在那个环境，都不会好，但谜团依然太多，便又问道：“那为什么又说，后面进去的人，也都会死，而出来的人，也会有麻烦呢？”
“这就是另一个说法了。官兵烧山，如果看成是明面白道干的事，那就还有不能见光的黑道说法，也只是一些模糊的信息，其中一个，说官兵进山，并没有搜刮到什么财物，第一个山谷开始放火，里面的人看到浓烟，匆忙中，住得深一点的人家，将所有金银钱财，都集中放在了一个秘密的地方，虽然是背后揣测，但似乎一直有人在惦记着。
除了那第一次集体的祭奠，后来再进山的人，能不出事活着出来的，也会莫名失踪，或死去，所以，黑恶势力的说法，像一道阴影一样，笼罩在人们心头，平头老百姓都只想安居乐业，不想惹那些麻烦，阴山就慢慢成无人区了。”
殷梅听到这里，想起神秘的男孩、黑衣人、夜里猛兽的呼吸、符咒、黑色的森林等等，似乎与姑姑说的故事，总有脱不开的连续，但就是捋不清关键点。
殷梅低着头胡思乱想，几次要将自己进入过阴山的事冲口而出，又硬生生憋了回去，“不行，我不能说，那怪物说了，我要是讲了，我会死，他也会死，我绝不能说。”
殷素素讲完了，见殷梅只低着头沉思，一言不发，认为她是在想回家的事，便说道：“那条过石桥镇的路，在阴山边缘，据保安队的人透露，确实走不通了，有些地方都垮塌了，你回家只能走官道。”
“我知道了，姑姑，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是组织乡亲集体进山祭奠呢？是不是会更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