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被碰碎的回忆（上）
这本应该是很平静的一天。
像以往的每一天一样……
他会待在庞克哈萨德，和博士贝加庞克以及他收养的战桃丸一起，坐在草地上享受庞克哈萨德林间的鸟语花香，顺便哄孩子似的给战桃丸展示黄色的激光。
身穿红色肚兜却一拳能打晕一头熊的男孩会激动的大喊大叫，而身穿白大褂的贝加庞克则是背着手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他们。
这是属于三个关系要好的人的时光，也是难得没有人打扰的下午茶时间。
但所有的平静都被焦急而来的副官打乱。
波鲁萨利诺收回黄光闪耀的手指，抬头眯起眼，神情略诧异的看向自家副官。
一向稳重精明的副官此刻却满头大汗。
对上他的目光，副官张了张嘴。
仿佛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闭上嘴面露恐惧的去抹额头上的冷汗。
那一瞬间，副官想了很多。
但以他对波鲁萨利诺的了解，无论怎么诉说，最终换来的都会是他的震怒。
说实话，副官很害怕自家长官。
因为这位的心思无论是谁都从未琢磨透过。
可唯独……唯独在关于人鱼公主芝妮娅的问题上，他却将这个男人看透的彻底。
那一瞬间副官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生命卡燃烧的速度太快了。
根本不给他恐惧和修饰辞藻的时间。
也不管在场的还有另外两人，兹事体大，副官面上挂着恐惧，但语速却极快的说：“大人，生命卡……人鱼公主的生命卡正在快速燃烧，您……”
话还没说完，副官就看到了刚刚还盘膝坐在地上姿态悠闲的男人瞳孔一缩，紧接着眉头紧皱化作一道黄光消失在了原地。
副官愣了愣，目光下意识追随向黄光消失的地方。
那边是……军舰停靠的港口。
是的，那张被长官精心封存在巴掌大小的水晶盒里的生命卡，就摆放在船上的办公室内，被放在了比工作和文件还要重要的位置。
甚至波鲁萨利诺长官在每次处理完工作后，会依照心情选择性的将装有生命卡的水晶盒子揣进口袋。
倒也不至于随身携带那么夸张，但一天的大部分时间总能看到他把玩那个小盒子。
每每看到长官眼眸深邃的看着盒子内向着一个方向无风飘动的生命卡时，副官就明白了，这又是长官在思念那位殿下了。
不过就在今天，他将总部发来的文件送去办公室的时候，却看到了被摆放在手边这样重要位置的生命卡竟然燃了起来。
赤红的火星灼烧着白色的生命卡。
红色吞噬下的灰烬无声散落消失。
就像是某个人的生命……
副官猛的回神。
他要去看看。
如果那张生命卡……他是说如果，如果那张生命卡燃烧殆尽的话，等待他的将是什么他不敢细想。
于是副官急匆匆的对贝加庞克的方向躬身一礼，也不管贝加庞克的欲言又止的追问表情以及战桃丸追上来大声询问的话语，转身快步向港口的方向跑去。
然而就在刚踏上庞克哈萨德港口范围的瞬间，一道耀眼的黄光冲破军舰的船身，眨眼间消失在了天边。
副官瞪大眼睛怔愣的看着那道黄光消失，紧接着就意识到了大事不妙。
他连忙召集人手，军舰紧急开拨，快速的向黄光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
库赞这次的任务是巡视‘乐园’的第三条航线。
任务很轻松，沿途不但抓了很多海贼，还识破了几艘伪装成商船的人口买卖船只，救下了不少被非法买卖的无辜之人。
此刻，库赞正站在船侧双手插兜，看手底下的兵一边将买卖人口的商人羁押，一边安抚被救下之人的情绪。
对面的商船上感激的哭声连城一片，海军士兵们局促的安慰，场面温馨又热闹非凡。
库赞因日渐成熟而越发坚毅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但圆片墨镜下的双眼却闪烁柔和的光。
他是个温柔的人，内心也如他的‘燃烧的正义’一样火热。
面对劫后余生却拼命哭泣感激的场景，又有哪个人能不动容？
这一刻，面对这些被救的人，库赞是自豪的，因为他无愧身后的正义。
突然，一点点灼热的温度从心口的位置传来。
他愣了愣。
因为果实能力的缘故，他反而对温度更加敏锐。
而心口的位置放着的……
他意识到什么，猛的将手伸进衣襟里，抓出，摊开，掌心里赫然躺着一张燃烧了一半还在继续燃烧的生命卡。
是娅娅的生命卡。
怎么会……
库赞的心跟着颤了一下。
他慌乱的捧着那张没了束缚后要缓慢飘进风里的生命卡。
燃烧的速度很快。
刚刚还剩下半张，眨眼的功夫已经燃烧了四分之三。
这样的速度……
库赞慌了。
他握紧手中仅剩的生命卡，猛的转身向生命卡刚刚飘去的方向飞奔。
他表情空白，厚实的唇瓣紧抿，瞳仁因为焦急，不敢置信，担忧等等情绪剧烈颤动。
高大的男人推开人群，脚步踉跄，正义披风在身后狼狈而凌乱的飞舞，也引来了一阵阵不明所以的惊呼……
直到副官看到他，并疑惑的大喊：“库赞少将，前面是大海，您要去哪儿？”
这一声，彻底将慌乱的男人喊回了神儿。
库赞停下脚步，举目四望，是一望无际的蔚蓝海水。
今天的天气不错，一般的纯白云朵悠闲的在半空浮动，随船的海鸥鸣叫着起落翻飞，咸涩却温暖的海风吹起微卷的发丝，发丝贴在脸颊，合着汗水一起粘在脸上。
不知不觉，库赞早已汗流浃背。
他怔愣的望着眼前的一切。
突然意识到。
这里是大海，一望无际的大海。
而她，却在遥远的不知名海域……
垂头，缓缓摊开掌心。
一直如珍似宝的贴身放着的生命卡已经燃烧到了尽头……
燃烧的灰烬飘进风中，被风带走。
他短促而沙哑的啊了一声，宽厚修长的手掌要去握住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最后那点纯白也被猩红吞噬。
最后，他什么都没抓住。
什么都……没抓住……
一股说不出的无力感当头砸下。
瞬间，库赞觉得周围的一切都褪去了颜色，喧闹的声音渐渐远去，就连跳动的心也跟着安静了下来。
他就怔愣的站在风中，站在纯白的色彩里，正义披风在身后飞扬起落，心……却突然细细密密的疼了起来。
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
【库赞~】
隐约中，熟悉的女孩站在樱花树下，站在喧闹的夜景人群中，站在简约风格的客厅内……
无数次的回眸含笑，无数次明媚皓齿的叫他的名字。
【库赞~】
娅娅~
他对着虚空伸出手，想要去触碰记忆中的那个人。
然而终究都只是虚妄的幻想，一碰就碎的幻影……
一点点的光在指尖破碎散开，但脑海里那些相处时的画面又那么美好动人。
他愣在当场，心头猛的爆发出撕裂般的剧痛。
他想……
想见你一次！
再见一次……
“库赞少将，少将……”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
高大的身影突兀的单膝跪地，剧烈喘息。
眼前的光影被心脏处传来的剧烈疼痛搅的模糊不堪。
他单臂撑着自己的身体不倒下去，耳边是副官焦急的呼喊声。
可库赞此刻什么都听不见。
他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她……”
副官上前，担忧的询问：“什么？库赞少将，您说什么？”
另一只大手撑着额头，细细密密的汗珠从额角析出，他痛苦的低喃：“……我要去找她！”
无论生死，无论是否能见到最后一面，他都要……
找到她，抱紧她，再也……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范围……